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就在想了,安达要是算起来的话,应该是狗狗吧」
「……诶?」
是这样吗?
慌慌张张的赶到了岛村的身旁,跳过了问候直接被说了这种事情。
从用尽全力的踏着自行车,所以从浮出的汗水以及紧促的呼吸而联想到也说不定。
总觉得以前也被这么说过。
「唔嗯—」
岛村将双手交叉在胸前苦恼着。我站在岛村家门前,连鞋子都还没有脱下,就这么凝视着岛村。面对着相隔两天、还是三天?不见的岛村。啊啊好漂亮呢只能发出如此平庸的感叹。因为时间充裕了起来也说不定,感觉得到她更加娇嫩可人。不过衬衫的品味还是不变的谜一般的品味,今天是仅印了大大的一个三文治的图案。
「果然还是不做了吧」
岛村很可惜的闭上了眼睛。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烦恼擅自得出结论然后就这么算了呢。
「怎、怎么啦?」
「没什么啦,想着这样不太好什么的」
嗯嗯的一个人点着头。完全算不上说明,说不定也没打算说明就是了。
「我很在意啊,非常的」
「这样吗—,不过啊—」
搞不清楚是谦让还是故作玄虚。
「没、没关系啦。做一下试试嘛」
虽然这与自己有没有关系还不明晰,好奇心却驱使着我催促着。
哪怕是能多了解到了岛村的一处,也会令我着实感到幸福。
「真的做了也没问题吗?」
「放、放马,过来?」
不自觉的意识着岛村。果然还是做不到张开双臂迎接的程度。
浮出的汗水不断从肌肤滴落的触感,令我身体不断颤抖着。
「那么来吧」
岛村掌心朝上将手递了过来。也没有托着什么,接下来会有什么来呢紧张着时,岛村却没有了之后的动作。
像是在等着我一般停顿着。
这难不成是。
诚惶诚恐的,将手重叠了上去。
所谓的,握爪吧。
被以狗狗来对待以及刚才的发言交汇在一起,随即热度便升高了起来。
「嗯呣」
不知为何岛村看上去极其的满足。
「很热吧。进来降一下温吧,我也挺热的」
就像是仪式结束一般岛村向我引路。这般自我中心的步调真是有岛村的样子啊类似这般感动的品评着,我终于步入晚期了呢。
边为那轻巧放开的手而感到可惜边将鞋子脱下,呼唤着那个背影。
「岛村」
将这名字从口中念出,声音传递至对方,得到其回应。
仅此而已的一串动作,不知为何却有种双颊似要绽放开来的感觉。
「欢迎回来」
想要面对面的这样说出口。岛村有一瞬目光游离,而后嘴角松缓了下来。
「太郑重啦。虽然这么想,不过在电话里说着我回来了的也是我呢」
像是以脚后跟为轴心一般滑起,全身回转过来。并且步伐盈巧,轻飘飘的。
「我回来了哦,安达亲」
如同被火引燃的炭产生爆炸将碎片弹飞一般。
硬化了的心脏的一部分被弹飞,着实感到了锐利的疼痛。
「喏、喏哇啊」
沸腾着。手背上流过的血管,感到血液在沸腾着。
一张一合一张一合的,心脏与双眼一同翻着。
岛村,抱住了我。
从我这边抱锅、不对从我这边抱过去的话是有过几次的但是从岛村那边抱上来多花、抱上来的话这可是第一次。
好像就要陷溺住一般。双肩的关节脱臼了似的用不上力气。就在此时岛村的手抚摸起了我的后背。梳过发间,仿佛要将我连根梳起一般的手指温柔的动作着。
稍不留神,满溢的血泡似乎就会由我口中漏出一般。
对着这样的我的后背,岛村的手敲了三下。
啪啪啪的拍着,咳咳咳的呛到。
「说笑的啦」
岛村极其轻巧便离了开来,啊啊,无法止住这份叹息。
「说、说笑的、的啦」
无法止住动摇的我像是被吓到似的复述着。眼睛转个不停,有些承受不住。
压制着如今仍翻涌着的右手,我做不到不去询问。
「岛村,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嗯—?没呀」
随意的否定了。
「不如说,去直面了一份令胸中作痛的现实」
一瞬间,声音变得有些低落。但是。
「但是、」
将低语着的后续吞回,没办法听到后续。
不过将其收入胸中的岛村那份表情,则是无尽的明媚。
将想要抱住那身躯的冲动拼命的抑制住,踏进了走廊。
被带到一楼的岛村房间后,屋子里的岛村妹妹立刻发现了我而令表情蒙上阴霾。接着哧溜哧溜的快步穿过,走了出去。可以确定我是没有被欢迎着的。
岛村的妹妹,说实话很不擅长应对。因为和自己很相像,也就是说所想的事情基本都被看穿了,我要是把自己思考的事情看过一遍的话,可不是什么能欣然接受的事情。一定,会想要把它挥去的。
「那家伙也挺让人头疼呢」
岛村苦笑了起来。我却因无法置身事外而笑不出来。不过,也不会退让。
即使是岛村的家人,也有着不愿礼让的东西。
「刚刚才回来所以没怎么收拾,别介意哦」
「嗯」
虽然这么说,不过也只有出行的背包这么一个东西丢在地面上,还称不上杂乱。
岛村将打开着的风扇,朝向了我。像是要回应这份照顾而微微颔首。
「因为没想到刚打了电话真的能这么快就过来呢」
边将双腿伸展开来坐下,岛村笑了起来。虽然有些慌慌张张的,但是对我来说并不奇怪。因为一直都在等待着,有着不断积攒的东西。如同弹向额头的手指一样嗯——的积蓄着积蓄着,得以释放的我会这样赶过来十分的自然。
「唔呣」
岛村抚摸着下颚,瞄着我。接着向我递出手心。坐在身旁的我轻轻地、静静地将手搭上。
「嗯呣」
岛村再次露出很满足的样子。而我则不知为何,有些心跳加速。
就这样将岛村的手,但愿此次不要再有离别般握住。夏天里这般握住的手互相都有些热度,不过正因如此,对方就在这里的现实,即使移开视线也得以意识到。
岛村也不像是要挥开的样子,就这样留在了身旁。
风扇,向着捉摸不透的方向持续送着风。
「那个,怎么样呢?」
「怎么样是指?」
怎么来说好呢,稍微烦恼了一下。不着边际的没办法立刻想出来。
「爷爷的家里」
「嗯—,还好」
岛村的目光游离着。似乎是不想深入说明的态度。
「还算可以啦。比起那个,安达你有好好穿着泳装吗?」
话题被转移开来。没能互相达到吐露秘密将其共享般关系的事实,令我有些沮丧。要到达这种境界的话到底,需要通过填满些什么才可以呢。
不过说是有没有好好穿泳衣什么的。啊,下水的时候穿上的意思吗。
