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布能高中的视听准备室。
在摆满架子,化为储物间的房间深处一小块地方。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英语单词册,片桐真友站在开阔的地方。
没有对话,只有吹着冷风的空调和循环扇发出的机械音。
安静的时候,真友看上去就是个梦幻又神秘的美少女。
纤细娇小的身体,雪白的皮肤,端正的五官。
最终,像是打破沉默一般,真友叮地弹了一下发饰。
「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深深失神」
接着,真友用手刀划破空气,
「大色狼催眠斩!」
她强而有力地说道。然后以此为开端,
「全裸斩! 誓约色狼之剑!催・眠・剑!屁股升天!燕子好色!」
(注:谐音梗,原文——マッパダカッター!(真っ裸的谐音) エクスケベカリバー!(Excalibur,エクスカリバー,誓约胜利之剑) 催・眠・剣! ケツが升天!(月牙天冲的谐音) 燕がエッチ!(燕返し的谐音))
一边喊着污秽的词语,一边慢悠悠地反复劈着摇摇晃晃的手刀。
终于,似乎是累了,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歇了一口气,用和平常一样平淡的语气向我问道。
「沙慈,刚才的技能名,哪个更好?」
「全都不行吧」
这是Parody AV的标题吗。(注:戏仿动画或电影之类的影视作品制作的一类AV的统称)
「明白了,那就叫大色狼催眠斩。第一印象,很重要」
什么都没明白吧。不是说了全都不行吗。
似乎是对自己的命名很满意,真友一边连续喊着大色狼催眠斩,一边再次挥起了手——重新回到大色狼催眠术的练习中。当然,完全无视了我的意见。
不过我也不是大色狼催眠术的指导员,也没有打算对她说三道四。
我叹了一口气,再次把视线落到了英语单词册上。
片桐真友是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
但是,无法单独一个人使用大色狼催眠术。本来是没问题能够正常使用的,但发生了一些事以后,现在只有在我陪同的情况下才能使用了。
因此,我和真友前几天缔结了『有关复活大色狼催眠术的契约』。内容是,协助真友能够再次单独使用大色狼催眠术。
「大色狼催眠斩!大色狼催眠斩!大色狼催眠斩!」
这个晨练,也是其中一环。
真友每天早上都会练习大色狼催眠术,似乎是想通过对空气施展大色狼催眠让自己的感官不衰退。据说是作为大色狼催眠术师的日常。据她所说,大色狼催眠术只要休息一天,就需要花三天才能恢复状态。你是专业运动员吗?
但是,她现在无法单独使用大色狼催眠术,我不在身边的话连这种日常都做不到了。
要是因为练习怠慢,导致大色狼催眠术师的恢复变慢可就本末倒置了。
所以,我也迫不得已只好陪她练习空气大色狼催眠。
「哈啊……」
困意突然袭来,我打了个哈欠。
「在神圣的大色狼催眠术修行中打哈欠,沙慈不够认真」
「不管怎么努力,大色狼催眠术都和神圣无关吧。……哈啊」
我反驳她的同时又打了一个哈欠。
真友对没干劲的我不开心地叹了口气之后,又继续练习了起来。
因为要早起陪她晨练,所以睡眠时间不够导致犯困也是必然的。虽然就只有一个小时,但这可是整整一个小时啊。
虽然可以早点睡,但我还要打工,也没办法。另外,打工也是一些数据录入和视频编辑等等,在家做还能学习技术的工作。这是对将来的投资。
……关于我不够认真这一点,我也只能说无可奈何。
况且这份契约本身,也只不过是她帮我解除了催眠术的回报而已。虽说是协助,但对我来说几乎没有好处。换个说法,我就是好用的志愿者——也就是无偿劳动。
我本身也没有把人生押注在大色狼催眠术上。只要人待在这里就行,所以也没有那么认真。
因为我只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而已。
*
在上课前我一个人赶早前往了教室。
和真友分开行动。她为了还房间的钥匙去了教室员工办公室。
她似乎也知道晨练是基于自身的情况和意愿,真友总是主动负责准备和收拾工作。她的干劲完全像个体育系的人。而关于归还钥匙这件事,还有一个理由是因为学校规定『借钥匙的人负责归还』。
「早上好,沙慈。今天也很热啊」
在冷气十足的教室里,我正在自己位子上整理东西的时候,同班同学大将(昵称)一边用自己的衬衣扇着风,一边向我搭话。他穿着没打领带的短袖衬衫,一身凉爽的夏装,但也许是因为他刚来教室,额头上还有汗水。看起来真的很热。
「毕竟已经到了六月的第二周了,夏天了嘛」
「真是讨厌的季节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撩起头发露出脖子。这家伙会这么热,我觉得原因主要是他那头脏辫。因为是他自己本人喜欢,所以我也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片桐没有和你一起吗?」
「没有」
「是吗」
大将放心地松了口气。同时,我感觉在一旁观望的同学们也放松了下来。
两周前,片桐真友为了让大家认同自己是大色狼催眠术师,发动了大色狼催眠恐怖袭击。
因为那是脱离现实的可怕行为,她被大家当成了危险人物,现在所有人都对她怀有恐惧和警戒心。
「大将~,我有事想问你~」
「啊啊,现在就来」
大将被其他团体的人叫了过去,就剩我一个人坐在座位上。
因为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所以我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为了准备上课,我决定先驱散一些困意。
幸好,也没有人找我搭话。毕竟我的交友圈非常地小。因为经历了很多事,所以从入学当初我就留意尽量不与人扯上关系。
那些事——有关施加在我身上的名为『成为理性主义者』的催眠术,也在稍早之前解除了。虽然我现在并不打算四处宣扬,但我觉得即使被人知道父亲是个大色狼催眠术师也无所谓了,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态吧。
因此,我也已经没有理由继续保持最低限度的人际交往关系了。
但是,我的交友圈依旧很小。
因为时间效率和性价比高的原因,所以我养成了孤独至上主义。
一看到办事不得要领的人,我也会感到烦躁不安。
或许是因为长年累月的习惯,即使催眠术解除了,我也时常会追求合理性。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突然安静了下来。
明明没有打铃,但教室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就在我疑惑发生了什么抬起头的时候,真友进到了教室。
仅此而已。
「「「……」」」
同学们就像是经过蛇前的青蛙一样僵住了,保持着警戒。
真友则踩着小小的脚步声,毫不在意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就在这时,
「早上好,真友」
开朗又充满活力的声音。是高丽川类。
这个教室里能正常对待真友的人,只有我和这家伙了。
高丽川会表现出这样的态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