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二章

翻译:天气、丙酮酸

校对:翻车鱼

润色:甘木田

开店前,我用扫帚在酒吧门口前打扫时,被人搭话了。

“哇,小鞠佳,很适合你哦!”

“诶?”

声音很耳熟,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拉着行李箱的可怜小姐。她戴着大大的帽子,身着优雅美丽的套装。

“可怜小姐,你不是已经出发吗?”

“没呀,我接下来才去机场。想着离开前顺路看下酒吧的情况。然后,正巧看到了好东西~”

可怜小姐双手交叉叠在胸前,满面笑容。她在阳光的照耀下依旧是位美人,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

“绝赞绝赞,小鞠佳。你穿着酒保制服感觉超棒的!”

“是、是吗?啊哈哈,幸好我穿的尺寸和绚一样。”

放学后我直接来到酒吧,换上了员工制服。

酒保的装扮是黑色背心和黑色紧身裙。平常看惯了绚身着制服的样子,但是轮到自己穿的时候竟然比想象中的紧,背都因此挺直了的感觉。

“丝带领结是绚的主意吗?真好啊。啊啊真是的,太可爱了,想吃掉。”

可怜小姐就这么在街上一把抱住了我。

可怜小姐的外貌风格看似甜美可爱,但其实她是个连狮子都会被吓到的超肉食女。我从“想吃掉”这句话里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只能用“哈哈哈……”的干笑回应。

“咦,可怜小姐?您还没出国吗?”

绚也过来了。今天由我和绚两个人做开店准备。而成年的员工会在营业中途到场。

“诶——!你们两个都把头发扎起来了,是一对唉!好可爱——!”

可怜小姐发出尖叫,用手机拍我们两人的照片。呜哇,好害羞。

姑且这也算是饮食店,所以我和绚都扎了马尾。这样站在一起,确实有点像双胞胎,吧。(译注:饮食店一般是不可以披着头发的。)

“可怜小姐看上去情绪很高涨呀。”

绚悄悄在我耳边说道。是吗?不过也是。

“毕竟,要和恋人去南岛旅游约会嘛。”

可怜小姐纠结许久,才下定决心旅游。

我提出加入轮班这件事,算是出其不意的攻击。所以可怜小姐在我提出这项建议后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最后推了她一把的,是酒吧的各位员工。绚和亚斯塔联系她们将班次填满,终于让可怜小姐意识到自己有空闲时间,转换成要去旅游的心情了。

顺带一提,可怜小姐都到最后关头了还想挣扎一下,说什么“对方可能也很忙,说不定完全不记得这个约定,所以我们就当没这回事吧”之类的话,但是最终结果……如你所见。

听说再次跟对方提到约定这件事,是可怜小姐自开店来最紧张的时刻。但是为了不辜负我们的好心,所以努力鼓起了勇气,谢天谢地,可怜小姐!

不过话说回来,亚斯塔这人偶尔也挺可靠的嘛。

总之,我们在可怜小姐面前摆了几个姿势,可怜小姐拍了一会儿JK,心满意足后整个人笑嘻嘻的。

“啊,真是谢谢小鞠佳了。不,不止小鞠佳,还有我店里所有的员工。”

“没关系的,可怜小姐。”

绚像是代表员工们的心情一样回答道。

“大家都最喜欢可怜小姐了,这种小事肯定会帮忙的啦。可怜小姐才是,要好好享受旅行哦。”

“啊啊真是的。”

可怜小姐发出发自肺腑地感到幸福的声音。

“多好的孩子们呀……小绚,小鞠佳,作为回礼,等回来后我会带你们享受一个晚上高潮绝顶至天国的感觉,直到气绝为止!不,就算气绝了也继续!”

“不需要。”

我俩异口同声地拒绝了。不是客气,而是真情实感的拒绝。

接着可怜小姐最后检查了一番店内情况后,就打的去羽田机场了。这似乎是可怜小姐第一次长期不在店内,所以还是有些担心的吧。

但是没关系,这十天,我和绚一定会毫无问题地妥善度过的!

哼哼,干劲十足的我,麻利地继续打扫工作了。

不知不觉,临近酒吧的开店时间。马上要到下午5点了。

“鞠佳,你能把看板放到外面吗?”

“好——”

我照着绚的指示,搬着看板走上台阶。回来后,绚又教我各种开店的准备顺序。

“店外照明在这里。到了下午5点记得打开开关。然后,再把全部的桌子和椅子擦一遍,接着,还要准备收银台……”

“嗯嗯。”

说来,在我打工的家庭餐厅周末人手不足的时候,我也有从早忙到晚的经历。和酒吧相比,二者要干的事也差不多。简单简单。

以这样轻松的态度听完说明后,绚稍微有点小生气地说。

“鞠佳,这可不是在玩,要好好记住哦。”

“诶?嗯,我都有在听啊。”

“明明都没记笔记。”

不是吧,又没讲什么很难的事……但如果这么回应的话,感觉有点对不起耐心教我的绚,所以我赔笑道。

“啊、啊哈哈,抱歉。但是,总之目前我没问题。谢谢啦。”

“行吧……但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哦。鞠佳今天第一天上班,不要勉强自己,有事记得叫我。”

“知道了,绚前辈。”

我摆出像敬礼一样的姿势。绚对此没有什么反应,继续回去工作了。

绚在吧台那边根据用途和种类的不同,提前准备好冰——有碎冰和方块冰。这个过程似乎就叫吧台设置。为了无需走出狭窄的吧台就能应对一切,所以要预先做好准备。

总感觉绚的表情有点僵硬啊。因为现在只有我们两人,所以在紧张?

“嘿。”

“呀?!”

我回来清洗擦桌布的时候,趁机戳了一把绚的腰。绚发出特别可爱的声音,挺直了腰板。

“鞠佳。”

“啊哈哈,抱歉抱歉。”

绚鼓起脸颊,装作要敲我的头的样子。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再次回去打扫卫生。之后到了5点,打开店外的灯,把大门上的牌子翻转为“营业中”。

很快就有两位客人进来了。

是穿着便服的女性,年龄可能和我妈妈差不多大。我微笑着说“欢迎光临,请随意坐”,请她们入内。

稍显年长的那位十分熟练地坐在了入口附近的位置上。

然后,绚慌慌张张地朝我招手。

“鞠佳,鞠佳。快拿菜单,还、还有随身物品,那个,带客人去行李筐那里,行李筐就是在收银台旁边的,那个。”

“收到、收到。”

绚话还没说完,我就啪嗒啪嗒地跑过去了。

“两位决定好要点什么了的话,请随时喊我。包等随身物品,可以放到这里——”

大姐姐“哎呀”叫出了声。

“是新人吗?好厉害,又有年轻人来了。”

“因为喜欢可怜小姐吗?还是因为别人?”

“啊哈哈,不是啦。我只是来帮忙的。就是帮一段时间忙的临时工。”

“啊,原来是这样呀。那,总之先上一杯甘露咖啡兑苏打吧?”

那好像是一种酒。

我转向柜台,绚脸色苍白地拼命摇头。

我又转向客人,低头道歉道。

“非常抱歉,现在店内只有未成年人,所以无法卖酒~稍等片刻,成年员工随后就会来了~”

虽然外面的看板有写,不过会认真看的人很少。特别是这些人,似乎是熟客。

“啊,这样呀。那我们两个就都要无酒精的果汁鸡尾酒吧。”

“嗯。要不是有这种机会,还不太容易喝到绚做的酒呢。”

两人相谈甚欢,终于决定好,点了两杯鸡尾酒和一盘坚果。哇——幸好是两个好人。我也笑着接下订单,回到吧台。

“绚,坚果放在这个架子上吗?我来准备这个吧。”

然而,绚没有回话。

我疑惑抬头。嗯?

——绚一脸惊愕地看向这边。

为什么?!

“什、什么……?!”

“鞠佳……诶?你是第一天上班吧……?”

“是啊……”

“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偷偷打工了……?还是说,这是,可怜小姐的恶作剧……?”

“绚?!等一下,绚?!”

她抓住我的肩。像是在找我身上有没有摄像头一样,对着我左瞧右看。

怎么了?!怎么了不破绚?!

“鞠佳,好厉害……让客人入座,拿出菜单,回答客人的疑问,记下订单,什么都会做……鞠佳,是天才……”

“有必要夸成这样?!不是,那个!我刚才也有点紧张啊!喂,喂?!点单啦!客人点单啦,绚小姐!”

“鸡尾酒是吗,鞠佳你来做的话应该会更美味吧……”

“不可能的吧!”

我拼命咽下去“我的工作谁都能做好的啦!”这句话。要是绚因我这句话觉得自己过于没用,谁都能做的工作自己却做不来怎么办……原来如此,绚这么起劲,是因为她认为我是完全没有接待经验的人,所以自己必须振作起来吗。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女人啊,这家伙……

“你看,这也不是我第一次打工啊,这是我打工过的第四个地方了……所以像这种应对突发状况的经验,多少还是有点的。就像平常用iPhone手机的人,不看说明书也能继续使用新产品一样。对吧对吧,我好想看绚工作时候帅气的样子啊。”

“嗯…………”

绚一脸沮丧地把饮料注入调酒器。面对这样的绚,我“好啦好啦”地朝她搭话,绚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在客人面前,绚要微笑,微笑,对吧?”

“啊……嗯。”

绚好像终于意识到了客人的存在,嘴角露出了营业用的笑容。虽然有点僵硬,但表情比刚才好多了。

“也是,抱歉,还要让鞠佳鼓励我,作为前辈来说太羞耻了。”

“是哦——?绚•前•辈。”

我故意这么强调,绚一瞬间鼓起了嘴。想让绚打起精神来的话,比起温柔表扬她,这种方式会更快。因为我也是这种类型的人,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她。

绚好像要跟我争个高下一般,向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好的好的。我会做好我的工作的。鞠佳你也继续,照着这个势头继续努力。我很信任你哦,小后辈。”

刚刚受到冲击的绚,似乎又从惊讶中恢复了过来。真是的,真会添麻烦,绚你呀。虽然挥动调酒器的身姿依旧美得不要不要就是了!

那之后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共计接待了六名客人,我和绚终于快要变得不紧张的时候,成年员工过来上班了。

“辛苦了,绚小姐。还有这位小新人。”

赶过来的,是位有着齐刘海,扎了三股辫的女性。

“谢、谢谢,您也辛苦了。”

我低头目送她。那位女性员工轻车熟路地走进后院,刷刷地换上酒保制服就重新回到了大厅。

她戴着粉色领带,穿着比绚稍长一点的裙子。虽然妆容显得有些病态,但很像那种在夜晚的店里工作的女性,所以这样很适合她。

“好了,那就开始吧。为了可怜小姐。”

“我来介绍一下,鞠佳。”

很快,绚就插了进来。

“这位是桃小姐。21岁的大学生。酒吧目前的员工里,只有桃小姐和蝶羽小姐是在我之后来的。桃小姐,她叫鞠佳。只在可怜小姐旅游期间过来帮忙。还请多多关照。”

“您好,我叫鞠佳。可能会给您添很多麻烦,还请您多多包涵……”

她猛地凑近,用她那双吊眼梢的大眼睛直直地打量我。

诶?

