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百度贴吧
翻译:新海Makoto、未来之光yi、众里寻柯
○一点点的,温暖的房间之中
略带寒意的风跑过,把海上的咸味掠去。从山那边开始,向着海的方向进发。
顺便也给我发烧的脸颊降了降温。
马拉松比赛落下帷幕,只看了一眼的颁奖典礼也已经结束,工作人员们正在忙着收拾东西。
我和由比滨无言地,从公园一点一点的走向学校。
如果放在以前,我大概会直接回家。也不会浪费一眼在叶山大获全胜的颁奖典礼上。
也没必要和别人一起,毕竟我也不会在乎胜败。
但是,唯独今天。
都怪我太蠢呢还是该怎么说呢……世界上会平地摔伤到自己的人也就我一个吧?然后又让由比滨帮我处理伤口……
总之,演变成了两个人挽着胳膊在走的……嗯……不寻常的场面。
走在小路上,路有点窄,我们也稍微靠的挤了挤。
刻意去关注这些的我会不会显得有些变态啊……只好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瞅瞅路的,四处张望着。
根本不敢向那边看过去啊……
略重的急救箱被我紧紧的攥在手心,仿佛缓解压力一样的捏着。
稍稍调整了一下握法,目光游离到旁边的行道树上。
树叶一点点的飘下来,有些萧瑟。
背上的汗也已经全干,有点冷。
耳朵变得红红的,有些刺痛。舌头和嘴唇,也已经干干的,几乎发裂。
五官,全都被风吹去了知觉,
但是,
在某个地方,还是有着温热。
哪怕是个,
看不到,也摸不着的地方。
忽然,一阵香气引动了我的喉咙。
哪儿?
不知道。也许是身边?
继续在这有点不安的寂静中走着,耳边只能听到呼吸声。
也不知道是谁的。
匝地,两种呼吸声突然重合上——
“啊……”
由比滨害羞地笑了笑,也许是在掩饰着尴尬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这样笑着掩饰一下……但是,很可惜我没有这样的技能啊……
真奇怪,明明听说,笑声是人类共同的技能来着。
总之,还是说些什么吧,哪怕与微笑比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张开嘴巴就能转移人们的注意力,真是方便呐,至少,得从现在这种情况下走出来:
“那个……”
一声急促的疑问闪过,由比滨的脸上浮现出惊讶来。
手臂被稍稍用力地圈着,好像在等待一样的望着我,略带紧张的神情。
热量从她的衣服传到我的衣服上,如此清晰,以至于原本想说的话突然从脑海中消失了——
……
“今天,那个,好冷啊……”
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和预想中一样没有意义呢……
“嗯,啊……对啊!”
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似的,由比滨对我毫无意义的喃喃自语,只能仓促地挤出几个含糊的话。
也许是累了?抓着我袖子的手松了一些。
谈话就此中断。
回归寂静中。
倒不是说,声音不见了,
而是,语言缺失了。
只有微弱的呼吸声飘荡在空气里。我不知道,是否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唯独知道的是,有一种不合时宜的噪声在我的体内有节奏的回荡。
……希望,她听不见才好。
风忽然肆虐,没头没脸地灌进我的领口和袖口,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冻僵了。
“好冷啊……”
抱怨低低地从嘴边溜出来,由比滨听到后强烈的同意:
“对呢……啊!风好冷……”
由比滨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然后她抬起头朝着车道那边小小迈了半步。看起来就像是躲到我后头一样,手臂离我更近了一点。
“说归说,拿我挡风是几个意思啊?”
“但是,很冷嘛……”
低声咕哝着,她抬起头来,像超市外被遗弃一样的小狗一样看着我。这样装可怜的话谁拒绝的了啊……除了不情愿地呻吟一声,我别无选择,只能屈服于她的心血来潮。
“毕竟,很冷嘛。”
“嗯,很冷嘛。”
由比滨有点严肃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下子笑了。
事实上,今天真的很冷。
今天的温度,和昨天也没什么不同。
但是,天气比我想象的还要冷得多。
那大概是因为,我只有在感受到温暖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它的寒意吧。
……嗯,因为天气毕竟很冷。
这样靠着取暖,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 第二幕 ~
回来的路其实没有那么长,步行最多也只有几分钟就到了。
但是,唯独今天,我却觉得是那么的漫长。
大概是跑马拉松累了吧?也有可能是我受伤了走不快。
虽说是有简单的处理过伤口,但还是有点疼。为了不让伤口进一步加重,只能慢慢地拖着脚走。
无论如何,我们走的慢吞吞的。
但是,不仅仅是这些原因——
最大原因可能是因为我根本不习惯别人拉着我的胳膊。
拉着我的人也是一样的吧,由比滨有点胆怯地和我一起走着。
偶尔有几个学生急匆匆地走过,也有时会有瞥向这边来的目光。
会这样也是正常的嘛,一般来说,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在外面散步时,这一点尤其突出,不会有人对我感兴趣。
你看,城市的街道上不是有很多独自往前走的人吗?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根本不会有人觉得独来独往很稀奇。
独行客很多,这只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看到的一部分。就算我们进入他们的视野,只要他们的注意力一开始不集中在我们身上,他们就没有理由注意我们。
但是,一旦到了学校,穿上制服——
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初中生或是高中生是种和羊群一样的动物:
一起上学,一起活动,一起吃饭。
如果你孤零零的呆在教室,或者一个人参加学校的活动的话,就会被视为异类。
天然的,就是孤独者。
刻板印象也好、有色眼镜也好,
和别人不一样是一种原罪,独来独往是一种不可避免的标签。
就好比大草原上的羚羊,若是有一只是脱离群体而行动的,我们的第一反应是:“万一被吃了怎么办?”
群居动物,难免如此。
如果你不知道羚羊是群居的,那你最多会想:“唔,是一只羚羊呢。”
顺便提一句,区分羚羊可以从屁股下手。嗯,是个冷知识呢。
总之,意思就是,如果我们看到什么东西不符合天性,一下就会觉得不舒服。
比如现在的情况,我和由比滨离得很近,肩并肩的走着,就很不符合常理。
尤其是由比滨。
淡淡的棕发尾角染成桃色,端正的五官上绽放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开朗的性格,友好的微笑,女孩子们都会几欲嫉妒的身材——加上,上流圈子里头,经常和叶山、三浦他们玩的朋友圈,都使她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非常高。
嗯?她身边这个不起眼的陌生男子是谁啊?
于是疑惑的看过来。
鉴于叶山事件,还有三浦的传言,难免会有人对她有好的坏的各种印象。
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依然选择和我走在一起。
这样,也没有人会相信叶山和由比滨之间的传言吧。
三浦的委托完成了,我的目标也实现了。
围绕着叶山的传言,不久也会消散了吧。
但是,现在还不行。
大概会引起别的问题吧?我和由比滨一起走这种事……就像上次烟火大会,遇见相模那样。
嘛,应该没事吧……那次毕竟是特殊活动……这次是普通的事件而已,何况我还是伤员……
不会给她带来麻烦的吧……嗯……大概?算了,不清楚。
像僵尸一样拖着脚,脑子里想来想去。我现在的眼神看起来是不是特别腐烂啊?什么悔恨的呐喊啊,沮丧的呻吟啊,惊慌的质问啊……像是街头泼妇吵架一样无端出现,用五颜六色的油漆没章法地泼到墙上有力碰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头脑一团浆糊,但我还是向前无意识地走着。
穿过人行横道就是小门,接近校舍的最后一段路了。
能看见的学生数量一点一点的增加,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自己的脚步变快了。由比滨略微惊讶地看着我,但还是跟上加快的步伐。
虽然她没有什么想说的,但是却忽然歪了歪头,柔和地开口:
“啊——”
稍微顿了顿,她又好像要偷偷溜进我的影子里一样,向我走来半
步。踮起脚尖,双手拢着嘴,停了停,小声地对我耳语:
“有点……尴尬……”
略带害羞的笑着,她说出了这番话。
别笑啊?害的我也想笑了……
忽然,我的心停跳了一拍,像是有辆卡车击中了一样。想着编织些什么轻浮的反驳,却发现想来想去,都只是在想刚刚她说的那句话。
真的有点尴尬……某种意义上说,各种各样的尴尬。大概是我对别人的视线很过敏?
不,不是的。
背后还有更大的原因。
和我走在一起,会不会带给她什么不好的回忆吧……这种不安,从一开始就没停下来过。
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坚强许多啊,敢于这样去驱散谣言。
算是无来由的担心吧,即使是理解了,我也无法用这个借口说服自己。
是自我意识过剩也好,但是,比企谷八幡没有朋友,走在人群里也不会有人在意。
我一直是一个人,也一直以一个人的方式不管不顾。
如果我能把这些不必要的多余想法,和别人投过来的好奇目光,都弃之不顾,那该多好啊。
但是,我却没法不去注意。
这样的想法压在我的脑海里,让我不得不去直视。
与我有关。
忽然对自己这种放任感到恶心,也许,我们这样走在一起,最后真的会让她觉得恶心、后悔吧,真的会给她身边带来一些流言蜚语吧。
但我却没有立刻行动,只是麻醉自己,觉得这样也可以,这样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懦弱,又可悲。
自从开始意识到,人与人之间有一种“气氛”存在的时候,我就一直很小心,小心着别人是怎么看我的,别人对我又是怎么想的。
就像,谁一样。
有点苦恼的偏过头去,偷偷瞥了一眼由比滨,清了清嗓子,想要说些什么。接下来就是校门口了,在这里的话,两个挽着手的人实在是太明显了些。再说,一路扶到这里,也已经够了——
“那个……应该没事了……”
“嗯。”
轻轻点头,由比滨回答道。但是,手却没有松开。
这样真的……可以吗……
一声不响地换了鞋,但是另一只手的扶持并没有松开。
稍稍用力,但是,一阵刺痛却从脚下伤口之外的地方流过。
一只手撑着我,由比滨也换了鞋,离开门口,我们一点一点的在走廊上挪动。
正以为我们要走向教室那边的时候,由比滨稍稍扯了扯我的袖口:
“啊,我们得把那个还回去”
指了指我另一只手上的急救箱。
“也对……那我快去快回。”
重新握了握手中的急救箱,我向偏楼走去。不过,不知为何,由比滨也一步一步地跟在后面。
“啊,我也去,小雪也在医务室呢。”
“真的?那你顺便把这带过去不就完了”
其实没有必要两个人一起去的吧……嗯,这是出于社畜的效率管理思维。
“对啊,嗯,对呢……如果”
由比滨稍稍后退一步站定。
有点勉强的笑容,
非常勉强。
“开玩笑呢……今天的事正好也要和雪之下汇报,一起吧。”
“好吧”
鼓着嘴推了推我的胳膊。
怎么说呢,大概就像她说的那样吧——
有借必有还。
东西也好,文字也好,思想也好。
哪怕是借来的温柔,也一样。
总有一天,我会好好的归还的吧。
至少现在,再依靠一会儿,也是被允许的吧。
虽然,只是借口也不一定。
~ 第三幕 ~
校舍空无一人,彷佛比外面的空地还要冷些。大概是因为还有许多人在马拉松赛场旁随意的聊天消磨时间吧。
沿着干干净净的走廊,一路往前。
风猛烈地吹向窗框,发出嘎嘎作响的声音,有点闷。但也有一股风从走廊的某个地方悄悄吹进来,在我的脚边爬来爬去。
“让她等太久也不好……”
由比滨不安地吐露,加快脚步,试图让我也快一点。自然,既然我的胳膊现在被她抓住了,也别无选择,只能跟上她的步调。这么晚了,雪之下还在不在医务室还有待商榷。
如果是由比滨在医务室的话,怎么也会像忠犬八公一样等到我们去找她才会走的吧,雪之下就不清楚了。学校的暖气早就停了,真要等她也会跟只猫似的在走廊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等。
走到医务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熟悉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呢,她还在门的另一边等着。推进去,我就看到了雪之下坐在窗边。
坐在椅子上,运动服还没换,带些疑惑的问到:
“比企谷君?”
