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盛夏还有一段时日的某天。
我的大哥──也就是雷奥尼亚斯王太子,正在向我说明警备作业。就在走经庭园时,我听见清脆的笑声而停下脚步。
「席登安?」
我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就算没看到人影,刚才听到的绝对是席登安的声音没错。
「原来你不是冬熊而是狗吗?是闻到席登安的味道了吗?」
「不是啦,是听到声音……」
王太子的脸上浮现嘲讽人的笑容,将手上的警备计画书卷起指向庭园的一角。
「你的耳朵还真灵呢。今天母亲邀请我的太太跟席登安一起开茶会。」
「为什么?为了什么?」
我完全没听席登安提过这件事。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今天一大早就跑来宫廷里。
据传几天后卡拉班联合王国将会派遣使者前来,为此我跟王太子正在讨论相关细节。今天也是为了确认当天的人员岗位安排来到庭园,这也才让我碰巧注意到她的声音……
「什么时候决定要开茶会的!母亲有什么企图!」
只有席登安跟我那位母亲,还有王太子妃三个人单独举办的茶会……危险,太危险了。
虽说母亲是才貌双全的女强人,但她时常会做出脱离常轨的行为,而且由母亲一手拉拔长大的王太子妃也在场……我完全能想像那个画面。
不论是订婚期间还是婚后,我都尽可能不让席登安接近这两人。
她们想干嘛?搞婆媳霸凌吗!真的是这样吗?她们打算欺负席登安吗!
不好,早知道就应该让劳尔跟来的。
「好像是母亲临时起意举办的茶会。之前离开锡恩伯爵领时,席登安不是送了一套茶具给母亲吗?她说想邀请大家用那套茶具一起品茗……我说啊,没必要这么担心吧?」
原来如此,我已经看到庭园里架着一把白色阳伞,执事跟女仆们也在一旁待命。
席登安一定就在那里。
我试着挺起身子,或者原地跳几下好看见茶会的状况,身边的王太子见状只感到无奈。
「她们又不是要绑架席登安再把她关起来。」
「意思差不多!是我们那位母亲主办的茶会吧!父亲没跟着参与的话就太危险了!」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不该让她买那组茶具的。话又说回来,我当时在那间店里吃了多少苦头啊。唉,真触人霉头,有够不吉利的。
「我太太也会出席,应该没问题吧?」
「那也是问题!」
王太子妃尤莉雅,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权势贵族塔雷席安家的独生女。然而在她年幼时,父母陆续因不明原因身故。尽管当时还没对外公开,不过尤莉雅早已成为王太子妃的人选,也因此出现有心人士为了阻止这场婚事,因而谋害公爵夫妻的阴谋论。
她本来应该会以王室亲属的身分长大成人,不过母亲还是强硬的以王室成员的身分收养她,并亲自将她扶养长大。
……我则是从小就被丢进幼年军校还有骑士团。
先不管我的事。王太子妃就是在这种经历下,接受母亲的薰陶成长。她既是王太子的青梅竹马,也是正宫。
总给人个性温顺的感觉,不过是个能够自在运用多国语言的才女这点也没错。
可是她好像在各方面……没戒心过了头。举例来说,她与别人互动时保持的距离总是比一般人近一些。
「如果你这么担心的话,要不趁着休息时间混进茶会里吧。」
王太子的建议里还夹着叹息,我则是频频点头同意──正确来说,是一边点头一边加紧脚步走去。
我弯下腰谨慎地前进,迅速躲进盛开的杜鹃花丛中,还硬把开口问我「到底在干嘛?」的王太子一起拖进花丛。
作战开始。
放哨时确认到席登安处于险境,必须作出应对行动。
「那对耳饰真漂亮呢。」
听见王太子妃的声音,我从花丛的间隙掌握自己的视线范围。
三人的座位围绕着圆桌。
「看起来相当晶莹剔透呢……这是玻璃吗?好可爱──」
王太子妃看着席登安的脸庞。触摸了耳饰之后还眨了眨眼,凝视那对饰品。
好近,太近了吧,王太子妃!你是整天读书读到近视了吗!不用贴这么近也能看到吧!你不准太靠近席登安!
我暗自在内心怒吼,这时王太子也在我身旁低语:
「……我们的老婆也靠得太近了吧。」
对吧!
「这对耳饰是沙律王子送我的礼物。」
席登安以微笑回应王太子妃。她好温柔……我的妻子好耀眼。
「竟然是沙律王子吗?」
「什么?沙律送的!」
王太子妃将手从耳饰上移开,惊讶地睁大眼睛,母亲也相当震惊地拉高音量。她们的反应让我相当不满,可是就连我旁边的王太子,都摆出一副讶异的表情。
「你现在也能做到这么贴心的事了吗?」
「这个,就算是我也……」
语尾之所以会如此含糊,是因为没有凡德尔的提醒也不会有那副耳饰,说是自己贴心总觉得过意不去。
「是在买茶具的礼品店找到的饰品,就在我烦恼该买蓝色还是黄色的时候……」
开口的席登安显得很害羞,轻轻抚摸耳饰。水滴型的耳饰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比今天的天空更蓝的光芒。
「沙律王子考虑了很久后选择蓝色……」
她语带羞涩,脸逐渐变得赤红,头也慢慢低下。
真是的,怎么会这么可爱啦!!!!
等……等一下,犯规!那种害羞的样子太犯规了。
「真教人难以置信,那位沙律王子竟然……」
王太子妃沉着地说出这段话。
蜂蜜色的头发、通透的白皙肌肤,以及总是面无表情,让人无法参透内心的王太子妃,现在却露出洋溢着人情味的微笑。
「不过,愿意对席登安大人展现不愿给别人看到的一面……也代表沙律王子相当信任您,想好好疼惜您呢。」
席登安带着红通通的脸颊,来回看着王太子妃和母亲。
「是……这样吗?」
「是啊,当然是这样。因为是我这个把他养育长大的妈妈说的话,铁定没错。」
不对,母亲啊,虽然您在开口的同时还顶着自豪的表情……基本上我已经不知道母亲您的教育方针是放任主义,还是放置主义了。
记得因为小时候我跟母亲分开生活的关系,母亲来参观幼年军校举办的骑乘刺枪竞赛时,因为搞不清楚我在哪一边,所以直到比赛中场为止都一直在帮别人加油吧。是劳尔战战兢兢告知「王妃大人,那边是对手……」,您才默默地转向开始为我加油吧。您有在看我吗?您有看到我的成长轨迹吗?
「不只沙律,雷奥尼亚斯也是这样吧,尤莉雅?」
「咦……在、在说我吗?」
我身边的王太子因为自己的名字突然出现在女士们的谈话中,显得惊慌失措。
「那孩子在尤莉雅面前,也会展现出完全不同的一面呢。」
「哎呀,母亲大人,是这样子吗?」
气质可人的王太子妃面露疑惑,尝了一口玻璃杯中的红茶。
「他的性格开朗,也很常跟我开玩笑,难道他在各位面前不是这样吗?」
「他是这种人吗?」
对此席登安相当惊讶,我自己也感到难以置信。
自从我出生以来,这位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