在房间里穿着拍照的话……不过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错……吧,大概。
只是思考着脑袋便像是蒸煮着,舌头没办法好好的转动。变成了咕嘟咕嘟般的回答。
「目前,还只穿了两次」
拍给岛村照片的一次,以及。
「这可不行,要多穿一穿」
虽然知道岛村是没想太多随意的一说。但是既然说要多穿几次的话,那么希望能给我一些穿上它的场面呢。手向着衣服伸过,然而想着还不是时候而推后。
就在这个时候,岛村的手机响了起来。岛村为了取过电话而探出身子,我则被这动作牵动着望了过去。握着的手在我们之间像是架起的一座桥。岛村一瞬像是想要说些什么般张口,最后还是保持这般像是把我拉到电话那里似的伸出手。我像是贯彻即使倒下也不放开岛村的手般,默默地等待着。手机的铃声很短,大概是短信吧。是谁发来的呢。
那位,祭典上在身旁的女孩子吗
那是谁呢,同岛村是何时起又是何种程度的关系呢,目前还没有一丝头绪。每每浮现这份记忆,就想要去追问岛村得到明确的回答。但是想象到捉住岛村双肩质问后,得到的回答若是一份冰冷的目光的话,气血就变得冰凉。
无需刻意自肃,那份蛮勇早已被碾碎击溃。
查看着手机的岛村漏出了短促的笑声。是什么呢,是如此有趣的内容吗。心中张弛着的东西,因岛村与他人共享着什么而在胸口翻搅着。只能如此表现般的尘烟将我的胸中以不适来填满。自觉到自己已污浊不堪。
在我还在翻腾着时,岛村像是注意到了我一般将手机亮向了我。
想着可
以看吗,却已瞧了过去。
显示着的图片,是狗狗和奇怪表情的老奶奶。
「我的奶奶,以及一起住着的狗狗」
岛村以柔和的语气介绍着。不管是奶奶还是狗狗,都像是在介绍家人一般。
狗狗给人相当衰竭的印象。左眼浑浊,怕是看不到了。
在这只狗狗旁将脸并着,像是模仿般撅起嘴的貌似是岛村的奶奶。
要怎么评论才好呢。
「很开心的一张脸呢」
「因为是那个母亲的母亲呢」
岛村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听到那个母亲便回忆起岛村的妈妈。的确是有些地方挺欢闹的人呢。那么这位老奶奶的孩子的孩子的岛村,也是这样的性格吗?
好像,稍微不太一样呢,这么盯着那温柔的侧脸。……啊啊,舌根开始颤抖。
岛村,好可爱呢。
是三天的渴望呢,还是心境变化的影响呢虽然无从判断,平时那些理所当然令人不曾特别在意的地方,现在则强烈的感受着。怎么回事呢,胸中这份被温暖的海洋浸透般的心情。全身像是漂浮着一样,既惊慌失措却又心旷神怡。与夏天所不相称的,温柔的热度将我包裹。
「于是,怎么做呢。虽然好像每次都有这么说」
「诶?关于、什么?」
「不是啦,想着要做点什么好呢」
一边环视着房间岛村一边这么说道。向着电视、书柜、架子上的游戏机看着。
「不会觉得无聊吗?」
不会觉得,这么向着岛村的肩膀贴近同时否定着。
只要触碰到了岛村,我就没有了去感受那些东西的空闲。
「要是那样就还好」
岛村将肩膀的力气放松,靠着的我的脑袋落了上去。
发梢在我的脸上挠动着,是岛村啊,这么强烈的意识到。接着身体与内心便动摇起来,衣服与肌肤摩擦着。
啊,恍然想到。
这样啊。
「唔……」
怎么办。因为很舒适所以该继续这么呆着吗,还是稍微冒一下险呢。
我的话继续这样也挺不错的,但是岛村说不定会感到无聊。不仅要考虑自己是否感到满足,我也想要顾及到岛村的情况,再付诸行动。视野变得宽广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啊,岛村以前似乎也对我说过这样的事情。不过无论我的视野变得如何广阔,到头来除了用来找寻岛村以外也没有其它用处了吧。
说不定会很危险。说不定,气氛可能会变得很奇怪。
但是虽然说这是一架危险的桥,但是桥就是为了让人渡过才存在的。
也就是说无论危不危险,不去渡过的话就算不上桥。
将其认知为桥了的话,那里就是用来渡过的,用来渡过的地方。
加以暗示并接受其助力而起身,将手搭在衣服上方。伴随着头脑中鲜红盘旋的漩涡将上衣脱下。同岛村瞪得圆圆的双眼视线交汇,眼睛深处像是旋转的车轮一般令混乱加速。什么东西涌了上来,顺着这势头,唰——的脱了起来。我没有能够细致的去做这些的从容。
将上下衣物褪去,挥落散开,在岛村的面前摇摇晃晃的站立着。
唰——的,热度急速上升的声音,从血流翻涌的体内传来。
将穿在里面的泳装,展露了出来。
「……怎、怎么……样呢……」
实在是做不到把姿势也摆出来。就这么磨蹭着双腿,同时想着偷瞄一下岛村的反应,然而始终办不到将脸抬起。从垂下的脑袋上方,岛村的声音传了过来。
「泳装,穿着过来的吗?」
点头。
「为了展示一下?」
微微颔首。但这并不完全是正解。
并非向谁展示都可以,只是想给岛村看而已。所以,我。
「那个,怎么样……」
终于,能够将下颚稍稍抬起。岛村对着我的胸口凝视着。
「哼嗯~……」
什、什么个哼嗯~啊。哼嗯~是带着哪里的怎样的含义,才这么个哼嗯~啊。
「比起照片,直接这样看过去感觉鲜艳靓丽了许多呢」
岛村转动着身躯将脸靠近,十分认真的观察着。啊,哇,哈。
让人感觉只可能是眼睛在翻转着一样,景色忙碌的旋转着。
「那—那那——那那个那个挺蓝的呢也挺白的呢」
「安达的肌肤也是呢。我是指白色」
岛村啪嗒啪嗒的触摸着我的腿。反射般险些跳了起来。
蹭蹭蹭的,脑袋里的血液在上下翻涌催促着目眩般,向后踉跄了一下。
「哎呀呀,没事儿吧?」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
「哦,并非没事啊」
岛村深刻的理解道。也、也不想想是因为谁啊。
「这、这算是,性骚扰、的吧?」
没了开玩笑的余力变得像是在质问一般。「欸~」岛村半困扰的笑着。
「普通~普通~」
「不、不对……性、骚扰」
静静的坐了下来,不知为何变成了正座的姿势。将手于膝上放定,逞着强将双肩向后背挺出。仿佛要冲破肩胛骨的皮肤般伸张着。
「啊哈哈哈」
因为岛村突然笑了起来而将脸庞扬起,接着又一次笑了起来。
「总觉得好有趣啊」
「……不,嗯」
开心的话,那是好事,吧?
