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等待值日生打扫完毕后,我回到教室发呆,不一会儿,敦美过来了。
「杏华,久等哩~」
「没哩~」
我为了表达「没等多久」而顺着应声,想起国中的时候被同学说「你回来了哩」,顺着回话,结果惨遭陷害的回忆※。我吓出一身冷汗,但这次顺利过关,敦美也咯咯笑说「什么啦」。
译注:日文的招呼语「你回来了」(おかえり)「我回来了」(ただいま),若是加上装可爱的语尾,变成「おかえりんこ」,让对方顺着回话说出「ただいまんこ」,语尾就会变成女性私密部位(まんこ),等于是陷害对方说出羞耻的话。
我在桌上打开便当盒,今天只有上午的课,所以中午铃响,很多同学都回家去了,但下午还有社团活动的学生,则像我们一样留在学校吃午餐。不过我们学校没有学生餐厅也没有福利社,午餐不是像我这样带自己做的便当,就是像敦美那样吃附近超商买的面包果腹。这是因为午休时间禁止外出饮食,不过仔细想想,星期六的中午应该算是放学了吧?不,难道下午还有社团活动的学生不算吗?
「感觉好像会下雨。」
敦美把前面座位的椅子转过来坐下,翻找着东西说。
「咦,真假?早上气象预报不是说下雨机率才30%吗?」
「看这天色,感觉有60%。要下就快点下嘛。」
敦美的话让我担心起来,离开座位到窗边仰望天空。东方天际一片明亮,但上空确实被一片浓重的乌云覆盖。
「我开动了!」
我在看天色的时候,敦美抢先一步吃起菠萝面包来。
我和工藤敦美不同班,但都是垒球社的一年级生。十月二十三日星期六,秋季新人赛迫在眉睫,而且新队伍所有的社员都被列为参赛选手,今天也预定在下午一点半到五点半的这四个小时,在操场进行正式打击及守备练习。
这是我自己喜欢而挑选的社团,而且我在东京奥运看到日本代表队的活跃后,更加喜爱垒球了。不过我们学校也不是在县内争夺一、二名的垒球强校——虽然是想变厉害,但若问真的愿意不计代价变强吗?觉得好像又有点不一样——连周六下午都得耗在社团活动上,仔细想想,实在有点质疑。
七月以前,我还在为了可以增加与前队长福永学姊(最爱学姊了!)相处的时间而开心,不抱疑问、喜孜孜地参加周六下午的练习——但进入第二学期后,也看不到学姊了。
公立学校的话,星期六休整天,而我们学校上午还要上课,本来休假就少别人一大截了。老实说,现在我有太多想做的事,更加希望至少周六下午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
要是现在就下雨,下午的社团活动就会取消了说……
我们两、三下就吃完午饭,闲聊了一阵,敦美突然看向讲台那一侧的壁钟。
「好!走吧!」
她拍拍我的肩膀催促,率先走出教室。一点十五分,考虑到换衣服的时间,差不多是该过去了。结果雨还是没下啊。
绕到教室大楼正面玄关,只为了前往社办大楼而换上学生鞋外出。一片沉重的天空底下,田径队员已经开始练跑了。
如果是男女合校,操场应该会有棒球队、足球队、田径队……其他还有什么?应该会有各种社团抢占地盘,挤成一团;但私立创明女高因为是女校,没有棒球队也没有足球队,平常会用操场的只有垒球队和田径队,各自都能确保拥有充足的练习空间。
有些队员先在教室换好衣服,只是来社办放东西,但我和敦美还穿着制服,向吃完饭在休息的学姊们打招呼后,在置物柜前换上队服。
「尾见和工藤,她们两个总是形影不离呢。」
「她们感情真的很好。」
我听见学姊们如此评论我们,忍不住和敦美对望,她露出名副其实的得意笑容。
下午一点半,练习终于开始了。我们一如往常,所有的队员围着准时现身的教练与副教练,组成圆阵。
「那么,今天也要鼓起干劲,好好加油……希望不会下雨。」
教练也在担心下雨,敦美说的「60%」数字绝妙,实际上天空看起来随时都会下雨,却又像是撑得住。
先是跑操场五圈,接着两人一组做伸展操及投接球。
教练说各年级至少都要有一名投手,但今年的一年级没有人自愿,因此十月所有的一年级生都要做投球练习,好像要透过练习,挑出最合适的一名。今天敦美也投了二十几球,接着教练喊:「下一个,尾见!」被指名的我就要走上投手丘接替她,这时——
整片天空乍然亮起,接着传出轰隆隆低重音。有人尖叫:「呀!」教练立刻大声指示:
「二年级,停止挥棒练习!立刻把球棒收起来!」
有空的两名一年级生跑去回收金属球棒,副教练仰望天空说:
「好像真的要下雨了。」
「真的下雨的话,就结束练习。」
教练话声刚落,豆大的雨滴就纷纷落下,雨滴愈渐密集,哗哗雨声缓慢地逐渐放大音量。
「下雨了!」
「那今天就练到这里!原地解散!」
教练和副教练往教室大楼,而拿着球具的队员们则朝社办大楼跑去。幸好所有的人都及时在下起大雨前跑进室内了。
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确认,才下午两点而已,开始练习才过了半小时。
「教练也说了今天解散,各自换好衣服后就离开吧。」
负责最后锁门的队长催促,但惯例上练习完是二年级先换衣服,然后才轮到一年级。
「辛苦了~」
换上制服的学姊们陆续从门口撑伞离去,终于轮到一年级换衣服了,我脱下稍微被打湿的运动服,偷看敦美,敦美也正望向我。这瞬间的眼神交流,就让我们心灵相通了。
我和敦美在社团认识,虽然不同班,却成了称得上闺蜜的关系——这部分其他队员和同学也都知道,实际上我们今天也一起吃了午饭。然而比起表面上的这层关系,其实我们的连结更要深刻,早已踏入了秘密的领域。
但话又说回来,也不是「彼此喜欢」这种单纯的关系。我们有共同的心上人,透过这个心上人而结合,是这种有点扭曲的联系。
四月加入垒球队不到一个月,前任队长福永垒大人就夺走了我的心。
一开始我被她美丽的容颜所吸引。说到美型,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想到双眼皮,但福永大人却有着一双清爽的单眼皮,不过她也不是欧美人士会喜欢的那种亚洲人类型,具有符合日本人美意识的美。身高将近一七○公分,比起男性,外表无疑更受到女性的欢迎,我也被许多同学问过:「你们队长福永垒学姊是怎样的人?」「你知道福永学姊的生日吗?」
真正喜欢上她,是得知她自律的个性之后,福永大人十分严以律己,却不会逼迫他人达到相同的标准。练习前的圆阵喊声,她也绝少会打抢。她很擅长以积极的话语,时而温柔、时而坚定地激发队员的士气。她比任何人练习得都要多,对此应该也有一份自负,然而当二年级的投手渐渐累积实力时,她便果决地让出王牌投手的宝座,这种为队伍牺牲小我的精神,也让我想要效法。
理所当然,福永队长深受其他队员的仰慕。二年级有三个称得上跟班的信徒,总是护卫着福永大人,不让一年级生不必要地靠近队长。此外,队上有每年四月到七月期间限定的副队长一职,如果没有意外,会在组成新队伍时,升格为队长——也就是说,现任队长也曾是副队长,不过因为副队长负责指导及照顾一年级生,因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