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第二天。早起起来之后马上就发生了一件事。
我刚一醒来,真绫扑通一声坐在了旁边床上,一边不停地用梳子梳着头一边告诉我说「今天要和浅村君他们一起逛哦!」
怎么回事?!我脑海里闪过了这个念头。
「怎么回事?」
想法脱口而出。
「就这个意思吧。凉酱,明白?」
对面床上传来声音。
「嗯?」
睡眼惺忪,一下子被叫醒的佐藤凉子同学揉着眼角。
「浅村君……是谁?」
「隔壁班的人。丸君和浅村君和……。好啦,我说过了吧?和凉酱的朋友是一个班的。」
「啊……好。嗯。我知道了。」
似乎睡得迷迷糊糊的,没事吧?话说回来,她的回复,似乎以前告诉过她?
「喂,喂!真绫。我没听说过啊。」
「我就没说啊!」
「为什么呀?!」
「惊喜就是惊喜啊!开心吧?」
为什么修学旅行还需要惊喜啊?
而且,今天不是自由活动的日子,难道不是和大家一起活动的日子吗?
「今天不是一整天都按组行动吗?」
嗯!真绫点了点头。然后脸上露出了看起来很直白但又很天真的笑容——这种笑容到底多没有信用啊?
「我们组今天要去动物与和夜间动物园。」
「我知道」
「可是呢,实际上非常凑巧,隔壁班的丸君他们组也是去动物园和夜间动物园呢~哇,这可是美好的巧合呢,是吧?」
「哦」
「所以啊,趁着这个机会。我们要利用水星高中同期的机会,积极进行彼此交流活动,让本次的修学旅行取得更加好的成果!所以,就这样!」
「就这样?不是吧?」
「嗯?难道我说了很奇怪的话吗?我没说吧?凉酱」
「嗯。你说的很好呀。和好朋友一起逛我很开心。」
对了,佐藤同学在隔壁班也有朋友……
但是……真的?
我们和浅村君他们组一起行动?
那……我之前以为这次旅行期间一直不会见到他的心情……话说,可以吧,这个?
「那个,你就这么擅自决定了,可以吗?」
「我才没有擅自做主呢。男生们也一起啊,决定行程的时候沙季你也在吧?」
「啊」
我回忆了一下。
说起来,真绫成了组长之后,我们组一共有六个人,两个班上比较调皮的男生,还有一个和他们两个关系很好但人很稳重的男生。再加上人际交往不太活跃的我和佐藤凉子。
在提出小组行程表的时候,班主任还说了一句「奈良坂同学真是帮了大忙了」,很明显,她是将这些不擅长集体行动的同学不动声色地归到了一组。
我是不擅长配合周边的人类型,这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我是真心感谢真绫。
而且我还记得,她在安排行程表的时候,会将备选的行程目的地以及目的地的看点是什么这些资料都整理出来,认认真真地在全体组员面前逐一确认。如此体贴入微,我们只需要做选择就行。都简单到这种地步了,我没有道理说出任何抱怨的话语。
没有吗——
「幸亏大家都是死守固定项目的性格。我还说呢,要是目的地重合的话,我就去把时间也对上。」
「和谁?」
「也没有啦,我是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是一样的呢。」
啊,没说吗?和谁呢?浅村君?不是,要是他的话,应该会告诉我的。
「再剧透一嘴,明天的圣淘沙岛行程也一样呢」
「明天也是?」
「对啊,对啊。呐,凉酱。」
「嗯。好开心。」
「男孩子嘛,似乎彼此都不认识。丸君也说了,会注意协调的。」
「……丸君和浅村君是朋友吧?真绫你和他关系很好啊。」
「我们同为组长啊。」
班长之间就能这么快打成一片吗?
「嘛,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倒希望你能和那些男生也搞好关系。还有,我得给他们立个规矩,不能调戏对面的女孩子!」
原来如此啊,一切都计划得当了。
整理好头发的真绫一下将身体探到了我这边,戳着我的膝盖低声说道:
「和哥哥始终都在一起咯?」
说着她捂住了嘴角,咯咯地笑个不停。
「真绫!够了!你说什么呢!」
我不禁提高了调门,对面床上的佐藤同学吓了一大跳,身体一抖。糟了!吓到你了。
「抱、抱歉。我声音太大了。」
「没关系……」
「这个那个的!今天大家享受动物园之旅吧!走吧,尽快吃早饭。莱斯够!Singapore Zoo!」
真绫完全用片甲文发音念着英语,做出如是宣言之后,噌地一下从床上一跃而下。
「动物们在等待着我们呢!」
她一下伸出拳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左右摇了摇头,耸了耸肩。事到如今,谁都阻止不了真绫。
可是,是吗?
今天要和浅村君一起逛动物园吗……是吗?