“嗯”
然后,歪了歪头,看到后面还有人,努力看清楚。扶着的手突然缩了回去。
“呀哈罗,小雪!”
“由比滨同学……”
声音里似乎有一丝惊讶。仔细看看,还有点目瞪口呆。我和由比滨的身影都在她透明般的瞳孔中映出。当看到是我们两个的时候,雪之下用近似听不到的声音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来晚了……”
由比滨一边道着歉一边走进去。雪之下的表情却有些捉摸不透。
由比滨面对面的坐下,雪之下随即苏醒过来似的,微微摇了摇头,笑了笑。
“我没事的。”
和平常一样清晰而流畅的声音。
一面听着她们聊着天,我找着应该放急救箱的地方。循着墙壁摸过去,看到不远处有个空着的凹槽。应该就是那里没错了。
打开门,我踮起脚尖,轻轻地伸了伸背,把急救箱推了进去。又一次,一股刺痛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啊……”
不经意间疼的叫唤了一声。雪之下有点困惑的看过来:
“伤着了?”
眯起眼睛,雪之下带着点怜悯地瞥了一眼我的腿。
“嗯,一点点吧。”
把怎么受伤的说出来就一点都不酷了,好像寻求帮助的时候要把家暴经历远远本本的说出来一样。
如果是受害者的话,大概会哭诉着说:“啊……我的腿……都是那谁谁谁的错……”
让她觉得我是个家暴受害者就不好了。
于是含糊地回应道,顺手关上药柜门。
转过头,雪之下有点忧心地看着我肿着的腿:
“处理过了吗”
“算是吧……”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腿上那个粗糙的蝴蝶结,刚想开口做个解释,由比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嗯……还是要重新打包处理一下呢……我真的不太擅长这种、之类的……”
摸着自己的团子发,不太自信的说着。对此,雪之下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温和地开口:
“不……这样就够了。”
“等一下?不是应该由伤员决定吗?”
哪有看一眼就能随便决定别人伤势的……就好像隔壁病人来找医生,说自己感冒了,但医生说,你的症状不重要,我觉得没有感冒,不需要开药什么的……等等,感冒根本就不能算是一种病啊?
虽说伤的不重吧,只要不剧烈运动,还是不会疼的。所以我坐下来的时候得慢点……再慢点……
拉来附近的椅子缓缓坐下,雪之下彷佛在等我坐下一样,缓缓开口:
“看来你试着拼命追上叶山了呢……怎么样?”
“差不多吧。”
叶山的胜利,和他在颁奖典礼上的意外发言。这样一来,谣言差不多就可以消散了。
不过这么简单的说明不太能讲明白,由比滨时不时地比着夸张的手势来补充,加上一些碎碎念。雪之下不时的点头。差不多完整的讲完之后,我长出一口气。最后总结道:
“虽说不是立竿见影,不过我觉得这样处理也不错。”
想不出该怎么表达,于是模棱两可的说着。
雪之下用手托着嘴角,思考一阵,而后缓缓放下。
“也是足够好了。多谢。”
“别谢我,要谢去谢叶山。我基本上没什么用啊感觉……”
“确实如此呢……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
她浅浅地笑了笑。
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优雅的收下这道谢吧。
倒不是刻意谦虚,结果而论,我确实什么都没做……就是肤浅的聊了聊天,然后字面意思的绊倒了自己。好像还真的没有什么贡献……
所有实实在在的贡献大概都使叶山本人和由比滨做的吧,尤其是由比滨,还不知道她那样的行为会给别人带来什么印象……不过至少关于由比滨和叶山交往的传言会相应的散去吧。
但是,用新传言去替代旧的传言,这样做真的对吗……
不安的飘着目光,大
概是因为在想这件事的缘故,眼神下意识地向由比滨看去。她正一边摸着自己的团子发,一边瞟向别处。 短短的一瞬间,我看到她清澈的眼眸向这边看过来。不经意对上的目光,让我想起刚才走过来的一路——想到这里,我更加不安了。
风扇缓缓的旋转,加湿器嗡嗡地运作着。一声意想不到的轻叹打破寂静——
“这样的办法真的会有用吗……由比滨同学?”
雪之下有点关切的看着她。对着目光,由比滨双手紧握着,身体前倾:
“没、没事的!没那么在意别人怎么说……”
“没那么在意……那还是有点在意的?”
“才没有!我一点也不在意!”
看着雪之下略有不安的表情,由比滨摆了摆手,略带慌张的急忙解释。然后,她轻轻地停顿了一会儿,平复下来,把手放在膝盖上:
“嗯……至少我还是有好好想过的……包括……应该会没事的吧。”
眼神没有闪躲的看着雪之下,即使说起来有些结结巴巴的,用词也不够连贯,那么的直白。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没有伪装的,话语如此真诚。
窗外的太阳要回家了,纯白的医务室慢慢的变红。雪之下害羞的看着面前这位,被余晖映照着的,摆出有点认真的表情的由比滨。
“既然如此……真的太好了。”
接着绽放出超出我们想象的,宛如玻璃艺术品一样精美的微笑。
可是,明明是那么的美丽,却莫名感受到一股心碎的痛苦。
看到这样的微笑,我和由比滨几乎停滞了呼吸。
“是时候动身了呢。”
默默地站起身。由比滨点点头,忽然拍手说道:
“啊,正好都在的话……”
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道。
“今天不是必须把优美子那件事向她报告了吗?不过优美子待会儿会直接去庆祝会呢,怎么办?”
与焦急地说着的由比滨成对比,雪之下则用手支着下巴“唔”地思考了起来。
“……那就只好在回去的路上找三浦说一声了。”
“是啊。”
“这时候应该说一起去参加庆祝会吧!”
听到由比滨的叫声,我和雪之下相互看了一眼,我们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了呢。我们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那,如果能去的话就去去吧。”
“嗯,就看情况来定吧。”
“这种说法是最后还是不会去的模式吧!?”
哈——像是累到了似的由比滨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
“唔,嘛,比起之前是要好些了……”
这么说完,由比滨挪动着滚轮椅子,占领了雪之下身边的位置。
“那就一起去吧……大家,一起。”
她轻轻地重复着,静静地靠在了雪之下身上。
“……好热。”
大概是在空调正下方的缘故吧,雪之下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她仍旧没有硬是将她推开,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由比滨也是一副绝对不改变姿势的样子。在空调底下露出了舒服自在的幸福表情。
反正我们的保健老师回来的时候就会把她们都赶出去吧……
嘛,在那之前,我也呆在这温暖的房间里吧。
○尽管如此,比企谷八幡拒绝道
天完全黑下来之后,气温越发下降,风也变得更强了。我们从学校出发,沿着公园外围的路慢慢走向车站。被北风摇晃的树木不时落下枯萎的枝叶。
我把大衣的袖口裹严实了,再用围巾把下半张脸完全遮住。在我前面走着的是雪之下、由比滨,还有三浦。为了报告三浦委托调查的结果,今天我们暂停放学后的侍奉部活动,和她一起走在前往庆功宴的路上。
一路上,我们互相——应该说,只有由比滨在讲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话一段落,三浦深深点了点头,围巾围住脸:
“这样就好……”
三浦身上彩色格子花纹的围巾随着她引以为傲的金色长卷发一同在风中飘舞。
由比滨没有自信地揉了揉自己的团子头:
“嗯。应该是这种感觉吧。”
即使听到如此暧昧的解释,三浦也没有在意,只是像踢腿似地,把平底皮鞋在地上蹭了一下,然后呆呆地仰望着天空:
“毕竟是叶山呢。这样的话,也是意料之中吧。”
三浦停住了脚步,似乎是要伸个懒腰似地踮了踮脚尖,双手交叉在背后。在身后的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想必她的眼眸正如同冬日的晴空一样清澈无云。
“很辛苦的哦,和那个人共处。”
“喂,小企!”
由比滨责备地用手肘戳了戳我,三浦也保持着站姿把头转过来瞪了我一眼。
“哈?还用得着比企男你跟我说。”
呜哇……三浦碳,好可怕的说……她盯了我片刻后,收起尖锐的视线继续走了起来。然后似乎是要反驳我似地,小声地嘟哝了起来:
“像这种……怎么说,麻烦的东西也包括进去。”
她轻快地把身体转了过来,大衣的下襬和鲜艳的金发伴随着转身一同翩翩起舞。
“果然像这样才是最好的嘛。”
顺着转身的势头三浦弯下了腰,有些腼腆地嘻嘻笑了起来。
看到如此笑颜,听到如此诉说,我也只有佩服的份了。原来还有如此简单的说法,近似武断却又如此简洁、单纯,正因如此,这份憧憬才如此纯粹。
我呆呆地看着三浦的笑脸,她注意到我的视线后立刻收敛了笑容,摆出不高兴的样子快步走了出去。
“这样啊……这样就可以了啊。本来就应该更加简单一点的……”
听到这般轻声的自言自语,我转过头去,看到由比滨的手紧紧抓住了自己大衣的胸口。在旁边的雪之下则愕然望着三浦,浮现出些微讶异的神情。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在修学旅行的时候,三浦也准确地把握了叶山的意图和海老名同学的想法。那样的话,也许就算是是像这样漂浮不稳的感情,也具有足够的,抵达真货的可能性……况且三浦同学还具有典型的老妈体质呢!
注意到我们还停在原地,三浦走了回来。
“虽然有很多事要抱歉……结衣,谢谢你。”
面对面地,轻轻拍了拍由比滨的肩膀,随后只把头转过来朝我瞥了一眼。
“啊——比企男也是。”
好敷衍了事……满满的顺便一提感,而且比企男又是谁啊。嘛,倒也无所谓了。
“还有……雪之下同学?也是……那什么,就是……”
三浦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后直接转向了雪之下。扭扭捏捏吞吞吐吐了一番之后,总算是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正面凝视着雪之下。
“对不起。”
三浦嗖的一下用力低下了头。雪之下先是像愣住了一样眨了眨眼,随后轻轻微笑着呼了一口气。戴着连指手套的小手拂了下垂到肩膀前面的黑色长发。
“我并没有在意。不如说我很欣赏你那种一个人闯进来直接就要举起拳头打人的胆量。”
“哈,你那俯视的态度是什么意思,很火大的说……真不该跟你道歉。”
虽然对话的内容本身是剑拔弩张的,但两人的语气都非常柔和。由比滨摆出一副高兴得心里发痒的表情看着两人,终于忍不住朝三浦和雪之下扑了过去。
“好啦!那么我们一起去庆功会吧!”
“我就……”
被由比滨的手臂搂着的雪之下想要挣脱似地扭动着身体回绝道。同样被由比滨抱住的的三浦则朝雪之下那边瞟了几眼。
“你也来吧?”