“我知道,小鞠佳……你是绚的女友,对吧。”

“诶,呃,嗯。”

我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压力,不禁移开了视线。

其实,我有跟这里的全体员工打过照面。圣诞节聚会的那天,我和绚一同穿了连衣裙,所以这些员工应该是对我有印象的。

而这位桃小姐,在我们初次正式见面的场合下,就气势汹汹地摆出想跟我吵一架的架势。

“虽然经常从绚小姐那里听过你的事……但事先说好啊!我可没承认你的身份!反正是看上了绚小姐的脸才跟她交往的吧。然后趁着对你情根深种的时候,欺骗她的感情吧!”

“诶,诶诶……?!”

等一下,这有点出乎意料了。

桃小姐一边把绚护在身后,一边恶狠狠指着我。

“绚小姐这么笨手笨脚又这么认真老实,你肯定想着能推倒她对吧?!你这个,外表看上去就很野性的家伙!”

“那个…………”

老实?谁?推倒?被谁推倒?

明明我才是那个被搞得乱七八糟的人啊……

我眯眼盯着绚看,绚慌张道歉。

“对、对不起,鞠佳。桃小姐平常不会这么讲话的。现在她求职不太顺利,所以浑身上下都有点杀气。”

“是谁连续被62个公司回绝了啊!”

“真可怜……”

“喂,不许同情我,小新人!”

她又指着我。我“呃”地退后一步。坐在吧台边上的姐姐,似乎像在欣赏杂技表演一样,开心地看向我们这边。好羞耻!

“所以说!和绚小姐不一样,我可是很严厉的!要是觉得你没什么用的话,会立刻把你赶出去的,给我好好工作,听到没!”

桃小姐说着像与我怀有私怨的前辈才会说出的台词,之后就扭头背对我,跟在吧台内工作的绚接班,开始做客人点的酒精饮料了。

不是吧……总感觉,这人不得了啊。

我呆愣在原地的时候,绚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然后把我扯进了后院。

“对不起,鞠佳,真的对不起呀。”

“诶?嗯。”

绚的表情比我还难看。

“不是你想的那样,桃小姐她不是坏人……说不定,她是肚子饿了……她也说她最近在减肥……”

“不,我认为不是这个原因……”

绚找的理由太过离谱,反而让我不知不觉变得开心激动了起来。肚子饿了是什么鬼啦。真可爱啊这家伙。

话虽如此,夹在两人中间不知所措的恋人是很可爱,但一直让她这样左右为难的话,也太可怜了点。我手撑下颚,露出一副了然一切的笑容。

“桃小姐,大概是不太喜欢我。”

估计是很喜欢这家店,内外分得很清的人吧。我的朋友里,悠爱就是这种类型。

“嗯……但是,她和其他工作人员都能处得好。今天只是碰巧,可能不小心踩到了水洼之类的,遇到了不好的事,心情不好罢了……”

“哎呀哎呀,没事的没事的。”

“诶?”

我拍了拍她的肩。

“我自己会做点什么来解决这件事的啦。”

“‘做点什么’是指……诶?”

我小小地比了个耶。

“从以前开始就这样,我跟最初态度温和的人,还没一开始就对我冷淡的人处得好的速度快。”

为了能让绚安心,我自信满满地大放厥词。

实际上,这也不仅仅是虚张声势。

这只是我的经验之谈:态度温和的人,对谁都恰到好处,很难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因为很难了解关键突破口在哪里,所以跟这种类型的人处好关系是要花很长时间的。

与此相反,态度恶劣的人很坦率。因为他们会把感情表露出来,而且是发泄到你身上。没有经过雕琢的璞玉之心,可以大胆自由摆弄,随我怎么做都行。

因为是在酒吧打工的第一天,所以我整个人干劲十足。

别提十天了,就算是十年也一样。

为了能在酒吧顺利工作,我要拼劲全力了。

“我能在高手如云的北泽高中成为人气王,可不是装装样子的哦,你就看着吧。”

我仿佛是个将要变戏法的魔术师一样,回到了大厅。绚则一脸担心地留在了后面……哎呀,你就好好看着吧。

那之后,我开始了谜之战斗。

“小新人!给客人的水呢!”

“已经准备好了——”

“……哼。”

“竟然让绚小姐擦杯子,你自己在干什么!”

“非常抱歉,客人不太清楚回去的路,我向她介绍了去地铁的路线。”

“……啊,这样啊!”

“快快,那个客人有点喝多了,快去帮人家上台阶啊!”

“但是桃前辈,请看。她的同伴扶着她呢。两人应该是才交往的吧……哼哼,这下不是‘吊桥效应’了,应该叫做‘台阶效应’呢。”

“哼嗯嗯嗯……!”

桃小姐为了不让客人听到,发出了小小的怒声,继续试图扰乱我。但是,一直这样下去是决不出胜负的(不,也不是胜负),但是偶尔,我这边也要主动出击。

“呼,桃前辈,您辛苦了。”

“……你这人,工作上还挺能干的嘛。”

“前辈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我表现出很夸张的开心的样子,一把紧紧握住桃小姐的手。桃小姐惊讶地瞪圆了双眼。

“等、等一下……”

桃小姐顿时十分动摇。我隐藏住内心的坏笑,露出精神满满的笑容。

“我因为要和绚一起打工,说实话内心很不安……所以决定今天一定要好好努力。毕竟,我可不想在绚面前展现出掉链子的一面啊。”

虽然有点夸张,但这并不是在说谎。

因为我确实想展现干劲十足的一面给绚看。

我微笑着盯着桃小姐,桃小姐撅嘴移开目光。

“是、是吗……既然如此,算了,就好好加油吧。”

“收到!不过,能和桃小姐在同个排班真是太好了。因为桃小姐会给我很多指示,所以我也没空想其他杂七杂八的事了。”

“……你是说,我很啰嗦?”

她目光锐利地瞪了我一眼,我依然笑脸相迎。

“啊哈哈,才不是啦。我一直担心在绚面前失败了怎么办。但是为了努力达成桃小姐的指示,一直在忙,所以心情都变得轻松了。嘴上说不如手上做!而且我很喜欢这家店,能帮上忙真的很开心!”

桃小姐一边嘴上别扭地说“是、是嘛……”,一边甩开了我的手。然后一副仍有些不明所以的表情,回到了工作中。

听到客人的呼喊,我笑眯眯地举起手。

“收到——马上就来!”

怎么办,干劲越来越足了。

我说不定是逆境中反而会燃起来的类型。在扮演”喜欢最喜欢绚的纯洁无垢的高中生”这个角色的过程中,我自身的心情也变得高涨起来了。这不是”runnerhigh(跑者兴奋)”(译注:人运动跑步一段时间后心情变得高涨的一种心理现象),应该称之为”walkhigh(工作兴奋)”了

“欢迎光临——!请随意就座——!”

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的绚,见状说了一句话,不知为何在我的耳边回响。

“鞠佳……好可怕……”

***

我和绚根据劳动基本法的原则,只能打工到夜里10点,所以之后的工作就都交给桃小姐了。

第二天。

再次下午6点多一点才赶过来的桃小姐,这次态度已经开始不一样了。

“辛苦了,绚小姐。还有……小鞠佳也是。”

桃小姐今天也穿了很可爱的衣服,她在我旁边边脱衣服边别扭地嘟囔着。

还剩最后一击。

“明白,桃小姐!今天也请多多指教!能和桃小姐一起工作真的好开心呀。”

听完这话,桃小姐嘴角上扬。

“什么呀,在恋人面前说这么轻浮的话。但是,哎,别绷得太紧,小心做无用功,好好努力吧。”

“好的——!”

我今天也元气满满地回覆了。糟糕,好开心。

人的感情,想从负数转正,是很困难的。身边有憎恨的人在,是因为有相对应的憎恨的理由在。哪怕那个理由很无聊,不付出一些代价的话,人的想法是不会轻易转变的。

所以,变得能和我交谈几句话的桃小姐,已经到对我好感度转正的最后阶段了。

用尽各种办法,赢得他人好感……有种我是活着的感觉!

我目送桃小姐进入更衣室后,眼睛闪闪发光地看向绚,宣布道。

“总而言之,绚。再加把劲我就能跟她关系变好了,你就好好看着吧!”

“鞠佳,该说你是厉害……还是什么好,我稍微有点害怕了……”

“为什么?!”

正如我这番宣告预示的一样,我和桃小姐关系逐渐变好了。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

“啊,小鞠佳,绚小姐就拜托给你啦。对了,下次有机会一起去逛街买衣服吧~”

“诶,桃前辈,你不是忙着回覆面试官的拒绝邮件嘛,还有工夫去逛街吗?”

“说什么呢!下次我一定会击中面试官的心!”

“啊哈哈,桃前辈这么可爱,肯定会轻松拿下的!”

变成像这样,可以开些无伤大雅小玩笑的关系了。

回新宿地铁站的路上,绚牵着我的手,露出一副仿佛战国时代的人看见南蛮人的表情。话说回来,今天一天她都这样。

“鞠佳你……虽说我是头一回见到,没想到你能让别人态度转变得那么明显啊……”

“诶?不过嘛,我在学校还挺经常这样干的。”

但是,我是第一次和绚的熟人关系由坏变好,所以绚才对我抱有错误的印象吧?

我加大步伐,牵着绚的手边晃边走。

“我这人喜欢开心的事嘛,想和大家关系变好的话,这点小事还是要自己做的。当然,虽说是为了我自己开心而这么做的,但是我和桃小姐关系很差的话,绚也会不开心的吧?”

“呃,嗯……”

我说完这句,绚露出了“理性上理解了,但是……”的表情,眉头紧皱。

“总感觉……女孩子,好可怕啊。”

“为什么?!”

我明明那么努力?!我的声音,响彻夜晚新宿的街头。

***

“鞠佳,那之后怎么样了?”

学校的课外活动结束后,接下来又要开始工作了。我气势满满地戴上口罩站起身时,知沙希和悠爱朝我搭话。

“打工要是很困难的话,我们也可以帮忙的!”

“诶,很有义气嘛!”

口罩下的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既然如此,我想你们替我受花粉症的苦。”

“那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地拒绝了我。可恶。

今天午饭后也喝了药,身体状况暂时还好就是了……想睡觉的感觉就凭意志克服掉。为此我也要打起精神来!