「那个,我说……所以」所以是所的什么以呀。「……不进去吗?」
「进去?」
「嗯……」
「什么进去?」
「我,和岛村」
「哈?」
「去泡澡……」
有种眼眶被引燃了的错觉。嚓,嚓嚓——般,闪过两重光芒。
「泡澡?」
岛村迷惑的重复着。虽然是理所当然的反应,不过在这里我想再努力一下。
「那个,因为……都穿上了」
「穿上?」
「泳装……」
理由,有连贯上吗?说得通吗?进入水里,泳装,水,也就是说泡澡。嘛说实话有些微妙。但是,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所以只能这般贯彻不去否定的暧昧态度,期待着岛村能接受。期待着那一句“嘛,行吧”
于是。
「啊哈,哈哈哈」
岛村像是捂着肚子般笑了起来
「那算什么。真的,那算什么呀。好奇怪」
「奇、奇怪?」
我吗?半句折返了回来。像是中途扭转一般,神奇的只有我自己听得到。
被理所当然的以一句话说明道。
「很奇怪哦。思考的方式很奇怪。举动也很奇怪。要怎么做才会变成那样啊。真的是,好有安达的风格呢」
我的身心全部都很奇怪吗。希望从岛村的角度看起来,至少外表能够普通一些。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在房间里一个人穿着泳装老老实实的坐着的我,确实怎么想都不像是正常模样。就这样正座着,脚掌便会碰到臀部,反复的夺去我的冷静。
是不是应该把上衣先穿上呢。不好说,不过在岛村的面前穿上衣服的话,怎样都会令人没办法不去感到害羞。为什么呢,有那么一种与脱下时不同的抵抗感。
将裸露出的一双手臂环抱着沉默下来后,岛村则「那么」这般明快的说道。
「难得准备好了就进去吧」
「咦」
并非是“嘛,行吧”,而是得到了超出预期的回答,令我既紧张又兴奋。虽然理解了我用心准备的用意令我很开心,但是居然能够接受,这也让我有些吃惊。岛村这不是也足够奇怪的嘛。不过这也正是岛村呢,这般堵塞着的视野变得豁然开朗。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岛村边说着边站起身来,我的身体像是被钓起来一样也弹了起来。站在对此情此景浮现着微笑的岛村身后,提心吊胆的挪动着四肢。移动着的途中,胃部因紧张而感到阵阵疼痛。蝉鸣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般的耳鸣声则变得强烈了起来。
嘎吱嘎吱的。我觉得现在若是踏入稍微深一些的泳池的话,似乎就会前倾倒下不再浮起。这是与岛村相遇以来常有的事情了。……至今安然无恙反倒令人不可思议。
途径客厅时,看到了将行李摊开整理着的岛村母亲。
「我稍微去泡个澡」
「说啥,现在才中午啊你这呆瓜」
将身子转过,岛村的母亲责骂道。似乎顺带着,察觉到了身旁的我。
「哎呀,过来玩了呢」
「登门拜访给您添麻烦了」
低下了头后,「哎呀呀——和我家的孩子不一样,礼仪很端正呢」这番话在途中停了下来。
「为喵泳装?」
理应抱有的疑问。女儿的朋友在别人家的走廊里身着泳装的话,那可真是,为喵呢。
果然应该多费些功夫把衣服穿好才对的。
「说是为了泡澡所以穿着的呢」
岛村代替我回答道。说到底那
仅仅只是有这样期待着,初衷不过是为了给岛村看……如此嘟囔嘟囔的订正着,不过岛村母女似乎谁都没在听而被无视了。岛村母亲「嗯——」的,露出一副似乎无法释怀的微妙表情。
这也是当然的了。
「因为女儿乖僻的性子吗,感觉连朋友都受到了影响呢」
真困扰呢,这么给岛村下了个似乎不久前才听过的评价。
而将其接受后,“才不想被你这么说呢”这般岛村的表情,映入我的眼中。
令我甚至感到违和。
岛村她,有过这种表情吗?
