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9月24日(星期四)浅村悠太

不知是因为秋天太冷,还是日常生活中和绫濑的对话减少了,感觉生活太平淡了,9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是三方面谈的前一天了。

“比方说……”

午休时间。我一边戳着便当里的菜,一边在喧嚣的教室里问丸。

“如果失恋了。”

“嗯?”

丸抬起头。

“如果你想忘掉对那个女孩的感情,该怎么办呢?”

“在推论过程中,如果条件设定不明确,就无法得到正确的答案,浅村。”

“嗯、对不起?”

“嗯,没关系。那么,这也只是举例来说……那个女孩是经常见面的身边的人,还是网络的另一边的人,我想会改变忘记的难度。”

啊,原来如此。

和对方的距离?

“就在身边吧,假设的话。”

丸从饭盒里抬起头,瞥了我一眼。视线再次回到便当上,伸出筷子插入铺着海苔的白饭。筷子插得很深,饭量大概是我的1.5倍,不愧是运动部的常规成员。

丸嚼了一会儿,喝下塑料瓶里的茶。

“试着和各种各样的女人交往——怎么样?恋爱的感情本来就很难定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你心动的事吧……”

恋爱的感情……被这么一说,我瞬间僵住了。但愿他没发现我,我歪着头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那种火热的恋爱感情也有可能是错觉。如果你遇到别的好女人,说不定心情就会轻易改变呢。”

“怎么可能改变得那么简单呢……虽然我很讨厌,但是,这么简单就能遇到各种女性的环境,真的有吗?”

“浅村……你在看什么?听好了,光教室里就有20个女生。除此之外的关系,周围也还有很多吧?”

多少都行。

“不过,这也不过是把世界上一半的人都是女性,所以不缺邂逅的套句换了个说法吧?”

“但这是事实。说到底,有没有邂逅,全看本人的心情。”

“别的女人……吗……”

我茫然地想着。

存在,和和那个女人擦肩而过的超越他人的关系之间,我觉得有很大的鸿沟。

但是,这是朋友难得的托词。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吧。

取决于本人的心情吗?

也就是说,丸的意思是这样的。

平时,我们并不认为别人与自己有关。他人,就是他人。绫濑也是,如果不是她的母亲和我的老爸结婚,我也只会把她当成隔壁班一个看上去有点夸张的女生,不会有更深一步的认知。即使是偶然相识,也只是在走廊上擦肩而过时打个招呼而已。

但偶然间变成了义妹,为了维持同居生活,有必要了解对方,于是开始深入交往,结果就是有了更多了解她的机会,感情也随之动摇。

那么,有意识地努力去了解周围的女性就好了。

这样深入了解之后,说不定会出现比绫濑更能打动我的女人……。

“话虽如此。”

“如果想不出谁都可以,那就从那个人身边的人开始进攻比较好。从攻略信息多的地方开始进攻是理论。”

“你在说什么?”

“一般论。”

这是哪里的一般论啊。

原来如此。身边的人,是吧。就拿我来说……。

“好了好了。把烦恼告诉姐姐吧。来来来,敞开心扉,投入我的怀抱吧。”

脑海中自然浮现出打工的女大学生——读卖前辈的脸。

也许是因为前几天被说了奇怪的话。什么都可以找我商量,之类的。

“嗯,女性除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之外,挑战一下平时不怎么做的新事情也能分散注意力,不是很好吗?”

丸对呆呆地思考着的我说。

“太让人担心了。”

“是啊,这只是假设。”

“啊,是啊,只是举个例子。”

丸盖上了便当盒的盖子。

“再见。”

说着走出了教室。比我早吃完了比我多一倍的便当,白天还要去练习。那样肚子不会坏吗?