“没关系没关系!活用我在服务行业的经验,总会对付过去的啦。倒不如说,我每天都过得挺开心的呢。”

“诶——?!真的吗?!”

“嗯,确实,如你所见,活力四射。”

知沙希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我得意地挺胸说道。

“怎么说,总觉得人生就是挑战吧?我认为自己在挑战新事物的时候,情绪是最高涨的。果然‘无聊’就是‘敌人’啊。还有花粉也是。”

“和花粉没关系吧。”

知沙希笑着吐槽我。我可没有开玩笑,花粉是最不能忍的啊……如果现在不是春天,我的机体性能起码还能增加八成。

这时,准备完毕的绚开口道。

“久等了,鞠佳。一起回去吧——”

“——喂,小鞠佳!”

突然有人插了进来。是小柚姬。

“今天一起去卡拉OK吧——”

“诶?啊,抱歉,我今天要去打工。”

那时,我看见小柚姬的对面,绚快要伸过来的手又如慢镜头般缩了回去。

啊,等一下!

“啊——原来如此。说起来小鞠佳说过最近,又开始新的打工了是嘛。真厉害呀~很能干诶。啊,对了,柚子我最近,在学校附近找到一家特别棒的咖啡馆~下次一起去吧~”

小柚姬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她和绚还有悠爱之间的疏远,就当场坐下来开始聊天了。精神力太强了吧这孩子。

绚马上离开去了走廊。喂、喂喂,我们回去的目的地不是一致的吗!

“抱歉,我赶时间!下次再说,知沙希、悠爱、柚姬!拜拜——!”

我背上背包,冲到走廊。绚已经走到老远的地方去了,身影如豆粒般渺小。

走得好快啊,真是的!

在学校,我们的小团体依旧处于分裂状态。

我向小柚姬提过“不太喜欢身体接触”,频率是比一开始低了点,但也没太多改善。

虽然我还想说得更强硬一点,但是知沙希竟然说“算了,悠爱过段时间之后会放弃的吧”!她这家伙,因为对方是可爱的女孩子所以变得很宽容吧!肯定是因为这个!

真的,完全没有吸取到亚斯塔那时候的教训。以毒舌为卖点的,身高167cm的知沙希小希,面对比自己矮15cm的娇小女孩子,只能发出猫咪被摸时的呜呜声了……

我有各种方法应对自己喜恶的对象,但平衡朋友间的关系这件事其实才是最麻烦的。哎,虽然学校里到处都是这种事!

从门口鞋柜出来后,终于追上了绚。

“等、等一下,绚,太快,跑太快了啦……”

“啊啊,已经谈完了吗,鞠佳。”

“嗯真是的……”

我平复好呼吸,走在绚的旁边。

“色眯眯地跟那孩子说话的是知沙希。我是很——普通地作为朋友在跟她讲话。”

“……对不起。”

就算她道歉了,也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啊……

绚低着头,磕磕绊绊地说。

“鞠佳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和别人处好关系。我不是那种人,但也不想让气氛变得紧张。”

“……所以说,你才说‘最初就尽量别扯上关系’?”

绚微微点头。这种说法听起来,对绚来说,她已经认同小柚姬是小团体的一员了。

“至少我不想干扰鞠佳的世界。我做不到的事鞠佳能做到,在班级里闪闪发光的鞠佳,我也最喜欢了。所以我并不讨厌柚姬,别担心哦。”

“这、这样。”

还以为她会像悠爱一样,说很多有关小柚姬的抱怨……

但是,她的嫉妒之心肯定是在熊熊燃烧……这次拼命忍着没有外露,看来今后对绚来说会变成不断积累的努力点数了……

她似乎没有想重回小团体的意愿,这样下去要是积攒太多的话,有点可怕啊……毕竟之前有拖我进空教室这样那样的先例……

既然如此,至少找个地方泄泄火……

但现在,我们都在禁欲中啊!

为什么要禁欲啊……?不不不,那是为了双方都能冷静下来重新看待对方……这样的话,绚之所以这么温顺老实,是因为她正在接受我的惩罚……实际上两人都挺难熬的……

不对不对,才不是这样!没必要马上联想到H的事情上啊!两个人一起出门,一起逛逛街买买东西不就很开心嘛!绚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那、那个,绚。要是方便的话,下次休息日的时候。”

我轻轻碰了下绚的背。

绚却仿佛吓了一大跳,背部猛地一抖。诶?

“啊,绚?”

“……怎、怎么了?”

脸好红。可能我的脸也是。

……莫非。

“绚,那个,你还在保持禁欲生活呀。”

绚害羞地目光四处游移。

“嗯。毕竟,是约定。”

这里离学校还不远,我不能贴得很近,但还是尽量把脸凑近问她。

“刚才那是……偶尔会发生?”

绚目光朝下,脸像刚洗完澡出来一样红彤彤的。

“……不知道,也许,是那样……”

糟糕。这样,总感觉……糟、糟糕!

没办法直视绚了啊!

气氛变得很奇怪……!试着在这里煽动一下绚?绚你呀那之后还没过几天,就发情发得这么厉害了——?真是的,也太下流了啦。之类的?

但是现在绚听完我说的话,过了一会儿回答“……嗯”的话,那就一切都完了。只能马上把绚拖进空教室里,对她这样那样!

不行!不可以在学校!那哪里可以?!宾馆?!酒吧休息室?!还是说我的房间?!这之后明明还要去打工来着!

不行不行,总之先说点什么,消除这股氛围。

“……啊,绚你,经常自己做?”

呃,虽然有点害羞,但说出口之后比预想的要好点……

然而,红着脸的美少女鼓起了脸颊。

“讨厌,我不会说的啦。”

“之前我不也没问过,你还回答了。”

“不记得了。但是,我不会说的……”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绚突然赌气似的把头扭了过去。

当然,我也不想详细询问恋人的隐私,到这儿就够了。本来就只想转换一下话题而已。就算她老实告诉我了,我也只会心跳加速啊!

但是看那样子,不像是一周只有一次的频率啊……不,够了!别想象啊!嘘、嘘!

“鞠佳,没关系的。我会忍耐的……毕竟只剩一周左右了。”

“诶?!”

然而,比想象中可爱百倍的绚,耳朵都红了还说这样的话。我已经,情不自禁了!情不自禁地要对绚……

……不,并没有情不自禁。我只是微微点头。

“没错……忍耐,忍耐……”

胸中突然涌现出一股,类似明明还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但突然就结束了的寂寞。

“……嗯。”

诶……这样下去,我能忍得住吗……?!

我好想用手捂住脸。羞耻感涌到了喉咙口。呜呜,到底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淫荡啊……

不是的。是因为绚太色气了。不是我的错。这肯定是绚的错啦!

明明只是在普通地走路,绚身上散发出来的色气就已经好厉害了。我像这样内心怦怦跳,不能正眼看着绚,都是因为绚这个存在太色了——

——这种想法,不就是绚之前说的变态会找的借口吗?!

我愣住了。

榊原鞠佳到底怎么了!

虽说劳动可以消耗体力,这样一回家就可以累得倒头就睡。然而,在绚本人面前,总会不知不觉什么都被绚牵着鼻子走……

“啊,还有一周。”

“……嗯,没关系。”

我们仿佛在长跑赛道中互相激励对方一样,一起走向了新宿。

双方,都压抑住欲求不满的心情……

真是的,到底是谁提出禁欲的啊!榊原鞠佳!你个笨蛋!大笨蛋!

今天是打工的第四天。

顺带一提,昨天是和蝶羽小姐一起工作。

蝶羽小姐今年24岁,是牙科护士,外表看上去就是清纯美丽的大姐姐。

这个酒吧真的全是美女啊。难道看脸录人?

她会温柔地教导所有细节,真的,单纯地好喜欢她啊。要是全是像桃小姐这样的员工的话,我的干劲会溢出来的吧!而蝶羽小姐则把我的警戒心全部溶解了。没错,就像除掉牙垢一样地溶解了……

不知不觉中,我和绚到了酒吧。绚开锁后关掉了某种安全设备,我们进入室内。

酒吧内,除了被最低限度地收拾了一下之外,还保持着昨天营业结束后的样子。

以前都是可怜小姐一直忙到深夜,留在酒吧做第二天的准备之类的。而现在的班次有了变化。成年员工早点来,早点走,残留工作则交给我和绚在第二天营业前做好。

我和绚换上酒保制服。绚急匆匆地开始干活,我则开始了清扫工作。

我打扫完卫生间回来后,看到绚正表情严肃地一手拿着笔记本,一手在检查酒、果汁的量。

经常听到一种说法,工作中恋人的侧颜和平常不同,很容易让人心动……我心中不断点头认同。这种感觉,我懂…………

绚这个人,在学校就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学生会和社团都没进,和我在一起就开启了恋人模式。所以像这样认真努力工作的样子,说不定只能在酒吧看到了。

以前在决定要不要去家庭餐厅打工的时候,绚还跟我提过”要不要一起在酒吧打工?”。

现在想来,当时是以“可怜小姐雇佣那么多未成年员工是想怎样啊”这个理由回绝的,不管怎样,那时候没有答应真是太好了。毕竟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绚的话,根本就顾不上工作了啊。

哈……我的女朋友,平均值最高……好美……

“鞠佳,怎么了?”

“没什么!”

不知何时手上动作都停下来了!所以说当初幸好选的是家庭餐厅!

“啊,我刚才在想,总觉得今天的善后工作做得比昨天更细致。”

“嗯,是的。昨天蝶羽小姐好像留下来了一会。柜台这边的准备工作也帮忙提前做了一点。”

“是个成熟的好人啊。而且是位美女,给人一种确实是漂亮大姐姐的感觉。”

“是啊,蝶羽小姐是个好人。大概。”

“哦?绚你最推荐的员工是哪位呢?”

“我的话……可能是诗音小姐吧。”

又是没碰过面的人。

“她人很好吗?”

“我认为她是这家酒吧里的,唯一的正常人。”

“‘唯一’是指……”

大家道德观念没那么低吧。而且还有可怜小姐在呀。

我一边继续手头的工作,一边急忙回忆排班表上写的名字。

“今天要来的,是叫永远小姐吗。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呀,好期待。”

话一说完,我听到了绚的呻吟声。

“是吗……今天,是永远小姐吗……”

什么啊,那个反应。

“那、那个。是什么样的人呀?我之前说不定见过她。”

“是、是个好人哦。但是,鞠佳最好别太接近她。”

总觉得作为“好人”的前置条件,听起来已经像是预防警告了……

“这是什么意思。”

绚努力选择表达词汇跟我说道。

“可能有,性格糟糕的,时候,吧……”

原来如此?

“那,如果知沙希性格的恶劣程度是100,永远小姐的话就是?”

“53万左右。”

“那人难道是黑手党的头目吗?!”