几乎和我们到达新加坡的动物园同时,浅村君他们也到了。
虽然整整一天没有没见面,但是一看到他的脸我就松了一口气。
今天和赶来汇集的浅村君他们组一起,也就是说12人一个团体去逛动物园和晚上的夜间的动物园。
细想起来,这么多人一起做某事还是去年夏天去游泳池之后第一次。
浅村君的朋友丸君以及真绫——两名很会照顾人的组长,妥当地照顾了这个临时团队。
该说是心胸很宽广吗?
不时抛出话题——
「呐,呐,浅村君,沙季,你们两个人喜欢什么动物?」
走在园区里,真绫一边眺望着动物们,一边问我们道。浅村君毫不迟疑地回答说是「树懒」。懒……汉?
「诶?很意外啊。浅村君看起来是很勤劳的性格啊。做饭似乎也会勤勤恳恳地帮忙啊。我说,沙季你觉得是不?」
「……懒一点也很适合。」
等一下。对方问的是喜欢什么动物吧?并不是在问我觉得他本人懒惰吧?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浅村君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优哉游哉的。时间也过得很慢。我说的是这种意义上的很适合。不是说浅村君……
「我没说你是懒汉啦」
「我知道」
「那就好」
嗯。我着急了。
在大家面前和浅村君说话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明明在家两个人的时候可以那么轻松。
而且浅村君他似乎表现出极力在控制着和我对话的样子。因为这个缘故,明明我们离得这么近,却感觉比平时还要遥远呐。
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赶往了夜间动物园。
近距离反复观察了夜行性动物们之后,我们决定去一家西餐厅吃晚饭。
是一家自助餐形式的店家。随意取了一些,回到和大家围坐的桌子前。
因为一直在走,肚子里果然还是很饿。
「声音不错呢。」丸君说道。
说的是那个在舞台上自弹自唱的女生吧。那位女士唱完歌之后,将乐器寄存到一边,走向了吧台。在那里她端起了一个鸡尾酒杯,不知道怎么回事想着我们所坐的桌子前走了过来。
四目相对。她对我莞尔一笑。
是日本人还是南亚哪个国家的人?我觉得是大概20多岁吧。松散的金色烫发垂到红色晚礼服的肩头附近。从两侧开衩的晚礼服之间可以窥视到她修长的美腿。尽管是同性,但我还是感到震惊。
她慢慢地看了我们一圈,用英语搭话道:
『我是梅丽莎・吴。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日本?』
她说的英语并不难,只是语速相当快,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大家都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你们在舞台上看到我了吧?怎么样?我现在还在学习中,要是能听到你们的真实感想,我会很高兴的』
说着,她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可是,我们的小团队里没有人和她说出任何话语。大概是因为她语速飞快地用英语说个没完没了的缘故吧?
梅丽莎等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微微失望的表情。没有任何回答,可能觉得被无视了。是觉得我们不懂英语吗?怎么办?我勉强听懂了。
正犹豫着,浅村君说「似乎她在问我们是什么人?还有……来自哪里?我觉得她就是在问这些吧……」
对,就是这个。
『那个……梅丽莎女士,我们是从日本来修学旅行的。』
我回答之后,梅丽莎刷的一下转向了我。
『修学旅行!那你们是初中生吗?男生六个人和女生六个人。大家看起来关系很不错呢。不错啊
!话说,你们多大了?听过这样的音乐吗?是不是有点不习惯呢?是不是选择一些更加通俗更加出名的歌曲更好呢?比如说动漫音乐?』
初中生?
诶?我们看起来有那么小吗?
『我们是高中生。高中二年级学生。我们是从日本东京来的』
姑且先回复这些、
「沙季,好厉害!」
「绫濑同学,英语,对话……」
不是,不是,我想语速慢一点的话,大家都可以听明白的。因为总觉得浅村君也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挥舞着双手,否定说“我没有那么厉害啦”
「那个,和刚才浅村君说得差不多,她问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人。」
虽然我这么说了,但是真绫又不知道开了一个什么玩笑,遭到了丸君的吐槽。真绫你可真是,你看,梅丽莎小姐不是也愣住了吗?浅村君也有点担心是不是会引起什么奇怪的误会。
「我就好好地回答了一下,我们是从日本来的学生,是来修学旅行的。放心吧。」
「无聊」
「哎呀,真绫!要是被误会了怎么办?还有,那个人的名字是梅丽莎・吴」
我告诉大家,她是想听听我们对于她自己唱的歌的感想。仿佛我将大家的感想用英语说出来变成了一定流程。
「浅村,你怎么想?」
心脏扑通一跳。完全没想到沦落到偏偏由我给浅村君做翻译的地步。话说,我觉得浅村君只要把单词连起来就可以表达出自己意思了,就是这样……
嗯——得好好听。
我一边听着浅村君的话语,一边在脑海中组织英文。最近养成了听到英语就用英语思考的习惯,所以就像是在英语笔试的时候读到日语问题,然后用英语做题的时候一样别扭,反而很费功夫……。
这么一想,那些在脑海中常常在两个国家语言间跳过来跳过去的同声翻译,工作和仅仅就是做个翻译的工作截然不同,岂不是很困难吗?