“……说的是呢。那,就去一会儿”
犹豫了仅仅一瞬间后,雪之下的嘴角扬起了小小的弧度,如此回答道。三浦则立马把头给背过去。
~ 第二幕 ~
我们的目的地,庆功宴的会场是一家从装修布置到氛围都很有调调的英国风酒吧。叶山他们和以一色为中心的学生们正在里面超超囔囔着,气氛好不热烈。
从我见到的样子看来,与其说是大家一起圆满举办了马拉松大会的庆功宴,不如说是叶山一个人的优胜庆祝会了。以叶山集团为首,一色和户冢他们,以及不知为何材木座也在现场。
进店之后三浦马上去了叶山旁边,由比滨却不知怎么做好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雪之下点点头示意她后,由比滨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跟着三浦走了过去。
剩下我和雪之下走向角落的吧台,简短地点完想要的饮料后,放松地坐在吧台的椅子上。
“辛苦了。”
“嗯,哦。”
在我旁边坐着的雪之下举起了玻璃杯,我也把杯子举到和她相同的高度。我和雪之下都不擅长对付这种喧闹的气氛。像这样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开心庆祝,和在场的全员保持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才是我们所习惯的。
我一口饮尽。雪之下没有喝下,而是先小小的叹道:
“看来这次
,都是你和由比滨的功劳呢……”
“都是她吧,我基本上没帮上忙。”
“你帮了很多呢……一直以来。”
语气中略有一丝寂寞。情不自禁的看过去,却发现她正看着由比滨那边,眼神中有一些遥远的温柔。
深蓝色的眼瞳里,却没有映出酒吧里的人或景,而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梦幻一样的站着。紧接着,稳稳端起了酒杯。
“因为……”
说着,雪之下微微一笑。手里的酒杯轻轻摇晃着,汽水的金黄色泡沫一点点破裂,葡萄的香气散发在空气中。
没有接下去的话语,大概,只在心底编织着吧。但是,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自然,我也无从得知。
沉默着没有说话,我将续杯举到和她一般的高度。
在一个本应是喧闹的商店里,冰块般的玻璃杯轻轻地响了起来。一种清晰、流畅、没有扭曲的声音。
也许是什么感觉,但绝不止是形式般的碰撞。没办法找到定义,却像无声的泡泡裂开,只会有一次一样,随着美妙的回响,声音消失了。玻璃碰触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耳朵,只一瞬。
喧闹声在耳侧逐渐响起,我和雪之下像往常一样的相安无事。只不过,这一次我拼命的喝水,仿佛要吐出那卡在喉咙深处的什么东西。
我们就这样无言地看了他们一会儿。似乎是注意到了我们的视线,在宴席各处来回走动的叶山也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宴会的主角要到处打招呼这点真是辛苦……
“哎呀……谢谢你们能来捧场。”
雪之下仿佛是在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似地摇了摇头,我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正在考虑是不是起码要说一句恭喜你获得优胜的时候,叶山却低下了头。
“抱歉。各种各样的……奇怪的传闻,给你添麻烦了。”
雪之下罕见的卡住了,但只一瞬间,她便摆出坚定的神情,重复了在部室说的话:
“称不上是麻烦,比起那个时候也完全不是什么大事。”
“那个时候,么。”
如此叹息的叶山的表情很不是滋味,将此收于眼底的雪之下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现在我也有些明白了。也许当时应该有更好的做法。所以我也算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抱歉。”
这次轮到雪之下轻轻低下了头。抬起头后,她带着似乎是在怀念遥远的过去一般的眼神补充道。
“不过,我也很感谢你一直有顾虑到我。”
叶山的表情充满了惊讶,目不转睛地望着雪之下。
“你有些变了呢。”
“不好说吧,只是,跟以前相比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这么说着,雪之下望瞭望由比滨那边,又回过来悄悄看了我一眼。总感觉听了什么不能听的对话,我有些坐立不安,禁不住移开了视线。
雪之下像是在微笑似地呼出一小口气,重新面向叶山。
“我觉得你也不应该再被过去的事情束缚了……也没有必要再勉强自己去追逐某个人的背影。”
“我也是。”我应和着。
叶山笑了笑,不知为何带着有些自豪的表情。
在叶山的身后我看到由比滨啪嗒啪嗒地走了过来,也许是已经融入了现场高昂气氛的原因,由比滨很是兴奋地搭上了雪之下的胳膊。
“小雪,料理来了!好大一只鸡!好像整个一起烤哦!”
好像没有达到预想中的回应,我、雪之下、叶山有点尴尬的笑着看她。
“嗯……?”
由比滨有点紧张的看着我们,估计是已经发现了这边气氛不太一样吧。于是马上正了正坐姿,挤出一点笑容,以掩饰失礼。
叶山一边叹着气,一边温柔的笑道:
“传言对你也……这几天对不起了,结衣”
“啊、嗯,完全不用在意的!”
这么听着,叶山低下头:
“嗯,谢谢……谢谢你这几天的帮忙。”
“真的没必要谢的……”
由比滨对突然的道歉有些猝不及防,但又有些困惑。
无论如何,随着这声道歉,事情总算落下帷幕了吧。松了一口气,饮下了最后一口饮料。
叶山抬起头,照着我的方向笑了笑:
“也多亏了你。谢谢了。”
眼神的热切中彷佛有一些看戏般的狡诈。说不出话来,发现自己却无意间开始咳嗽,好像刚被什么东西呛住了似的。那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看穿了我身上的某些东西,鸡皮疙瘩般的过敏。不过,还是和平常一样讨厌呐。
这种不冷不热的感觉可不太妙。眼神向别的地方看去,耳畔响起清嗓的声音。
“小雪,走吧!冲向烤鸡!”
她抱着雪之下的一边袖子,像个孩子似的拉着雪之下。雪之下不禁笑起来:
“那,走吧。”
像个三四岁孩子似的,那两人。当我还在考虑要不要说“我们一起”的时候,叶山轻拍我的肩膀:
“聊一会儿?”
“才不要咧”
他边说着边向雪之下和由比滨抛去了柔和的微笑。彷佛在告诉她们先走一样。由比滨点了点头。
“那我们在那里等你们哦。”
就这样由比滨不容分说地带走了雪之下。
目送着三人离开的叶山轻轻摇了摇手中的玻璃杯,杯中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声响。
“果然她有些改变了呢……你也是。”
“嗯?”
带着有点孤单而严肃的微笑看着我。
有些出乎意料的问题,所以,我也只能临时想些愚蠢的回答。不过,叶山似乎并没有期待我回应些什么似的,随着冰块融化而轻轻地倾斜了逐渐变暖的玻璃。
看着杯子里流淌的泡沫,他苦涩的开口:
“只有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那是有点认真的,却又不似诉说的喃喃自语。
偷偷看过去,一如既往的是英俊的五官,但是眼神却阴沉的宛如恶人。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没太大关系,毕竟还没有腐烂不是。难以想像,这样自嘲的话语会从他口中吐露。
“那个,胡说八道也好,但是能看见别人的改变,不意味着自身也在改变吗。”
“是吗?”
“胡说八道咯。”
算是我有点含糊不清的回应吧。但是,他的目光却看着我,咬了咬干裂的嘴唇。
我们总是这样,刻意避开目光,刻意闪烁其词,用语焉不详的话语蒙混过关。不过,这一次,至少,我没有把目光移向别处。
也许,有些歪曲,有些别扭,但是,还是有不得不说的话。一点一点的喝干杯中残水,将本应是叹息的话语呈上——
“变色龙发现环境改变的时候,往往也会让自己变色,来适应环境——到头来,反正迟早的。”
叶山眨了眨眼睛,然后露出一副有点别扭,又有点嫉妒的微笑:
“被这么说还真是有点不爽啊,有点讨厌的家伙呢。”
远处,由比滨带着雪之下入座,三浦和一色向这边看过来,顺便招了招手。大概是在叫叶山快点过去吧。叶山轻轻挥了挥手,正要走的时候,突然“啊”地看向我。是想起什么了吗?
“对了。有一件事忘了问了。”
“嗯?”
“你说的不能移开视线的东西,究竟是?”
大概是背着光的原因,还是他站起来的原因呢,我看不清叶山说这句话时候的脸。不过,我能感受到,他的声音中,并不是为了试探我的耐心,也不是真的全然不懂,而是纯粹的,脑海中浮现出的真诚的问题。
“当作没听到吧……毕竟,我和你不一样啊。”
“这样,吗。”
带着这个简短的回答,叶山轻快的捋了捋头发。在那一刻,我看到他像往常一般往旁边看去。
就像马拉松那时,我看到的样子。
一个我无法回答的答案,一种我并不完全相信的梦中所见的可能性,以及一个把我抛在脑后的,有点孤独的微笑。
这就是他留给我的东西了。
叶山的话,一定会尽力而为吧。如果环境改变了,就改变自己来适应环境。
正是因为他不想周围改变,所以他一定会拼命改变自己。如此一来,才会变成大家心目中的,期望的,那个叶山隼人。
今后叶山也会像这样继续顺应他人的期待吧,以他自身的意志。
所以就算只剩下我一个人也要否定他,要让他认识到,也有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的人存在。
因为,对他来说,厚颜无耻的拒绝本身就是理解的表现,而冷漠,则是一种善意。
“我也忘了说一件事……我也很讨厌你。”
我把脸背过去对叶山说道。叶山睁圆了眼看了我片刻,随后噗地一声笑喷出来。
“这样啊。像这样被当面说也许还是第一次。”
收起笑容后叶山似乎很满足地回答道。他从吧台的位置向前离开了一步,看来这次是真要回座
位了。
“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做出任何选择,因为我相信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只是我的自我满足罢了。”,在最后补充了这一句话后,叶山微笑着回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但是我笑不出来。
如果说有人有资格能责难叶山得出的答案是违心的,那么那个人是否又能拿出一个和叶山隼人完全不同的,完整又让人信服的答案呢。
我把手中的姜汁汽水一口倒入腹中,看向他们围坐的方向。
汽水在喉咙深处留下了火辣辣的刺痛。
○时不时的,一色彩羽总会带来惊讶
时光飞逝。尽管每一天都雷同的令人乏味,但是还是有一些新鲜事的,比如前几天,一色来我们这里,说想要办报纸,然后约了我出去取材之类之类的。
不请自来——就算没人听,我也一定会讲的,像是老年人对着孙辈讲故事一样,我也许将来也会跟小町的孙子讲讲自己年轻时的故事吧?
比如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突然问起,然后我回应:“啊,小町呐,我说……”
“才不是小町呢,我是小町的孙女孙町。八幡爷爷,有什么事吗?”
“孙町呐,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很出名的哟。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完全不像样啊!诶,现在的年轻人啊……”
“爷爷讨厌年轻人吗?”
“一点也不。我的退休金还得靠他们维持呢”
“总感觉理由很讨厌呢”
“不过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很出名的哟”
“爷爷,这好像是你第一百零一次重复这句话了……年轻的时候就没有做过别的什么事吗?”
“被这么说总感觉好受伤呐。饭做好了吗?”
“爷爷,上周已经吃过饭了……”
“可以的话真想每天都吃呐”
……啊,要是能和小町的孙女这么闲聊就好了啊。小町的每一代后代都一定会超超超超超可爱!等等,如果小町有了后代……那一定说明生物技术突破了!小町结婚什么的,我才不能接受呢!