营业前,我的叫声响彻酒吧。绚都能给出如此评价,永远小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啊……

只有两个女高中生在工作的酒吧,今天也平安无事开张了。

因为是工作日,所以客人并不多。而且这是我工作的第四天了,所以我也开始习惯让客人点普通无酒精的饮料了。

大概晚上7点前,永远小姐来了。

“辛苦了。今天就请多多指教啦,女高中生们。”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看上去很像住在东京都内的优雅女子大学生,女人味十足。散着的波波头秀发如丝绸般柔顺明亮。身高比我稍微高一点。另外她还穿了高跟鞋,很明显身材很好。

从外表上看,她的美貌能立即去竞选天气预报姐姐了。和看上去亲切的桃小姐,笑容温柔的蝶羽小姐相比,总有种个性突出的印象。

“啊,那个,请多多指教。那个,我是……”

永远小姐笑着接过我的话茬。

“我肯定知道你是谁呀。毕竟当时你和绚的结婚典礼我也在场。当时真是太棒啦。希望你们每年圣诞节都能办一场啊~”

“那有点……太羞耻了。”

“啊哈哈,看着那羞耻的场面,客人们都很开心呢,真是的,都是一群不靠谱的大人。总之,今天也加油工作吧。”

“好、好的。”

永远小姐挥挥手,走向后院。看来是能将他人巧妙带入自己节奏里的人。光是这点就能得知很擅长服务业。

我在门口接客时,换上酒保制服的永远小姐进入吧台内。和个子高的绚并排站在一起,就让人能感到酒吧的夜之花在此展现。

对对,是有美女接待客人的酒吧……

永远小姐来了之后,酒的点单一下子全过来了,店内突然变得很忙。

绚和永远小姐一个接着一个地制作饮品,我负责把饮品端给客人。听取客人点单内容后传达给吧台。为了客人能保持良好心情,一直微笑着应对。

员工配合流畅起来后,心情也变好了。“让他人保持开心,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我的这个欲求,在这家酒吧里渐渐得到了满足。

酒吧的打工,好开心……

大约一小时过后,店内终于逐渐平静下来。

在没有新客人到来的时间点内,绚去后面休息,我试着朝永远小姐搭话。并不是因为越害怕越想尝试,而是想着不搭话的话就一直不会有开头了。

“永远小姐是大学生吗?”

“嗯,不过是研究生啦。”

永远小姐说出的大学名字,是连我这种人都知道的榜上有名的名门女子大学。诶,好厉害。

“大学生活怎么样?和高中果然还是有区别的吧?”

“是的呀,不一样。大学生大家都是分散着的。顺带一提,我的专业是人类教育成长学,不过中途转专业了。现在的研究课题是强碱磷酸酶。啊哈哈,你的表情显得很茫然啊。”

“哈、哈啊。”

“ALP简要地说,就是我们人类体内流淌着的酵素。”

永远小姐将她学习的专业内容,仔细地解释给我听。大概来讲就是说,人体内脏受损的话血液中的强碱之类的量值会增加,那之后就会知道人体的情况到底如何。原来如此。

“就是对人类有用的研究?”

“不是的不是的。只是因为觉得很有意思才研究的啦。我的意思是,对于新事物要勇于尝试,试过之后你会觉得什么都有意思。当然,这些是上了大学之后才会遇到的事,你现在没必要担心。我高中的时候也只顾着玩啦。”

说完,永远小姐眯眼笑了起来。

诶,总觉得永远小姐是个很普通很好的人啊。

绚警告了我好几次,所以我特别警戒。但是看上去她很好说话,能感受到有种大人的从容不迫。

遇到桃小姐的时候,我想着要鼓起劲加油攻略。但永远小姐的话,感觉不需要努力就能友好相处啊。我可不想过度消耗精力,毕竟人类寿命有限。

我总有种,可以和永远小姐关系变好的感觉。

“永远小姐上高中的时候也是整天玩啊。我懂的。我也差不多是为了去见朋友才上学的。”

我微笑着与她交流。

“不只是见朋友,还有绚吧?”

“诶?不是,呃,也不能否认有那种原因在啦。啊哈哈。”

永远小姐继续用刚才平常的口吻询问道。

“小鞠佳,平常都是怎么和绚做爱的呀?”

“诶?不,我的话——”

……………………

“诶?!”

我又看了一眼永远小姐。永远小姐依旧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毕竟还是高中生,肯定很难选择适合的场所吧。如果能在各自的家里做那还好,因为没钱去宾馆啊。啊——我以前经常去卡拉OK做,好怀念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有人这么直接说出来的吗?!

而且她话题转换得非常自然,好像兴致勃勃地继续说下去了啊刚才!

我压抑住内心的悚然,回答说。

“不,都在彼此的家里,做……”

“啊,这样啊?真好呀——”

永远小姐露出爽朗的笑容。

诶,我该做出什么表情啊?

学校里大家也会说一些黄段子,我对外是单身所以不会说什么,如果是有男朋友的女生会家常便饭地谈到“昨天做了”之类的。现在想来,可能也不是什么太过界的话题……

“啊,但是,你们两个都是高中生,绝对要在学校里做一次比较好哦。校内做爱是高中生的独有情趣啊。还有啊,高中生野外play被抓到,只会受到警告而已,所以你们要是还没试过野外的话,趁早赶紧试一次啊。”

“在说什么啊你这个人!”

我不禁大声喊了出来。

与其说她性格恶劣,倒不如说她单纯是个变态啊?!绚的同类吗!

“啊哈哈哈,你的反应好清纯好可爱哦——”

永远小姐虽然笑得很大声,但她的眼里却没有笑意……

“我有点中意你了。哎,今晚跟姐姐过一晚如何?我会带你去豪华宾馆的哦。没关系,会好好让你感受到痛苦的。”

“一般那里会说‘温柔对你’之类的话才对吧?!”

我情不自禁地感受到一股寒气,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这个人,是捕食者……我本能地感受到了恐惧。

“不了,我和绚在交往,所以……”

“那更好了呀。在小绚不知道的地方,恋人的淫叫声响起……那个认真又能干的小绚,发出后悔愤怒的叫声后,隐约察觉到深处的兴奋——光是想想就受不了了——”

她笑着回答。另一方这么冷场她也能把对话进行下去的吗。

“永远小姐你,是个很糟糕的人吗……?”

“诶,嗯,是哦?”

“竟然还做出肯定的回答……”

“我啊,想给大家带来各种各样的初次的情感体验。人生不就是各自经验组合起来的吗?我想让他人感受到‘之前都不知道这种事,世界都变了’之类的情感。所以与其说我是个糟糕的人,倒不如说我是服务精神的凝聚体啊。”

微笑的永远小姐,仿佛一个恶魔。

“明明桃小姐就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我懂我懂。小桃很可爱,像个小婴儿一样。”

永远小姐和桃小姐,明明年龄只相差不到两岁……

这时,绚休息结束回来了。

“永远小姐。”

不知道绚是注意到我们的对话很糟糕,还是她认为永远小姐本来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总之她马上插足到我俩中间。

“鞠佳绝对不可以哦。她是我的。”

“啊哈哈,表情不要这么可怕嘛,小绚。我懂的啦,我只会尝尝她的味道,之后会完好无损地还给你的。还不行的话,我们可以视频通话让你从头看到尾哦。嗯——为了让你们两个的爱情能更深一层,姐姐我来当个恶人吧,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等、等一下!等一下绚!我没事的!她什么都没对我做啊!你把永远小姐拉着想干什么呀?!会因为暴行罪被逮捕的啦!绚小姐!”

在酒吧工作的第四天。我拼了老命从背后叉住绚的双臂。坐在吧台旁边的客人虽然只是发出了爆笑,但也算救场了。

***

“是吗,永远她……对不起。”

“别啊,娜娜小姐不用为此道歉……”

第二天,来酒吧的员工是一位短发美女,名叫娜娜。

她比永远小姐还要高一些,是位超过一米七的帅气女性。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她一到酒吧,客人们就都不约而同躁动了起来。好像她是酒吧里粉丝最多的。

听说她平时在服装店上班,戴着亮闪闪的耳环,看上去非常朋克。然而,一旦这种人穿上扣到脖子的酒吧制服,便散发出一种性感的魅力。难怪她如此有人气。

到了周末,酒吧里更加繁忙。

酒精类和无酒精饮料的销量,意外各占一半左右。不喝酒也可以待在这里,这家酒吧正是因此才这么有人气的吧?于是,绚看上去也忙得不行。

我也忙着招待客人点餐,收拾酒杯,端上饮品。在大厅来来回回。不过,不同于家庭餐厅,酒吧里的空间比较紧凑,以及来回若是太匆忙有些不成体统,所以务必要仪态优雅,姿势优美才行。

顺便一提在柜台内的绚和娜娜小姐,不仅要调配饮品,好像和坐在柜台的客人聊天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这些天,我试着听了听绚会些说什么:学校的事,或者可怜与酒吧里大家的事情,有时也有最近的时事热点。比起平常,她的反应更加小心机敏。看到她努力工作的样子,我心中也暖洋洋的。

只不过,绚好像还是更多扮演倾听者的角色,努力、亲切地附和着疲于工作的大姐姐们的牢骚话。

比方说这样。

“小绚,我不要再工作了……好想辞职……不想待在这里了,想去别的地方。对了,变成猫就好了。变成猫的话,想被小绚你收养啊……”

“这样啊……但是对不起,绘羽小姐,我家不允许养猫的……”

“那就养在这个酒吧里!”

“在饮食店里也没法养猫呢……那个,倒是可以帮忙贴寻找收养者的传单。”

“呜呜,小绚真温柔……那就拜托你了……我最喜欢三文鱼洋葱奶油寿司,请每天喂我这个就好……”

“猫咪不能吃洋葱哦。”

怎么说呢,不管怎样烦人的纠缠,绚都会坦诚回应,即便在同龄人的我眼里也是个非常好非常可爱的孩子。这样下去也会很受欢迎的吧。

正是酒吧员工们不间断的努力,这所乐园才得以建立起来,我对此深有感触……

所以,本想着今天应该没有和店员们一起闲聊的空闲,然而意外并非如此。

过了晚饭时间后,客人中情侣的比例高了起来。

约会中的客人们成双成对悠闲地黏来黏去,作为服务员的我们自然也不应打扰。只不过在微暗的店里,突然看到桌边坐着两位正在亲吻的女性,还是会哇哦吓一跳。

酒吧中的某处飘出了粉色的泡泡。这种情况下还在大厅走来走去,未免太煞风景,因此我也回到了吧台后。

娜娜小姐也刚好闲下来,让绚先去后面休息了。

又一次要在绚不在的时候跟人搭话了,但是并没有被提醒过“不要接近娜娜小姐哦”,所以应该没关系的吧。

我站到擦着酒杯的娜娜小姐身边,小声问道。

“那个,娜娜小姐。”

“啊啊,可以在这稍等一下吗?”