『梅丽莎小姐,他是这么说的。昨天也听到你唱同一首歌。这是民族音乐吗?他觉得那个歌声很美妙。』
浅村君将感想都划分成了短句。拖他的福,很容易变成英语。
『那个,他昨天也来博物馆了吗?』
『是的。』
『是吗。那他是第二次听我的歌了。嗯。今天唱的是以前在这一带流行过的歌曲。我们这边比较容易听到的。很高兴你夸我的歌声很美妙,虽然我并不是很擅长。谢谢。』
我又将她的话翻译成日语再次转告。
在我翻译之前,看起来组里有几个人似乎微微点了点头。他们很有可能在无意中就听懂了英语。其他的人们听到了我转达的话语,似乎也理解了她在感谢什么。
不用丸君催促,大家纷纷说出了自己的感想。为了保证不出错,我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尽量用英语转告给梅丽莎。稍稍凝练一下措辞,大脑就会宕机,需要花费时间在脑海中搜索恰当的英语单词、惯用语、语法。
差不多全体成员都说出感想的时候,一直面对着手机嘟嘟哒哒地写着什么的真绫突然抬起头来。把手机递给梅丽莎,用手指操作屏幕。平时作为电话使用的电子终端开始有一个机器的声音说话。
相当长的英语文章。真绫似乎是将写好的日语感想翻译成英语,然后让手机读了出来。梅丽莎最初一脸惊讶,很快就集中注意力听了起来。
感想的内容有典型的真绫风格。她用自身的感性坦率地将听到梅丽莎歌曲之后产生什么样的感想陈述出来。
听着听着,梅丽莎就露出了笑眯眯的神色。
是否翻译得很完美,我没有读到本来的原文,所以我也不知道。但是仅从听过的朗读出来的声音来看,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我不禁再次感慨真是一个方便的时代呐。嘛,要是要我做同样的事情的话,话说,在触摸屏上划来划去输入那么长的一篇文章,需要很费时间的吧?
「这样的话,一开始拜托真绫就好了。」
只是稍稍感到自己的辛苦是不需要的东西,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真绫马上就说了一句“这是不一样的”否定了我。
手机的机翻以及朗读强调是没有感情,没有表情配合的。
这样啊。
「你看,她好像很感谢沙季呢。」
听到真绫这么一说,梅丽莎像是听懂了真绫的话语一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向我走来。抱住我的肩膀,说着:
『你的名字是什么?刚才我一直听到沙季、沙季的,是这个吗?』
『诶,嗯。我叫沙季。』
啊,名字听得懂啊。我老老实实地想到。
『嗯,很cute的名字呢!沙季,托你的福,我才可以听到日本高中生的真是感想。非常感谢呢!』
她满面笑容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有点疼。但是看到她喜笑颜开的模样,我反应过来了,这是她的身体接触方式吧。
『我说沙季。我还没听到你的感想呢。』
这么一说还真是。
『很好,非常好。』
『是吗?谢谢。感觉新加坡怎么样?很好吧?开心吗?』
『嗯。我没想到这里是这么漂亮的城市。只是稍稍有点热。』
『哈哈哈。那个啊,日本现在还是冬天吧!呐,呐,你们看起来关系不错啊,其中是不是有沙季的恋人呢?』
『诶?!』
恋、恋人?
『是啊。有吧?沙季,你可是大美女哦。周围的人怎么会对你置之不理呢。告诉我呗,谁和谁是沙季的恋人呢?』
诶?哈?
谁和谁?!什么意思……我没听错吧?
『这样的神情……有的吧?』
我马上就看向了浅村君,然后急忙将视线移开了。不是,等一下,为什么如此直言不讳地问这种私人的事情?这个人啊。还是……我的英语理解出现了错误?
确实,梅丽莎所说的英语和我平时听到英语相比较,那是相当难听懂。是因为她的口语,或者是新加坡的口音,还是她本身使用的英语就是独特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特别是现在,她好像说得相当直接。所以我的理解有可能出错了。就是有可能!
『没、没有恋人!』
『是吗?』
她眯起了双眼,满脸堆笑。她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说“我知道哦,所以坦白吧”。啊,这还真是,仅靠听到的语言无法表达出来的……真绫的话是正确的!随后——
就在我陷入些许恐慌的时候,梅丽莎突然间将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拿开了。
一个男人叫着梅丽莎的名字走了过啦。梅丽莎扑向了那个男人,冷不丁地就在我们眼前和他热吻起来。
心脏险些从口中蹦出来了呀!