如此感情丰富……不对,应该有更贴切些的说法。
是会将感情、这般表露出来的性格吗?回乡的这段时间大概发生了些什么吧。并且那一定是,不会对现在的我所倾诉的吧,刚才的反应也得以诠释了。既然不愿提及,干脆就应该直接去现场相会,我甚至开始这般思考。
没能陪伴于那以为不会改变的岛村所产生变化的时刻,令愧疚感愈发激化。
果然,仅仅三天也不应将目光移开。
我侧眼望着那,变成了螃蟹的安达。
抱膝而坐并将嘴浸在浴盆里的安达在定期的吐着泡泡。视线从我这边到自己膝盖处忙碌的往复着。脸色因为很快就像熟透一般,令人有些担心会不会有问题。
「很久没有在白天里泡澡了呢」
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出后,安达啄着脑袋微微点了点头,在水面荡起了细细的波纹。
「而且还是和班里同学一起泡进来,这可是第一次」
更加年幼的时候和来过夜的樽见倒是有进来过。
安达再次沉默着点着头,不过这次却能分辨出来是有些开心的,似乎对安达的理解深刻了些。
如此这般,我们现在在自家的浴室里,比起爷爷家的浴室要稍微宽敞一些。
因为我一个人裸着的话会不太平衡?于是,特地去把学校的泳装穿了起来。在自家里这幅打扮,说实话挺违和的。另外这并排泡着说实话感觉挺窄,有一方是小学生的话还好说,都是高中生的话就很辛苦了。手肘还有腿互相嗒嗒的碰着,特别是安达那边经常撞来。
「安达有些静不下来呢」
明明人在泡澡的时候,大多应是身心放松着的。
安达像是因被指出这一点而害羞般,把身体屈的更深了。然后吐出泡泡,继续螃蟹着。
「不过沉着冷静的安达也挺怀念的呢」
在体育馆的二楼相遇的当初虽然是这种感觉,之后就一直各种混乱了,是穿上了游戏里常见的诅咒装备还是其它什么的了吗。虽然听说在中学时代时大多待人冷淡,但是和我相遇之后的安达就……咦?这么说来是因为我的错才令安达变得奇怪啊不对……变成有趣的人了呢。
……唔呣。
「虽然现在说起来有点晚了,为什么想要泡澡呢」
热水的影响使得头脑温和了起来的缘故吗,事到如今这个疑问才浮出。安达将自豪的泳装用膝盖文雅的遮住,水滴沿着浸湿的发梢滴落。似泡泡般轻缓答道。
「要加深关系的话,就靠泡澡,什么的」
「为喵?」
一不小心就模仿了一下刚才的母亲。安达继续呼着泡泡,似乎不像是有想很多。
确实关系不好的人不会进来,不过顺序是不是反了呢。
由结果推出的过程,大部分都不会准确吧。
「哈、」
「哈?」
似乎想要说什么的安达,突然变得通红,然后沉没了。只有眼珠在慌慌张张的四处张望。“想说什么吗?”我以眼神询问着。
【插图5】
被盯着的安达像是认命了般浮了上来,零零碎碎的说道。
「坦诚、相见般的……关系,呢」【*注7】
啪嗒啪嗒的,垂动的发丝击打着水面。
「啊—这样。不过谁也没坦出来就是了呢」
*注7:坦诚相见,原文为「裸の付き合い」,词义指精神层面,此处安达是想引用字面的意思的一句双关。
啊哈哈哈的这么笑着,安达便「哎呀」的潜进水中。连额头都没在了热水里。啊,吐了好多泡泡呢。继续沉下去只让发丝留在水面的话就像是一只海蜇了呢。……有点期待、是闹哪样啊。现在也不是做着巨大海蜇白日梦的时候。因为安达感觉不知轻重的像是会一直这么沉着一样,我决定抢救一下。
不过问题是抓住哪里来拉上来呢。腰,的话可能会被当做性骚扰。腋下,的话感觉更不妙。那么下颚,就不像是救援而更像是在施以招式了。
「唔嗯……嗯、嗯、嗯」
注视着安达白皙的后背。没有日晒的痕迹,好洁白呢,于是。
因为很想这么做一下试试,于是伸出了手指。
用手指搭上背后泳衣的带子中央,拉伸开来。我弹。
迅速的引起了异变。安达的后颈以猛烈的势头浮了出来,伴着飞溅着水花张开着眼睛看向我。效果立竿见影呢。要是钓鱼也能这般上钩就好了。
「噗—哈——噗!」
后背靠着浴缸池,手则贴着墙壁漏出不成言语的声音,像是溺水一样的反应。弹起的腿打在水面上,华丽的溅湿着墙壁。咦,我这是干了坏事吗?
「抱歉抱歉」
不顾其他先道了歉。这么做着安达稍微冷静了下来将姿势还原,「没……」老实的垂下头。二人就这么默默的将热水泡至双肩,无言的温暖着,滚烫着。
明明只是女高中生两个人在泡着澡,却这般慌乱。
不能够稍微,带上些雅致的感觉吗。
互相的关系似乎还不是那么的平滑。
水滴的声音,像是从包围着我们的空间之外传来,宛如避雨留宿一般。向上望去,水汽罩得屋顶朦朦胧胧。似要听到远处木桶叩落声响。
沿发丝滴落的水珠,划过额头于鼻侧斜斜流下。
「……安达你,对我温柔吗?」
没由来的问了一句。这是在此处二人独处时才能问出的提问。
平时的话肯定会因为感到羞涩,而换以其他话语蒙混过去。
我想要知道温柔待人的理由。
这份温柔,是由何处涌出来的感情呢。
至少不会是因义务感而生的吧。
若是知道了出处,就连我也可以去眺望到一些什么东西吧,这般擅自的期待着。
安达动了起来。将水花「啊噗」的溅在了我的身上,弹了开来。
「我,不温柔吗?」
如同守望着即将破壳而出的蛋一般,用着忐忑不安的神情望向我。那眼角似要涌出泪水般的表情,诉说着答案。
安达的这种简单易懂的地方,令人感到舒适畅快。
「难说呢——」
不过还是试着为难了她一下。坏笑着看了过去。
从对着我的后背可以感觉得到安达的焦躁。太让她着急怕会积累太多压力,便『没那种事啦,很温柔的哦』抛出这般话语后,额头附近立刻传来了钝重的声音。似乎是安达靠过来的脑袋,与我的头相撞了。然而没有给我感到疼痛的空闲,安达便抱了上来。
互相就这样以露出度还很高肌肤,契合般贴了起来。安达那细嫩光滑的肌肤,我得以了切身的感受。飞溅的温水在周围跳动着,在那变幻着的不确定形状里,唯有安达确实的触碰着我。
水面的波纹渐渐平静,热度则高扬起来。
是不是被什么困扰着才抱了过来呢安达,虽然这么想着。但这说不定是安达自己的,为了传达些什么的最好办法。现在也是这样,想要将这满满的温柔传递过来。