也许是有点冷的天气让我这么无所事事的乱想吧,突然想起来,哪里看到过说“自杀率和寒冷或者日照长短有关”什么的,联想到现在的情景,也是蛮有说服力的嘛。要是我真的整天无所事事,会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比如,像今天一样。
冬天的寒冷依旧严峻,阴沉的乌云压得低低的。光这一点就让我的心情郁闷不已。
每当干燥的北风吹过,教室窗户的玻璃就会咔哒作响。
放学前的班会结束后,气温似乎又下降了些。由于我的座位靠近走廊,享受不到暖气,还有寒风从没有闭紧的门缝钻进来。每当寒风轻轻拂过颈子,我就会打个冷颤。
可是往窗边一看,就能发现太阳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白天的时间越来越长。
从节气上来说已经是立春了。虽然每年都是这个德行,不过实在让人觉得冷成这个样还敢叫春天你是不是光脑子里”spring has come”了啊。
然而也有话这么说,“既然冬天已经来了,那春天还会远吗?”
放学后的教室也多少开始沉浸在春天的气息之中。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该是惊蛰了。
也许是教室里开着暖气的缘故,就像冬眠着的虫呀蛙呀蛇什么的苏醒过来一样,比起日历还早一些地,班上的家伙们也突然充满活力起来。
在这之中,因为暖气就在窗户之下,靠近窗户的座位似乎格外地暖和。位于那个位置的一堆人也是有活力的不得了。今天一如既往地就算不需侧耳倾听,依然传来了大嗓门的声音。
“哎——感觉好想吃甜食呀——”
户部一边揉着自己的发际一边说道,大冈和大和也像是”说到点子上了!”似地一拍大腿,立起手指指向了户部。
“就是呐!”
“对对对”
三人开始贼眉鼠眼地交换着视线。
“就是那个了吧?……好想吃巧克力?”
在户部无端郑重地说道之后,三人一齐偷偷将视线看向了女生那边……唔。虽然才觉得春天快到了,不过现在果然还是深冬呢!
然而,比这个冷到爆的小剧场还要严酷的,是三浦的回应。
“……哈?”
与小声的咂舌一道,三浦朝户部他们投以了毫无表情的眼神。三笨蛋顿时吓得不敢吭气。对此由比滨和海老名也露出了苦笑。
“啊啊,这么说来也快到了呢……”
听到叶山打圆场的话,大冈和大和一个劲地点着头。
“隼人是没问题啦,我们可是超不好过的。”
“确实。”
对大冈口气严肃的话语,大和也郑重地进行了肯定。实际上,从话语的细枝末节上都透露出了深刻的气息。只不过,这个处男风见鸡见不得人好的乖僻性格实在是渣,让人觉得真棒……
接着,户部一边坏笑着一边拍着叶山的肩膀。
“哎呀——不过你看,隼人不是基本不收巧克力的嘛。”
“真的吗?!好浪费——”
叶山对大冈的高喊露出了苦笑。原来如此,叶山是为了避免无端的麻烦才采取了这种选择的吧。
然而,站在想要将自己的心意寄托在叶山身上的女生的角度上,也许并不怎么能够接受。而作为其代表的三浦,正一边一言不发地听着户部他们的对话,一边一脸无聊地朝着别的方向。
看到这样的三浦,由比滨”啊”地一声开了口。
“不过,从不怎么熟悉的人那里得到巧克力感觉有些可怕呢,嗯。”
由比滨正好像在说”很能理解呀”地点着头的时候,这次是一脸认真的海老名同学打算把话题停下来似的蹭地伸出了手。
“等等,不收(受),也就是说……是攻。那么,受就是比取谷君了吗?”
在说的一瞬间就被三浦敲了头。这个女的一脸认真地说什么呢……。接着,三浦塞给了她一张纸巾。
“海老名,鼻血。”
“谢、谢谢。”
看着一边收起了”腐嘻嘻”的诡异笑声擤着鼻血的海老名,三浦露出了柔和微笑。在紧邻暖气之外还有其他若干原因的影响下,这里的人看上去比谁都要暖和。
不,并不光是他们,这间教室全体都带着这样的温度。不仅仅是户部他们三笨蛋,班级的每个角落都带着点躁动的气氛。
就这世间的来看,马上就是情人节了。
也就是,会从母亲和妹妹那里收到巧克力的日子。
情人节是被人所祝福的充满爱的日子,这种说法多少还是有些带着疑问的。从成立的经由来考虑,情人节原本是鲜血流淌之日才对。是从前某位圣人奋起反抗暴徒的日子。而且从千叶人的角度来看,要说Valentine的话应该是Bobby才对,巧克力啥的怎样的无所谓。
只不过,我这种角色就算再怎么闹腾也没可能颠覆世间的一般认知,倒不如说,现在还在高唱这是某点心生产行业的阴谋论这种观点的话,还更有可能被打上蒙昧无知的烙印。
情人节已经沉淀为这个国家特有的文化。和圣诞节一样。甚至在不久之后,没准连万圣节都会根植为更加日本流的东西,变得和夏祭、盂兰盆。春分秋分的扫墓没什么区别。
毕竟,重要的只是喜欢还是讨厌,是正统还是邪道这种事并没有人关心。无论是圣诞节还是情人节,想要否定的话只需高唱一句”我讨厌这玩意!”就够了。
我因为每年都会收到小町耍小聪明的巧克力,所以并不感到讨厌。倒不如说,对于最喜欢小町的哥哥来说简直是翘首以待。
今年会被强行要求回赠原价多少的巧克力呢……在我驰骋起为了妹妹而散财的喜悦的时候,教室之中响起了躁动。
“肯定赶不上了啦!”
“没问题,还来得及啦!加油!别放弃!”
稍微一看,在其他座位上的女生第二第三集团的家伙正织着围巾还是毛衣的东西。对话简直就像轻小说作家和编辑一样。不,一般来说肯定来不及的吧,离情人节已经没几天了,目前织好的部分可是连一成都不到哦。比起为了能赶上而努力,还是将截稿日期向后延长的努力更加现实和有建设性哦!
目睹着这悲痛互动的并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
三浦一面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一面飘出了小声的话语。
“……哎,手工制作的不会让人觉得有点沉重吗?不收也能理解啊。”
对这无心的话语,这次则从另外的方向传来了叹气声。
“觉得沉重……说的也是呢……”
由比滨细长的手指从稍微有些长出来的毛衣袖口中伸出,梳理着带着些淡粉色的茶发,稍微有些困扰地害羞起来。
看到这幅笑容,不经意地,记不清是何时了的事情涌上了心头。
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手工制作的吗。
那家伙是打算做给谁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偷偷朝那个方向看去,结果对上了视线。我和由比滨彼此都悄悄将头摆向了一边。
“嘛,比起形式最重要的是心意就是了。”
传来了其中带着些苦笑意味的叶山的声音。
“就是说呗!没,就我来讲也这么觉得呗?该说我一直对这类事情比较向往嘛?”
户部一拍大腿当即表示了赞同。然而,位于斜对侧的海老名同学却交叉起了双臂,将视线横向了旁边。
“不过,手工制作的要是偷工减料的话很轻易就被发现了,因为原价本来就没多贵,要不是特别有自信的话就有些那个了呢。还是成品比较让人安心吧?”
“说的也是!”
户部立刻就对海老名同学的话翻了案……没,你再多努力一下啊。
“……唔,手工制作的么。”
三浦兴致缺缺地看天。忽然,她瞥了由比滨一眼:
“要做吗,结衣?”
“……嗯?我的话……”
由比滨的大眼睛惊讶地眨了眨。大概是对三浦的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惊讶吧。
虽然我离他们几个比较远,但是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我的眼睛忽然像是失去了颜色一样变成黑白的,就像,就像——千叶电视台UN-JASH创作的那个节目似的。
“啊……那个……我的话,就是,就是……嗯,就是……”
“哦哦”
对于由比滨含糊的回应,三浦也语焉不详地看着她。
怎么,听起来就像“嗯,你就是我的制作人?好吧,看上去还不赖”
不过,由比滨却点了点头,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奇怪的是,脸颊却涨得通红。
……忽然想到些什么东西,我的脸也慢慢的热起来。于是,马上移开视线,生怕听到他们在谈论我什么的——大概是自我意识太过剩了吧,居然感觉到点点的汗从背上渗出。
也许,三浦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看到前几天马拉松大赛之后的……
还是有点害怕会给她周围的环境带来些什么不好的影响。大概只有这一点我一直放不下心吧。于是,胆怯地再向那边投去视线。
然而,那里正在发生的是平常的、日常的景象。
大冈和大和兴高采烈地互相调侃:“我到时候一定比你多!”
叶山对着他们温和地笑笑,像平常一样拉着两个人的偏架。户部拉着他的发梢,同时微微转了转头,眼睛朝我的方向扫了一眼。海老名则是好像要挡住他的视线似的,发出了一声非常难听的笑声,抬起眼镜,专横地依偎在由比滨肩头。
“结衣,要亲手给我们巧克力哦?”
“啊……对!巧克力!优美子!姬菜酱也是!”
像是小孩般的把三浦和海老名一边一个拉在手里。户部吹了声口哨,起哄一样地嘘声。
暗中观察的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整件事终于可以画上句号了。在马拉松比赛前后,围绕着叶山隼人的谣言,给几个当事人,雪之下,由比滨,还有三浦,带来的不良影响终于结束。
但是,她那天做的一些事,会不会在别的地方给她带来困扰呢。
有些不安地,再一次把目光移开,离开了我的座位。
~ 第二幕 ~
前往特别楼的走廊中充斥着干燥而寒冷的空气。让人嘴唇发干,不禁全身打起哆嗦。
虽然教室窗户的玻璃上挂着露水,走廊的窗户却干净得毫无一丝结雾,校舍的中庭清晰可见,展现出枝叶落尽的树木和光秃秃花坛的景象。这是和北国不同的,带着一股尘土感的焦茶色的冬季光景。
千叶的冬天不怎么下雪。就算在不习惯降雪的关东地区,其降雪量之少也是屈指可数。虽然上个月播报了东京降雪的新闻,不过千叶当时连个冰渣子都没见到。
明明连一点冬天气息的东西都见不到却无端地寒冷。格外感受到和刚才身处教室之中的温度差,我又向上提了提围脖的领口。
我正一边前进一边在围巾的包围中”好冷好冷”地嘀咕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了轻快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刚要转身,肩膀就被重重地敲了一下。一看,是一脸的不满,正在赌气的由比滨。
“为什么先走了……”
“没,也没说要一起走吧……”
听了我不满被如此对待的话语,由比滨呆呆地张着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打理起了自己的头发。
“……啊,我还以为是在等我呢。小企还在教室里待了一会……”
“没,那是因为……”
一边说着,我不禁考虑起为何自己会留在教室之中。至今为止确实是有几次被由比滨邀请一起去活动室。可能我因此就不知不觉地开始等待起她向我搭话了。
不过,我也想到了其他充分的理由。
“该怎么说呢,稍微看两眼叶山和三浦的情况”
“啊,嗯。好像已经没事了呢。太好了。”
由比滨小小地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接着,在看不到人影的走廊之中,快步到我数步之前低下了头。
“感觉,这样很好呢。大家都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却还是重视着当下,或者说是认为现在是最好的……”
像是咀嚼着一字一句所说出的话语,表情中带着平和的微笑。
“嘛,也是呢。也许现在才是最好的呐。”
“喔!小企难得这么乐观……!”