我十分震惊,扭转身形转过头去。这样一来,大家的面孔映入了我的眼帘。
大家都一脸震惊,集体看着梅丽莎的吻。
「喂!男生们!别死盯着看啊!」
这么说的真绫却是最兴致盎然的那个。
我战战兢兢地收回视线。
还在亲啊。
梅丽莎和那个男人彼此将手臂缠绕到对方身上,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梅丽莎慢慢地移开了脸庞,转向我问道:
『你们住在哪里呀?』
我愣了一下,一瞬间反应有点慢。
然后我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我们落脚的地方。
我和真绫商量了一下,告诉她离酒店最近的公交车站。这种程度的问题告诉她应该没问题吧?
梅丽莎听了答复之后,说自己家也在相同方向,要不要一起回去。
接下来我们就要回去了,所以我们同意了。
接下来,坐上巴士之后我一直和梅丽莎在用英语对话。
万万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完成了英语对话实践,但是能过完成自己最初的目的,这还是让我很开心的。梅丽莎的英语似乎有很多俚语,我不能说自己完全听懂了。即便如此,我觉得彼此要表达的意思还是很成功的。
谈话的内容嘛,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比如,日本现在流行什么啦之类的。彼此喜欢的歌是什么啦……梅丽莎似乎很喜欢日本的动漫和漫画,虽然也提出了几个这样的话题,可是我知之甚少,也就没有答上来。
要是能问问真绫的话就太好啦。
但是真绫调动的大家情绪很热情高涨。世话系果然很辛苦。
和梅丽莎接吻的男朋友从餐厅分开之后就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大概是回家的方向不一致吧。
在酒店附近的公交车站同时下车。梅丽莎和我们就此别过,她向马路的另一边走去。边走边挥手,说着“能再次见面就好啦”
就这样,我们回到了酒店。我们和丸君组里的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回到了前厅。今天一整天彼此都记住了长相和名字,关系能好到如此地步,这对我来说真是很大的进步吧?
感觉和真绫在一起,不知不觉中认识的人就会越来
越多的样子。
在前台拿了钥匙回到各自房间的路上,手机收到一条又一条的信息。
是在line上的群里面说「今天很开心」「早点休息吧」之类的。虽然都是些没有具体意义的话语,但即便如此看着就让人感到温暖。
我也写了一句「很开心」
另外,在女孩子单独的群里面,我干脆发了一张笑脸猫的表情。这是真绫经常使用的表情包。结果我这么一来,大家都挨个附上了表情。虽然都是笑容满面的家伙,但是所有人的角色各不相同。在这一点上还真能体现出每个人的个性。真绫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个严肃的机器人在得意地笑着。什么嘛。
回到房间换上睡衣。为了防止褶皱,我整理好校服挂了起来,就在这时,我发现裙子上有一个细微的开裂。
幸好没扩大成洞。接缝的地方稍稍有点开线了,就是那种感觉。
不知道是动物园还是夜间动物园,可能是被树枝挂住了稍稍拽了一下。引人注目倒不至于,可是会让人在意。放着不管的话,会越来越大的。还是做一下应急处理比较好。想要彻底缝好只能回到日本拜托洗衣店做了。
我翻了一遍自己的箱子,发现犯了个错误。我没带针线包。怎么办啊?和同屋的人借一下吧。真绫或是佐藤同学应该都会有吧。
「那个……」
我抬起头来想要找她们,突然发现佐藤同学正在用line和某人在通话。大概是那个叫美樱酱的女孩子吧。好像是回顾今天的事情。平日里安静内敛的她聊天的时候笑得很开心。我觉得打断她的谈话似乎有点不合适。
真绫呢……噼里啪啦地不知道在用手机玩着什么。
嗯。打断她也不合适。
我看了一眼时间。
勉强还可以算是外出时间。当然不能出去。只是酒店里还是可以许可的,那里有即便是日本都很多的便利店。
说不定那里卖针线包。
我将钱包放到背包中,和真绫打了个招呼说要去便利店,走出了房间。
路上碰到了带路的老师,说明了情况,来到了酒店的一层。
虽说便利店在酒店内,但也有面向外边道路。有两个出入口,路边的普通客人也可以进来,是连在一起的。我在店内徘徊寻找针线包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沙季!」的招呼声。
回过头去,一个女士单手拿着一瓶矿泉水对我微笑着。
是梅丽莎。
她抱的购物筐里堆满了饮料和薯片。
『哇哦。原来是在这家酒店?这么巧,有时间吗?再聊一会吧?』
『那个……』
虽然有些迟疑,但是一想到这是检验英语对话的机会,就觉得拒绝太可惜了。只要聊几句就OK了。梅丽莎在便利店结完账之后,将大量点心和饮料交给了身边的男人。咦?之所以会奇怪,是因为和她正在亲密交谈的那个男人并不是餐厅见到的那个男人。
在餐厅和她接吻的男人是亚裔男人,是一名黑色直发身材消瘦的绅士,但是这边的男人是梳着脏辫有些阳光的哥哥感觉的男人。看上去不是家人,长相差太多了。
接过东西的大哥哥亲了亲梅丽莎的面颊,双手拎着袋子走出了便利店。
『可以吗?』
『嗯?什么?』
『要让你朋友等一下』
『没事的。反正后面会一直在一起的。还有,那不是我朋友,是恋人。』
哈?诶?