这就是安达的温柔啊,感觉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啊啊也就是说,一直都是这么温柔吗。……挺好的呢。这不是,非常美妙的事情吗。
不过,果然还是有些痛了。
「安达?」
下巴好痛哦。被夹在肩膀处,继续这么下去怕是再也抽不出来了。
「喂——,安达——?」
轻轻的敲了安达的肩膀想说稍微控制一下力道。但是安达纹丝不动。像是化作顽石一般僵硬着,不得已只好按住肩膀将她剥离下来。想着不会泡晕了吧担心着,姑且眼睛还是动着的,也还有着呼吸。但是,不知为何安达在颤抖着,嘴唇与眼睛均已朦胧。
接下来,就这样。
「嘎——!」
「哦哦!」
「唔吓啦吓噗」般扬着含糊的声音,安达再次缠了上来。
像是这次不让你放开了一样,牢牢地,连双脚也缠在一起般。
咕咚咕咚的,肩上的安达激烈的晃动着脑袋。
「不,不不不不」
一边撑着变得像是僵尸一样的安达,我这边也有一些动摇。感觉这说不定会在我的脖子或者肩膀咬上一口一样,而后安达的一些什么就会感染上我也说不定。
那就头疼了。两个人都变成安达的话事态好像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虽然没办法收拾但是要让事物运转
起来还是需要安达那果敢的行动力,所以果然还是要留下一个安达在吧,这么思考着。如此探究着安达理论的时候,这位安达小口慌乱张合的动作被我的耳尖感知到。在说什么呢,将耳朵竖了起来。
像是空气划过一般,微弱的声音。
「……咻欢」
不知何处的滴落的水滴,拍向水面。
「喜、喜欢、咻、系欢、喜欢……好喜、欢」
「……嗯?」
在我们肌肤之间水滴如同要将空隙填满般涌出。
像是挽留着安达的手臂,自然的,失去了力道沉入水中。
脑袋的周围尽是一片混乱,这份声音还无法被大脑吸收。
「呜……」
「………………………………………………」
「咕唔……」
「………………………………………………………………………………………………」
「唔唔咕……」
「………………………………………………………………………………………………………………………………………………嗯?」
因为呻吟声过于多而将其从肩上放下来,这一次则是出了双眼就能够看到的问题。
「唔哇,眼睛打着转呢」
貌似真的泡晕了,一副马上要从脑袋上喷出蒸汽般的样子。慌忙将安达从浴缸拉了出来,从浴室拖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丢在了盥洗室。
也没擦拭身体便径直走向厨房,刚刚好母亲就在那里。
「安达她泡晕倒下了」
「说啥,果然是笨蛋啊」
带着一副没好气的样子,母亲却迅速的将毛巾浸凉绞干。接着从冰箱里翻出一瓶宝矿力,同我一起跑了过去。折返的走廊上有着被我打湿的足印。
母亲利落的用湿毛巾擦拭着安达,给头部和腿部降温。这么一来安达便稍微从迷糊的意识中返回「岛村」这般看向我嘟哝着,是平时的安达呢。
看到有所好转后,「你这笨女儿,做事也不知道适度」母亲便留下这番话离开。
明明也不是因为我强迫着才泡这么久的。有些不服气,不过还是继续照料着安达。
观望着情况,疑问一边与水珠一同落下。
刚刚的,这之前的那个是,什么意思呢。
知晓答案的当事人依然双目旋转。
即便是去询问,也已无法听晓。
「没事儿吧?稍微凉下来一些再回去也行的嘛」
送着我到了屋外的岛村虽然这样亲切的说着,「不用了,已经没事了」我却摇着头向前走去。比起因呆在这里而继续暴露丑态,这是更加妥当的决断。
居然意识模糊的倒下了,没想到现实中真的会有这种事情。
后半部分基本不记得了。似乎是在被看护着,没有露出什么丑态吧。因为太过害怕而不敢向岛村确认。会一起入浴大概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吧。
泡晕了的脑袋还很沉重,指尖的感觉也还麻木着。意识像是因吸足热量而鼓鼓囊囊涣散着,这样的状态下和岛村交谈的话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
因为已经恢复到了能够做出这种判断的程度了,大概,能回得去吧。
将自行车推出来后转过身来,看到了颈上搭着毛巾,湿润着秀发的岛村那与往常不同的形象,视线不知该落往何处。未经修琢的散发垂下,略微窄小的衬衫紧贴肌肤。令人目眩神移。伏下身后于眼前飞散的星星绝不只因是撞到了头。轻轻摇了摇将闪烁的星星甩去,跨上了自行车。
今天就这样先回去了,不过。
「晚上,可以通电话吗?」
离去之际试着确认了一下。比起平时,稍微增长了些自信。
「当然啦」
应允了的岛村露齿一笑。不经意见露出的这份孩子气,将我的视线夺去。
本人大概并非有意而为之,不过正因如此这份纯粹才得以维持,露出了这份表情。像是窥视到了至今为止没有看到过的,岛村的内在一般,内心不由得被打乱。
岛村就这样,低低的摆着手。
「拜拜」
「嗯」
「骑着车张望的话很危险的,招呼就打到这里了哦」
被预料到了,让我本来就滚烫的双颊像是发芽般冒出火花。
一边噼啪噼啪的弹着,一边逃也似的将自行车踏出。
接受了岛村的关心而没有转身。没有转身,却好想要转身。
努力抵制下这份诱惑,然而心中所想着的果然只是岛村。
将今天的岛村一点一滴的回味着,沉醉其中。踏下自行车反倒成了次要。
即使面向着前方,每一条道路也都很危险呢。
变回了一个人呆着。
带着夏日阳光的干燥阵风拂过。
像是被这风扬起一般,泡涨了的脑袋蓦然理解。
这样啊。
安达她,是喜欢着我的吧。
浴室里那像是胡话的一番若是源自真心的话。
嘛,在那个状态下也没有去说谎的余力了吧
「唔呣……」
所以才会对我温柔也说不定。
理解到这一步的同时,体表有些什么东西激烈的奔过。
自然而然的,以左手托住右手手肘的姿势支撑住身体。
目光向远处移去。视野像是啪——的一般扩展开来,罩向整个小镇。
试着思考一下的话这便是最简单的结论,同时也是动机,原来如此……简单易懂。
「原来如此呀」