“诶?呃,好的。”

娜娜小姐到后面去了。正在我想着发生什么事了的时候,店内的BGM变了。比起刚刚感觉音乐的节奏慢了些,变得更有氛围感了。

随后娜娜小姐很快就回来了。

“哦~酒吧里会这样自由地改变音乐啊。”

“对。根据客人的状态,也会稍微减弱一些照明,调整一下气氛。平常的话,这种事是可怜小姐来做的。”

“喔喔——”

我对此深有同感,连连点头。真好啊,家庭餐厅要是也能这样感觉会很有趣。如果来了很多小孩,就放点面包超人的曲子之类。

“说起来,娜娜小姐和永远小姐关系很好吗?”

一提到永远小姐,仿佛提起了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一样,娜娜小姐靓丽的脸上瞬间蒙上了阴影。

“完全不好啊。”

比想象中还要强烈的否定。

“只不过是,和她的相处时间稍微长一些吧。”

“这样。是从高中就是朋友那种感觉?”

“……是呢,是那时候。”

不由得对她产生了一些同情。

“怎么说呢……辛苦您了。”

娜娜小姐像在吐出烟圈一样,感慨地念叨着。

“……相当辛苦。”

据她所说,她们在高中的时候有接触,所以永远小姐大概曾经像我一样,是个在班级里很惹眼的女孩子吧。问题就在惹眼的方式上。

好像要从尘封的回忆中翻出永远小姐干的坏事一样,娜娜小姐碎碎念着。

“永远之前上的高中,是人们口中的大小姐学校,她在那里扮成一副女王大人的模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颇有人望。那家伙骗人可拿手了。”

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西田玲奈的脸。

“女王大人的模样,是指?”

“我和她不是一个学校的,所以没有亲眼见到,不过脚踩两三只船对她来说是正常状况。据说她连年轻教师都会出手,把学院风气搞得一团乱。”

“哎妈耶……”

就连我脑内的西田玲奈,也连连说着”不是吧——”,一边叹气一边静静地摇头。没想到她居然性格这么差,完全是个坏女人嘛。

就在这时,坐在吧台席位的一位女性,突然发出了“咘咘”的声音。

“这可真是太冤枉了——只不过是我爱着大家,大家也爱着我而已啊——”

我哇地叫出了声。

“永远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立刻藏到了娜娜小姐的身后。

永远小姐身着融入了新宿夜色中的清纯私服,就像一只身披天鹅皮的霸王龙。

“别这么戒备嘛,小鞠佳。没关系的啦。我们只是私下来这喝点酒而已。”

“是你之前做了会让人戒备的事吧。”

娜娜小姐干脆地顶了回去。确实如此。

“好啦好啦,二位,知道你们关系很好啦,是吧。啊,小娜娜,可以给我也做点什么吗?”

坐在永远小姐旁边的女性也加入了对话。

因为穿的是休闲装所以之前没注意到。

“咦,连蝶羽小姐也来了。”

酒吧员工之一,白天是牙科医生的温柔大姐姐,蝶羽小姐。

不仅是永远小姐,蝶羽小姐也认真化上了夜晚新宿风的妆,艳丽感增加了一倍。这还真是……相当养眼。

“两位都来玩了啊。”

到朋友打工的店来玩是常有的事。就算成了大人,也还是会这样呢。稍微涌起了一些亲近感。

而且,这种行为也传达出了,她们真的非常喜欢这家店。哪怕是休息日,还想和同事两人一起过来玩。

“我们来喝娜酱做的‘小公主’啦。哎,我这边也请再来一杯——”

蝶羽小姐告诉我:“有种叫做曼哈顿的鸡尾酒,把里面的威士忌换成朗姆酒就是这种饮料了。”原来如此喔。

“调酒师会把所有的鸡尾酒配方全部记住吗?”

“全部记住是不可能的啦。”

蝶羽小姐笑了。

“光是标准的常见鸡尾酒,就有几百种。而且还有着各自不同的搭配。我还在学习中呢。”

“几百种!诶,就连不在菜单上的也必须记住吗?”

“虽然不是必须要记住,但是记住的话会很帅吧。我们店的话,记住种类最多的果然是可怜小姐吧。”

哇哦,好厉害。

对突然问“会做○○吗?”的客人,要是能回答会做的话,确实很帅气。

但如果在家庭餐厅里,突然被问“会做印度咖喱吗?”,就会让人觉得这客人怎么回事啊……

酒吧服务员也很辛苦啊。

“调酒师有很多需要记住的东西。要是来了常客,她们的口味爱好啦,还有她们会聊的话题之类的都要记住。我也不擅长记住别人的脸……小绚前辈的话,营业结束后都会记笔记。”

“啊,那个,我也见过。”

休息的时候,绚有时会往笔记本上写些东西。我本来就是擅长记住别人长相……不过,绚的话是怎么样的呢。

对感兴趣的东西,绚的记忆力可是非常好的。她只是比较不擅长和人交谈,但这方面要做的话,也能做得挺不错。

永远小姐挽住蝶羽小姐的胳膊,笑道。

“我说啊,小鞠佳。我们过会儿去玩吧。”

“喔,这样嘛。过会儿……过会儿,吗?”

时间已然过了晚上8点。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感觉除了回家没别的事了啊。

这时,蝶羽小姐摆手微笑道。

“嗯。永远,还有一家新宿的爱情旅馆想去制霸呢。”

那两人一下子贴在了一起,不仅如此,当永远小姐转头面向她时,蝶羽小姐也像接受了一样看向了她。

这两人公然地,轻轻亲了一下嘴唇。

诶?!

“永远小姐和蝶羽小姐,原来在交往吗?!”

对着惊讶的我,两人带着醉酒者特有的好心情笑道。

“嗯,没在交往哦?”

“嗯,只是好朋友。虽然会做爱。”

这就是传说中的炮友嘛!!!

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不对,可怜小姐和亚斯塔也是这样的吗……?虽然不是很懂,但不知为什么心跳得好快!

永远小姐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从下向上打量蝶羽小姐的脸。

“嚯,会做爱的好朋友么?而不是一直让你非常非常舒服的朋友?”

“诶,那个,那个~”

蝶羽小姐慌张了起来。她眯起眼笑着,汗却流了下来。

“在小鞠佳面前,好羞耻啊……”

“明明蝶羽你最喜欢羞耻了不是吗。”

永远小姐用手指卷着蝶羽小姐的头发。蝶羽小姐用手挡住已经完全烧起来的两颊,诶嘿嘿害羞地笑了起来。

“因为太舒服,所以不由自主就没法违抗了……小鞠佳,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吧?”

“诶?!不,怎么说呢!”

确实,说到我自己的话,我也是那种会随波逐流的类型,但是……!

蝶羽小姐微笑着,呼出一口热气。

“一旦舒服起来,就感觉怎样都好了。我啊,从过去就一直这样。就算心里清楚这样不行,心也会立刻飘飘然起来。因为花的味道太香了,所以脑子里一片空白了呢。”

“正是因此,蝶羽才总是会劈腿又乱搞。”

永远小姐再一次揭露了蝶羽小姐欠缺的伦理观。

原来这个人也很糟糕啊!

蝶羽小姐啊蝶羽小姐,我明明一直觉得你是一位温柔又聪敏,很出色的大姐姐啊……

“诶——有言在先,有对象的人,我可不会主动下手哦。只是那些勾引我的,我觉得“啊,这人真棒”结果到头一看对方大多都已经有恋人了。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要是世界上的人都是一起出生的话,我也会老老实实的嘛。”

酒喝多了,蝶羽小姐也开始狡辩了。

“那个……”

我弱弱举起了手,两人看了过来。

“为什么大人会交炮友呢。单纯两个人交往之类的,这样子不行吗……?”

永远小姐和蝶羽小姐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很可笑吗?!

“我说啊,鞠佳。”

“永远小姐,请别直接喊我的名字。吓我一跳。”

“小鞠佳。”

永远小姐笑得像一只柴郡猫。

“高中生那时候的交往,和大人的交往,两者的分量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哦。随着年龄增长,基础代谢率BMR也在逐年降低,人类可用能量的高峰期就是在青春期哦。这之后都是仰赖着之前的经验,得好好地计划使用才行。”

虽然举了好像是理科生知识的例子,但还是不懂……

“总之呢,伴随着关系而来的是责任。可怜小姐也是这样的吧。就算平时玩那么大,跟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打电话却要纠结半天,很可爱吧。就是因为,有了这么多重重叠加的相思岁月啊。”

“……也就是说,比起一个月的单相思,一年的单相思更加沉重,所以更难以拿出勇气的意思?”

“应该就是这样吧?这种‘沉重’的心情,随着时间越来越成为障碍。人会渐渐变得复杂,成为纠结扭曲的生物。这样的话,就没法简单开心地H了吧?所以,人才会交炮友。”

“明明坦率一点就好了……”

对我这句嘟囔,蝶羽小姐嗯嗯地点头认同。

“所以我如果喜欢的话,就会好好地说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这样。不能忘记最初纯粹的心呢。”

“说是这么说,但蝶羽还是又去乱搞了。”

“毕竟,她们都没对我坦白过她们已经有在交往的人了嘛。”

这才不是什么毕竟的事啊…………

至少,高中里的恋爱有很多规矩。就算守不守规则是个人自由,打破规则之后流言也会飞速扩散,对本人造成不利的影响。

但是,大人间的恋爱规则,似乎是当事人之间决定的。果然,是因为没有像学校那样的框架约束吧。

就算如此,这么自由也太令人无语了……

“之前说的都是些一般理论的话。”

永远小姐用手托着脸颊,色眯眯地又笑了起来。

“我的兴趣,就是解放那些人的欲望,如果非得交往才能实现这个目的的话,我也会很轻松地与她们交往。除此之外,当然,我也很喜欢做爱啦。”

坐在吧台位置的永远小姐和蝶羽小姐把头靠在一起,同时说道“是吧——”。

“刚刚才说了责任……”

从旁边滑过来两个酒杯。

是娜娜小姐。她长长叹了口气。

“你们这些家伙,逗未成年人这么开心吗?”

“开心。”

两个人一起比了个耶的手势。

……诶,我被她们耍了?!从哪里开始的?!

“两位果然只是普通朋友吧。”

“不啊,真的是炮友。蝶羽是抖M,被我调教的时候很开心是真的,而且逗弄小鞠佳很有趣也是真的。”

“娜娜小姐,这全都是真的!”