我没听错吧?刚才说那是恋人?
在一团混乱中,我在便利店买了针线包。顺便买了一罐咖啡,随后和梅丽莎走向了酒店大堂的等候区。
在这里聊十分钟左右没问题吧。四周也有人。
两个人坐到椅子上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看了一眼弹窗上的前几行字。是真绫发过来的。
『很忙吗?』
梅丽莎的表情似乎在说“是不是打扰你了”,我回答她说“没问题的”
是找我去玩纸牌。迟十分钟应该没问题吧?以防万一,我先回复一下。
就在我打开手机短信的期间中,梅丽莎打开了留在手里的一瓶易拉罐,发出了清脆的一声。伴随着扑哧的声音,泡沫冒了出来。梅丽莎赶忙将嘴唇贴了上去。大口喝着,看起来很享受。啤酒还是气泡酒呢?有一股淡淡的酒精味道。
『嗯?沙季要喝吗?』
『不,我还未成年。』
『咦?日本不是从18岁开始就当作成人了吗?』
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但是那是误解。
『可以喝酒和吸烟的年龄是那个。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行,我才17岁。』
『是这样啊。抱歉,抱歉。对了,能不能邀请你喝一杯呢?』
『这里也有门禁,所以不行的。我很高兴您能邀请我。』
『门禁啊!哇,还有这个啊。那,和恋人见面岂不是只有在白天了?』
她应该是真心同情我,说了一句“那可真遗憾呐”
接着说了一句“要是只有白天能见面的话,那就没有时间玩一下H游戏啦。”
诶?……
『咦?没听懂?我的发音很奇怪吗?』
不,不是那个。总觉得刚才,我听到了一般情况下在这种地方不该听到的话语。
梅丽莎似乎觉得我没有听懂她说的话,皱起眉头一脸为难。
『嗯。沙季可以呢』
『什么?』
我是用英语问她的,可是——
「所以说啊!性交!就是上床!和伴侣在卧室里做的事情?对吧?明白吗?」
突然她就用日语说了这么一句话。
「干、干嘛说的这么大声呀!」
梅丽莎双手捂住了耳朵。
「沙季你才是,更吵!」
我吃了一惊,心惊胆战地环顾四周。
所幸休息区只有几个像是游客的人。谁也没有看过来,太、太好了。
「梅丽莎小姐。你刚才的日语……」
「啊。嗯。我懂一点。我算是半个日本人。」
「诶?」
听她这么一说,我重新打量起她来。虽然像是亚裔的长相,但是她的金发和接近褐色的肤色有些出人意料。
「准确地说,我妈妈是台湾人,爸爸是九州人。妈妈在日本留学的时候认识的。」
「原来如此。」
接下来,她似乎为了让我更加了解她错综复杂的成长经历,切换成日语和我对话。
据她所说,在台湾出生的母亲在日本留学时遇到了她的父亲。毕业之后两个人就结婚了,在日本生下了梅丽莎。所以她有日本国籍。
学生时代在日本度过了几年,日语也大体上能说。
「我的本名是无美生。刚才他就是这么叫我的吧?梅丽莎是我的英文名字。」
刚才他?说的是便利店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吧?可是我没记住他是怎么称呼梅丽莎的。
「那我称呼您梅丽莎可以吗?」
「沙季怎么叫都行。但是,可以的话还是叫梅丽莎吧。」
这么说的时候,她的神情稍稍掠过一丝阴影。
……是有什么理由吗?
有点在意。大概是读懂了我的表情吧,梅丽莎面带沉吟之色,随后又那么问我:
「沙季,你是想要几个恋人呢?」
刚才……她说了几个?
「正常情况下恋人只有一个吧?」
听我这么一答,梅丽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啊。你这么回答吗?」
梅丽莎的话语让我稍感意外。
「我能问什么意思吗?」
「我的话,希望恋人要两个以上。」
「哈?」
「至于这么吃惊吗?」
「我很吃惊」
「可是喜欢上一个人的理由也不是一个吧?」
梅丽莎的话语令我脑海一动。
喜欢上的理由?
温柔啦,帅啦,长相好啦。大概就是这些吧?
「是的,是的。就是因为兴趣相投,投缘这些吧」
「嗯,合得来——」
「身体投缘吧。」
才不是。
「所有这些喜欢的要素,在一个人未必能全部具备。」
「那倒是……话是这么说」
要是有那么万能的人,我倒很想见识一下。
「那样的话,喜欢的人就是一个人岂不是不自然?」
「诶?……」
这种想法是不是太过跳跃了?