试着回顾一下,便察觉到她怕是无法自拔的喜欢着我吧。这样一来也能够理解为何执着于我,稍微同他人玩耍一下便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也说得通了。
虽然、理解了。
「唔—呣」
残留着水分的发丝拍打着脸颊,我混乱着。耸痒着脸庞的发梢令我身躯颤动。
喜欢着我倒是没问题,但这是怎样的一种喜欢呢。如同金平糖以珠身,汇聚众多小三角而化为大三角般。各式各样的回忆像是回应着我的疑问接连不断的浮现。
不过无论经何种形式展现,我都知晓到那并非是不好的事情。
不管有着怎样的缘由,思念着对方,就『能变得』温柔。
我想这作为心境的变化是最为美好的了。
与只拥有『若不去做』便不行的温柔的我,相当的无缘。
「真是败了——呢——」
这般哼着向家中折返。
被酷暑折磨着的皮肤,为了索求风扇而动作着。
经过了一番波折,忘我的通着电话直至深夜,接着第二天到来。
反复回想了泡澡和泳装的事情后,在自己房间里纠葛着。
而当这也疲倦了之后老实的坐起,度过了一段仿佛在充电一般,又像是休息着一样的时间。
呆呆的望向房里开着的电视后,开始了新闻栏目。
上面报道着学生间争吵到最后,演变为杀人之类不太平的内容。
人类若是有这番意愿,转瞬之间就能将人杀死。
当然没有去这么做的意思,但是,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将这份力量引往更好方向的话,一定能办得到非常厉害的事情吧。被如此奇怪的勇气在背后推着,想着差不多了便拿起电话。已经到夜晚了呢,瞄着时钟确认到。
其实很想再多聊一些,不想要离开。却被时间、家庭与常识的限制带着岛村将我远离。对于岛村抱有的不安也在推波助澜,催生着内心的无助与胆怯。
那位女孩子的事情也还挂在心上,想要去弄个清楚。
但是为了不因过于拘泥于此,而使得自己过分在意周围反倒被疏远。将岛村与他人融洽相处什么的,比同我一起更加开心什么的,想要把这些可怕的事情全部接纳下,并将其跨越,更加的接近岛村。
满心期待着电话的接通,同时将之前所想之事稍加订正。
想要能够感到不曾有过改变一般,始终留在岛村的身旁。
安达再次打来了电话。明明昨天夜里聊了那么多,还有能说的话题吗。这么想着取过了电话,与相隔稍远的安达接通。安达跳过了问候开口便直接奔向了主题。像是向前倾倒一般,带着气势坍塌着的是一如既往的安达。
『有一件想着昨天要说,却忘记提了的事情』
「好」
请便般应着。该不会突然间就说出喜欢喜欢好喜欢爱死你啦什么的吧。
想着便稍微摆好架势等待着。
嘎吱,传来了令我联想到是手握电话向前屈身的安达所发出的声音。
『这周末的、祭典,要不要去呢』
「啊,原来不是那件事啊」
问题貌似不在同一条思路上。安达『咦、咦?』因我的回答而狼狈着。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是哪件呢?』
「不用在意啦,是我这边的事情」
不知怎的变的像是在玩着文字游戏。这般笑着「可以呀」答应了下来。
『……可以吗?』
像是戒
备着般,再度确认着。如同被叱责的孩子战战兢兢的将手伸出一样的声势。
「嗯。这次也没和其他人有约」
既然如此就没有去拒绝的理由。
『太好了……』
深深呼出的一口气将安达安下心来的状况传达过来。也不是需要这般担心着来邀约的事情吧,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不过以安达的立场来说大概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吧。虽然是推测,似乎她是有些在意樽见的事情。试着回想一下的话,之前电话里安达哭的不成样子时,在发音还算清楚的阶段似乎向我质问过樽见的事情。
是不是认真的解释一次比较好呢。不过即使说解释,那是以前就、曾经在一起的朋友,在渐渐疏远了后最近又复合了……复合?【*注8】意思是不是用错了?的这么谈起来的话也有点太麻烦了。于是,还是放到以后再说吧。
*注8:复合,原文为「復縁(ふくえん)」,形容夫妻之间重修旧好,复合的意思;同「復元(ふくげん)」也就是复原、复归的单词只差一个字。
『其实本来,是想要在昨天去岛村家的时候直接邀约的,结果忘记了』
「啊——毕竟泡晕了呢」
安达被这一句噎住。明明是在陆地上,却仿佛听到了啪噗啪噗的喷出泡泡的声音。
螃蟹的话倒不奇怪,人类的话就成问题了。
「我说安达——」
不自觉的便脱口而出,「啊,还是算了」游离着视线将发言撤回。
『什么?』
「没什么啦」
很少见的从我这里的话语变得含糊不清。
『很在意啊』
「到时候会说啦,到时候。比起那个,去祭典的会面地点要定在哪里呢」
我觉得论起将话题糊弄带过的技巧,自己至少会比安达强。
并非是值得炫耀的事情,仅仅是比安达多了些与人相处的经验,不过是同人接触时、选择了最适合的对处方式。然而最适与最好、并非总是在一条线上的。
定下了会面的时间与地点后,安达慌慌张张的挂断了电话。
虽然还有很多时间,但她该不会现在起就已经着手准备了吧,这么开玩笑般想着。不过因为是安达,也没办法否定她会为了准备的更周到而行动着的可能性。
「………………………………………………」
对这样的安达,差一点就问起到底是何种程度的、是怎样形式的喜欢了。
询问后很容易预料得到安达的惊慌失措。不如说正是因为想要直接看到这些而感到可惜,才放弃了隔着电话去询问的吧。这兴趣会不会有点奇怪。
但是安达那即便陷入极度的纠结,也仍然会付诸行动的身姿。从一旁看着便有种畅快感。
一定是因为,那是与我一生无缘的感情爆发吧。
这与观赏着烟花冲上云霄有些相似。
安达樱,她一直被淡红色的烟花点缀着。
再次与岛村通话。
祈愿与岛村相会。
同安达通话。
安达说想要相见,我便踏出。
思念着岛村的事情。
仅是想着身子便缩作一团,压抑着那似要满溢而出的事物。
对安达。
对岛村。