我转过身。娜娜小姐呻吟着“好想来根烟”。

蝶羽小姐用好像有些害羞,好像又有些开心的表情说“让小鞠佳知道我是抖M了……”。

虽然我非常非常在意大人们口中所说的抖M究竟是做什么,但是问她们的话肯定又是自找麻烦,所以我还是闭上了嘴。

旁边,永远小姐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话说,娜酱才是装出一副自己才是正常人的样子,我可是知道你的。前段时间来店里的那个女孩,你把她带回家了吧。一边说着不会和自己的客人发生关系,一边……”

我离娜娜小姐稍微远了一点。对哦,娜娜小姐也是这家店里的大人,所以……

“不,那不一样。那孩子本来就是我乐队的粉丝,居然被她跟到酒吧里,所以为了让她保密,无奈之下。”

“无奈之下睡了她——?诶——讨厌——不诚实的女人——”

“你这可以同时和六七个人交往的女人,在说什么呢?”

“如果能快点遇到一个,能够全盘接受我这庞大爱意的孩子就好了呀——啊!”

永远小姐坏笑着盯上了我。

“我可能找到了——”

噫……!

“小绚她呀,平常的防御可是很坚固的,而且还是一根筋,感觉她的爱相当沉重呢。这样的小绚却对小鞠佳如此钟情,不就说明你是个超级好的对象嘛?怎么样,我的推理。”

“不不不不,我才没有那么好,我只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而已。”

“确实,永远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被娜娜小姐背叛了,我已经落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鞠佳小姐,什么事情都会成为人生经验的。怎样?和我。”

“对不起我已经有对象了!”

“不和别人也尝试一下,又怎么能知道,小绚有多么厉害呢?”

“绚对我来说是世界上第一棒的所以不劳您操心了!”

“真是的,你们俩。别太欺负人家小高中生了。”

于有人向我伸出了援手。

啊,蝶羽小姐……果然蝶羽小姐才是这家酒吧唯一的良心!

蝶羽小姐像圣女一样呵呵地笑了起来。

“所以说,小鞠佳。和这里面最温柔的这位大姐姐,之后一起去宾馆,怎么样?”

“是陷阱啊?!”

我叫出声,这三个人则像被揭穿一样笑了起来。

原来,从一开始到最后都一直是在逗我取乐。

成年人!所以说!这些成年人~~~!

“绚……在那种酒吧工作,真亏你能成长成这样呢……”

“倒也没……”

和绚一起从新宿回家。

今天在工作之外的地方消耗了太多体力……我被醉鬼们当做下酒菜狠狠戏弄了一番,只能筋疲力竭地呻吟着。

那之后又听永远小姐和蝶羽小姐说了一些醉话。虽然想说她们这是酒后胡话,但这两人好像没喝醉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

我在休息完回来的时候,她们已经不见了,想必去宾馆了吧。然后现在她们应该……呜,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妄想。快停下快停下。

“绚也经常被她们逗着玩吧?”

“对。特别是被永远小姐。”

“简直像是靠别人嫌弃的表情活着的吸血鬼一样。”

“那是什么比喻,你好会说。”

绚轻轻笑了起来。好可爱。只有绚这么治愈。好爱你。

“不过如果是一对一的话,我觉得大家都会是很好的人……”

“是不是呢,我有点怀疑。”

故意装出无力的样子,我叹了口气。

“为什么绚的恋爱观,会和高中生差别这么大,现在我也明白了。在那种环境下工作,也确实会变成这样呢。”

“虽然调酒师的工作包括听取吧台席位上客人的牢骚,但是一天至少会听到两次‘分手了’哦。”

频率太高了……身边到处都是分手的……

“在高中的话,交往啊分手啊,可以说是重大的娱乐活动。告白可谓是全校规模的真人秀,不如说那之前还有‘诶,那个人有喜欢的人吗?会是谁呢,难道说是隔壁班的……哎呀——!’这样的话来点燃气氛。”

“酒吧的话,很多人一开始都是为了追求肉体关系才来的。会遇到‘总之先一起睡了一次,但是身体的相性不是很好啊……不如说,因为我俩都是偏受的一方,试探来试探去的感觉很心累,这样吧……’之类的。”

我像做梦的少女一样模仿了学校的情景,绚则用像堕落大人的代表一般的口吻咕哝着。我们所处的世界未免相差太多了。

“为什么成年人就不一步步来了呢……”

“因为她们觉得彼此试探着交往,去了解对方究竟怎么看待自己,是件很麻烦的事吧。这种心情,我也多少理解一点。”

“绚就完全没在意我的心情,直接对我出手了……”

是啊,这样一想绚也是成年人那边的!

总之先从肉体关系入手的女人,不破绚。对于那种事究竟怎么看呢。不过这种话,我这个彻底沦陷的人是没法说出口的吧……

“其实,反而是大人们的心更加脆弱,可能在恋爱的前一个阶段就没法坚持了。”

“这又怎么讲?”

靠近新宿站,人也多了起来。我们松开牵着的手,拨开人群往检票口走去。

“对方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自己是如何被对方看待的,诸如此类,这样敏感的相处,对人造成的心理压力可是很大的。”

“很累我倒是明白……”

想起了自己的过去。确实,那时候的我也变得情绪不稳,甚至对可怜小姐说了‘请抱我吧’这样的话……再次对此感到十分抱歉。

“所以这种事,能无视的话就想无视掉。工作上的重担,家庭的关系之类,大人们好像积累了非常多的压力。”

“因为她们心无余力?”

“大概吧。”

绚作为酒吧服务生,听过很多人的牢骚话,现在这么说,那应该就是这样的吧。但是要说高中生更加心有余力,我还是有些无法释然。

为什么呢。在月台和绚一起等车来,我的表情也微妙了起来。

“所以说那种,像玩一样触摸别人的身体,太不认真了。我还是没法理解。”

喜欢的人是唯一的。想要珍惜重视那人,也想被那人认真对待。就算爱的量不完全相等也没关系。但是,不管何时都想被优先考虑。

不管是在夜晚的路上,在浴室时,想要有那么一瞬间,对方能够想起自己。对我来说绚就是这样的存在。

心是心,身是身,两者可以没有关联,像这种说法我果然没法理解。对我来说这两种是一样的。想要触摸的人只要有一个就够了。就算被他人诱惑,我不会,也不可能考虑绚以外的人。

好像……这么一想,心里渐渐生起了闷气。

“真过分呢,永远小姐……‘不跟其他人试试’什么的,我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啦。只是用来逗我取乐才这么说的。但是,简直就像说我专心于绚的话,人生就没那么丰富了一样吧?!”

“那是。”

“又不是睡过的人越多越了不起!不是数量的问题吧,是质量吧!虽然我只和一个人交往过,但是我们是最棒的情侣!”

伴随着火气说出的话语,波及到了身边的人。

“虽然我觉得不可能……绚应该没做过吧?”

“诶,和永远小姐?”

“嗯……那个,不止和永远小姐,其他人也。”

我偷偷看着绚。看着她就像透过毛玻璃一样模糊的侧脸,心想莫非被她误会了,于是又补充道。

“我倒不是对你不放心,那个,要是被那些人强行拉去,什么的。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吧?!”

不是,我为什么要问这个啊。要是绚说‘嗯,做过哦’的话我该怎么反应?!不管是否定还是肯定我都不想听。

完蛋了……我这样想着时,绚却轻飘飘开了口。

“没做过哦。”

“真的吗?!只有可怜小姐和亚斯塔?!”

“呃,嗯。”

我紧紧盯着不断点头的绚。这究竟,是什么……是为了让我安心的温柔的谎言……?还是说,是真的……?

讨厌!没法直接从字面上相信绚的话,这样的我好讨厌!

“呜呜呜呜……之后给绚永远戴上窃听器好了……”

“倒也不是不行……”

“怎么可以?!你倒是拒绝啊!就算是恋人之间也要保护各自的隐私啊!”

“到底哪样啊。”

绚十分困惑。最近我好像总是让绚感到困惑。

突然爆发的感情,终于安定了下来。

平静下来之后,我才开始注意旁边噤口不言的绚的心情。糟了,说过头了吗……?居然那样贬低了绚很重视的酒吧。

到了新宿站京王线的月台。刚刚停下脚步,我便对绚微微低下了头。

“……那个,对不起,绚。我好像,只是因为自己瞎想,却说了那样的话。我很喜欢那家酒吧,打工的时候也真的觉得很开心。”

这样说了后,绚握住了我的手。

“哎,鞠佳。”

绚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而是温和地笑着。

“明天去约会吧。”

“啊,当然可以。”

说起来明天是周六,也是我兼职一周之后的首个休息日。因为是周末,不上班或者上大学的酒吧员工姐姐们这天都可以来排班了。

因为我有点消沉,所以她才这样说了吗。

“嗯,我也想去约会。”

“去新宿怎么样?”

这不是最近每天都去的地方嘛……

“有想去的地方吗?”

“嗯,有想带鞠佳去的地方。”

登上了到站的地铁。绚用不同以往的强势,将话题继续了下去。

“所以,打扮得可爱点哦,鞠佳。”

绚的脸上绽放出美丽的微笑,我心中蓦地涌起了怀念的感觉。

这句话,是还没有和绚交往时她会说的。

***

傍晚的新宿站,新南口。

我难得熟睡到了午后,接着打扮好来到新宿。虽然还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去,我还是好好穿上了适合夜晚新宿的服装。

刚开始交往的时候,我的妆容总是化得充满学生气,败得彻彻底底。那之后慢慢练习,现在的我应该已经能成为在绚身边也毫不逊色的新宿女生了。

要点在于选用色彩明亮的

眼线和睫毛膏。粉底要用偏珠光系的哑光粉底。至于阴影的打法现在我还在摸索。整体上会变得比较艳丽,所以服装也要选择不会逊色的成熟款式才行。

尽管如此,想用包包或者鞋子进一步烘托气质的话,就不知道要多花多少钱了,所以比起妥协还是多花些心思在搭配技巧上吧。

即便是新宿,新南口也是很少有人会来搭讪的地方,所以最近经常约在那里见面。我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等绚来。没过多久,绚便准时来了。

“久等了,鞠佳。”

“噢——……”

来到我面前的是,新宿的公主大人。她炫目的美貌让我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

理所当然地(?),我还在像乌龟一样慢慢学着化妆技巧的时候,绚并不会像兔子一样在山顶睡着午觉等我。不仅不会等,她每天都在进步,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我既不甘,又开心,心里又想着不能输给她,看来我还是有些不坦率的地方啊。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这么漂亮的人是我的恋人,除了自豪没别的了呀。”

“呵呵,这是我的台词才对。”

于是我们结伴出发了。

“话说,今天要去哪里?保密吗?”

因为她没说要我穿什么鞋,所以我就穿了普通的小皮鞋。她应该也不会带我走太多路吧。绚的鞋也和我的差不多,应该没问题。

走到离车站远一点的地方,我们牵起了手。想按照平时的速度走路,但是周末新宿人来人往,我们的脚步自然而然也慢了下来。

“你知道新宿有几家Les吧吗?鞠佳。”

“诶——有几家呢?”