「比如说,刚才那个精神饱满的男朋友,在喝酒上我们就很投缘。」
我推断就是便利店遇到的那个男人吧。
「是酒友吗?」
「身体也很匹配呢。嗯,说的是床上哦。我喜欢的事情他都会替我做。」
这。这个就不用解释啦。说得那么露骨。
脸上变得好烫。
「那在餐厅的那个人……」
「他是做音乐的。音乐方面我们合得来。我也想把他做的音乐唱给更多人听。但是,不管他怎
么在我耳边低声说爱我,对我的身体却没有兴趣。」
还有这样的事情吗?
「如果喜欢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做个比大小。选择一个比较大的就好了。可是,理由不止一个,该怎么选择呢?」
「道理是这个道理……」
「沙季也觉得奇怪?」
「不?」
不能理解进而否定。我还是有辨别能力的,那不讲道理的事情不会去做。自己的伦理观就是为了自己而存在的东西,不能强加给别人身上。性爱这种敏感的领域,更是如此。
「——我不会否定,但是我有点在意。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像自己无法选择一个人一样,也不能要对方做出选择。」
「是的」
梅丽莎干脆地说道。
「如果是这样,就意味着你的对象,除了喜欢你之外还有其他喜欢的人,这并不奇怪」
「也该如此。」
也是当然的吗?说起来的时候语气有些差异。
「那这个……他们不知道你有好几个交往中的对象……」
「知道哦。要是不知道那不是不公平了吗。像这种事情不能接受的人是无法成立的。是吧?」
她笑着这么说道。我一时语塞。
像她这样拥有我从未考虑过的价值观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和梅丽莎相比,工藤副教授的那种仅凭逻辑搭建出来的架空伦理观更容易让人接受。
「我说沙季,我很开心你没说出什么奇怪的话。」
有些突然。
梅丽莎的视线垂了下去,嘟囔了一句。
「在日本生活的时候,别说人能理解了,就连说话都未必听的进去。那让我感到窒息,所以我才来这边的。但即便是在这边,一旦知道我是日本来的,就会有很多人要求我贞洁贤良。」
即便是染了金发,皮肤做成褐色,梅丽莎的话语里面也稍稍有些自重的意味。
「所以就用英文名字了?」
梅丽莎点了点头。染了发,化了妆,改用了英文名字,这样就更容易和那些总算能理解自己的人相遇了,成功跻身于舒心的交流圈之中。
梅丽莎学了英语、中文、日语3国语言。然而平时她都是坚持说英语。听到这里,我感觉自己稍稍理解了一些梅丽莎。
我将头发染成了明亮的颜色,也很注意衣着。这是因为我觉得原本自己的身体和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个身体有着少许偏差。因为周围的人都在这个那个地说着,说着适合自己身体的话。
要是有读卖栞小姐那么强大的话,像她那样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保持自己原本的和风美人的外表,并一直贯彻自己。
然而我是知道的。我没有她那么强大。
为了不要拉到我不希望的方向上去,我决定武装自己。
「我看到沙季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了一种直觉」
「诶……」
「你和我是相似的。」
我想起了她在餐厅和我四目相对时露出的微笑。
「所以我才试着和你聊聊。我猜对了一半,错了一半。沙季你的性格相当能隐忍。」
「是吗?看得出来吗?」
「看得出来。」
做出否定是很容易的。然而却没有意义。
「沙季你一直在意他人的眼光,社会的氛围。」
「是啊…」
在这次旅途中,就因为在意其他人目光没有和浅村君说太多话。想到这一点,即便是有人说自己多虑了,我也没法反驳。
「你不憋屈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忍不住怒怼了回去。
「选择不说日语,你这个就不憋屈吗?」
「我是说,要是不给自己一个可以肆意表现出来的空间,人是会爆炸的。」
明明我刚才的口吻是冷漠的抗拒,却回复了一句温柔的话语。我感到自己又被命中了靶心。有点难为情。
「找到一个自由自在地生活也不会有怨言的团体,就是这样。」
并不是任性地生活下去,而是找到人生的安全屋,是这个意思吧?
