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喜悦与,悲伤」

「哈……哈……」

喘不上气,好难受。

明明才跑了没多久,我也不是不擅长长跑。

可是,却觉得如此痛苦……

「一定是……因为我背叛了他,背叛了哥哥……」

泪水就要随着汗水一起涌出来了。

可是,我不能哭。绝对不能。

我已经背叛了他。违背了和他的约定,伤害了他……他一定不会再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了。

我一直都很后悔。每一天,每一刻。

如果当时能坦率地握住他伸出的手,该有多好。

可是,就算这么想,我也绝对做不到。

和他……和他们,成为『真正的家人』什么的。

「……到了」

走了十多分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沿路有很多指示牌,所以没有迷路,但是渐渐地,一种与疲惫不同的痛苦涌上心头,双腿,身体都在颤抖,好几次差点就停下了脚步。

可还是到了,还是抵达了这里。

「星光水族馆……」

我念着迎接游客的大招牌上写的名字。

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

因为,以前来这里的时候,都是爸爸开车带我来的。

没错。这不是我第一次来这里。不如说,就算不进去,我也能想象得到里面的样子,因为我来过很多次了。

对我来说,这里是最喜欢的地方,是充满回忆的地方。

所以……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来了。

「呜,呜……」

从场地的入口到水族馆的建筑物之间,有一片可以稍微走走的广场。这里偶尔会有小吃摊排成一排,还会有移动的互动体验区,总之会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

现在没有活动,只是一条普通的步行道……但我喜欢在这里散步的时光。

就像去主题公园一样,这种走向非现实的海底世界的感觉,让我兴奋不已。

但是,现在……。

「呜……哈,哈……」

呼吸困难。每走一步,耳鸣声就会越来越严重。

我曾无数次地在这里走过。这里我最喜欢的地方。但是……!

(曾经和我一起来的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

事情是突然发生的。

就在我初中入学,爸爸开车带我去星光水族馆庆祝的路上。

我从小就喜欢水族馆,有事没事就缠着爸妈说「想去水族馆」。

特别是这家星光水族馆,我百去不厌,来的次数最多。

虽然嘴上说着「我都初中生了,才不会对水族馆大惊小怪呢」,但心里还是非常高兴和期待能来这里的。

虽然还没决定好,但我打算初中开始参加社团活动,那样的话,能和家人一起度过的时间就会减少,像这样和爸爸妈妈一起尽情享受水族馆的机会,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有了。

从家里到星光水族馆开车大约需要一个小时。爸爸开车,车里放着我喜欢的音乐,我们聊着学校的琐事,气氛轻松愉快……,

就在这时,突然被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包围,迎来了终结。

后来,听说对面司机是疲劳驾驶。

正要拐弯的时候,一辆无视信号灯的大卡车冲了过来,我们家的车被撞飞,然后直接撞上了电线杆……我是听别人这样说的。

我昏过去了,但只是轻伤。因为妈妈平时总是叮嘱我要系好安全带,大概是它救了我吧。

可是……如果那天我没有系安全带,也许现在还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我忍不住会这样想。

我……变成了孤身一人。

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要在医院住几天做检查……在那之后,我和很多人话说过话。

医院的医生。警察。还有,雇佣开卡车的人的公司的人。

卡车司机好像几乎没受伤,但他一次都没有来见过我。

他们询问情况,问我问题。还说了一些保险金什么的,很难懂的话……我还没办法接受爸爸妈妈已经不在的事实,怎么可能听得懂那些呢。

就在那时,伯父和伯母来看我了。

伯父帮我处理了所有我听不懂的复杂问题。还为爸爸妈妈举办了葬礼,很多人都来吊唁了。

伯母抱着我,说着「你很痛苦吧」「你已经很坚强了」,陪着我一起哭泣。

可是,我一点也不坚强。我只是昏了过去,醒来后就被告知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还没来得及感到悲伤。

我被接到伯父和伯母家住了。

虽然觉得给他们添了麻烦,但是,刚上初中的我一个人生活肯定是不行的。

伯父和伯母都说「就把我们当成一家人,别客气」,可是……。

伯父和伯母家,住着我的堂兄荣司。

因为是亲戚,我们见过几次面。不过,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好像才刚上小学。

在我眼里,荣司哥是『憧憬的哥哥』。

大我两岁的哥哥,在我看来是特别成熟的大人。

虽然我还只是个孩子,但我觉得哥哥很帅,聪明又温柔……每次亲戚聚会的时候,他都会陪我玩,我非常喜欢这样的哥哥。

再次见到哥哥,他当然比以前更成熟了。如果我的朋友见到他,肯定会尖叫连连吧。

我也……如果没有身处这样的状况,可能也会变成那样吧。

哥哥他,和那时候一样,非常温柔。

我刚到伯父家的时候,哥哥他可能也很困惑,就对我有些冷淡,我一直以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关心起我来,会主动跟我说话。

他会帮我辅导作业,陪我玩游戏,还一起料理。

那些事,都让我觉得很开心,很幸福……。

(……不行。不能去想那种事)

我不断地这样告诫自己。

快乐也好,幸福也好,都已经不属于我的人生了。那些都是我不能拥有的东西。

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他好像能看透我的内心似的。

最让我吃惊的是,在新学校里,我甚至无法回应好心同学伸出的援手,天宫学姐却一直温柔地照顾着如此胆怯的我。而她竟然是哥哥的朋友,并且还是青梅竹马。

只不过,对于我和学姐认识这件事,哥哥也吓了一跳,后来学姐也道歉说「那都是我擅自做的」……。

但是,「说不定是哥哥,为了我拜托了天宫学姐……?」,我确实产生了这样的怀疑。哥哥的话,为了我,做到那种地步也不是不可能。

哥哥是个好人。温柔,会照顾人……我能感觉到,他在拼命地,努力成为我的哥哥。

所以……我害怕。

害怕被那样的人讨厌。害怕让他失望。害怕被他放弃……真的,很害怕。

(……可是,我已经,不需要再这样害怕了)

到最后,我也没能走到水族馆的建筑里去。

双腿止不住地颤抖,甚至涌起一阵恶心……我只好在广场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耳边传来假日里,和睦融洽的一家人的谈笑声。

以前,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当时我以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我的家人,爸爸和妈妈,已经死了。再也无法和我一起来这里了。

哥哥也好,伯父伯母也好,我都……很喜欢他们。

但是,无论他们多么温暖,多么令人感到舒适,就算我想把他们当作『真正的家人』来接受,也绝对不可能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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