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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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由我先开始讲述咯。

在那之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橘理惠,在地方城市的普通高中上学。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学习很一般,对学生会、打工什么的也完全没有兴趣。尽管如此,我也不是那种特别擅长交朋友的人,也不会找朋友做什么尽情享受青春的事,只是无聊地每日往返于学校和家之间而已。转眼间我都已经高三了,想想还真是虚度了光阴呢,哈哈哈。

嗯,社团活动?对,我也没参加任何社团活动。本来在初中三年,我还参加过吹奏乐部呢,吹的是小号。当时也很出名呢。不过,我上了高中之后就不再吹了。

实际上,我接下来讲的怪谈,就与我初中时参加的社团活动有所关系……实在有点过于沉重了,要讲出来还挺需要勇气的。

但是,今天既然是古柳大叔的守灵夜,这个怪谈会也是大叔的遗愿,那我就鼓起勇气讲一讲吧。古柳大叔也在这个故事中有登场哦。

那是,两年前的夏天。天真的是太热了,哪怕一动不动都会出汗。我所在的吹奏乐部每年都会来到朽无村集训。住三天两夜,从早到晚都埋头练习演奏。第三天还会在村内的会馆进行表演,这场演出三年级学生来说,是初中生涯最后的舞台。硬要说的话,就像其他社团传统的告别比赛一样。

这一年的乐部三年级学生加上我一共只有四个人。我不知道其他学校怎么样,不过我们学校与我同级的学生好像特别少。好在二年级和一年级的在读人数是原来的两倍以上,所以不会出现以后演奏者不够的情况。

社团只有寥寥四个人,而我们的关系非常要好。虽然在学校里我们四个人不是同班,但对我来说,我们四个人一起度过的社团活动,是代表着初中生活的一段非常辉煌的时光。所以,我真的很期待这次集训,可同时又有一种“这是最后一次集训”的寂寞感,从出发的那天早上开始,心情就变得有些紧张。

尽管如此,来了之后还是觉得很开心。虽然借了当地的小学进行练习,但和平时刻板而艰苦的练习不同,不知怎么说,这次倒像是庆功宴。演出时准备演奏的曲子也是在比赛上演奏过的,已经是练习到吐的曲子了,所以也没那么拼命在练。

演奏练习通常会按照不同的部分分开,在不同的教室里进行,而我们却带着不同的乐器聚在一起,抛开练习只顾聊天。指导畠中老师也一样,比起在这次集训中训练即将退社的三年级学生,指导重心更偏向一二年级学生,所以老师也根本不介意我们这么放纵。在学校负责学生指导的超级严厉的畠中老师,这次倒是对我们相当宽容。

一只手拿着偷偷带过来的果汁,尽情地聊着三年的回忆。翻来覆去说着夏天结束后就要开始的考试、对考试的不安、在毕业分别之前去哪里玩等等,这些学校里一般不会聊到的话题。

特别是恋爱话题,越说越起劲。除我之外的三个人都谈过对象,虽说都分手了,但毕竟也是特别珍贵的回忆。听到这些有趣的恋爱故事,特别开心。

虽然我当时没有交往的对象,但也有喜欢的人。听了大家讲述的恋爱经历,便觉得自己一个人闷头暗恋也不是个事。当我和她们抱怨说毕业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心动的男生时,她们异口同声地说劝我,“不要自己一个人烦恼,把自己的心意传达出来比较好”。托她们的福,我终于鼓起了勇气。

总之那是一场狂欢般的集训,我们住在一家公司的休息区。那里非常漂亮,无论是会议室,还是有大型投影仪的大厅,所有的一切都很豪华。而且还有食堂,村里来的志愿者为我们做上美味的晚餐。

那个公司是古柳大叔的公司。大叔想以自己的形式向出生的这片土地献上一份微薄之力,所以办了个系列活动企划的公司。公司的员工以及村人协力策划、举办各种文化活动,还邀请艺人和歌手参加乡村祭典。大叔和村长似乎是旧识,村子一有困难就会向叔叔求助,反过来也一样。一来二去,便建立了很好的合作关系。

我们社团集训活动的开销以及能在那么气派的地方住宿,都是多亏了古柳大叔的好意。

指导老师告诉过我们大叔赞助的事,所以我们都非常感谢大叔和志愿者们。大叔非常爽朗有趣,总是开着玩笑逗社员们开心,给我一种十分亲切的亲戚家的大叔的感觉。‘我也有过一个女儿,但她已经死了。那孩子如果还活着,也能长成像你们这样优秀的孩子就好了’,被大叔这样夸奖,我们都很高兴。每年能见到大叔也是集训的乐趣之一。

但再也见不到大叔了,好难过啊。我想后辈她们也一定会感到难过。

大叔一直都很开朗温柔,不像突然要自杀的样子——尽管如此,我们也都知道大叔的另一面。

他肯定一直都在痛苦,只是没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而已。特别是夫人和女儿离世之后,他的日子一定相当难捱。那么喜欢孩子又温柔的人,一定是个顾家的好爸爸吧……

啊,对不起。我有点太感同身受了。

开场白有点长了,接下来才是我要说的怪谈。

集训的第二天,过了晌午才结束练习。这是为了晚点吃午饭,顺便开个欢快的聚会。志愿者阿姨们和朽无村的孩子们也会参加,大家一起玩简单的游戏,热情相当的高涨。

美味的食物加上欢乐的音乐,大家一边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一边玩游戏,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然后,当太阳开始落山时,便开始了每年惯例的试胆大会。起点是小学,要走去参拜村外高台的神社,从神主那里取得护身符后回来。这座神社以前在山的背面,必须走相当险峻的山路才能参拜。二三十年前因为建筑老化,便搬到了村子附近。

虽然离得很近,很快就能回来,但必须爬一段四周树木环绕的陡峭坡道。因为没有任何像样的路标,一旦走错路,就会走上险峻的登山道,搞不好就会被困在山上甚至遇难。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情麻烦可就大了,所以大人会在坡道中间等候,引导大家前往神社。

即使准备工作得那么充分,大部分社员还是会害怕。与城市不同,路上的路灯屈指可数,在陌生的土地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微弱的手电筒光。

我?我们都已经是第三次参加了,早就轻车熟路。虽然途中也会有大人藏起来吓人一跳,但也不会真整得特别恐怖吓坏学生。而且只要前进方向对了就不会有问题,对此我们心里也都大致有数。

但那天却有点不妙。

那天正好台风逼近,天气渐渐变得诡异起来。畠中老师考虑过取消试胆,但毕竟只是风大也没下雨,只要快去快回应该就没问题,所以我们还是决定去了。说实话,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想错过。

试胆大会就这样开始了。社员们分成几个小组依次出发。所有人都兴奋不已,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也有人还没开始就已经吓得掉眼泪了,气氛相当热闹。而anchor的重任就被交给了三年级的我们。大致说明一下,我们三年级组的其他人分别叫樱木美晴、斋藤和穗、大石绮良,加上我正好四个人。

(注:anchor的意思是接力比赛中最后一棒出发的人,文中指三年级的学生们殿后,最后出发。)

从小学校门出发,拿着手电筒的我们以我和美晴为中心,和穗和绮良走两边,排成一排地沿着日落的大道向前走去。

早我们十分钟出发的队伍已经看不见踪影了。毕竟已经是晚上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总觉得有些心里不安。明明刚才都还很从容,现在却变得惴惴不安。我想她们应该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吧。

“已经第三回参加试胆大会了啊。”

“这次可是最后一回了,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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