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ystallized Reality

——就像是翻滚沸腾的星空。

这就是,清醒的意识留在我脑海中最后的想法。

似乎是做梦了——身体很迟钝。脑袋就像是裂开了一样。

就像是乘坐电车时永不停歇的摇晃。窗户,景色。波动的思绪。

吱、吱。思绪溶解了,伴随着震动一起变得混乱。

景色。缓缓落入海中的白色机翼。

飞机的引擎中喷出了黑岩。

然而,能够触碰的缺只有地面。

如消瘦的病人那干枯的皮肤般的触感,砂砾粘着在了满是汗水的手上。

吱、吱。

机翼扯断了,向着相反的方向坠落。海浪、血还有金属的味道传了过来。

不过,却也同时隐约传来了霉菌的味道。

咕噜咕噜沉入水底的声音,渐渐离海绵远去。

吱、吱。车轮压在地面上的声音逐渐减弱、消失。

广阔的黑暗突然就陷入了寂静。仿佛一切都被稀释了。

从景色中获取的信息,与从感觉中获取的信息重叠了,

强烈的光芒朝着我的身躯袭来——

突然,这一切就都消失了。

胡乱的贴图已经超过了能够处理的临界值,感官被冻结了。

接着,眼前剩下的就只有黑暗。

不。

有的并不只是河岸。

我,知道这个地方。

我注视着,这应该是从未见过的景色。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份景色——见过这些的究竟是谁呢?

+

从『铃滨医院』回来之后,我们三人围坐在祖母家的餐桌前。为了铃滨医生帮助寻找祖母这件事情而向她表示感谢。今天的菜单是手工寿司。各式各样的蔬菜和海鲜摆在了橡木的餐桌上,杯子里也倒上了铃滨带来的富士当地制造的酒。

「好厉害呢。这些,平常都是你一个人准备的么?你弟弟他一个人做的么?」

铃滨单手举起杯子看向了姐姐。

「YES!如果每个人家中都能有一台弟弟的话一定会很方便哦。只要有菜单的话就什么都能做」

姐姐一边说着可怕的话,一边将切成条的鲔鱼吸入口中。

不对——「吸入」?

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我几乎是跳起身望向了姐姐。

「为……为什么,光在吃刺身?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嗯啊」

此时的姐姐,宛如就像是一直怪兽般的正在向三文鱼伸出了筷子。

在这么下去的话,说不定等下盘子里就会只剩下醋饭和海苔。

「不是都说了是是“手工寿司”了么。要吃的话没问题但是麻烦请一起全都吃掉」

「铃滨也别光看着啊。在这么下去的话我们的那份也要被吃掉了」

「啊,姐姐。能不能也给我一个鲑鱼子」

「当然可以~。你是喜欢这种一粒一粒的东西么?」

「你还真是能干呢。毕业之后要是找不到工作的话可以到我这里来哦」

「诶,铃滨医生。你在干什么啊?为什么上面放着的只有桂鱼卵啊?应该只有北海道那边才会这么做吧?铃滨?」

夜深了。

一次快乐的饭餐。

都怪姐姐和铃滨,最后剩下了大量的醋饭还有海苔(明天再买些材料拿来做成海鲜盖饭吧)除了这点之外,真是一次快乐的晚餐。

把剩下的部分大致收拾了一下之后,三人一点点的喝着铃滨带来的冷酒。作为最初提议人的铃滨却出乎意料的不擅长喝酒,差不多一个小时她就已经面红耳赤的,醉倒了下去。

「婆、婆……嗯,你送来的橘子,很好吃——」

铃滨的口中,不断的说着梦话。

梦中的她,肯定是见到了已经过世的祖母了吧。

姐姐露出了微笑,她轻轻的将自己身上穿着的夏季罩衣盖在了她的身上。

「把她带到屋里吧。要是让医生得了感冒就不好了」

「也是」

我们两人合力,将那具完全没了力气的娇小身体放进了和室中的被子里。

「肯定是真的很不容易吧。这么年前,就成为了院长」

「是啊。而且能够听她诉说烦恼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姐姐你就去当她的朋友吧」

「笨蛋。我们早就已经是朋友了,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姐姐果然相当有常识呢。是个好人」

一边说着这些一边从和室出来之后,姐姐就迫不及待的盘腿坐回了桌子前,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砰砰的敲着餐桌。

「快点,酒不够了。我的弟弟啊,快来给我倒上」

「啊?……好吧好吧」

我一边叹息,一边打开了放在厨房的已经冰镇好的梅子果汁。

接着将液体不断倒进姐姐的酒杯。兑上铃滨带来的酒,最后在优雅的放上蜂蜜腌渍的梅干作为点缀。

姐姐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打开之后就一直没有管的电视里,播放着重播的旅游节目。

标题是『三天两夜弹丸美国』,已经过了黄金年龄的中年艺人的嘴里塞满了厚实的牛排,音响中传来了作作的感叹。

「真好啊,我也想要去美国」

「真的有那么好么。国外」

「不是这个意思。跟好不好没有关系」

姐姐搅动着被子里的冰块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

如新月般眯起的眼角变得扭曲,我当然也主要了她的变化。

「重要的是想去的想法。毕竟。只要相信的话,至少在当时,会想要去努力吧。在这个不知何时就会死去的人生中,积极向前的活着,我觉的还是很有必要的。就是所谓的过好每一天吧」

对了。

姐姐总是会执着于某些东西。

就像是收集散落的花瓣那样,将自己所相信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收集起来,整日都沉浸在自己的收集之中。

就像是身处于那个家族中的我一样。

明明,放弃全部都一切才是最轻松的做法。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到。你可是我的弟弟。

豆大的汗珠浮现,姐姐的侧颜。

比我要小得多,却又无比可靠的后背。

「……那么,我也试着去相信一下吧」

我用手指轻轻戳着姐姐的玻璃杯。

姐姐纤细的手指包裹中的,水珠顺着杯子滑落。

「总有一天,我跟姐姐……能够去往任何地方」

「那么,第一站就是美国了呢」

姐姐就像是要报复般的,也轻轻戳着我的酒杯。沁入人心的声音。

「把今年的梅子果汁带上,我们两个人喝吧」

「Plum Juice?」

「把梅子翻译成Plum是个误用哦。梅子跟西洋李可不是一个东西。你在学TOEIC的时候我不是教过你么。梅子就直接用梅子这个发音就好了」

「真的么?」

用手机查了一下,看样子姐姐说的似乎确实没错。

虽然很难相信但她毕竟是轻松的在TOEIC考试中拿了满分实在是赢不了她。

见我没法反驳,姐姐仿佛是在夸赞自己的胜利般的,手臂不断在我的脖子上游走。大概是因为究竟的缘故而晕晕的脑袋,只能任由她的摆布。

因为姐姐完全不急后果的不断将酒倒入杯中,脑袋里就像是雪崩了一般。

「弟弟啊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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