“回忆起过去就会后悔得想死,考虑起未来就会因为不安而陷入忧郁,用排除法可以说现在才是幸福呐。”
“果然还是很悲观!”
由比滨鼓起了脸,小跑到我之前,然后嘟嘟囔囔地抱怨起来。
“一下子就说这种话……顾一下气氛嘛”
“气氛啊……”
我只是打个比方。
是在说,这种像情人节的气氛吗。
啊啊,这个的话我是明白的。我也是会从他们的那些事情中了解到,多少也有点被卷入这种氛围的感觉,就好比那句”顺势而为”了。就这样,期待着,恃宠着,妄图撒手不管地等待下去。
只是,我想光这样是不行的。
仅仅的等待是不诚实的。无论前方是怎样的解答或是结局,也要毫无欺骗和猜疑,切实地经历之后,再去后悔和追忆。
因此,现在就将气氛吞咽下肚,问问看吧。
“说起来……”
对我声调有些上扬的挤出的声音,由比滨回过头,歪着脑袋用眼神询问起我中断话语的后续。要直面这些令人有些炫目,我稍微偏开了脸。
“……最近这几天,你有空吗?”
“诶,嗯?”
由比滨有些惊慌地摆着手看我。啊笨蛋笨蛋这么紧张干什么啊你!我、我一个字都不多说了!
“就是,帮忙疗伤的谢礼,还有……嗯。”
她轻轻的站定,浅浅地“嗯”了一声。也许是想到了些什么,取出手机手忙脚乱地看了起来。然后,用手拨着自己的团子发,弄得有点乱乱的。
“呃,应该吧……该说基本上有空的时候都有空呢还是……”
她漫不经心地把目光移开,浅棕的头发慢慢飞舞。流入走廊的夕阳把她的脸颊和头发染成了鲜红色。
连接校舍和偏楼的走廊很短。
远处传来人们的脚步声和谈话声。
默默面对着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
“我都有空,只要你有空就行。”
说得很快,在走在她前面之前,我在这一点上停下了脚步。身后传来疑惑的回答,但很快,就变成了身后跟着我的脚步声。
为那天的事感谢她。换句话说,就是简单的礼仪、礼仪和社交义务。仅此而已。
但也许,不止这些的话——
~ 第三幕 ~
门被活力十足地打开。向其中迈开脚步,就置身于柔和的空气之中。
明明比起教室人要少得多,却不可思议地让人感觉这边才更加带有暖意。或者说,也许是位于特别楼的活动室日光更容易照射进来也不一定。
在这平稳日光的倾注之下,雪之下雪乃就座于平时的位置上。
从手头的文库本抬起头,轻轻地撩起长发,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日安。”
“好。”
“呀哈喽!小雪。”
由比滨刷地抬起手回应道,我也像平时一样随便打个招呼,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
既没有向谁宣言,也没被谁强制,谁都不抱有疑问地,不知何时,这就成为了自己的固定座位,自己应在的空间,日常的居所。
正因如此,要是有个不习惯的家伙在的话,那违和感真不是一星半点。
“前辈,好慢!”
“所以说为什么你在啊……”
趴在桌子上双腿晃来晃去的这位就是身为这所学校学生会长大人的一色彩羽了。”哼”地鼓起脸颊,将脑袋一下子偏向一边,举手投足之间全部都在耍着小聪明……话说回来,你比我和由比滨来的还早,
那是其什么如风来着?
“我已经问过她有什么事了,不过她说要等你们来了再说就一直呆在这儿了。”
雪之下半是夹杂着叹息说道。朝一色瞥去的视线极为冷淡,然而于此相对,好好地用茶水进行了招待这点也许是在意外地表示欢迎也不一定。因为欢迎的方式也是有各种各样的,倒是很想让人collection一下呢!
要说当事人的一色,则在雪之下冰冷的视线之下依然我行我素。来到我身边用手遮住嘴角,偷偷摸摸地用小声说道。
“我刚进来的时候雪之下前辈笑得特别开心呢,看到是我一下子就失落了……之后就一直是这种感觉了。”
啊啊,这样啊……毕竟一色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发生呐!哈哈哈。说真的,这家伙为啥在啊?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传来轻轻一声清嗓子的声音。
“……一色同学?”
一瞧,雪之下正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啊,这幅笑容我知道!就是可怕的小雪的那个!
“是、是!对不起,我确实是有事才来的!”
一色这是条件反射了么,为了避开雪之下的笑容一下一下地推着我的后背。喂,快住手,我也有点怕这个的来着。
“算、算了算了。小彩羽的事,是和学生会相关的吗?”
一边说着打圆场的话,由比滨”来吧”地朝一色招着手。于是,一色也一边叫着”结衣前辈真温柔——”一边若无其事地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所以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啊——我朝一色投去了视线,一色则用更加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来回扇着手。
“哎呀,我这不是比预想得还要闲嘛?”
“哈?”
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说什么呢这家伙……想着,我用无语的眼神看着她,一色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我的视线似的,将食指抵在下巴上可爱地歪了歪脑袋。
“现在既没有学校的活动,琐碎的工作副会长他们也在超努力地做。年末的报告书之类的反正只要我最后盖个章就行了。”
喔……虽然我对学生会的工作不是十分了解,不过也许意外地就是这种感觉也不一定。现在三年级正在应试的当口,学校方面也在为新生的入学考试而忙东忙西。这么一来,也许是会很闲也不一定。
“所以啦,在这不怎么忙的时候,学生会也就放羊啦。”
哦哦,良心经营者啊……在这点上,明明没工作还要在这个房间集合,这所社团则毫无疑问是黑心的。要说那位黑心经营者的话,则正一边“嗯嗯”点着头一边扶住了下巴。
“你应该还有社团活动才对吧?”
对雪之下偏着脑袋提出的疑问,一色像是稍微有些害羞地染红了脸颊,有些可爱地偏开了视线。
“…………足球部那边很冷呀。”
害羞不害羞的,这根本就是引以为耻的理由吧。雪之下像是要减缓头痛似地揉着太阳穴,由比滨这露出了干巴巴地尴尬笑容。
“啊、啊哈哈……那有事是什么事啊?”
被这样一问,一色”咳咳”地清了清嗓子,转了个身朝向了我。
“话说回来前辈,我就是随便一问,你喜欢甜食吗?”
“我觉得叶山的话不管是什么都会很高兴地吃掉哦。”
一色的行动原理我已然把握于心,于是先发制人地如此说道。见此,一色有些无聊地鼓起了脸。而听到这些话由比滨”啊”地一声想到了什么。
“啊,不过隼人说他不收巧克力的哦。”
“诶——,为什么啊—!”
“……不、不清楚啊?”
看到被问倒的由比滨歪着脑袋,雪之下短短地叹了口气。
“肯定会发生不愉快的吧。小学的时候,基本上第二天教室里的气氛都会很紧张的……”
“……啊。”
“……啊,可能有点能理解。”
一色和由比滨都点了点头。嗯嗯,我也能理解。很理解啊!
很容易就能想象到肯定第二天一早教室里就会变成一副《心跳不已☆全是女生的被告缺席魔女审判!连小报告也有哦!》的盛况。女生会议的话题大多数都是其他女生的坏话嘛(本人的调查)。
正当我感到”好可怕呀~”的时候,一直在里社会、不对、是女生社会里备受抨击存活至今日的一色则随随便便地叹了口气。
“那就前辈你的喜好好了。前辈,你喜欢甜食吗?”
“这种提问方式很奇怪吧……”
虽然是和刚才同一个问题,但很不愿老老实实地回答。顺带一提和无所谓的感觉不是一星半点。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椅子发出了咔哒一声。一瞧是由比滨正探着身子。
“小企是喜欢甜食的哦!”
“是呢。”
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何雪之下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露出了高压的微笑。被两个人的气势所压制,一色也开始说话不利落起来。
“虽然是由你们两位来回答有点那个……不过这样正好!”
“哈……没,什么正好?”
“我正头疼要做多甜比较好呢——。不同的人偏好不是不一样的嘛?”
一色完全无视掉我的质疑继续着话题。对此雪之下稍微地偏了偏头。
“要多甜……一色同学,你打算自己做吗?”
“真意外呢……”
听我这么一说,一色发起火来。
“为什么啊,我很擅长做点心的。”
“真好呢,我也好想学会做点心的,但还是不太擅长……”
一色挺起了她贫薄的胸口,与此相对照的由比滨则有些难堪地缩起了身子。唔,挺着的那个胸看起来反而更加小一些啊,是我的远近感出了问题吗?……还是透视上失误了?总之,希望在BD的时候进行一下作画修正呢!
话说回来,由比滨的情况已经不是不擅长的等级了,嘛,随便啦。和胸部比起来都不是事。
“结衣前辈,料理最重要的是真心啦。手工制作最重要的是温柔和体贴的心意。真心为对方着想就是变拿手的诀窍了。”
一色温柔地拍了拍一脸消沉的由比滨的肩膀进行着安慰,立起一根手指。然后露出软趴趴的笑容,温柔地用激励的声音说道。
“对方不都是对做点心一窍不通的男生嘛,所以对手工制作的抵抗力可是很弱的哦。低成本地大量生产之后,在成型的时候稍微花些工夫,分别做一下差异处理。这样俘获男生就小菜一碟啦。”
“体贴的方向都跑到哪里去了……连温柔都是完全针对自己钱包的。”
“因为从思考方式上完全没有问题所以性质更恶劣了呢……”
“感觉完全高兴不起来……”
被说的这么不堪,连堂堂一色也怂了起来。”这种事先放在一边”地强硬地切换了话题。
“嘛,刚才的只是开玩笑,只是稍微试着模仿一下前辈而已……所以说,作为人情巧克力的参考,前辈喜欢怎么样的甜食呢?”
“甜食吗……就是这个了呐”
从包里取出的当然就是MAX咖啡了。要说为何的话这个在甜食里也算别种的存在了。
将M罐咯噔一声摆在桌上,三人都投来了讶异的视线。
没,这份怀疑的目光很奇怪吧……在拿到甜食的时候,没有千叶人拿到这个会讨厌的——虽然我正打算这么说的,不过大家都是一脸微妙的表情……
盯着罐子瞧的由比滨淡淡地嘀咕道。
“……这个的话也许连我都能做。”
“笨蛋吗你,别开玩笑了。别小瞧M罐。你是不是误会成只要在咖啡里加糖和炼乳就行了给我差不多一点啊我是认真的”
“感觉被认真地发火了?!”