最终,梅丽莎留下这句话之后,回到了男朋友身边。
据说今晚两个人会一边喝酒、吃小食,一边通宵看动画
将喝剩下的罐装咖啡一饮而尽。
甜味残留在舌尖上,一点都不清爽。早知如此,要无糖的就好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真绫在和佐藤同学的纸牌游戏中输得一败涂地。
「所以,沙季也要加入进来呀!」
想要回避一败涂地,所以才让我加入。这个动机我觉得才是不纯的。
「因为沙季也不擅长这个游戏呀。平时总是抽两张,抽四张,好不容易看着要抓住了,结果忘了自己的宣言,然后就输了。」
没错,话是这么说。
总是?不是吧?偶尔嘛,偶尔。
「那,那个,奈良坂同学,要不再来一次吧。这次我会手下留情的」
「凉酱!游戏里还要手下留情吗?不开心!」
「啊,对,对不起。」
咻的一下,佐藤同学脸上显出了闷闷不乐的神情,真凌也难得一见的慌了神。
「不,不是的啦!凉酱。不是凉酱的错!错的是…你看,这边的那个可怕的姐姐!」
「你说谁是可怕的姐姐呢?」
「沙季?」
「别用疑问句啊!」
「要是沙季在的话,不用手下留情我也能赢!」
或许这是事实——
「怎么会有那种事情啊」
「这是你说的哦。那我们最后再来一局!最终一战!」
「差不多该洗澡了,我觉得熄灯前来不及了」
「就一局,就一局嘛!」
哈。真拿你没办法。
在我屈服之前,真绫就开始发牌了。接过,经过一战之后,佐藤同学胜。我在一番苦战之后,艰难地战胜了真绫。
「咦?咦?奇哉怪也!」
「走啦!洗澡。两个人一起。」
「我已经洗过啦」
佐藤同学似乎先行洗完澡了。真厉害。
「那,沙季一起进去吧。」
「为什么一起啊?」
「不这样来就赶不上熄灯时间了吧?」
我看了一眼时间。
确实,没有轮流入浴的时间了。
「走啦,走啦、」
「好吧,好吧。」
所幸这个房间的浴室原本就很大。在整体浴缸的浴池外面可以勉强冲洗身体。对日本人来说这很正常。
简单冲了下淋浴,随后从我开始洗身体。
真绫哗啦哗啦地泡着澡。
「回房间你用了那么长时间呢。有什么事情吗?」
「啊,嗯。这个呢……」
一边清洗身体,一边告诉了她我回来路上发生的事情。在便利店和梅丽莎再次遇上,在大厅聊了一会儿。
「嚯,嚯。恋人有两个人啊。原来如此啊,喜欢的理由有好几个的话,除非遇到一个神仙能拥有同时那么多的理由,否则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喜欢上好几个人了吧,若是乎?」
「是这样的。你这是什么说话方式啊。」
「嘛,只要对方接受的话,也算光明正大吧~不过就是匹配度的问题。」
说着,真绫从浴池中站了起来。
眼见着热水顺着她的身体流了下来,一直到了肚脐附近。喂,用毛巾遮起来呀!我洗完身体,和她交接,进了浴池泡澡。还是放慢热水能让身体沉下去这种方式才有日本泡澡的感觉呀,让人安心。
我浸泡在浴缸中,呆呆地注视着真绫洗着身体。
嗯,总觉得,今天很累。
暖洋洋的,感觉好舒服,脑袋也要被煮熟了。我精神恍惚地问道:
「匹配度?」
「就算这边做得很好,那边也有可能会不喜欢。我说的是也有相反情况吧?只要不造成实际损害就没问题。」
「实际损害」
危险的说话方式。
「试着考虑一下极端情况就明白了吧~假如世界上只有一个男人和好几个女人活下来,或者只剩下一个女人和好几个男人。在那种世界里,即便是喊着一夫一妻制,人类也会灭绝。」
确实是过于极端。
嘛,真绫想说的内容我明白了。
「换句话说,在那个状况下,如果坚持现代日本最普遍的道德观,也就是恪守一夫一妻制就会产生弊端。」
道德随着世界随着人而改变。是理所当然的吧?要是工藤副教授的话,会干脆的顺势而为吧。
「对,对。当然也有相反的情况。所以,任何道德只要不侵犯他人的权利,就应该尽量保存才是成熟的世界和有趣之处。」
「哈?」
「这个是我之前看到的一部SF动漫上说的。」
「真绫的引经据典差不多都是从动漫上呢。」
「还有特典呀」
「浅陋」
「很宽的。要不要说说看?」
「好呀。」
那种事情,就算是整个晚上绝对都没法终止。
「嘛,当事人接受的话不是挺好的吗?接受得了的话。但是,话说,沙季的话——」
这个时候,我因为泡澡过久了,头部有些充血,思维上已经满是可乘之机。
「——沙季的话,浅村君敢劈腿的话,绝对会不乐意的吧?」
「绝对不要。」
说完之后我反应过来,糟了!
我大吃一惊,望着真绫的面孔。她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虽然不太在意,但是打满洗发精,满头都是泡沫的真绫的笑容,稍稍有点恐怖
「说露馅了呢」
「呜……这个」
「呵呵呵。事到如今,无需隐瞒了吧?」
「但,但是。兄妹这样的……很奇怪吧。」
正因为是最好的朋友,才担心暴露之后的事情,
「父母刚结婚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义理兄妹,几乎就是外人吧。当然,但也并不是所有的义理兄妹都成了这种关系。」
「嗯……嗯。是呢……」
「因为沙季从一开始也不是用这种眼光看待他的吧?对吧?非要选一种的话,你想选择毫不犹豫地淡然处之地做一个妹妹位置上的人吧?」
您说得都对。
为什么真绫怎么这么了解我呢?
