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啊,会弹乐器喔?」
下课后席拉老师突然找我约谈。
利用校内广播的呼叫。基本上她会找人不是说教,就是委托麻烦的事情,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我都清楚理解会发生令人表情阴暗的事情,更别说我还做过不少被老师看到十之八九会被训话的勾当,因此前往教职员办公室途中的我,心境就像是一回家就看见老婆静静坐在餐厅,不禁心想「那个,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吗?」的丈夫。
所以我在教职员办公室来到席拉老师面前,听见喝着红茶的芙兰老师笑着说「伊蕾娜,你做了什么?」时才会如此惊讶。
乐器吗?
「不会,我不会弹乐器……?」
话说那什么问题?
看着我的席拉老师表情像是在说「你会弹乐器真意外啊,好猛!」对我会弹什么乐器兴致勃勃。
她的问题不是我会不会,而是以会为前题。
有点莫名其妙呢。
「不是我自夸,我不只没弹过吉他,就连响板也没什么碰过。」
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纳闷无比地问。
可是席拉老师跟我一样,「唔嗯……?」地一脸不可思议地侧着头。
「那你为什么要加入音乐同好会?」
她用食指轻轻敲打桌面。
桌上放着一张入社申请表,上头写了我的名字。
而加入的社团不知为何是音乐同好会。
日期是去年夏天。
也就是我去年──一年级的夏天自愿加入了音乐同好会。
「啊。」
看到证据,我想到某件事。
去年夏天碰巧是我和艾姆妮西亚变成朋友的时间。包含沙耶在内,三个人常常一起玩。
那个时候,我的确参加了。
音乐同好会。
「我不是因为会弹乐器才参加的。」我轻轻挥手否定。
「那为什么?」
「是当时的三年级生拜托我的。」
到了夏天,其中一个社员退社,这样下去会废社,所以才请我补充人员。
那时,在学校内无聊闲晃的我就被盯上了。
反正只要愿意加入,不论是谁都可以。
「除了我之外,应该还找得到沙耶和艾姆妮西亚的入社申请表喔。」
我记得听见只要填写入社申请表,放学后就能自由使用音乐教室的交换条件,我们三人都一起点头填写姓名。
「的确。」
席拉老师点头,移开放在桌上的手,现出叠在一起的入社申请表。「……所以说你们不会演奏乐器,几乎像是回家社,但是文件上算是音乐同好会的幽灵社员吗?」
「就是这样。」
「三个人都是?」
「的确没错呢。」
「那就伤脑筋了啊。」
席拉老师「呼……」地叹了口气仰望天花板。
「怎么了吗?」
如果只是找我来确认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虽然想请你回去了,不过其实我有个令人遗憾的消息。」
「什么?」
「我说你啊,应该知道学园音乐祭吧?」
「知道……」
学园音乐祭。
我们学校──瑟雷斯特利亚学园行之有年的传统活动。
没有一定的举办频率,也不是学校的例行公事,只是学生和毕业生主导举办的庆典。
去年没有举办,但是今年似乎朝举办的方向进行,就连没有演奏乐器经验的我也有所耳闻。
「我预定跟沙耶还有艾姆妮西亚一起去看。」
当天似乎还会有些摊贩,简单来说有点像是文化祭。
要吃什么美食才好呢?
真令人期待,我面露笑意幻想。
「不是,我想你们应该看不了。」
席拉老师轻而易举地挥开我的幻想。
「为什么?」
我唔唔唔地皱起眉头问。
然后席拉老师困扰无比,愧疚地叹了口气。
「因为你们已经决定要参加学园音乐祭了。」
她说。
…………
「什么?????????」
○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决定参加学园音乐祭。
大脑还来不及处理这莫名其妙的状况,我就先回到家了。
「完蛋了……」
结果就是出现一个趴倒在沙发上面如死灰莫名其妙的女高中生。
她究竟是谁?
很可惜就是我。
「请问怎么了吗,伊蕾娜大人?」
我逃避现实发呆的时候,扫帚担心地伸手搭住我的肩膀。啊啊,不能让她担心。这个时候要先回答「我没事」才行。
于是我看着她回答:
「呼咦咦。」
「伊蕾娜大人?」
啊啊,这下不行了。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看样子人只要脑袋装得满满的,就连对话都无法成立。这种生物真是太不方便了。
「请您冷静下来,伊蕾娜大人。如果没办法说话,这样也没有关系。」
然而贴心的扫帚轻而易举地看穿了我无法化为言语的思绪。她说了声「失礼了。」捏住我的袖子,然后点了好几下头说「明明没有演奏音乐的经验,您却因为突然必须参加学园音乐祭而烦恼呢。」她将我说不出口的话全部说了出来。真是太优秀了。跟平常的我一样。从漂亮的脸蛋到聪明的脑袋全都一模一样。
而且今天就连打扮也如出一辙。
她依然捏着我的袖子,身上穿着如假包换的瑟雷斯特利亚学园制服。
……制服?
「奇怪……扫帚,你怎么穿着制服?」
你没有去学校吧?
「其实伊蕾娜大人……我从明天开始也要去上学了。」
她若无其事地说。
看样子从和扫帚一起生活开始,妈妈就问她「扫帚要不要一起去上学?」如此这般,就让她编入瑟雷斯特利亚学园了。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
我点头回答:
「呼咦咦。」
「您完全没有兴趣嘛……」
「不好意思,我现在脑袋有点来不及处理。」
「您还好吗?」
「感觉有点像是老旧的电脑。」
「对不起,我听不太懂您的意思……」
就是稍微动一下就会当机的意思。我补充解释。在厨房煮饭的妈妈立刻说「你又没有用过会当机的电脑。」但是就先别管那个了。
「总而言之,现在跟扫帚你说得一样,发生了很多麻烦的事情。」我耸耸肩说。
「真辛苦……」
「这样下去,明明没有演奏乐器的经验,我绝对会被拖到台上把脸丢光。」
唉,我真是太可怜了。
扫帚见我当场啜泣起来,「嗯……」地陷入沉思。
然后她说:
「……如果不会演奏,说出来不就好了吗?」
她指出最根本的问题。
「真是个愚蠢的问题,扫帚。你想得到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没有试过!」我瞪大双眼。
「您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得意,伊蕾娜大人?」
扫帚白了一眼。妈妈也在后面吐槽「她现在情绪有点怪怪的呢。」但就先别管那个。
「席拉老师问我之后我当然马上告诉她了,还跟沙耶还有艾姆妮西亚三个人一起讨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