当然了。和咖啡里加炼乳可是在本质上就不同。不如说,要说在炼乳里加入咖啡才能让人认可。按照通常的成分来做的话不可能搞出那种甜度来。这可不是外行就能随便出手的东西。
一色有指尖抵着嘴唇,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开了口。
“话说,要是做这个的话会超过预算的。”
“虽然不清楚你是打算做多少,如果单价要低于130元那还真是相当严峻的预算设定呢……”
雪之下来回揉着太阳穴带着些无语地说了这样的话。不过这点无须担心。
“没问题,M罐的话选好店家成箱批发的话会更便宜的。”
“小企到底是有多喜欢M罐啊……”
“因为一直都不怎么能尝到甜头所以这是反作用。我一直以来净是在吃苦头。”
看到我呵呵地苦笑着。雪之下撩起肩上的长发,露出了仿佛炫耀胜利的笑容。
“你不是吃苦头,而是在小瞧苦头哦。”
“都一样啊。反正最后都是摄取苦的成分。所以从此以后我想一直尝着甜头活下去。”
“看来你所小瞧不是苦头而是人生呢……”
雪之下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您的确所言极是。由此可以得出人生=苦头,所以人生真是苦呀——
正当我想着这种随
便的事情的时候,一色朝我发出嗤之以鼻的笑声。
“哈,嘛,那种事情无所谓就是了。”
竟然说无所谓您还真是过分呢。一色将红茶一饮而尽,咯噔一声放下纸杯,重新看向了我。
“希望前辈以人情巧克力为前提考虑一下。”
“人情巧克力啊……”
虽然我一边挠着头皮一边翻动着记忆,不过因为我没收到过人情巧克力这种东西所以对这个前提也不太懂。从妹妹那里得到的可是本命巧克力呐!
也许是因为我露出了一副头疼的表情,一色一脸的坏笑。
“啊!莫非前辈是收不到巧克力的那类人吗?不过不过,男生不是会互相比收到巧克力的数量吗?要是0个的话,男生的自尊可是会收到打击的哦?”
“没,那种东西又无所谓……啥啊,情人节还成了某种体育竞赛了吗?”
虽然没有比数量取胜这种决胜方式更加简单明快的了,不过规则性方面还真是一塌糊涂啊。特别是人情巧克力的这种越位陷阱真是没完没了!在练习的时候就直接红牌了我说真的。所以,越位是啥啊?您好,本人不太懂足球规则来着。
虽然我这呀那呀地扯着,一色可能是把我这些话当成是在逞强,根本就没听进去。伴随着莫名温暖的视线,一色像是在说”哎呀呀”似地叹了口气。
“真没办法,那就……”
“那点就不劳你费心了。”
然而一色的声音却被雪之下打断了。撩起头发露出的带着深意的一脸余裕的笑容,和一脸天真地合不上嘴的一色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诶……难道说雪之下前辈。”
没有把一色说到一半的话听到最后,雪之下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因为比企谷君没有能与之比赛的朋友。”
“啊,原来如此。”
配合嗯嗯点着头的一色连我也嗯嗯地点起头来。感觉像在鸡舍一样。原来如此啊……确实呢。独行侠原来是竞争原理也驱使不动的原始共产主义吗……虽然原始过头了只有一个人这点是个大问题。
当我陷入了”真正的和平到底是什么呢”的思考的时候,在一旁听着的由比滨鼓起了脸。
“我觉得不需担心啦……而且小企会收到的……对吧?”
说着,朝我这边稍稍投来了视线。
我也带着轻轻的微笑点头回应。
“诶……?这是说……”
一色的视线在我和由比滨之间来回往返着。因为疑惑而摇曳的眼瞳和我对上之时,我不禁从喉咙深处飘出了炫耀胜利的笑声。
“呵呵,没错……我可是有小町的!”
所以,我可是会收到巧克力的!太好啦!有妹真是太棒啦!有妹就够了!
然而,一色一脸困惑地歪着脑袋。
“哈?小町……?大米?”
“才不是大米。”
干嘛,一色家天天吃秋田小町吗?希望多关照一下JA u-go那边还有同人大米。话说回来,JA快来千叶这边运营啊。
“啊,小町妹妹是小企的妹妹。”
听了由比滨的说明,一色一副毫无兴趣的表情发出了”哈……”和”喔……”的声音。
“这么说来,前辈还有妹妹来的啊”
“啊啊”
有啊。有个世界级的妹妹,不如说、是全世界的妹妹。
听到我自豪的回答,一色用一副讶异的表情盯着我。双眼眯到了极限,小小地偏着头。
“……妹控?”
“才不是。”
虽然我这么说了,周围的反应却很冷淡。
“……这一点,可能很难否定。”
由比滨如此说了后,雪之下一脸沉痛地低下了头。不是,给我打圆场啊。
而说到小彩羽则是”嗯嗯”点着头,一副接受了什么的样子。接着,用食指抵在下颚上,卖萌地偏着脑袋做出一副笑容。
“果然前辈还是喜欢年纪小的呢。”
“不,完全不是。”
和年纪大年纪小无关,我是对全领域的对象都很头疼的类型。
我随便地应付着,一色小声地砸了一下舌头。
“那……”
一色”嗯~”地像是要确认声调似的清了清嗓子,再次用仰视的视线朝我偷偷看了一眼,然后很快移开了。
一只手揪紧了制服的胸口,而为了整理好因为蜷起身子而皱掉的裙子的另一只手则微微地颤抖着。与润湿的瞳孔的一同,呼出的气息中带着热度。
接着,伴随着忽隐忽现的声音,一色开口了。
“会讨厌……年纪小的女生吗?”
……讨厌、那是肯定不会的!嗯!倒不如说,如果要问喜欢还是讨厌的话那肯定是特别喜欢!
由比滨发出短短的叹气声,无语地看向了一色。
“这完全语气和姿势的问题嘛……”
“……嘛,确实呐。”
嗯嗯,该意见我也表示赞同。毕竟我现在也渐渐产生了一些抵抗力。也许是因为我不太配合的缘故,一色投来了有些带着怨恨的眼神。
对此我不禁苦笑出来。
我觉得无论是一色的举止还是语气,甚至一色本身都是很有魅力的,只不过是因为某些原因,对现在的我体现不出什么效果而已。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轻轻松松就被会一发击坠了,嗯、毫无疑问。
要说在这某些的原因之中,最重要的那个……
“和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无关,只要是妹妹我就喜欢。”
“妹控可是比喜欢年纪小的更需要吃药啊!”
在由比滨悲痛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的同时,一色也在用一副接受不了的表情嗯嗯地点头。干嘛呀,年长的小町光是想象一下我可就来劲了。我晃着头看看会不会还有谁能赞同我一下,
发现雪之下正一脸为难地抱着胳膊。
“在形容为年纪小的时候,到底多少算年纪小?靠学年吗?出生年份?还是说,不论多少,只要出生日期晚一些就算作年纪小……?定义很模糊呢。是不是应该先从这里开始确定才对呢?”
听完雪之下嘟嘟囔囔的话,由比滨拍手说道。
“啊,不过小企应该和稍微姐姐一些的人相性更好哦,嗯!……大概。绝对是的。”
紧紧攥住的拳头中莫名地带着力量。不过呢,本人其实并没有这种拘泥的说。
“……没关系吧。只是差个一岁什么的基本没什么区别。”
主要还是要看收入啊!重点在于是不是能养得了我。这点上,我家的小町对我的照顾简直就是完美的!那家伙有着顶级的才能。
听我这么说,一色”唔”地嘀咕起来。
“诶——,是这样的吗——?也就是说叶山前辈也这么觉得吗—?”
“没,叶山怎么觉得我又不知道。”
“不过不过,前辈你之前不是说过,身为后辈的立场是很有利的吗——?”
“好像是有这么说过……不过,你是四月出生的,实际上差得连一年都不到,并没给人什么年纪小的印象的。”
现在来说差个两三岁才能感觉到体感上的差别。需要到小町和阳乃小姐那种程度才能叫有年龄差吧。而到了平塚老师那种等级的话……嗯。
实际上我和一色的年龄差才八个月。雪之下和一色的话就只有三个月了。
正当我如此胡思乱想的时候,当事人的一色可能是并不这样认为,一脸呆相地朝我眨巴着眼睛。
“……”
“干嘛啊……”
“啊,没什么,稍微有点意外。”
听我这么问,一色像是打圆场似地开始理起了自己的刘海。
顿时,坐在对面的由比滨椅子发出剧烈的响动和我拉开了距离。
“为什么会知道生日!太可怕了!小企好恶心……没,真的太恶心了……”
“……你知道的还真清楚呢。”
同时,雪之下则是岿然不动地微笑着。比起微微一笑,更像是接近笑面青江一样的表情,冷冷地带着魄力。
“没,这不是以前一色在做作地徒劳自我表现的时候自己说的吗……”
“竟然说徒劳!?才、才不是徒劳呢——!话说我也不做作不如说前辈在这种时候才做作呢!”
一色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手指朝我一下子戳了过来。话说我完全不做作啊,怎么说都是一色更做作……
“我记忆力超好的啦……。话说你要是完事了就赶紧回你的学生会室还是足球部去啊。”
听我这么一说,一色鼓着脸一脸不满地嘟起了嘴,不情不愿地打算离开活动室。这孩子又是这种举止啊……。是是是,真做作真做作。
我也好雪之下也好由比滨也好都对后辈的这幅模样露出了苦笑,目送着一色的离开。然而就在此时,侍奉部的门扉却被敲响了。
○突然,委托来到奉仕部
我朝轻声敲响的门扉稍微瞧了一会。
走到一半的一色在我们和门之间来回看了看,又默默坐回座位上。毕竟在这
个时间点和来访的人打照面也挺尴尬的。
从并不厚的墙对面,隐约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就算不麻烦这里人家也……”
“好啦好啦。反正我也不太擅长的。”
是熟悉的有点带刺的措辞,以及虽然和蔼却带着些强硬感觉的声音。
接着,门扉再一次地更加有节奏感地敲响了。
“请进。”
雪之下回应后,门稍带顾虑地开了一个缝,从中探出了海老名同学的脑袋。
“哈喽哈喽~,稍微打扰一下没关系吧?”
“姬菜吗?啊,总之先进来吧!”
由比滨一边招着手一边对海老名同学点头回应道。嗯,快点进来就没穿堂风了。毕竟人家坐的位置里门好近的说……
“打扰了~”
在二话不说就进来的海老名同学身后,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不情不愿地将脸朝向一旁的三浦。
“有什么事吗?”
听到雪之下的搭话,三浦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地朝一色看了一眼。
“为什么这孩子也在?”
“唔,感觉,从我的角度来看这更像我的台词呢……”
一色笑容灿烂地回应道,三浦则一边不开心地卷着头发一边瞪了回去。
唔,气氛有些微妙……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留意到此的由比滨打起了圆场。
“啊,呃。是不是人多不太好意思开口呀?”
“还好吧,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三浦的态度依然不情不愿的。这么一来话题似乎也没法流畅地进行下去了。
“那就让一色走吧。”
“诶?!凭什么嘛——?”
没,毕竟你又不是社团成员……必然是待在这里才显得比较奇怪吧?
“好啦好啦,那方面的话,注意一下措辞就好了。说的不是很具体的话就没关系了,好吗?”