「太好懂了。」
「是,是吗?」
「对我来说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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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啊。
「果然,不仅仅是兄妹,我感觉就是那种关系呢」
「呜……这样就」
完全暴露了吗?
总觉得,一直担心暴露之后怎么办,可是暴露之后,与其说是松了一口气,倒不如说是一股疲劳感突然涌了上来。
「所以?」
「所以?什么?」
「讨厌劈腿的话,那就拽紧缰绳呀,是不?怎么做?」
「做,做什么?」
「约会之类的吧?」
「啊,那边吗?」
说完这句话,我感觉更糟糕了。到底我想要问什么啊?
「不是和那边也行呢,不过这种话,等一会和我同衾共枕的时候仔细讲给我听呢。」
「什么都没有啊」
「没事啦,没事啦。反正这可是难得的只有两个人的旅行哦。」
「不是只有两个人吧?是修学旅行吧?」
「明天两个年轻人干脆约会怎么样~你看,万幸浅村君明天也说了去圣淘沙岛。行动能自由的吧?」
「这种事」
这么做真的好吗?
「让他自由的话,浅村君可能会和组里的女孩子们一起逛哦——」
唔。
「最近,浅村君在服装方面也很注意呢。也要比之前好说话多了,大家都这么说哦」
唔唔。
「是吗?」
「那是我想说的啊?」
「哪能是你呢。」
那算什么啊。
「嘛,我呢,只想让全组的成员都带着快乐的回忆回去,那样我就满足了。但是,沙季也在成员之中吧。所以……沙季你自己怎么想的呢?」
爽快地冲掉洗发精泡沫,真绫的头发轻轻地贴附在脸上,注视着我。笑眯眯地。狡猾。被这样说的话……
「我想……和浅村君两个人一起逛。」
真绫哼了一声,笑了起来。
「好。说得真好。」
「呜呜呜,好丢脸。」
但是就像这样,虽然真绫说着无聊的话题,但是我却受着她的照顾。我看着真绫的脸,突然觉得,对我来说,这孩子正如梅丽莎所说「接受自己的团体」中的一员吧。
对真绫来说,我要是能变成同样的人,我也会很开心的。
「那就和浅村君认真表达心意吧?」
「知道了」
羞愧的快要死了。我将身体扑通一声沉入浴池深处。仅仅将眼睛从热水中露了出来。
谢谢你,真绫……
嘟囔的话语化作泡沫,从嘴角浮到热水表面。
洗完澡,仔细吹干头发后钻进被窝。
在坠入睡眠的深渊之前,我再次回想明天的安排。
明天要在圣淘沙岛度过一天,虽说是按组行动,但是真绫也说了一句随自己喜欢就好,将我们推了出去。浅村君他们也是说了差不多的话语吧?
简直无法想象,我们能够巧合到这种程度,一定是对方的组长丸君和真绫商量好的吧?佐藤同学在那个组里似乎也有朋友。说不定会和那个女孩子一起在岛上逛呢。真绫会怎么做呢?……
将连接着充电器的手机拿到了手中。
下定决心,给浅村君发了一条信息。大概是被和大家吵吵闹闹度过一天的热忱感染了吧?真绫也推了我一把。结局是完全暴露了。没错。一定要把真绫已经知道的事情告诉浅村君。
【明天的圣淘沙岛,我想两个人一起逛。能行吗?】
随后又像辩解一样,我添上了一段话“只要不出岛,没有必要六个人聚在一起,自由活动也没问题。”
圣淘沙岛上会有很多水星高中二年级的学生。但是,那里也有很多游乐设施。要是没有事先约好,我觉得不会随随便便就遇到熟人的。
溜出去只有两个人见面的话,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信息发送之后,既读的标记出现知道收到回复之前,就像是永恒。这种死乞白赖的请求,不会给对方增加负担吧……
提示音响起,心脏就像一下子被攥紧,缩成一团。
【知道了。我会和组里人说一声的,脱队的时间的话,要是能等到有了正式回复之后,那就帮大忙了。】
将憋在胸口的气息重重地呼了出来。
既不是OK,也不是不行。就是让我等回复。确实,单独行动的话,岂不是意味着一直都会是一个人了吗?
姑且没有被拒绝吧,然后……明天听其自然了。
松了一口气之后,困意袭来。就在我开始迷迷糊糊的时候,短信提示音响起。
揉着眼睛看了看画面。
【我也想要和绫濑一起逛逛】
诶。好开心。
……该怎么回复呢?
犹豫再三,我最后发送了一个表情。表现得大喜过望的话,浅村君如果有事的时候就不好拒绝我了。
合上眼睑,我想着,两个人能在岛上逛一逛的话就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