“哈啊、哈啊、哈啊……”
在冰冷的倾盆大雨中,门胁纯正气喘吁吁地奔跑着。他神情严肃。溅起的污泥不止沾在裤子上,连背上都有,足以说明纯的奔跑是何等拼命。不带雨具的纯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脚步。要问为何,是因为纯正在拼命逃离追兵的追击。然而,对方并非‘修卡怪人’。那么究竟是谁把纯逼到了如此地步呢?
对方是一名警察。
警察注意到了从白天起就一直穿着学生服四处游荡的纯,由于觉得纯的举止很可疑,所以就对他进行了例行盘问。
“你是学生吧。不去上学跑来这儿干嘛?”
身穿雨衣的警察骑着自行车,打着官腔问道。纯犹豫了一下,说,
“诶?啊……不是,因为今天是高中的创立纪念日……”
纯显得语无伦次。
“哼,创立纪念日啊。那你高中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警察目光凌厉地盯着纯。
“呃,那个……”
纯有些吞吞吐吐。
“真可疑啊。你家住哪里?父母叫什么?”
警察边问边抓住纯的手臂。
孤身漂泊又居无定所的纯自然无法回答这些问题。
因为蝙蝠怪人的袭击,立花藤兵卫和泷二郎不得不住院,而本乡邸也遭遇了火灾。也就是说,纯再次失去了容身之所。
纯立刻挣脱了抓着自己手臂的警察。而警察的自行车也发出咔哒一声,顺势倒地。
“混小子!!我要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
警察激动得唾沫横飞。
“糟了……”
【注:这里是纯的内心独白】
纯能做的只剩下逃走了。如果变身成盖博古的话,就可以轻松甩掉警察。但纯对随意变成异形之姿这点感到很抗拒。于是,纯无视警察的制止,冒着倾盆大雨跑出了城镇。
纯跑上了通往神社的石阶。他认为警察是不会骑着车上石阶来追自己的。
“站住!臭小子!”
可警察却毫不犹豫地扔掉自行车,气势汹汹地冲上了石阶。
率先穿过鸟居的纯跑过连接拜殿的石板路,躲进了神社的树丛中。而这时的警察也已经把纯给跟丢了。
浇着冷雨,体温正从纯的身体中渐渐流失。但警察仍在院内徘徊着,寻找这个年轻的逃亡者。
“拜托了……快点走吧……”
纯颤抖着嘟囔道。
浑身僵硬的纯缩在树荫下,一抬头,忽然看见一名女孩正孤零零地站在拜殿附近。看着应该还是上幼儿园的年纪。但她身边却不见任何一个像是监护者的人。女孩身穿鲜黄色雨衣,饶有兴致地盯着藏起来的纯。
纯将食指伸到嘴前,给女孩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但女孩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依旧天真地朝纯靠近。
幸运的是,警察绕到了拜殿的后面,没有注意到女孩。
“别过来。”
纯用只有女孩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但女孩却并未停下,她伸出小手抓住了纯的胳膊。
女孩拉着纯的胳膊摇晃着。
“你,你搞错了。快放开我。我……不是坏人……”
纯对女孩如此说道。可女孩依旧抓着纯的胳膊,不肯撒手。
“你究竟是……?”
女孩张了张嘴,一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但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一瞬间,女孩流露出寂寞的表情,可随后就被满脸的笑容所取代。她对纯温柔地微笑着,像是在说“跟我来”。
纯决定任由女孩牵着自己的手。女孩的手虽然很小,但也很温暖。在那只手的引导下,纯从社务所旁穿过镇守之森。接着,他们就毫不费力地摆脱了警察的视线。
【注:镇守之森指围绕神社的树林】
“可恶!”
背后隐约传来警察不甘心的怒吼。
在女孩的引领下,二人来到了一家破败不堪的小型汽车修理厂。这是一所将一楼的一部分以及整间二楼作为住所的并用住宅,但入口的卷帘门却半关着,感觉生意完全不兴隆。
隐约有些生锈的卷帘门上,杂乱无章地贴着好几张写有“还钱!”“小偷!”之类字样的告示。
女孩穿过卷帘门,走进了昏暗的工厂。纯不由自主地跟在女孩身后,但却突然被人丢了一个酒瓶。
咔啦!
喝到还剩一半的酒瓶在千钧一发之际掠过纯的头顶,砸在后面的卷帘门上撞了个粉碎。刺鼻的威士忌味在四周弥漫开来。
“不是说过别再来了吗!我已经没钱了!!”
工厂内回荡着一个女声。看来她是把纯错当成讨债人了。
“不是,我不是来……”
纯用手擦了擦洒在头顶上的威士忌。
与工厂连接的起居室的玻璃门打开,一个慵懒的中年女人出现在纯的面前。
“那你来干嘛……”
浑浊不堪的眼瞳显露出女人的酒精摄取量。估计是为生计发愁吧,所以才在白天就借酒浇愁。
女孩抱住了这名女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似乎是在说“这人不是讨债的”。女人注意到女孩后,开口道,
“啊啦~,小遥!怎么穿着雨衣……你又不听妈妈的话,冒着这么大的雨跑出去了!?”
这个被唤作小遥的女孩并没有回答。看着像是母亲的女人则表情呆滞地将视线从小遥移到了纯身上。顿时,女人瞪大了双眼。她呆若木鸡地凝视着纯,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而女人随后说的话,则让门胁纯大吃一惊。
女人颤抖着嘴唇,
“纯!你……不是纯吗!!”
她问道。
浴室内冒着滚滚热气,暖洋洋的蒸汽温柔地包裹着纯冰冷的身体。是女人强行让淋成落汤鸡的他去冲个澡。
“抱歉啊。我把你误认成放高利贷的了,所以才浇了你一头威士忌……。虽然我也没什么可以拿来赔罪的,但至少让我招待你洗个澡吧。”
接受女人好意的纯进入了浴室。虽说是顺其自然,但这种状况依旧让纯大感困惑,不过久违的入浴还是当纯感到很开心。
身体被雨淋至冰冷,头发上却沾满威士忌的纯洗着热水澡,忽然就想起了住院的立花藤兵卫和泷二郎。
泷对赶来的急救人员说出了“我不需要住院。”这番话,虽然是很逞强,但结果还是被强行抬上了救护车。
距离那次事件已经过了十天。泷应该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说起来,立花藤兵卫那边才更让人担心。毕竟他都已经如此高龄了。
就在这时,隔着水汽朦胧的玻璃门传来的女声,打断了纯的思考。
“替换衣物,我放在这里了……。因为脏了的学生服,这会儿正在洗。”
冲完澡后的纯看见女人为他准备的替换衣物,顿时吃了一惊。这并非是一般的私服,而是一件连体工作服。
“抱歉啊。只有那件衣服了。之前我丈夫是个对服装不讲究的人。”
“没,没事,不必在意的……”
纯注意到,女人在话中以过去式形容小遥的父亲。洗完澡后,纯便换上了连体服,用力地挽起双层袖子。
起居室内,女孩躲在母亲身后偷瞄着纯。而母亲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身穿连体服的纯。
“啊啦,这不挺合身的嘛。……不过,还真是很像啊……”
小遥的母亲露出思绪万千的表情,说道。
“呃,您……您说我像谁?”
纯心神不宁地坐到桌前,同时目光上移,窥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