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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您的福,复仇正在稳步进行。”
主人深深地低下头。
“这次稍微有点麻烦。要不是有你帮忙的话,就危险了。”
鸟海答道。
当然,他不是黑人,脸色反而更接近白人。
他的本名也不叫RORIN什么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一直使用同一个名字。
鸟海翔是他的真名。
“可能是之前的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了。对方也是拼了命的啊。”
“是啊,毕竟谁都不想死嘛。”
“就算一开始的复仇很顺利,整桩事情也未必会一顺到底。又不会像多米诺骨牌那样,从先头的牌开始啪嗒啪嗒地倒下去。”
“只能小心翼翼地行事,有时甚至得强行推倒每一张牌。”
“是的,这是最好的献祭了。”
主人的语气变得平静。
“不过,事情还没完呢。如果不向所有人复仇的话,计划就无法完成。”
“正是,只有向全体成员的复仇结束,我女儿才能成佛。”
“得让他们知道,正因为他们拿着黑色的颜料肆意涂抹,美丽的鸟儿才会惨遭蹂躏。”
鸟海拔高了声调说道。
“但是,他们的行为并不构成犯罪。我女儿已经死了,所以没法去告发他们。”
“因此才用这双手来代替审判啊。”
“是的。这里是战斗的地方。虽然看不见狼烟也听不见炮声,但对我们而言这里就是战场。”
主人用手指了指四周。
那里是白鸟馆的大厅,仍然有阳光在照耀。
坐在藤椅上说话的只有主人和鸟海,此外没有别的人影。
“这次也是,我觉得可以先给他制造恐惧,然后再进行复仇。”
“其实我本想让他们更加恐惧来着,比如用丝绵勒着脖子,或者在他们脸上一点点涂上白色的灰泥。”
“那你想怎么做呢?说来听听。”
“让他们读更长的作品,不是邀请函那么简单的东西。在阅读的过程中,使其渐渐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那样或许也不错,就是写起来会比较麻烦。”
“为了报仇我甚至都特意建造了黑鸟馆,这点劳动又算得了什么。”
主人说着,将手伸向领结。
“这座白鸟馆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建造的吧?”
鸟海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点,说道。
“啊啊,正是如此。我的关注重点一直在黑鸟馆。”
“总之,用老话来讲,就是此仇不报非君子。”
“是啊。一想到我女儿寻死时的心情,就不由得泪如雨下。要是没发生这种事的话,她的眼前应该是幸福的未来才对。我女儿她本该和鸟海先生一起快乐地生活的吧?可是……”
“事态竟然到了这般田地。”
一阵沉默。
“自从她母亲过世后,我一个男人一手将她拉扯大。”
主人细细回味着说道。
“对我而言,不仅仅是我的掌上明珠被夺走了的问题。我已经死去了,死后化为了复仇之鬼。我要为女儿报仇。为了实现这个心愿,我投入了为她攒着用来置办婚事和新房的所有积蓄,改造了这座馆。”
“也就是说,这是建造了一口巨大的棺材啊。”
“是的。是用来报仇雪恨的棺材。”
“甚至还要举办葬礼呢。”
“而且还是火葬。出席者一个都不留。”
“不过,我还是会为他们祈祷冥福的。穿着黑色的衣服,嘲讽他们逝去的可怜命运。”
“真是可怜……不,愚蠢的家伙们啊。”
“同为画家,我实在替他们感到惭愧。他们称不上是有志于艺术的人。”
鸟海加强了语气。
关于这个造型艺术研究会,他为了复仇,一直在多方进行打探,也去看过他们的展览会。
会员们的画风和鸟海大相径庭。画具象画的是少数派,像风景画和静物画之类的都打骨子里被瞧不起。
不知所云的抽象画和装饰艺术才是绘画主流,也有很多所谓的“作品”不过是给恣意罗列的物件加了个装腔作势的标题而已。
四处散落的黑点就起名叫《蚂蚁的世界——或者捷足先登的恐怖》。揉成一团的报纸就起名叫《我死去的早晨》。把一根鲜红色的绳子扯得七零八落往那一扔,就起名叫《鸟哟,鸟哟,告诉我世界末日吧,二〇〇九》。不管哪个都是愚不可及的东西。
如果只是这样倒还好了。
若他们只是搞些自娱自乐的“艺术”,倒也无伤大雅。
但是,他们对待人就像对待这些艺术品一样。巧舌如簧地将毫不知情的外部人士招揽过来,一边服药一边打着“祭典”的旗号胡作非为。
正因如此……
“总之,还要再等上一阵子。”
主人的话令鸟海回过神来。
“嗯,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是啊。我们的战斗还在继续呢。”
“要持续到斩草除根为止。舞台的话,就搬到白鸟馆如何?”
“好。虽然女王已经被铲除了,但还有存活的女性成员呢。”
“这次的时间段不一样,能不能成功,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听鸟海这么说,主人露出一丝笑容,神秘的话语脱口而出。
“今天是星期四。”
*
丸山早苗动身前往白鸟馆。
切斯特顿有一部惊悚小说叫《星期四的男人》,早苗就是“星期四的女人”。
我行踪不明的话(我想应该不会),就去找黑鸟馆。
上林在消息中这么说道,然后就杳无音讯了。黑鸟馆当然是要去的,但早苗的目的地始终还是白鸟馆。
为了寻找他失踪的理由,她成为了“星期四的女人”。早苗以“星期四的女人”的身份行动着。
她事先进行了预约。当她说想要了解一下上林杰这位访客的情况时,对方的回答仿佛早有预料。
“丸山早苗女士是吗?上林先生来访过了。下周四如果您方便的话,能否移步白鸟馆?鄙人将详细说明情况,并奉上赠送过上林先生的赠品,以及另外赠送丸山女士您一份豪华礼物。”
主人的应答彬彬有礼。
“上林在哪里?去了能见到他吗?”
早苗追问道。
“上林先生不在白鸟馆。他是黑鸟馆邀请的客人,早就去那边了。请您务必要理解这一点。”
“这也没什么差别啊。”
“并非如此。这两座拥有尖塔的双胞胎馆屹立在三浦半岛上,从两座馆都可以看见大海,虽然看似建得很靠近彼此,但其实这是错觉画的效果。实际上两馆之间隔着一道深谷……”
“你在说什么啊?”
早苗打断了主人的话。
自己是因为担心上林和其他会员的安危才打电话过来的,没想到全都是痴人说梦。
像个傻瓜一样。
“上林没事吧?只回答要点。”
“非常抱歉,上林先生确实生死不明。不过那只是形式上而言,如果您能光临白鸟馆一趟的话,我想所有的疑问都能迎刃而解。”
听了主人这么说,半信半疑的早苗决定造访白鸟馆。
对了,上林的信息里提到“叶山的海很美”。
他到底打算怎么做呢?
早苗微微歪着头,在电车里查看信息的收信人名单。
女王井田美知已经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