我叹了口气,开始吃剩下的便当。

今天和昨天一样要打工。

我把自行车停在停车场,心想已经是秋天了。即使能全力蹬自行车到停车场,也不会像8月那样出汗。

一进店就被副店长打了招呼。

“浅村君!今天请负责结账。”

“我明白了。”

我老老实实地走进收银台,重复着接待客人的工作。

站在收银台的时候其实很小心。

书的价格是通过条形码来读取的,所以不用人计算金额。

那么,收银员的工作量是否比以前减少了呢?其实并没有。例如,要根据书的尺寸准备封皮,还要根据顾客的购买量提供购物袋。这一点和以前一样。

带着孩子或者行李比较多的客人取钱包时焦急的话,要用笑容让对方平静下来,如果是因为放在托盘上的找钱如果叠放的话,客人就难以确认,所以把钱简单明了地分开也是很重要。

近年来,随着结算手段的多样化,收银业务也变得越来越繁琐。不仅是现金,各种信用卡支付,加上智能手机的应用程序结算的情况也在增加。因为必须把这些处理方式全部记在脑子里,在此基础上再进行处理,所以讨厌收银的店员增加也是理所当然的。顺便说一句,“可以吗”的意思是“原来如此,很有道理”,读小说的时候偶尔会出现。因为声音很有趣,所以忍不住想用,但日常生活中很少有地方用——。

“嗯,差不多可以休息了。”

“诶?啊,好的。”

听到声音回过神来。即使是复杂的业务,只要习惯了,身体就会自动做出反应来应对,所以人类这一系统做得很好。不知不觉间变得无心了。

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因此,白天烦恼的事情虽然还没有解决,但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变得积极了。

丸说得没错。挑战新事物,或许也是转换心情的必要之举。还有,能知道我想不到的新事物的人物……。

“后辈君,可以过来一下吗?”

“啊,读卖前辈,好啊,怎么了?”

前辈双手交叉在身体后面,从下面窥视着我的脸。

“今天打工结束后,要不要出去玩一下?”

“去玩吗?”

“我想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新玩法。”

“请务必这样做!”

“即答。哇哦。学弟,你这么大胆吗?”

“啊,嗯,我正好想挑战新事物,给你添麻烦了吧?”

“不不不,那倒也罢了。再说,年轻人的挑战者精神应该值得珍惜。”

“帮大忙了。”

这是读卖前辈第二次邀请我。

之前是电影。原本想错过的电影,之所以能在晚上看到没有错过,多亏了读卖前辈。

大学生果然和高中生不一样。

不愧是前辈。

她好像意识到了我刚才在烦恼什么。

“那就这么定了。”

“可是,你打算玩什么?打工结束后就没有多少时间了。”

“呵呵呵,我要带后辈君走进大人的世界。”

读卖前辈说完就回去工作了,之后好几次擦肩而过,都只是面带笑容,不知道她打算干什么。

大人的新游戏……原来如此。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

是吗?

“这可是社会人的必修课啊。”

“您是昭和时代的大叔吗?”

“你要相信姐姐。”

这个人到底有几分是认真的呢?

我用目光盯着读卖前辈,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物。入口上方的招牌上写着台球、飞镖等确实属于大人的娱乐项目,同时还写着“模拟高尔夫”。

“我想练习高尔夫!”

“果然是大叔的爱好啊。”

“哼,太失礼了。”

“话说回来,这栋楼里的‘模拟高尔夫’是什么?”

“你来了就知道了。”

我默默地跟着走在前面带路的前辈。

被带进电梯,不出所料,去的是在室内玩的高尔夫球设施。

“是第一次玩吧,后辈。”

“是的。喜欢体感游戏的朋友说玩过,我也只是听说过。”

隔间被划分成一个个小包厢,里面是高尔夫球场。

蔚蓝的天空下,绿油油的草坪一望无际。远处山峰勾勒出平缓的曲线。

当然这是投影在屏幕上的影像。因为这里是在涩谷的建筑里。

“大自然真好啊。啊,绿色很漂亮。”

“我觉得和家里的电视里播放的环境影像没什么区别。”

“后辈君!”

读卖前辈责备道。

“没有情趣!你要懂得诗意,你不是枯萎的大叔,你是年轻人!”