海老名像是要调解似的拍了拍三浦的肩膀。由比滨笑着对一色说。
“嘛,你想啊,彩羽酱的意见说不定也有参考意义嘛”
一色像是不喜欢自己受到排挤的感觉,虽然不满地嘟着嘴,却也点头对由比滨的话表示赞同。
“那么,重新来过吧。”
雪之下再次提起了话头。
三浦虽然有朝一色瞧了一会,不过还是移开视线,一边摆弄这自己的头发一边开口说道。
“……要怎么说呢?想稍微做做手工的巧克力……那个,到明年不就是要准备考试了么……应该说这就是最后一次了还是什么的……”
声音中满载着害臊和羞耻,三浦的脸越来越红。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然而,其中透露出了些许的寂寥感。也有可能是我擅自解读出的就是了。
来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将不需要强制到校了。正好是备考的时期。如果报考私立大学的话,应该会和考试日期撞个正着吧。
因此,这实际上是高中最后的情人节了。大概在此之后的人生之中,情人节就要带上别的意义了。
“……所以说,想稍微试着做一次看看什么的”
像是掩饰着慢慢变红的脸,三浦一边玩弄着头发一边说出的话,有些让我赞同的部分。
尚未完全长大的,现在的我们才能感受到的部分。从某种程度来讲,这一定是人生中最后的情人节了。
然而,似乎对此完全共感的人也不多。一色也许是因为才一年级所以没有什么实感,就像在说”是这样的吗——?”一样傻张着嘴,雪之下则嗯嗯地手抵着下巴思考着什么。
要说由比滨的话,正鼓着脸。接着眯起眼睛,朝三浦盯了起来。
“……优美子不是说手工的有些沉重吗?”
“……那、那是。”
被这么一说,三浦说不出话来地错开了视线。然而,像是要追击背过去的脸一样,由比滨的脸也一步不让地跟了上去。对有点生气的由比滨,海老名进行起了安抚。
“嘛嘛,我觉得很好的哦,手工制作的。”
“诶?姬菜打算做吗?”
由比滨一脸意外地眨巴着眼睛。
“嗯,算是吧。陪优美子做一做也行的感觉。我也顺便了解一下比较好”
“诶,感觉好意外……”
“有吗?你看,这种事稍微学一些,在CM的时候送送礼也很方便的。”
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感觉到什么违和感。
“诶……”
……送礼啊,送礼呢。嗯?正当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面看着海老名同学的时候,海老名同学也稍微转头看向了我。越过镜片的视线仿佛在问”有什么问题吗”一样。我仅仅是小小地摇了摇头作为回应。
给朋友和熟人关系以外的人送的礼物,手工做的东西会经常被人敬而远之。这种事海老名同学不会不清楚。即便如此还想要知道人情巧克力的做法,也就是说,不外乎是有了多少有些在意的对象了……
……干得不错嘛,户部。稍微进步了些嘛。不过会送的对象也不知道是不是户部,甚至谁是户部我也不清楚。话说回来,谁啊户部?
如此这般地,我内心带着些暖意地注视起了海老名同学,见此,海老名同学眉根跳动了一下。紧接着发出”腐腐腐”的腐笑声,眼镜闪过反光。
“果然还是手工的好呀!比取谷君也和隼人做朋友巧克力不就好了嘛!”
“才不会做……”
啊啊,海老名同学毕竟是海老名同学啊……在各种各样的意义上。而且朋友巧克力这种文化是啥啊。朋友巧克力是啥。小丸子的爷爷?
“而且,那家伙不收的吧。”
“男男之间的话就safe的哦!”
前提就出局了吧。海老名同学的话听了也是白听啊……一直以来会打断对话的三浦还在难为情地卷着头发……
将说着朋友巧克力还是基友巧克力根本停不下来的海老名同学无视掉,身旁的一色交叉起胳膊,开始嗯嗯地念了起来。
“说的是呢。既然声明不会收了,那就很头疼了呢”
嗯,没,不是那么回事,我和叶山可都是男生……等一下,反过来讲,那家伙可能会因为从男生那里收巧克力不会起矛盾没准就一脸爽朗地收了……这是啥啊,感觉会发展成别的什么情况啊!不过这种展开别说发展了对我来说分数根本就是0!
“要怎么办好呢……”
“哈……就是啊。”
一色和三浦,两人的叹气声重叠在一起,同时地抬起头来。视线相对时,总有种噼里啪啦火花飞溅的感觉……
好讨厌……好可怕……
~ 第二幕 ~
在一层的自动贩卖机按下了MAX咖啡。
从机器中取出之后直起身,我大大地叹了口气。
一色和三浦的大战无声地持续着,身为男生的我实在坐立难安。因为太坐立难安了,都已经到了美国都市传说的Slender Man那个等级了。
去了趟洗手间顺便来到自动贩卖机前,打算将疲惫的身体靠着这一罐来治愈之后就回去。正当我一边喝着M罐一边吭哧吭哧地爬着台阶的时候,在门前发现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家伙。
每当这家伙东张西望的时候,带着些青色的黑色马尾就左摇右晃地跳来跳去,合称东张西望左摇右晃。
“……干嘛,怎么了你”
因为实在太过举止可疑,我不禁搭了话。于是该马尾也一惊地跳了起来。接着,带着惶惶不安的感觉,朝我回过头。
面对这展露出的仿佛在山中遇到的山猫一样的戒备心,一股想要边”啧啧~”地说着边用M罐喂食的心情油然而生。不过野生动物大概不能轻易投喂的吧。
话说回来,在喂食之前应该先取个名字才对呢!呃……对了,就叫川什么同学好了。喂——!川什么同学——!我一边在心中这样叫着,一边打算听取一下来意。
“有事吗?”
听我这么问,川什么同学”呼”地一声,似乎是安下心来地叹了口气,朝着活动室更里面的走廊角落的方向对我招了招手。啊,对了是川崎沙希同学。我认识来着。
川崎一面偷看着活动室的方向一面开口说道。
“稍、稍微打扰一下没关系吗?”
“没,直接进去得了。这里怪冷的。”
看来毫无疑问是有事找侍奉部了。既然如此,还是希望能赶快进到有暖气的房间里。然而,川崎像是考虑着什么一样稍微顿了一顿,慌慌张张地挥起了手。
“呃……不用了,就在这好了!这里就好!只是稍微有点事想要问雪之下而已……”
没,那你就直接去问啊……。
“雪之下的话就在里面。好了赶紧进去。这里太冷一会要感冒了。”
可能是哪个房间为了通风打开了窗户,特别楼的走廊中充斥着阴冷的空气。从脚底冒上来的寒气自不必说,每当风吹动之时,窗户摇动的声音也好像要将寒气送入耳朵眼里一样。
“我其实……并没……没什么关系的……
”
川崎一下子偏过头看向了别的方向。没,你没关系我可是有关系……这个时期要是得了感冒传染给小町那可非同小可,要治好也是很费劲的。
千叶人治疗感冒的方法,无外乎在”成竹” 用佐料中大蒜满载的拉面,然后饮用暖暖的MAX咖啡闷头大睡而已。这样一来隔天铁定要送医院了。所以说,我认为为了预防感冒应该蹲在家中才是。
不过,有考生这点川崎家应该也是同样的。川崎的弟弟要是传染了感冒,再传染给小町的话,我的这双手就不得不沾满血与罪了……
“行啦。”
因为对大志这一接近小町的毒虫的敌对心,我的声音不经意间变得锐利,语气也有些粗暴。于是,川崎无意之间示弱地埋下了头。
“既、既然都这么说了……”
您能理解真是再好不过。毕竟我希望在小町身旁感冒患者增加的风险能低一点是一点。
“嘛,要是感冒了就糟了。”
一边说着我一边打开了活动室的门,催促着川崎。而川崎用一脸魂不守舍的表情看着我。
“……嗯、嗯。”
川崎外表可怕声音柔弱地回答之后,磨磨蹭蹭地迈开了脚步。这个人虽然一眼看上去像个不良少女,其实是个直率的好孩子呐。一面想着这种事,我也跟在川崎后面进入了屋中。
“小企欢迎回来——……还有沙希?”
由比滨转过身,一脸不可思议地,将整个上半身都随着头偏了过来。
“唔,嗯……”
全屋的目光都聚集在不好意思地做出回应的川崎身上。
雪之下投以了惊讶的眼神。一色则有点畏惧地缩起了身子。没没没,这位川什么同学表面上虽然可怕,其实完全不是什么可怕的人哦?
另一方面,海老名同学则笑容灿烂地用开朗地声音搭话道。
“哦,这不是沙希沙希吗。哈喽哈喽~”
“别叫我沙希沙希。”
像是要安抚回答中带刺的沙希一般,由比滨一面催促她就坐一面说道。
“沙希会来还真难得呢……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呢。”
也许是修学旅行之后关系稍微变好了一点,由比滨似乎也开始用沙希来称呼川崎了。目睹了从来没被人好好记住过名字的川什么沙希同学被人好好地记住了沙希这个名字的身影,我不觉有些感动,泪水也些微地冒了出来。可能是最近的泪腺都变脆弱了吧,连每周日看到光之美少女在危机时刻挺身向前的样子都能哭出来,没错说的就是我。
嗯嗯嗯。女生间关系友好真不错呢。这真是极好的。
正当我感觉这美好的一幕仿佛让冰冷的身体都变得温暖起来的时候,雪之下一边用纸杯给她倒了杯茶一面问道。
“那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呢?”
“谢、谢谢……那个……”
虽然开了话头,但川崎依然欲言又止。说起来,这家伙刚才是说有事找雪之下来着吧。就在川崎支支吾吾烦恼着要怎样开口的时候,从一旁传来了指甲敲击桌面的声音。
朝那边一看,三浦正满脸的不愉快。可能是对这种态度感到不爽,川崎同样朝三浦刺以冷淡的视线。于是三浦也瞪了回来。
“我说啊,人家的事情可还没说完呢?”
“哈?你不是光在那喝茶了吗。”
前言撤回,川崎同学果然很可怕……
双方互不相让,大眼瞪着小眼。啊,你俩还是一如既往地相性最差呢……。面对着一触即发的两人,一色一动也不敢动。
于是,就在这胶着的状态下海老名切入进来。
“好啦好啦优美子。沙希沙希有事情要说的吧?没关系的话我也听听看~”
“不过要帮忙的是我们就是了……”
“总之先说说吧”
在将雪之下的自言自语当做耳边风的海老名同学的催促下,川崎的视线在我和由比滨、雪之下之间偷偷地游移着,短短叹了口气后终于开口了。
“那个,是关于巧克力的事情……”
话音刚落,三浦”噗”地笑了。
“怎么?你也要送人吗?真好笑。”
“啊?”
“哈?”
两人又撕了起来。
“……‘也要送人’?能别把人和你相提并论吗?我和你不一样,对那种怎样都好的事情没有兴趣。”
“哈?”
“啊?”
……别这样!请好好地相处!
看到三浦和川崎的样子,雪之下一边叹气一边摇着头。没,虽然你一脸”真让人无话可说”一样的表情,不过你的个性也是相当半斤八两的哦……。嗯嗯,不过嘛,最近那种锯齿心里面会将碰到的东西全都切坏的小刀一样的小雪倒是有所收敛了呢。
看着互不相让的三浦和川崎,一色在旁边偷偷说道。
“果然前辈认识的人里怪人很多呢……”
“哈?”
“啊?”
两人一口气瞪了过来,一色“蹭”地跑到我后面躲了起来。
所以说啦,不要这样直接闯进雷区啦……你的行为简直就和喵星人视频里的小笨猫一样啊……而且,连我也是觉得这两位很可怕的……
总之先将话题继续下去吧。只能期望可以早点解放了。
“所以说,巧克力怎么了?”
“妹妹好像在幼儿园听说了情人节的事情,想要做做看……有没有什么小孩子也能制作的那种?”
“小孩子也能做的……”
雪之下嗯嗯地点头,复述着川崎说的话。见此,海老名同学偏了偏头。
“不过,沙希沙希不是很擅长做家事来着吗?”