明明暑假已经所剩无几,却因这毫不衰减酷热倍感不满。这高温连室内也不放过,如此一来连出门的念头也提不起来,自然而然的托着腮老老实实的待在了房里。因假日什么都不做而感到焦虑是错误的,假日就应该无所事事的悠闲度过,荒度万岁。
与这样的我相反,妹妹在一楼的房间里老老实实的做着作业,自身情绪是否安稳着大概取决于残留的作业量吧。因为在学校里是个扮着优等生的乖乖女,我觉得也不至于堆积成山就是了。
「哦—,发现岛村小姐啦」
社妹走了进来。看到我之后,像是很高兴般啪嗒啪嗒小跑了起来。今天与平时不同,腋下有抱着圆罩头盔。看到了这个,想到说来这家伙还有自称是外星人的设定。
「想着找秀小姐加深友情,却被说了在忙着作业」
「啊,你也被赶出来了呢」
我也是听说要做作业后就来二楼的房间里打发时间。通风性差的房间内只有一台老式电风扇作为闭塞中的精神支柱。而这电风扇的风虽然伴着温热,但令空气得以流动可谓些许的救赎了。
社妹将头盔置于房间一侧后,坐进了我的腿间。明明前方有桌子在,还是将身体强硬的扭了进来。悉悉簌簌跃动着的后发抚着我的脸庞。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份冷色调,来到身旁并填满视线后有种清凉的错觉。作为一道夏景说不定刚刚好。
「你没有作业,的吧,毕竟没在念学校呢」
「对的呀」
社妹虽然挺起胸脯说着,但是到底是怎样的事情背景呢,普通这个年龄可是要去学校的。虽然感觉充满谜团,但是即使摇晃这颗轻巧的脑袋,我想也一定不会有半份答案掉出来吧。万一真的是外星人的话,嘛,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岛村小姐没有叫做作业的东西吗?」
「当然是有啦」
嘛,来日方长呢。将这份心境总结道。
说起来安达的作业进展如何了呢。因为是原不良少女而无视掉吗,还是说认真的埋头苦做着呢,或是说把我以前说是没有作业的玩笑当真了呢。从性格上可以推测大概会计划性的完成吧,安达说到底也是很正经的,虽然在我的面前大多是慌乱着的。
再度审视便感觉那些往事非常明显。因为人际关系的经验根本上的不足所以声势慌乱常常扑空,但是有着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想要被认为很好的这份强烈意愿。看来还真是,相当的喜欢着我呢。
「………………………………………………」
感到有些害羞。大概是没有会错意。虽然先不提这是哪一种喜欢。
喜欢上对方后心中所想,大多是朝着想同那个人在一起的方向集中。
安达可谓是典型的这么一回事儿吧。始终是想和我在一起的眼神与态度,脸色也是一同这般诉说着。一旦陷入不安便错乱着的眼角就像是安达的标志。
不过,就算是想待在一起这一点没什么问题。
在一起后会有什么始动起来吗。至少安达没去这般相信着的话,就不会付诸行动了吧。安达对我有着怎样的期望呢。不去回首他人,始终留在自己身旁,变得眼中像是只容得下自己,而后就这般牵起双手。
安达的话这种程度像是提的出口的样子。不过那说实话,确实很麻烦。
不去和其他人牵扯上关系这虽然还算做得到,但仅仅只能面对安达的话有些辛苦。
而且,变成了这般性格的我几乎就成了另一个人,安达会不会继续这样喜欢着这种人还是个问题。说到底安达她,到底喜欢我的什么地方呢。
去询问的话似乎像是会回答我,也似乎像是会逃也似的跑开。
「在烦恼着什么的吗?」
呆呆的飘远了视线后,被社妹不经意的问了起来。垂目浅望,似水双星。
那不带半分浊物的双眸,向我眺过。
「能看的出来?露在脸上了吗?」
在这般悠闲里也能瞧得出来般明显吗。
「呼呼呼,透视之力的说」
唰啦——的,将眼睛张到极限的社妹强调道。无论怎样睁圆也只看得到那清澈瞳孔而毫无说服力。是因太过绚丽反令万物失色的缘故吧。
「不介意的话可以同我商量的说哦」
双眼闪耀着说道,明明已经瞪大到了不寻常的程度,眼中却没有血丝游走。眼白像是晴空万里的水面般均衡,在那之上浮着蓝色星星般的瞳仁。这怎样看也不似人造之物令人有些惶恐。
不过,即使同这家伙商量也没什么用吧。这般笑了起来,毕竟脑袋里像是只装了点心的事情呢。
「意外的并非如此哦」
社妹晃着软软握着的拳头带着笑容主张道。
心中突然一紧。明明没从口中说出的心声却被准确的反驳了。
「米饭我也超喜欢的!」
「……这样啊」
“真好呢”般抚摸着脑袋。发丝与指缝间倾出的淡蓝粒子,柔缓飘舞。
果然不太靠谱。虽然这么想着,姑且还是问了一下。
「你如此亲切待人,是为什么呢?」
不像是会有索求回报概念的这份年幼之中,是如何做得到对人温柔呢。
社妹极为轻巧的回答道。
「因为我对地球人是抱有好感的说」
「……哦」
之前老爷爷的时候也是,似乎又搞错了问话的对象。
「其中特别的喜欢秀小姐和岛村小姐呢。波长挺合的」
「嗯」
被直截了当的说了这种事情,令我不由得便移开了视线。
虽然不太清楚波长的含义,但这份不加修饰的率直令我感到难为情。
不过。
往日的我可以淡然的说出这种话语。
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曾想过无法做到的事情会变得更多。
「岛村小姐喜欢我吗?」
「咦?嗯——嘛……不会讨厌的啦」
怕是被妹妹问道,也会这般掩饰过去吧。
「关系融洽呢」
倚向着我,社妹无忧无虑的露齿而笑。
这般瞧着,不由松下了肩膀与脸颊。这份像是贯穿一切的纯真,是谁也无法拥有的。不如说,就这样下去是无法正常生存的,所以我较起往昔性格与价值观才会有所变质。对着打算就这般继续生活下去着的社妹,怀抱着似担忧般,又像是羡慕般,抑或是怀念一样……交错着的各种各样感情。
这份无邪有时像是利爪般,将我的胸中挠乱。
虽然本人没有丝毫的自觉。
「呣捏~」
扯着脸颊的话,便能不断的拉伸。对这份美妙触感似是要着迷一般。
接着过了一会儿,社妹就被完成了今天那份作业的妹妹带走了。
『哦——,秀小姐』
『作业做完了吗?』
『呣—……』
打量着房内的妹妹带着些许严厉的目光。接着。
『就选小社了』