“好的。”

话虽如此。

“看到这么美

丽的大自然,你就没有任何感觉吗?姐姐我好伤心啊。”

“对不起。”

“周围是一片自然环境,只要用力挥出球杆,白色的球就会像被吸进天空一样“嗖”地飞出去。心情会变好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所以累了的大叔才会去打高尔夫。”

这不就是大叔的娱乐吗?

“别废话了,你看,太浪费时间了。”

拿起了配备的高尔夫球杆。

但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高尔夫球杆。话说回来,这个要怎么握呢?像棒球棒一样拿着就好了吗?

读卖前辈的手按住我握着球杆的手指,让我重新握住。读卖前辈的手,指甲真漂亮啊……。

“嗯,这样。来,握一下。”

“原来如此。”

好像是先用左手拿起球杆,然后用大拇指稍微盖住球杆,再握住右手。按照读卖前辈的方法,这样似乎也不错。握球杆的方法好像还有很多,但读卖前辈说“剩下的自己调查吧”。

总之这是入门篇,就照你说的去做吧。

“你看,肩膀要用力。”

被前辈按住双肩用力压下。感觉我的肩膀变得柔软了。确实,手太用力的话,肩膀会自然抬起。

“对对,就是用这种感觉,把球打向屏幕。”

刚才还在说大自然中,现在痛快地说屏幕,真的好吗?

“这么小的球,第一次能打到吗?”

“一开始会有点勉强?不过,做下去就会习惯的,没关系。”

前辈说着退到安全区域。棒球的挥棒也是一样,在周围有人的地方挥棒很危险,所以我仔细确认背后没有人后才挥棒。

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手臂似乎被意外沉重的球杆带走了。

连球都没碰到……。

“好久不见啊。”

“没想到……还挺难的。”

“没那回事。借我试试。”

我把球杆交给读卖前辈。球再次自动设置。她握着球杆,挥了几下。然后站在球前用力挥动。

“啪”的一声,球敲了上去。

同时影像中出现的球,击中了插在地面上的支撑棒飞上了天空。沿着轨道描绘出漂亮的抛物线。随着好球!的文字,白色的球在草地上辗转翻滚,停了下来。

飞行距离显示了出来。

“哇,飞得真好。嗯,咔,咔。”

她一边这么说,一边把高尔夫球杆当作来复枪。

“那是什么?”

“老电影里有。哎呀,飞了飞了!”

看前辈高兴的样子,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数字,但我无法理解这个数字的意义。

“就是这种感觉,很简单吧?”

“虽然完全看不出来,但我明白了人类是可能做到的。”

然后我和前辈轮流打了十个球。

一开始,我不是打空球就是把球往后天的方向飞,不知是不是因为读卖前辈教得好,没过多久,我就和前辈一样,能把球向前击飞了。

“适应很快啊。”

习惯之后,就会有在击球练习场让球向前飞的爽快感。

确实很“舒服”。虽然没有像前辈一样在画面上打出好球!这样的文字。

为什么这么厉害,这个人。

其实真的是大叔吗?

“前辈,你经常练习高尔夫吗?”

“嗯?嗯,偶尔。”

“哦?”

“很意外?”

怎么样呢?确实,她看上去是黑长直的和风美人,但我知道她内在是个大叔。

“是意外还是能接受?”

“什么意思?”

“在我心中,前辈首先是前辈。”

“我现在确信我应该和你就我的性别进行一次深入的讨论。”

“如果你能理解深夜带高中生去打高尔夫球的就是女大学生活动的话,我可以改过自新了。”

确实是个漂亮的人,很有趣,聊起来很开心。

只要在一起就一定能度过幸福的时光吧。

我虽然没参加过社团活动,但和社团前辈的交往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肯定在是一起会玩得很开心的对象。

“后辈君。”

“什么?”

“稍微散散心了?”