从来没想过。

“不过新宿的Les吧还蛮有名的吧?那么,嗯——20家左右?”

“现在有11家。”

“诶——”

好像很多好像也不多。不对,应该不算多吧?毕竟新宿有这么多家店。

“有各种各样的店,十分有趣哦。决定在可怜小姐的店里打工时,她带我去转了一遍。说是首先作为客人,让我感受一下店里的气氛。”

我灵光一闪。

“啊,我懂了。也就是说,今天要带我去的地方……”

“嗯,我想为鞠佳介绍一下这些店。当然,都是未成年人也能进的店。”

绚拉住了我的手。

但是,我有点退缩了。

“Les酒吧,一般都是喜欢女人的女性会去的店吧?可怜小姐那边都是熟人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就算说是学习,要去这些店里也有些……”

“?”

绚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歪了歪头。

“我和鞠佳,正在交往呀。”

“诶?不是,虽然的确是这样……?”

我稍微想了想,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和绚交往,也就意味着我自然就是Les吗……?”

“嗯。”

“嗯嗯~……?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为什么?”

“不知道!”

我毫不害羞地叫道。最近,全都是搞不清楚的事。但是就算说不懂啊不懂啊的,也无济于事,总之还是先动动自己的脑子吧。

“呃,大概,迄今为止让我感到心动的都是些男孩子吧。”

“原来如此。”

“所以说,如果绚被雷劈死了,我之后会和男孩子交往还是和女孩子交往还不好说……”

“好过分的假设。”

绚嘿嘿地笑了。

绚告诉我,这叫做性取向。学会了很难的词汇。因为绚不会死所以这只是假设而已。绚是不灭的。

“但是,鞠佳说的话,我明白的哦。”

“大体上我本人觉得女同性恋在从‘不可能’到‘可以’,也就是这一年左右的事情……”

从这个角度说,我还可能有一些内疚?或是自卑?

“说起来,绚呢?”

“我是蕾丝哦。只喜欢女性。”

绚毫不犹豫地说,而我却升起了无法言说的心情。

绚最初发觉自己是蕾丝时,肯定,不是因为我吧……

是因为有了足以确定自己性取向的相遇,绚才意识到自己是蕾丝的吗……可能那就是,命运的相会吧。

究竟是,怎样的……

…………咕……我糟糕的那部分又冒出来了!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是跟绚一起出来约会的!只想开心的事吧!

“那、那就是说,今天就是逛酒吧了呢!”

“嗯。鞠佳就算是直女,也愿意和我交往,就这样想吧。”

绚温和地微笑着。她大小姐一般精致的笑容,让我有了一瞬间的晃神。

……都对女孩子产生了如此奇妙的迷恋之情的我,真的还能说自己是直女吗?

绚带我去了三家酒吧。

好像每家店的店员都和可怜小姐很熟,彼此间关系好到店里酒水或者储备不足的时候,会互相调配借用的地步。所以,绚也来帮过几次忙。

不管在哪家酒吧,绚一露面便被热情欢迎:“是可怜小姐店里的孩子”。

在学校里,我还在和绚针锋相对,争夺班里第一名的位置,但是想到绚还会出入这种非日常的世界中,不由得让人觉得很意外。

被成熟的姐姐们爱护着,肩担责任,认真工作。也难怪绚会觉得学校的孩子都是小鬼了……

第一家店是有七个吧台座位的雅致酒吧。吧台里好像只有一位姐姐在工作。上卫生间的时候,似乎会将店里的工作拜托给熟客照看。和这位身材优美的豪爽老板娘聊天,小小的烦恼也会随风消散。

下一家店在大楼之中,藏在厚厚的大门之后。因为完全看不到里面,感觉很难招揽到生客,但是打开门后,我被里面亮闪闪转着的灯球吓了一跳。大家都在大声吵闹,气氛十分热闹,就像一间非常豪华的卡拉OK包间一样。

最后一家店是非常有情调的令人放松的酒吧。据绚所说,这家店有着这一带最好的调酒师,等到20岁的时候,来一杯她调的金菲士是她的梦想。我们点的无酒精鸡尾酒里,甘甜中透着一点辣辣的刺激,是至今为止从未尝过的味道。

从第三家店里出来,已经过了晚上8点了。虽然我想差不多该回去了,但绚好像还有想去的地方。

“再去一家坐一会儿可以吗?”

随后,我们抵达的是。

“诶?”

我站在了台阶前,绚则像演出一样伸手引路。

“总而言之,今天最后一家酒吧,就是Planteàfeuillage了。”

新宿酒吧巡礼的终点,就是我如今一周打工了五次的酒吧。

周末的酒吧十分热闹。绚坐在了刚好空着的吧台正面。我坐在了她的旁边。

作为客人到访,感觉氛围和往常不一样了。啊啊,是因为一开始向我搭话的可怜小姐不在的原因。取代她的位置的是——

“哎呀,两位客人,今天是在约会吗?”

站在吧台里面的是……呃,永远小姐。

今天永远小姐胸前佩戴着古典的波洛领带,只看外表的话嘴角的笑意显得更加上品。绚当然对此完全不介意,普通地点了单。

“没错哦,永远小姐。总之可以给我们两杯喝的吗?”

“明白了。看两位的样子,应该走了很多路了吧。为你们做点甜甜的如何?”

永远小姐把金属量杯排成一排,将果汁和糖浆依次注入。

对着还有警戒心的我,绚微笑了起来。

“鞠佳,没关系的。今天我们是客人。”

“没关系,是指什么……?”

“就是说,不会变成昨天那样。”

绚一副不考虑后果,自信满满的样子。可就算你这样说,仅仅一天永远小姐就洗心革面成为一名纯洁女性我是不信的。

永远小姐将两个盛有无酒精鸡尾酒的高杯子放在了我们面前。

“请慢用。”

又是这样,露出看似干净的笑容……这个笑脸肯定已经忽悠过几十个女孩子了吧。

我将嘴贴近杯子。强烈的柑橘类甜味仿佛浸透身体一般。唔,味道倒是不错啦……

和之前去过的酒吧相比,总觉得心情有些不太自然。

“永远小姐,你觉得对调酒师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绚突然抛出了这个问题。

“你觉得是什么?小鞠佳。”

“诶?诶?”

由绚发出的球,经过永远

小姐,不知为何又传到了我的手里。突然问我这个,可我也不过是来打个零工而已啊?

“让客人开心,之类的?”

“算你对了。”

“算你……”

我因她随意的态度皱起了眉,永远小姐却笑了起来。

“这种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由。抱着各自的信仰,按各人的方式去做就好了。我所想的,和小绚所想的,甚至和店长所想的,肯定都不一样吧。”

我一边偷看绚,一边问永远小姐。

“那个,所以永远小姐是怎么想的呢?”

“用我的话来说呢……对,实现客人的欲望。”

“欲望……”

因为绚很认真地问了,我也没就这样当做玩笑糊弄过去。永远小姐继续说道。

“不同的客人想在这家酒吧得到的体验也不一样吧。可能只是想来喝好喝的酒。也可能只是想找人说话,或者是娜酱的粉丝。此外,也可能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打发一段时间。很难得到一个正确答案,对吧。”

永远小姐扫视了一眼店里。我也顺着她的视线,小心地看了看身后。

在酒吧里的姐姐们,大家看上去都在按自己的方式享受着在店里的时间。

“所以啊,我们要做的就是随时待机,为客人提供她们想要的东西。不论是开心的时光,还是伤心的时光,都能在她们身边。”

“可怜小姐呢?”

绚继续问道。

“她说,向客人提供‘非日常’,就是这家店的使命。”

“非日常?”

我问道,绚则连连点头道。

“对大人来说,这里就像一个小型的主题公园一样。”

我闭上嘴安静听着。

“因日常在公司或家庭中疲惫的女性,在不经意间找到的落脚之处。这种地方所必须的,就是非日常的点点光芒。所以,像永远小姐这样的人是很必要的。”

“像永远小姐这样,脑子有点不正常的人,也是必要的吗……?”

“小鞠佳你好像添了些东西哦。”

永远小姐露出坏笑,我则别开了眼睛……

我仔细琢磨着绚说的话。

的确,在普通的生活中不太可能会和永远小姐认识。不止是永远小姐。娜娜小姐,蝶羽小姐,还有可怜小姐,如果我已经进入社会了,连绚也不会认识。

这家店里有众多性格不同的人,会来招待我。

“也就是说,好像……只是认真做事并不算招待客人,是这个意思吗?”

“我也觉得还是认认真真做事比较好哦。”

绚嘟囔了一句,永远小姐则耸了耸肩。

“如果最终能让客人满意,那才是正确答案吧。之前小鞠佳说的那些话,也让坐在吧台座位的客人很开心了哦~?”

我的脸烧了起来。

“那、那个,难道你是为了这个目的才那样说的吗?!”

“诶,只是因为我开心啊?”

“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人!”

永远小姐嘿嘿地笑了起来。

不过,我明白的。就算是再怎么不善言辞,再怎么绕着圈子,都说到这里了,我已经了解绚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你想告诉我,这家酒吧和别的酒吧比起来,也并不是多么坏的地方吧!”

“……嗯。”

绚害羞地点了点头。

为了这个,她带着我逛了三家酒吧,来丰富我的认识……确实每家酒店都各有千秋。想寻开心的时候,想安静喝酒的时候,想找人聊天的时候,应该根据不同的心情来选择该去的酒吧。

那么这家酒吧……就是可怜小姐所说的‘提供非日常体验的酒吧’了吧。

我一直认为不能给别人添麻烦。不论是客人,还是同伴都是如此。但是最后,这成了我的刻板观念了。

就像那时我对绚说“女同性恋是不行的吧”一模一样。

是我想错了。我之前以为,在酒吧里的工作只是保持店内清洁,将饮料端上去就好了。但如果只是这样,就变成平平无奇随处可见的饮食店了。

其实,不同的酒吧各自有着重要的东西。

“嗨呀。”

就像要让我沉下去的脸沐浴在亮光里一样,永远小姐用明快的语气说道。

“酒吧对于客人来说,就像沙漠中给商旅歇息的绿洲。也是为此,她们愿意给我们不菲的报酬。我们并不算正规的酒吧,比起提供最好的鸡尾酒,我们的工作是为客人提供非日常的时间。”

虽然语气像在开玩笑一样,内容却是非常重要的。

“永远小姐,对不起,我……”

我对我误会了她而向她道歉时,娜娜小姐从旁边温和地打断了我。

“没关系啦。不用那么认真听她说话。这家伙只不过是自己开心而已。”

“诶——娜——酱~真懂我——”

“所以鞠佳也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来就好了。给人添麻烦,还是不添麻烦,都是个人的选择。对于客人而言,既然已经选择了来这家店,也不会太在意,对吧。”

享受在酒吧里的时间。

不管是以怎样的形式,那一定都是可怜小姐所希望的吧。

“我明白了!那我的话,如果被戏弄了就要百倍万倍地报复回来,永远小姐,如果被打工时候的前辈拿来寻开心,你对此非常讨厌的话,会怎么做呢?!”