『咦?』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在将我和社妹作了比较之后,带着社妹离开了。
现今应是在培养友情中了吧,主要指投食方面。关系真是好呢。而且社妹在我家里的蹭饭状况也真是不得了,在厨房看不到身影的日子反倒不常见。
「总觉得有种这么下去,会一直蹭在这里的预感呢」
而对此谁也没有抱有过多的疑问这又是为何呢。
是被集体催眠了吗……嘛,算了。这个样子也不讨厌。
蓝调色系我蛮喜欢的呢。
妹妹的作业完成了的话也就没理由留在这里,而准备起身下楼时手机响了起来。「在呢在呢」接听之前便应着。以为像往常一样是安达,却发现打来的是樽见。挺稀奇,倒也说不上。电话来往的频率也挺高的。
向着有些嘈杂的电风扇叶前屈着,接通了电话。
「喂喂,小樽」
『好啊』
「嗯」
与我因房间酷热而浑浊的声音相对,樽见则精神饱满。说不定是个健康优良的不良少女。
『哎呀,好久不见呢』
「嗯?」
『最近,打小岛的电话总是通不上呢』
「咦,这样吗?」
『嗯……总是在通话中』
像是闹着别扭,绕着弯子责备着我般的声调。
想着是这样吗回应着,察觉到了。
『啊啊那个,也没有打特别多次电话啦,大概,碰巧—、的吧——』
「的吧——」
这般应和,想着不如说是我和安达说太多了才会这样的吧。
欸—,因为对自身的事情居然没什么自觉,而稍稍受到了打击。
有些惊讶。
在人际交往中倾向一方而疏忽他人的事情,以为自己不会去做呢。
这样啊,最近的我,有些倾向安达吗。
「这样啊」
真是新鲜的感觉。像是鼻塞一瞬间通畅,身临这般解放感中。
像是一种在推倒的墙壁对面,看到了新天地般……积极的事物。
『怎么了呢?』
「嗯—,嗯——」
怎么说明好呢。悉数道来的话理性告诉我会变成很麻烦的事情。
友情的保管还真是一件难事。
握得太紧就会被双手染上污垢而失去美丽,放置不问的话则会堆积尘埃而被忘却、若为了将其粉饰纳入展柜便会脱水干裂。凡事重要的是适度,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个尺度却很难拿捏。说实话对我这种怕麻烦的人来说是难以驾驭的。
『然后呢。嗯,还是算了吧』
「怎么了?」
『其实呢,啊,你应该知道的来着。这周末有个祭典的、的呢』
「对哦……」
『最近,不如说从你回来为止都没见面了呢。算上这个的话,的话?』
这回事儿啊。似乎是征询是否一同去逛祭典,在说之前我便已察觉。但是这次和上次刚好顺序相反,与安达那边已经有了先约。不过樽见与安达性格不同,若是邀着同去的话,樽见即使有他人同行也能接受的吧。
这样的话,三个人一起去享受祭典?
啊不过呢——,这番纠葛着无法释怀。
安达,一定是会闹别扭的吧。
会变成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吧。
这么思考着。
「抱歉」
将手指没入柔软湿润的地面,唰的勾出直线。
脑中浮现了,这般画面。
「因为有其他同去的人了」
诞生出的这沟壑对面,传来樽见那饱含动摇的呼吸。
稍显,遥远。
『这、这样呀』
「嗯」
虽然在说出之前就将其回绝,不过似乎猜对了。
将电风扇停下。
『是,是那个。妹妹吗』
「不,是学校里的同学」
这只是将其中一面,而且是将关系相对淡薄的一面表述出来。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中形容,朋友、翘课伙伴、怪人同志、有趣的对象,其他种种。
将与安达相遇的,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事情以各式各样的方式描述,修饰。
不管哪一种,都还无法令我产生厌倦。
『哦,哦—,哦——』
樽见作着鸟鸣一般的回应,似乎在这之后还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所以……嗯,没办法」
在被说出想要一起去之前,将沟壑加深。
没有完全了解这会有怎样的意义,又将产生些什么影响般,豪放的。
『这样啊……』
就是这样。
虽然卷起了浑浊的气氛,却没闪过后悔。
早早的通完电话,大大的呼出一口气。呼气如此沉重,肩膀像是陷入般沉下。
如同在紧张的人际关系间摩擦,令关节的骨骼似要痛苦的扬起嘎吱声。
即便如此,将空气全部吐出垂下头后,身体便感到一阵轻快。人们果然是因平日里就将事物逐渐压迫缩紧,日后才会落得个无法自觉到这份繁重的重病吧。
放下手机从房间里走出。走下楼梯时被厨房的声音所吸引,将脸朝那里喵去。刚好看到了母亲。
对着碎碎切着洋葱的母亲,唤了一声。
「妈妈,一会儿能帮我准备一下浴衣吗?」
「诶?」
「周末去祭典的时候,想穿一下」
虽然明明是不经意的说着,胸间却像是勾住了什么的样子。
像是希望对着想要的东西直率说着想要,却对从自己口中说出这些感到抵抗。
为这十多岁时产生的,久违感觉而纠结着。
「行倒是行,之前去都没穿这次怎么啦」
「嗯,不知不觉」
边切着洋葱,母亲「嗯—?」惊讶般眯细了眼。
为什么这眼神总是能挑到不想被关注的地方盯着呢。
为人父母,说不定面对孩子就是这样。
因为时刻注视着,所以即便些许变化也能够立刻察觉。
「之前去的时候,周围大家都穿着浴衣来着」
「你还真是不懂气氛啊,哈哈哈—」
仅因场上气氛便可以行动的母亲,明明没去现场就有了这般反应。
「话说回来啊你,又要去祭典吗?」
「嘛,因为被邀约了」
「呵~~」
因为拒绝了一方的邀请吗,莫名的心怀愧疚。「那就拜托啦」这般草草逃离。
明明也不用从母亲这里逃跑,明明不曾做过什么亏心事,却为抵达从厨房看不到的地方而加快脚步。像是着急去做些什么般,忙碌着双脚。
对母亲所言并无虚假,述说着的是令自己行动的原因之一。
而隐瞒着的另一番理由我认为十分单纯。
安达会感到高兴吗,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