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3:下着冷雨的城市

红帽角色的卡丁车,被后方释放的甲壳道具击溃,翻倒在地。

白色幽灵乘坐的卡丁车英姿飒爽地从身旁驶过,滑进终点。

“我又是第一。”

“…………”

“景玩游戏很烂吗?”

供花邪笑地歪着脸,嘲讽第三个进终点的我。我叹了一声长气,盯着供花那惹人不快的捏造笑容。

“不是我玩得烂。是供花玩得太好了。”

被宣判死亡后已经来到了第三天,现在是四月二十七日的早晨。我正和供花对着电视玩赛车游戏,玩得很欢。

大概玩个三小时,供花就奇妙地熟悉了游戏,一旦被她抓住技巧,我就无法与之匹敌。即便换个游戏也一样,我所拥有的大多数游戏,都惨败在供花的脚下。

“……别看这样,好歹我也算朋友里玩得比较好的一方啊。”

我一边抱怨,一边放下手柄,从沙发上起身。现在刚过早上十点半,我差不多得收拾一下了。供花面无表情地回来,问我。

“景,是要出门吗?好像还有一场对战——”

“嗯。很遗憾因为今天要下雨,只能提前出门。和你们死神不一样,我不会瞬间移动。”

我所生活的公寓,附近的车站是一社,和大学最近的星丘相差一个站。星丘附近的房租行情都比较高,住在这边的话,步行到大学是十五分钟以内,骑自行车只需五分钟左右就能到达,所以上学也不至于不方便。

只是,今天这样的雨天就骑不了车,只能步行。初中的时候,曾经打伞骑车遭遇过事故,在那之后就不在雨天骑车了。

我看着窗外降落的大颗雨滴,如此说道。供花抱起乌鸦的玩偶靠枕,一边摆弄一边嘀咕。

“……这样啊。可我还有点,想尽情打游戏。”

虽然没从供花的表情上看出变化,但这道声音无疑带有失落,我不禁苦笑。看来供花不止对漫画,连电视游戏都开始感兴趣了。

其实今天,供花的来访并不是在早上,而是在日期刚变更的深夜。刚冲过澡的我,正边嗦夜宵的泡面边看电视。门铃唐突地响起,我在受到惊吓中颤巍巍地偷看门镜,

“……晚上好。”

在两小时前,应该刚回去死神界不久的供花正站在门口,向着思索理由的我,面无表情地坦白来由。

“大半夜的不好意思。我比较在意漫画后面的剧情……”

——如此。随后供花在我的房间里一动不动地坐着看漫画。我很难对特地跑回来的她说出“不好意思。您能回去吗?”一类的话,只能不关灯,在沙发上闭眼小睡。

以至于根本没睡好。在意识到供花不仅仅是“死神”,而且是一位“异性”后更睡不着了。

我强忍睡意,低头看着供花问道。

“……工作没问题吗?”

“对,没问题的。白天基本上有空。”

“好吧。那,你也可以留下来看家哦。”

“看家?是指在这个房间,对吗?”

“嗯嗯。我不在家时,也请自便就好。顺带一提,游戏只要选择这个在线对战,就可以和全日本,乃至世界中的人们对战哦。”

“呼姆?手臂在震动呢。”

供花还是抱着玩偶,握住手柄向前倾。

我确认供花把精力都集中在游戏上后,离开沙发,去到放在房间角落的衣柜前换衣服。

“景,你什么时候回来——”

“别看这边。我在换衣服。”

“……哈啊。对不起。”

供花皱眉道歉,视线从正在脱居家裤的我身上回到游戏画面。死神是不是都没有害羞的概念啊?

“——大概,会在傍晚之前回来吧。”

“我知道了。”

将注意力集中在游戏画面上的供花点点头,偷偷看向我。

“……景”

“嗯?”

“路上小心。”

把手挂在门把上,已经走出家门的我猛地回过头,认真地打探看着电视的供花。那张侧脸上根本没浮现出能称得上表情的变化。即便如此,我的内心还是被温暖的东西填满,脸上都感觉松弛了不少。

我用和供花差不多,近似耳语的音量回应她。

“……啊啊。我出门了。”

在雨里,我撑着在便利店买的便宜雨伞,向大学走去。虽然便宜,但并不是那种透明的塑料伞,而是绀色的布艺伞。它比塑料伞更贵一些,也因此更结实耐用,不易破损。我在伞的把柄上贴了个贴纸作为标记,并不太担心和其他伞搞混或者被偷。

我穿过入口的自动门,将自己的伞插进放满学生雨伞的伞架角落,走进大学学院内。

我从一楼踏上自动扶梯,仔细眺望这一年里看惯的校园风光。今天是周五。从周末开始就进入黄金周了,所以这肯定会成为我最后一次拜访学校。

(等假期过完,我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吗……总觉得,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或者说没什么实感吧)

和供花相遇,被告知自己会在七天后死去,随后金国整整两天的时间,我的内心既不恐惧也不焦躁,令人难以置信得平静。

曾经也有过某些瞬间,突然会感到寂寞和难受一类伤心的情绪,但那些都是不会把我击垮的阴暗面,就像长时间的假期——暑假和寒假,和只剩下最后几天时的心情类似。

虽然结束了很悲伤,但也没到令人绝望的程度。结束假日,也不用体会到要上学的忧郁,只是‘剧终’而已。这该有多开心。

其实,这个世上有通过自杀这种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让人生走向尽头的人。

这些人的数量,光是日本国内就已达到每年两万人以上。有那么多的人们,宁可支付疼痛作为代价也要追求死亡。与之相较,能获得无痛死亡的我,果然是幸运的人吧。

有死神来到身边整理好预计死亡时间,被给予缓冲时间的死。简直就像自杀一样。

(……啊啊,对了。得考虑死后的事情,必须把家里收拾干净才行。还有手机和电脑里,不能被别人看到的数据也——)

第二节课前十分钟,早上十一点。我到了教室,尽可能地找到后排角落的位置坐下,在确保隔壁座位可以放自己东西的情况下,才开始玩手机。

我在这两天快消化了近半以上的《死前想完成的事情清单》里,新增“打扫房间”和“删掉手机·电脑的数据”时,聊天软件收到了消息。

我瞬间做好是芳谷发过来的准备,不过却是今天本该和我一起上第二节课的男性朋友,其内容是——

“……哈啊?”

下意识漏出说话声。简单来说就是“家里的钥匙丢了不能锁门,所以出不来”,相当离谱的联络消息。

我为了最后见这位在大学期间和我关系最好,经常两个人一起行动的朋友一面,才来上学的我,只能叹气,敲打回复的消息。

(你不会,就这样翘课了吧?你的出勤天数,还挺糟糕的……得不偿失吧)

这之后,回复我的消息则是“取决于能不能找到钥匙”这种说法,也就只能在这老实等了。我从背包里拿出小说,开始阅读。

可是结果九十分钟过去,课都上完了也没找到遗失的要是,他发来了今天不打算来学校的消息。

(……那么。该怎么办)

我本来是打算上完课后,在附近吃个午饭,翘掉下午的课去卡拉OK。结果计划泡汤了,我一个人寂寞地坐手扶电梯下楼,考虑今天剩下的安排。

(一个人吃饭,一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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