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开端

那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晚会。

晚会的主办方是霍洛威伯爵。

刚刚踏入社交界的伯爵女儿欧珀儿,稍稍有些怕吵,向熟悉不过的庭院迈步而去。

从小就来过好几次的王都伯爵邸庭院,对于淘气的欧珀儿来说,正是绝佳的游乐场,所以只要有朦胧的灯光就足够了。

然而,晚会时的庭院和白天的完全不一样。

欧珀儿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等回过神来,已经被推倒在草坪上亲吻了。

滑腻的触感落在嘴唇上,因为太恶心而抓着对方的脸。

趁着那男人因疼痛而呻吟,欧珀儿大叫了起来。

这个院子里有好好设置了警卫。

欧珀儿明知道这一点而呼救,却没想到这场风波会对未婚女性造成致命伤。

在警卫赶来的脚步声响起的同时,男人逃走了,只留下礼服和盘起来的头发都变得凌乱不堪的欧珀儿。

围着呆呆地坐着的欧珀儿的,不仅是保全,还有很多客人。

宾客的视线中除了怜悯,更充满了好奇。

之后的事情记不清了。只记得欧珀儿的贴身侍女急忙赶来,把她带回房间沐浴。

之后躺在床上,不明不白地睡着了。

因为欧珀儿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怎样的状况。

每年春夏的社交季节,上流阶层的人都会聚集在王都,每到夜晚在不同的宅邸里举行晚宴或舞会,从讨论政治经济到闲聊,互相交流资讯。

当中,对于未婚男女和他们的父母来说,寻找结婚对象更是一件大事,为了和更好的对象结合,互相拖后腿是家常便饭。

第二天早上醒来,父亲传话让她去书房一趟。

欧珀儿打扮好之后,早餐也不吃就去书房敲门。

很快就传来了应门,欧珀儿走进书房,凝望着坐在办公椅上的父亲──霍洛威伯爵那张不快的脸。

「早安,父亲大人。听说你在叫我。」

「怎么这么漫不经心地打招呼?你知道昨天晚上做了甚么吗?」

「确实,昨晚在难得的晚会闹出了风波,实在抱歉。但是我甚么都没有──」

「发生了甚么不是问题,问题是你那副样子,被大家看到了啊。」

听到父亲带着愤怒的声音,欧珀儿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既没慰问一句不要紧吗,也没打算过问昨晚发生了甚么事。

虽然心里很清楚,但面对无情的父亲,欧珀儿心中涌起了反抗心。

「我甚么都没做错!错的是那个男人!」

「那你认识那个男人吗?」

「不认识。我一挣扎大叫他就跑了。」

本想表现出自己的坚强,没想到父亲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你不是闹得那么大的话,就不用被外间的人知道了。」

「可是,要是我没大嚷,后果会变得更严重。」

「只要能保住外间的评价,不管你是否有瑕疵,我都能替你找到更好的结婚对象。但现在,你背上瑕疵的传闻,想必正以惊人的速度传开了吧。这样一来,条件就有限了,话是这样说,今天早上来访的那个小鬼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就是了。」

「……小鬼?」

虽然也想否认自己还不是瑕疵,但更重要的是,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身体,这份打击,让欧珀儿都忘记了抗议。

只是在意最后那句话,反问道。

「那小鬼说昨天晚上和你幽会就是自己。说要负责任和你结婚。」

「他主动报出姓名吗?明明昨天晚上都逃走了?而且明明袭击了我,却说是幽会?」

「对那个小鬼来说,你一个人跑到院子里晃可是难得的机会吧。因为是贫穷子爵家的次子嘛。然后说因为你大嚷才逃掉。真是的,把那种小鬼请到家里来,是我笨了。」

「贫穷子爵家……」

欧珀儿呆呆地嘟囔着,想起了最近一直缠着她的年轻人。

说到底,欧珀儿本来就有相当的嫁妆,对于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这些的人来说,她正是最合适不过的猎物。

但是欧珀儿的防守非常牢固。

母亲早亡,热衷于增殖资产的父亲也不理睬她,而大她两岁的哥哥进了寄宿学校,在家人谁也不在的情况下,她一个人在伯爵领地的领馆长大。

当然了,领馆的佣人都很温柔。

尽管如此,看到和睦的家人还是会很羡慕,一直梦想着自己也建立一个温暖的家庭。

正因为如此,她才想和喜欢的人结婚。她想找的不是钱,而是喜欢自己的人。

虽然在儿时的领地有个青梅竹马的好对象,但遗憾的是他是男爵家的三男,父亲不可能接纳他。

欧珀儿多年前就注意到了这一点,悄悄独自压抑住了变得越来越大的恋慕之心。

而且,在期待已久的王都中,遇到的男性都没有能让她动心的对象。

(不,只有一个人……)

欧珀儿想起了某个只跳过一支舞的男人。

他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年轻公爵,听说很少出席晚会。

再加上公爵的身份,女性之间的争夺战非常激烈,连接近都很难。

尽管如此,被父亲介绍到的时候,他还是礼貌性地邀约跳舞。

虽然沉默寡言,但他抚摸欧珀儿的手非常温柔,偶尔露出的笑容还带着少年气,心里想像着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一定会很开心吧。

「听好了,我直接说吧,你已经良缘无望了。即便如此,还是会有需要你那份嫁妆的人吧。我会仔细斟酌那些人,决定结婚对象,在此之前别再闹出风波了。明白了吗?」

「──是的,父亲大人。」

欧珀儿恭顺地回答,但因为在想事情,没有仔细听。

伯爵也许是姑且满意了,他挥一挥手,示意欧珀儿退下。

肚子饿了的欧珀儿老老实实地退下,向早餐室走去。

那天晚上,欧珀儿出席了某位侯爵举办的晚会。

这时她才第一次理解到父亲所说的话。

直到昨天还很亲昵的千金小姐都无视了她。

以往只要欧珀儿一进会场便蜂拥而至的年轻人都不见了。

虽然也有几个男人靠了过来,但一看衣服就知道不是今年新做的。

还有被认为是淑女的女性们对欧珀儿投来充满侮蔑的视线,一边在说悄悄话。

如果是一般的千金小姐,说不定早就逃回去了,但好强的欧珀儿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待在那里。

明明自己又没有做错甚么。

应该受到责备的是袭击柔弱女性的男人,但那个子爵的次子却不在。

大概是因为被欧珀儿尖尖的指甲挠到了脸,所以好一阵子都不能在人前露面吧。

在回去的马车上,同行的女性一直抱怨自己出了多大的丑,但欧珀儿没有理会。

不喜欢的话不要辞职就好了。

因为欧珀儿的母亲自不必说,连亲戚中都没有合适的年长女性,所以她是花钱雇来的。

结果,负责同行的女性似乎无法舍割高薪,之后也陪着欧珀儿参加社交活动。

不管流言传得多坏,欧珀儿总是堂堂正正地度过,但要应付那些盯上财产的男人和逢场作戏的浪子,确实很不容易。

正当习惯了他们时,流言却越传越厉害。

渐渐地朋友都消失了,而请帖的数量也减少了。

只是作为拥有庞大资产的伯爵千金,只有在形式上非得邀请不可的时候才会被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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