啊啊,确实。川崎因为父母双忙加之弟妹众多,所以好像经常帮忙家事来着。印象里还见过她购物袋里伸出大葱的格外居家的样子。这么说的话,应该挺会做菜的……我如此想着的同时一瞧,川崎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脸。
“……呃,我做的感觉都太土了,小孩子应该不怎么喜欢”
“我能顺便问问川崎同学擅长的菜吗?”
听雪之下这么一问,川崎在少许的沉默之后,断断续续地发出了小小的声音。
“甜、甜……”
甜……甜点心吗?要是这个的话小孩子应该会挺喜欢才对。我在小时候还和小町争抢过圣诞蛋糕上面摆的那个甜点心做的圣诞老人来着呢……后来每次发现其实那玩意一点也不好吃,我和小町都不乐意吃了,结果都是让老爸处理掉的。
然而,川崎想说的似乎并不是甜点心。因为好奇话语的后续,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因为受到了视线的照顾,川崎羞耻地埋下了头,嘀嘀咕咕地小声说道。
“甜芋头清煮……”
……好土。
因为土得远超预期,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由于大家过于诚实的反应,川崎变得有些泪目起来。而这反应似乎让她更羞耻了。
察觉到此的由比滨一下子抬起头来,像是想让川崎打起精神一样,用开朗的声音说道。
“挺好的啊!你看,我就一点都不会做菜所以感觉很厉害!对吧,小雪!”
被问到的雪之下也一脸认真的点着头。
“是呢。甜芋头清煮和猫咪打滚发音很像,有种很可爱的感觉呢”
“你圆场的方式太奇怪了吧!?”
由比滨一脸惊愕地扭过头来。说的实在太对了。根本没打到圆场。
猫咪打滚是什么鬼啊……要是强行给正在打盹的喵星人翻身,那副超级不乐意地朝自己看过来的瞬间的表情简直萌爆了所以人家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长毛品种的会像毛团一样身上沾满了灰尘所以要特别注意!
嘛,猫的话题怎样都好。现在的重点是川崎。可能是雪之下那奇怪的圆场的缘故,川崎羞得更厉害了。简直就像刚刚被人领养到的幼猫一样全身都在发着抖。没,不好意思啊。这孩子实在不会安慰人。
正因此——虽说也算不上正因此,我也清了一声嗓子后开口说道。
“嘛,不过不也挺好的吗,如果能做得很好吃的话。”
“哈,确实呢,可能的确土一点就是了。”
在我的发言之后一色也带着点困惑地说道。不过语气里并没有轻蔑和嘲笑的意思。
“很有沙希沙希的风格,不是很好嘛!”
被人称赞似乎也同样会让人不好意思,川崎这次扭捏起来。接着身体一下僵住了。一瞧,原来是眼神对上了三浦。看来是在担心刚才和自己闹矛盾的三浦会怎么说自己。
然而三浦打量了川崎一会,就没什么兴趣地移开了脸。接着,低声淡淡地说道。
“你会做菜啊”
“诶?啊,嗯。还行……”
“哼……”
虽然手头还在摆弄着头发,不过声音之中似乎带着一些敬意。嘛,三浦同学似乎并不会做菜的样子呢……。在少女心三浦的眼中,这种本事似乎挺叫人憧憬的。
“既然川崎同学自身的烹饪技术过硬,那只要提案
一下菜目就没问题了”
一直在低头沉思的雪之下手扶下巴,稍微偏了偏头。
“我,我也是!我也想了解一下!如果小孩子能做的那我肯定也能做了!”
看到由比滨气势汹汹地举起了手,雪之下有些悲伤地低下了视线。
“……到底如何呢”
“小雪也太直接了!”
“没,没有直接说做不了还是相当顾忌你的感受的。”
“我到底差劲到什么地步?!”
毫无自觉啊……感觉由比滨比起选择菜目和做法的,更要命的是乱加新秘方的问题。之前和雪之下一起做的时候到最后姑且还是能下肚了。没,虽说雪之下的教法也不是没有问题就是了。
“话说,人家的事情跑哪去了?”
“没错没错,也加我们一个啊!”
也许是对川崎的咨询厌倦了,三浦和海老名都嘟起了嘴,于是一色也小小地扬起了手。
“啊,也让我参考一下”
见此,雪之下轻声叹了口气。
“我倒是没关系……”
说着,视线朝我看了一眼。
“……嘛,你还是考虑一下吧?反正最后要自己做就好了。”
“也是呢……我知道了。整理清楚思路可能要花点时间……”
雪之下依次看向了三浦、海老名同学和川崎后说道。三人一齐回以点头。
三浦她们离开之后。终于回归平静的房间之中雪之下发出了安静的叹息之声。
“总觉得,今天格外累人呢……”
一边将重新泡好的红茶送入口中,我们也终于安下心来。今天少见的有不少来访者。一天三人,加上一色的话甚至多达四人,这也许是至今为止的最高纪录也不一定。
回顾一下以前,这实在是生意兴隆。
空无一物和储藏室没什么两样的空荡荡的活动室竟然能像现在这样热闹。随意放这着、朝着不同方向的椅子,也不知何时开始就描绘出了一个以摆着茶具的长桌为中心的,歪歪斜斜的圆。
活动室的样子相比那时起改变了太多。
暖气、茶具和毛毯。摞起来的文库本的数量。椅子的个数和物品的布置。射入阳光的强度和挂在墙上的外套。
伴随着春天结束而带上冷漠色调的这间房间,不知不觉间已经满溢着温暖的色彩。
这到底是因为季节流转,还是由于其他别的什么原因还令人难以盘但。只是这诱人昏睡的空气使人心中刺痒,不由得开始向窗外看去。
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有一场寒潮。现在,风已经刮起来了。
她们二人的话语和窗户的嘎吱作响交织在一起,清晰地传到我的耳中。
“有点麻烦呢……”
听到雪之下这低声的叹息,一色交叉双臂,略带严肃地赞同道:
“是啊是啊,三浦前辈的样子真的好吓人的……”
“说的是委托的数量呢……”
由比滨对一色和雪之下那完全对不上的发言表示愕然,略带嘲讽地笑了笑:
“叶山的感受,我有点能体会了呢。”
叶山的感觉吗……我不太能懂啊。疑惑的看向由比滨,想要知道那句话的用意。
由比滨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啊……就是……也,还不能说呢……可能是我太多心了也不一定。”
这样的担忧确实很有她的风格。听到这句话,一色说道:
“啊,这种话很有结衣前辈的感觉呢。很善良呢。”
“这样……嗯……哈哈哈,对啊。这样……嗯……”
因为被称赞而感到害羞——应该并非如此吧。应该说,是和叶山隼人相同的,正因为善良,才由于这份顾虑而感到痛苦也不一定。仔细想想,由比滨和叶山、三浦以及一色的关系都很好,左右不是人做在去迪士尼时就已经如此了,这次则是更为直接。
“真困扰呢”这样的话,任谁看了都会容易的说出来吧。但是,我却不会这么轻易的下定义。
一直担心别人之间的关系,这样实在是令我难以理解。然而,却能产生共鸣——对于想要得到这种答案的愿望。
雪之下大概也有同感吧,一脸担心的看着由比滨阴沉的脸。
如果若是得出和叶山一样的结论,那不知何时功亏一篑也不一定。
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了所有人期待中的叶山隼人,打算完美地履行下去。进行毫无妥协的最大限度的妥协。全心全意地维持着续命措施。
再也没有如此真挚的不诚实了。
为了这样“温柔”的人,并不温柔的人所能做的事情并没有多少。最多也就是像自言自语一样,随便地嘀咕些什么罢了。
“……嘛,只要有个借口不就好了吗。能让叶山接受的名义之类的。”
“哈?”
一色就像在说完全听不懂一样上半身都随着脑袋偏向了一旁,朝这边看了过来。虽然这个动作是很可爱,不过回答很令人火大的呢,一色……
“只要在不得不收下,或者说可以很自然地收下这种状况下就行了吧。”
听了我的补充,一色一脸似懂非懂的微妙表情撇起了嘴角。这时,雪之下将茶杯和杯托放在一旁,朝我投以了安静的视线。
“也就是说,如果有excuse(借口)的话就行了吗?……在相对closed(封闭)的环境下送出的话,叶山君也不会产生麻烦了”
“没错,closed,就是这个”
其实close也好worst也好QP也好都无所谓,重点在于叶山不需要在意别人的视线,只要创造出中立的环境就好了。
虽说如此,一色和由比滨依然毫无头绪地偏着头。由比滨甚至还在”closed……?”地念着。话说closed的环境是毛啊?哆啦A梦的睡处吗?
“比如说……不提情人节,光是请叶山试吃。大概吧,我也不清楚。”
“这样啊……大家一起制作就好了吗?”
由比滨一边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边说道,表情中带着些放下心来的感觉。嗯,我也觉得能平安无事地明白实在是太好了。
“嘛,就是这么回事吧。一色也好三浦也好,只要和叶山一起做让他试吃的话那家伙也没法拒绝了吧。”
“原来如此……大致明白了!只要把他拉到没有碍事家伙的地方就行了吧~?”
“虽然没错不过给我注意一下措辞啊……”
听了我责备一色的话,雪之下呵呵一笑。
“不过,重点就是这样没错吧。真不愧是在不引人注目和卑鄙手段方面的天才呢。”
“嗯,你也注意一下言辞哦?”
鼓励的教育方针有时也要多考虑一下。正当这样想的时候,由比滨拍响自己的大腿有气势地站了起来。
“那就大家一起来吧!我们也一起,什么的……”
“一起?”
“对啊对啊,诶,像巧克力火锅一样,不是很好玩吗?”
“巧,巧克……”
雪之下有点困惑地歪着头。嗯,根据上下文推断,这里应该讲的是巧克力派对,或者是制作巧克力火锅的派对。差一点就到达由比滨语考试检定的第二级了呐。不过,怎么听上去都是派对的样子啊?派对莫名的和她和搭是怎么回事啊?!
雪之下还在旁边懵着的时候, 一色倾佩的点点头:
“啊,就是那个,有活动?”
“对啊对啊,大家都可以参与进来呢!”
由比滨高兴地往前探着身子。
一色却若有所思地转过头:
“嗯……不过……”
像我撇来一眼。
“可以吗,前辈?”
和平常没什么不同的语气。但是,却不同的平静而严肃的眼神。
虽然问题很短,但是她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一丝微笑的意思都没有。
“至少,所有委托可以一次性完成,从效率上看,没什么不可以的。”
斟酌着,找出了最不会错的话。
“才不是问这个啦……”
应答的是一声叹息和短促的轻笑。一色失去兴趣一样的活动活动身子,兴致缺缺的回答我。
由比滨倒是有点不安地拨弄着自己的团子发,断断续续地开口:
“不、不对啦,大概……”
一色抢答一样的问出了这个禁忌般的问题:
“没什么不好啊?结衣前辈你会做饭吗?”
“嗯……”
由比滨发出了像是生锈玩具一样“格、格、格”的声音,慢慢的把脸别到一旁——
“我、我会努力的……”
避开目光,由比滨小声地说出她的决心。一边看着的雪之下微微一笑:
“既然我负责教的话,就没问题了呢。即使是由比滨同学也可以会的。”
“真的吗真的吗?”
一色的回答总觉得有些别的暗示呢……雪之下突然眯起眼睛笑道:
“阿拉,是对我的能力质疑吗?”
“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