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优斗说道。
这里是医院里的单人病房,所有窗户都用百叶窗帘遮住。
「有必要告诉你吗?」
「当然啊。如果你是……呃……那个……」
「半僵尸?」
「对。如果我知道你是半僵尸,就可以给你建议了。」
「是吗?你一听到我父母做了人体实验,就不确定要不要继续协助我了。」
「那是因为你的表达方式不对。他们又不是存心这样做,而是因情势所迫而不得不做。」
「是三膳刑警告诉你的吗?」
「是啊,他觉得这些事应该可以告诉亲友。」
「你跟他说你是我的亲友!?」
「是啊。」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因为我确实像是你的亲友嘛。」
琉璃睁大眼睛。「只在工作上有往来的人才不叫亲友,而且我们在工作上的关系都已经结束了。」
「三膳刑警可能觉得必须通知某些人吧。」
「他要那样想是他的事,但是你接到通知就装成一副亲友的样子冲过来,这不是很奇怪吗?」
「不是装成亲友,应该说是代理亲友……」
「没有『代理亲友』这种东西吧。」
「那么,当三膳刑警联络我时,我该怎么做呢?」
「你就回答他『我和她没有关系,不要再联络我了』。」
「如果我这样说话,会给人留下很差的印象吧。」
「无所谓吧,反正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我不是说给你的印象,而是给警察的印象。」
「那你是来干么的?」
「我很担心你,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来了。」
「你是来参观怪物的吗?很遗憾,伤口已经缝合了,我还换了新的心律调节器,行动都没问题了,现在躺在床上只是为了谨慎起见。因为我无法自行痊愈,所以伤口还在,但是可以用皮肤移植来遮盖。僵尸没有免疫系统,只能用其他僵尸的皮肤来补。」
「我不觉得你是怪物。」
「如果你看到当时的情况就不会这么说了。」
「不,我看到了照片,没有想像中的严重啊。」
「咦咦!」琉璃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为什么你会看到照片!?」
「三膳刑警给我看的。他说给亲友看一下没关系。」
「我现在就要打电话给三膳刑警,跟他说这个叫竹下的男人跟我无关,以后别再跟他联络。」
「被你这么一说,搞得我好像是跟踪狂一样。」
「是啊,如果你再纠缠我,我就要报警说有跟踪狂在骚扰我。」
「喂,你饶了我吧。」
「对了。你应该向我道歉吧?」
「道什么歉?」
「你说我是伪侦探。」
「我说过那种话吗?」
「说过啊。」
「我不记得了。」优斗抓抓头说。「对了,三膳刑警倒是道歉了。」
「道什么歉?」
「因为他推测苇土被杀的事和你遭到攻击的事无关。他说现在这么一看确实有可能。」
「真奇怪。」
「不奇怪吧,凶手确实不想让人知道苇土的研究和半僵尸有关啊。」
「我说奇怪指的不是这个。」
「那你指的是什么?」
「三膳刑警为什么要向你道歉?」
「因为他不相信你的推理,所以很过意不去吧。」
「不是这样啦。」
「那到底是什么?」
「他对我过意不去很正常,这是理所当然的。奇怪的是,他对我过意不去,为什么要向你道歉?」
「因为我是你的亲友啊。」
琉璃不悦地咂舌。
「你在不高兴什么?」
「我不高兴三膳刑警以为你是我的亲友,也不高兴你没有纠正他,就这么接受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要解决的话很简单啊。」
「怎么解决?」
「让误会不再是误会就好了。」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误会不再是误会?」
「只要让我当你的亲友就好了嘛。这么一来,三膳刑警的误会就不再是误会了,我不纠正他也没关系了。」
琉璃想了一下。
「怎样?很棒的提议吧?」优斗说道。
「你想当僵尸的亲友?真是个差劲的笑话。」
「我不是想当僵尸的亲友,而是想当你的亲友。」
「我就是僵尸。」
「只有一部分是。」
「当我的亲友就等于当僵尸的亲友。」
「如果我说『我不是想当僵尸的亲友,而是我想成为亲友的人刚好是僵尸』,听起来很帅吧?」
「一点都不帅。你只是在自我陶醉。」
「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在跟你求婚喔。」
「这样啊,那我比较放心了。所以你说要当我的亲友是什么意思?亲友指的不就是家人吗?」
「狭义是指家人没错,但广义来说,类似家人或亲属的亲密关系也包含在内。」
「所以呢?」
「工作上往来密切的伙伴也算是广义的亲友吧。」
「转得太硬了。」
「硬一点也无所谓。只要你能接受,我们就可以这样做。」
「不要。」琉璃立即回答。
「为什么?」
「这对双方又没有好处。」
「当然有。」
「有什么好处?」
「对你来说,得到亲友就是好处。」
「那对你来说呢?」
「这个嘛……得到亲友就是好处。」
「你倒是说说看,得到亲友会有什么好处?」
「就像现在啊。受伤的时候就会有人来探望了。」
「探望什么的烦死人了。」
「还有,疲惫地回到家后会有人慰问、帮你准备吃的。」
「这样就不是广义的亲友,而是家人了。而且我又不需要别人慰问我、帮我准备吃的,我一回家就睡得像死了一样。」
「生日和圣诞节的时候可以互送礼物……」
「我又不想要礼物,也不想送人礼物。」
「……如果有朋友,在发生万一的时候就能托付他了。」
「我没有财产可以留给别人。」
「我说的不是财产。难道你死的时候不会留下一两个未完的心愿吗?」
「我会把想做的事全都做完。」
「如果没做完呢?你不用对谁交代一下后事吗?」
「我才不会留下什么未完的心愿。」
「这点还很难说吧。」
「我不会死的。我才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轻易地死掉。」
「那是因为碎片刺到的是胸部,如果刺到头,你就死定了。」
「事实上刺到的就是胸部。」
「你只是运气好。」
「是啊,我的运气很好。我的厄运在变成僵尸时已经全都用光了。」
「讲运气太不科学了。」
「在我们还小的时候,大家也说僵尸很不科学。」
「僵尸和运气是不同层面的事吧。」
「喂,你到底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嗯?我今天挺闲的,可以待到傍晚……」
「给我出去。」
「啊?」
「是说你为什么可以随便进我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