“嗯——试着和她睡一次觉之类的?”

“喂——!你倒是认真工作,让我也开心一些啊!”

绚也笑了起来。

感觉自己终于在了解如何在酒吧里找到快乐的路上迈出了一步……不对,大概只有半步吧?不要去想着必须要怎样做,只需更自由一些就好了。

虽然有在家庭餐厅工作的经验,我有可以好好招待客人的自信,但是这之后想必会更辛苦吧。不过,正是这样才更让人兴奋嘛!

“哎,鞠佳。今天是永远小姐和娜娜小姐站柜台,让她们为我们表演些有趣的吧。”

绚露出一副想到了坏点子的表情,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诶,什么?两个人之间闹翻天的干架吗?”

“呵呵。话说,我想再看一次那个,很久没看过了。”

绚对着吧台后面的前辈笑道。

听她这么说,永远小姐和娜娜小姐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何,两人露出了好像很麻烦的表情。

怎么了怎么了?如果这事会让二位苦恼的话,我可是很开心的哦。

“哎呀——但是啊——小绚。店里可能还有想要安静地喝一杯的人唉。”

“但是,我想看呀。可不要用‘不算多厉害的技术’之类的借口糊弄过去哦,永远小姐。”

绚眼睛笑眯眯地,将永远小姐的话堵了回去。

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什么事了,但最近在酒吧里看到的绚都是一副老实成熟的印象,所以这样子压制前辈的绚也很可爱。

“而且,娜娜小姐也说过,每天都还在好好练习。”

“说是练习,顶多是让手不会生疏的程度吧。”

“对娜娜小姐来说,酒吧只是个给人慰借的地方吗?”

对着显而易见的挑拨,娜娜小姐有些茫然地回答道。

“……不是,对我来说这里就像舞台一样,都是实现梦想的地方。去除客人的疲劳,带给她们活力。不管缺少哪一环,Planteàfeuillage这家酒吧都没法存在。”

“娜——酱……”

永远小姐撅起了嘴。

“这样的话。”

绚听到这句话,立刻鼓起了掌。

这个声音,使得店里的姐姐们都向这里看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扩散开来。“不会吧”要做那个嘛?”“哇——超期待——”这样的声音。

永远小姐和娜娜小姐再一次对视,一起叹了口气。

“没办法。客人都这样要求了。”

“是啊。难得永远为了磨练技术都留级了。”

“才没留级呢。只是没去找工作而已。”

“也差不多吧。”

两人各自开始了准备。永远小姐将波洛领带摘了下来,挽起了袖子。娜娜小姐也将手腕上的手链摘了下来。她们将酒瓶盖上盖子,又准备了银色的大号杯子。总觉得很像魔术表演开始之前的氛围。

“什么要开始了?”

“呵呵。”

对我的问题,绚只是微微一笑。虽然可爱,但我只想拽拽她的脸。

过了一会儿,似乎已经准备好了。永远小姐和娜娜小姐站远了些,站在了好

像是定好的位置。

“好久没和娜娜一起表演了呢。可别不小心用酒瓶砸到我哦?”

“这是我的台词吧。别受伤了。”

照明亮了起来,客人们全都聚集到了吧台周围。

诶,什么什么?

就在这时,刚刚一直放着的轻松的爵士乐突然一变,切换成了轻快的节奏。

排班表上的第三位员工,之前一直在大厅里接待客人的桃小姐。她也回来了,使劲地鼓着掌。

“呀——!永远小姐和娜娜小姐的tandem!呀——呀——!”

简直像目击了憧憬的魔法少女一样,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Tandem是什么。我刚想拿手机查一下,绚将手放在了我的肩上。

“开始了哦。”

音乐突然响亮了起来。

下一个瞬间,永远小姐和娜娜小姐在吧台里将酒瓶高高扔了起来。诶?!

她们刚刚将在空中画了一个圆的酒瓶接住,下一刻又像新体操里的艺术棒一样将酒瓶在手心里转了起来。酒瓶像嬉戏打闹的松鼠一样,在她们的身边跃动。

而且这种舞动,显得分外和谐。

“诶,好厉害,好厉害——!”

这是两人一组的杂技舞蹈!

我比所有人打拍子都更卖力。可能是因为表演将气氛调动了起来,永远小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远远不止如此呢。”

这次酒瓶和酒杯在她们两人之间交错飞行起来,勾画出两条优美的放射线。她们时而相对,时而相背。她们柔软的身体曲线也时而交错,看得人目不转睛。

永远小姐一个转身,向店里抛了个媚眼,好几个人都纷纷装作心动捂住了胸口。也可能不是装的。娜娜小姐则十分的冷静,专注于表演中,但这样子也十分帅气。

令我震惊的不仅如此。这两个人居然一边表演着杂技,一边将液体倒进了杯子里。难道说,这是在调酒?

舞蹈大概持续了五分钟,也可能更久。不管怎样,整个过程很快就结束了。

扔瓶子表演完后,两人将调酒瓶中的液体倒入了玻璃酒杯中。

在客人们热烈的掌声中,两只酒杯被推到了我和绚的面前。

“好了,请用吧,小鞠佳。”

“请吧,绚。”

“诶?!好厉害!”

已经找不到合适语言表达的我,就像找到了黄金的冒险家一样,将酒杯举向灯光。这是一杯碧蓝透明的鸡尾酒,仿佛盛满了一杯海洋。

在舞蹈中调配好的鸡尾酒,闪耀着非日常的光芒。

“顺便一说,这是按照可怜小姐最近喜欢的加勒比海为原型做的哦。”

太美丽了,简直不忍下口。

“呀……还好没有失败呢,永远。”

“你才是,是不是稍微踉跄了几次?”

“在晚辈面前怎么可能失败呢。”

喘着粗气,微显汗水,互相说着置气话的前辈二人,举起附近的酒杯,铛地碰了一下。

在气氛火热的酒吧里,绚端起鸡尾酒杯,向我微笑。

“鞠佳,干杯。”

“干杯!”

酒吧里的杯子是用很薄的玻璃制成的,所以打工时就被提醒不许使劲地撞杯。似乎有着用举杯来代替碰杯的规矩。感觉很时髦又很帅气。

这里是只有欢乐的乐园。钻进这扇门后,所有的辛苦与伤心都随风而散,会有美丽的大姐姐们出来迎接。我们向为了编织出这样的非日常,而始终努力的工作人员们举起了酒杯。

“谢谢你,绚。教给我这么多东西。”

我坐在吧台边,与绚十指相扣。

绚脸上浮现红霞,嗯嗯地点了点头。

“……我虽然没法像鞠佳那样。但是,我也有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

“嗯……我很开心,绚。”

我的好意如同被端上桌的鸡尾酒,被绚一饮而尽。绚的脸像醉酒一般红彤彤的,简直是可爱到没边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好想说现在不想回家啊……

“那么鞠佳,我们走吧。”

绚微笑着站起了身。也是啦都这么晚了!

“嗯………………”

一抹笑意掠过,我也站了起身。

对永远小姐和娜娜小姐道了谢,结账之后我们离开了酒吧。

自从决定禁欲的那天至今,我们连亲吻都没做过。因为我知道,一旦亲了就绝对停不下来了。

没关系,我不会H的,没关系。完全不要紧。不管再过一个月还是再过一年都轻轻松松。因为我和绚的心意相通,所以不要紧的。

不要紧的嘛!

***

那一天,我回到家已经准备睡觉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难得的电话。

是可怜小姐。我慌慌张张拿起了手机。

“咦……那个,喂,您好?”

“啊,小鞠佳?现在有空吧?”

“嗯嗯,那个,正在翻来覆去想着要不要睡觉呢。”

已经洗过澡,头发也吹干了。我戴上耳机,坐在了床上。

“是吗,你那边已经是晚上了啊。我们才刚刚吃过早饭呢。”

“噢——……这就是国外的感觉呢。啊,电话费没关系吗?”

“嗯,已经包含在漫游套餐里了,没关系。谢谢你啦。比起这个,我听说今天永远和娜娜难得地表演了一下花式调酒?”

“啊,是的!那个像跳舞一样的表演吧,真的很厉害!”

“呵呵,那个呢——”

据可怜小姐所说,那是在刚开店的时候,永远小姐和娜娜小姐为了能够多招揽些顾客,拼了命练习过的。

那时候为了吸引客人,大家一起绞尽脑汁想办法。可怜小姐告诉我,她们用了各种方法使酒吧渐渐热闹起来,终于成为了现在的样子。

“听了这些,感觉永远小姐好像变成了很好的人似的,真不爽啊……”

“啊哈哈。”

大概只凭我这句话,可怜小姐就已经理解了我正处于什么境地。她笑了好一阵。

“那个,给你打电话不只想说这个来着。小鞠佳也在我们店里工作了一段时间了吧?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

今天经历了太多,所以始终未变的可怜小姐的声音,在我耳中也显得那么令人感动。

现在再想,那个酒吧也就是可怜小姐人品的象征吧。

总是照顾着周围人的心情,努力让他人感到幸福的可怜小姐。又亲切,又细心,又成熟,又可爱。有这样的人做店长,难怪能聚集起这么多人。

“没有,不要紧的。有绚在身边,每天都很开心的!”

“是吗?那最好了。我松了口气。不过我也知道是小鞠佳的话,肯定会做得很好的,我们店里的孩子,也都是好孩子呢。”

居然把那么多个性迥异的员工统统用“好孩子”来描述,可怜小姐的社交能力不得了。我对可怜小姐的喜爱之情也瞬间涌了起来。

“可怜小姐……”

“怎么啦?”

我深吸一口气,倾诉道。

“我想成为可怜小姐那样的人!”

“诶诶——?!发生什么事了,小鞠佳!诶诶——?虽然我很开心啦。”

至今为止接触到的大人,除去爸爸妈妈以外,并没有能够让我感到憧憬的人。虽然也有憧憬过演员的打扮之类,但和那个并不一样,我还是第一次想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但是,这、这样啊,我明白了。小鞠佳,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会好好为你引荐一下的。”

嗯?

“引荐,向谁?”

“当然是琳达啦。别担心,一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害怕,马上就会变得虽然害羞但是也能觉得舒服了,好吗?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可怜小姐,你究竟在说什么?”

可怜小姐沉默了一下,反问道。

“你难道不是想成为AV女优来着?”

我在房间里怒吼出声。

“根本不是啊?!”

我还以为是什么体面的工作呢?!可怜小姐的这一面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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