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流哲不哼太
翻译:肯德基(百胜)
走在夜色里。
漫无目的,摇摇摆摆。
我喜欢像这样在漆黑的路上游荡。
没有人的地方听不到怒吼,没有灾难也没有破坏。这是多么的美妙啊。
但是,唯独一件事让我发愁。
那就是,我肚子好饿好饿。
肚子饿可不好。因为人只要活着,就必须不停地吃。一想到这里,我脑子里就像钟响一样,回荡起熟悉的声音。
『那是活物生来必须恪守的真理。真理即是放诸万物而皆准的法则,不可打破。饥饿必须填补,不懂这个道理的蠢货就该统统饿死』
所以,我必须如同幸福的象征,圆滚滚,满当当。
为了能够那样,我现在依然在不断吃着手里的纸袋。
我就像野狗,像猪一样,饥肠辘辘地吃着东西。可是,我不论怎么吃,怎么吃,肚子也无法填饱。说来奇怪,世界是如此的安宁。
在这样的世道下,我为什么■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声音。
『妈妈,狗狗是病了吗?』『不,我的乖乖。狗狗是饿了。』
瞬息之间,我怎么也想不出来的空白被填上了。
啊啊,原来……我是饿了。
等间隔排布的灿烂路灯之下,站着一个白衣服的女孩。
在我看来,她实在太受了。但是,她手和脚很漂亮,脖子像天鹅一样优美。长长的黑发富有光泽,眼睛玲珑剔透。她是那么的美,那么的虚无缥缈。
她的身影,仿佛是黑夜里出没的幽灵或者幻影,不属于这个世界。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她美丽的脸庞上,挂着如同神明一般的微笑。
那是心胸开阔、高高在上、大慈大悲、不祥、捉摸不透,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犹如宽恕一切的表情。会露出那种表情的人,怎么可能是凡人。如果是她,就算饿着肚子也挨打吧。因为,她可能根本就不需要吃东西。
不,这不重要。
她刚才说了什么呢?
那是我觉得十分正确的话语。而那句话,突然渐渐变得让我不寒而栗。
事实上我确实很饿。但是,为什么呢?我一直都在吃东西啊。可我为什么肚子还会饿呢。不知她是否注意到了我的困惑,伸出了手。
她指向我的肚子,说
「你一定很饿吧?」
这时,我才总算发现。
原来我的肚子上,开了个大洞。
* * *
雨宫庚没有记忆。
从出生到最近的记忆几乎都不存在。尽管能够记住新的事情,但总是在模模糊糊中度日。在这个世界里,庚知道的事情实在不多。不过关于自己所认识的这个小镇,还是有人告诉他了一些相关事实。
庚所居住的小镇写为吹鸣镇,是座四面环山的偏远地方城镇。这里夏热冬冷,没有拿的出手的古迹名胜,几乎没有观光客到此。但是据说,这里以铜矿山为中心也曾相当繁荣。
至今依然支撑着小镇大半收入的工厂群便是那段历史的痕迹。另外,有些巨富家族保留着当时的财富。但是,那段繁荣以某一天为分界线,突然绝迹了。
原因并非封闭铜矿山。
而是『目黑矿毒事件』。
村子唯一的水源被目黑冶矿厂排除的有害废水污染,导致上千人死亡。事件不对劲的地方,在于有害物质一下子突然达到了致死的浓度。但是,也由于并未向政府提出调查委托,真相一直模糊不清,没有留下具体细节。冶矿厂的人员几乎全部死亡,过去的村民们不知为何对此事绝口不提,现在已无法考证当时具体发生过什么。
自从发生了那场不幸,这一带便被大开发的浪潮抛在了一边。被忌讳的一个个村落偷偷团结起来,最终建立了城镇。
因此,吹鸣镇的住宅大部分还留有浓厚的明治时期色彩,因为闭锁而鲜少有人出入,大部分居民属于当时那些村落的后人。
然后即便到了现代,他们中建议有着不成文的规矩。
——当触目惊心的事情发生时,要全部带到恶食姬那里去。
——绝不能让外人知道,不能泄露。
对于小镇的记录会想到这里,雨宫庚睁开眼睛。
现在是早晨,时间还很早。空气冷飕飕,很干燥。
庚继续躺在和室里,看着布满目眼纹的天花板。
清新的光芒透过槅扇的缝隙撒在脸上。庚眼睛眯起来,在你脑内回想早已不知回味过都少次的小镇概要。
这座小镇真是奇怪。
但是,庚现在所处的情况则更加神奇。
他所待在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恶食姬的大屋』。
「……得起床了」
庚摇摇头,用浴衣裹住身体,起了床。
他揉了揉常被人说「一直像在发愁」的眼睛,一边闻着榻榻米散发出来的兰草香,一边把被窝收进壁橱。
换上平时的衣服后,他打开槅扇,来到洒满晨光的外面。
脚下咯吱作响,他在古老的套廊上迈出脚步。
左侧是一片气派的日式庭院。那片地方被高高的石墙围着,如同一座精巧的模型。从那寂静的一角,传来不相称的奔放水声。
庚不慌不忙地循声走去。
当下时值秋季,然而唯独声音下的空间如夏天般鲜活。庚不禁眼睛眯起来。视野的前方,只见白色连衣裙随风翻飞,水从压瘪的水管口中猛烈地喷洒出来。一个纯白的少女像跳舞一样动着她纤细的腿。
一个女孩正一边笑一边洒水。
此情此景,犹如绘画或是电影中的一幕。
「……喔?」
庚没出声,但少女就像听到有人对自己打招呼,转过头来。
她似是计算一般,完美地将一撮乌黑的顺到耳朵后面,露出白皙的肌肤和曲线柔和的耳朵,悠然地微微一笑。
庚鲜明地认识到,那超凡的美,其实意味着不自然与异样。
「您好,老师。今天睡懒觉了呢」
「早上好,丙」
「嗯,爱睡懒觉的老师早上好」
少女——丙调皮地轻声细语。庚皱起眉头。庚不记得自己教过丙什么,因此没有道理被她称呼老师。
他感到头疼,但坚持回以笑容。
「我知道你想挑我毛病,但这个时间起床还称不上睡懒觉啊。不是我起得晚,而是你起太早了。还有,我不是老师」
「哎呀,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毕竟我没有教过你任何东西,以后也没打算教」
「是吗,奇怪。那意思是,老师您正确地了解自己的一切?」
「……唔,这么说也……」
庚感到为难,挠了挠脸。普通人的话肯定可以请轻轻松松地回以肯定吧。但对他来说却没不容易。
庚开始苦恼。丙呵呵一笑。
「没关系,老师。我知道自己在耍坏心眼,就放过您好了。毕竟,老师是不是老师,又或是其他任何什么,都不重要。不过,老师实在太可爱了,让我忍不住想为难一下」
「可爱吗。你这兴趣我可不敢苟同啊」
「喔?这次很清楚地讲出来了呢。也罢。老师,请抓紧时间完早餐吧。跟以往一样,是我亲手为您做的,快去用吧」
丙以与年龄不相称的口吻指示道。此时,压扁的水管口仍在继续喷出透明的奔流。浓密的苔藓被无情地冲掉,一个蚁穴被冲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