前辈这么说着,微微一笑。

我这才明白,原来读卖前辈发现了我的烦恼,邀请我出去散心。

“是的,很有趣。”

“嗯,很好,很好。”

读卖前辈拍了拍我的肩膀。

啊——。

喜欢啊。

这种人。

我是真心这么想的。

不知哪里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个夏天,那个瞬间,我内心所感受到的那种感觉——从只是双手交叉向上伸着懒腰的她身上所感受到的,那种焦急得几乎要从喉咙深处迸出叫声的感情。不是这样的。

挥动了一个小时左右的球杆,手臂也会变得疲惫不堪。

空挥越来越多,球也飞不动了,于是商量差不多该回去了。

而且快到深夜了。明天还有三方面谈。

“在那之前,我先去摘点花。”

“那我收拾工具。”

“拜托了。”

我收拾好用过的工具等着。

相当开心。

手臂有些无力,心里这样想着。

对阴暗角色的我来说,高尔夫只是明亮的光鲜世界的娱乐,但如果是这种模拟游戏的话,好像也能享受。

或许正如丸所说。挑战平时不怎么做的事情。这似乎出乎意料地对消遣很有效。

我一边想着一边等着,走进店里的一个人吸引了我的目光。

是个女孩。

她的发型和服装都没有特别华丽的地方,但她有一个最吸引人注意的特征。

个子很高。

“咦……那孩子,在哪里?”

我回想起记忆。

是暑期讲座时坐在旁边的女孩。也就是说,她大概和我一样是高二的学生吧。

没有其他的同伴,那个孩子好像是一个人来的。

这么晚了。一个人打高尔夫?

那个女孩环视着房间,似乎在寻找可以玩的地方。正好我和读卖前辈用的位置空着,她径直向我走来。

经过面前时,她终于发现了我。

“你……”

“真巧啊,晚上好。”

我轻轻低下头,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嗯,暑假过后就没见面了。”

“是啊。”

“……那个,你现在还在上那个补习学校吗?”

“是的,不过只有周末。”

这点连个人信息都算不上吧。本来就是在补习学校认识的。

“是啊,其实那之后我也一直去。”

我吃了一惊。

因为夏天结束后我就没见过她。

我这样告诉她,她点了点头,回答说自己周末没有上课。周六周日教室里人很多,拥挤不堪,基本上都是用补习学校的自习室。

“自习室?”

“是啊,是开放的。对我来说比图书馆方便多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叫浅村悠太。”

“藤波夏帆,夏季折扣的夏帆。”

“打折?”

“我说这不是卖的,而是折扣,几乎连汉字都能一下子就记住了。”

“啊,是船帆的意思吗?”

“你看,已经学会了吧?”

微微一笑。

“确实。”

如果介绍自己的名字是“藤波夏季折扣”,就会记住吧。虽然外表看起来很老实,但我觉得她的沟通技巧相当高超。

她弯着高高的背鞠了一躬:“请多关照。”

慌忙模仿她鞠了一躬。

正聊着,读卖前辈回来了。

“啊,约会啊。”

藤波看着和我交换视线的前辈说道。

我慌忙摇了摇头。

“不不不,是打工的前辈。”

“是吗?啊,那么……”

她轻轻鞠了一躬,走进我和读卖前辈用过的那个隔间。

我也轻轻低下头。

抬头一看,读卖前辈已经走了回来。

“喂,后辈。”

“你回来了,前辈。”

“什么,你的表情很平静吗?现在的女孩子怎么了? !约会的时候搭讪别的女孩子,是不是太渣男了?”

“啊,不好意思……”

虽说是约会,但我相信不是真的。高中男生在女大学生看来,就是可爱的后辈。

被这样玩弄就是证据。

坦率地道歉是最好的。如果我提出反对意见,读卖前辈就会施展吐槽技能,让我更加被玩弄。

“这么爽快地道歉就没意思了。”

“有必要让它变得有趣吗?”

“唉,今天时间也晚了,我就饶了你吧。”

“我已经死心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读卖前辈笑着原谅了我。

结完账,我们回到车站。和夜场电影时一样,我把前辈送到能看到停车场的地方,骑着自行车回家。

在炎热告一段落的夜晚,我穿梭在涩谷的街道,有想起了丸说过的话。

尝试新事物。

这么说来,好不容易上了补习学校,也不能说所有的设施都能熟练使用。

“补习学校的自习室啊……”

我一边把自行车停在公寓的停车场一边思考。

下次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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