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话 距离感

横穿过被路灯所照亮的儿童公园。不经意间望向园内的时钟,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四十分了。

「今天真的谢谢你了。你做的下酒菜真的非常好吃~」

跟佐东小姐并肩走在一起,她声音很是开朗地说着。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教我怎么做哦」

「谢谢你。不过那也不是我的原创菜,只要上网搜一下就会有很多的了」

「诶,是吗?那我回去自己查一下。不过,你的调味果然是轻车熟路呢。我最近很少自己做饭了,所以我也技艺也生疏了不少呢」

佐东小姐唉声叹气地转着一边的胳膊。

「您是做……编剧的对吗?工作很忙吗」

「嘛,是挺忙的,毕竟人气摆在这里嘛。所以每天都是坐在电脑前面哒哒哒地敲键盘」

看着用指尖模仿着打字动作的佐东小姐,她工作时的那副景象便栩栩如生地浮现在脑海中。我微微一笑。

「绘里花你平时放学之后都会去结二那里吗?」

「嗯。因为我没什么别的事情,也没有参加社团活动」

佐东小姐意味深长地微微点头。

「所以,你为了能取悦结二,才帮他做这么多的事情吗?」

取悦……这种说法也确实没错。

不过,要说这是我的主要目的,那我也觉得不太对。

「我觉得还是“去叔叔家里玩很开心”这样的部分占大头」

「这样啊,还真是质朴呢」

做饭也好,做家务也罢,我都是很喜欢的,因为可以收获明确的成果跟成就感。

如果叔叔能对于我的成果感到高兴的话,那我也很高兴。二者之间并非一定要分出一个谁是主要目的来,我觉得二者都是我喜欢去叔叔家里的理由。

「不过,关系这么亲密的叔叔跟侄女没准还挺少见的呢」

「是吗?」

面对佐东小姐的呢喃,我有些不解。

「至少我身边没有这种例子。所以没准我才会这么想的」

原来如此。对我而言,跟叔叔之间的距离感就是以此为基准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这究竟能不能算是“正常”。

「所以啊,我真的吓了一跳哦。就是结二把水杯给砸在桌子上的时候」

「啊~……那个确实呢,我也被吓到了」

「对吧?虽说关系亲密,以及你俩是一家人,但他那样的反应真的很少见」

确实,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感情用事的叔叔。我甚至觉得,原来叔叔也是会像这样地发火的。

从小,叔叔就对我很温柔,能容许我的撒娇,偶尔也会展露出严厉的一面。嘛,不过他最近有点太过操心我就是了。

所以,我想象不出他发火的样子。我甚至都不觉得,他会是那种发起火来会瞬间砸东西的人。

……不过,我很是不可思议般地并没有觉得厌恶。

虽说是很惊讶,但也许是我理解到了叔叔是因为关心我才发这么大火的。

所以,硬要我说的话——

「你还挺高兴的?」

我惊讶地望向了佐东小姐,和她对上了视线。

自己心中那最为敏感的核心部分,被她静静地注视着……而且,她的视线是那么的纯洁。

「……说的是呢。我确实是挺高兴的」

虽然有种在被人观察着的感觉,但我还是在犹豫中点了点头。

不过,我也确实没有想着要隐瞒这样的心情。

因为这是叔叔真的为我而担心,想要保护我的证明。

「这样啊~那家伙也终于是到了这种能当爸妈的岁数了呢」

佐东小姐放声大笑。

她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人,虽然看起来为人爽朗、落落大方,但是又感觉她身上好像套着层层滤镜,看不清她的真实想法。

不过她应该不是一个坏人,这一点不会有错。

也许,这种平实的立场就是让佐东小姐能成为当红编剧塩见冬子的原因。

在闲聊中散着步,我们已经穿过了人烟稀少的住宅街,来到了大路上,人流一下子就变多了。

我漫不经心地观察着路上的行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跟我们走在相反方向的年轻人要比平时多很多。

嘛,身为女高中生的我来说“年轻”虽然是有点奇怪,也许那些人也只是看起来比较年轻而已。

不过,与平日里晚上九点过后所看到的光景相比起来,我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脸上疲惫不堪的人应该会更多。

「你在看什么呀?」

「诶?啊,没什么……」

佐东小姐突然间朝我搭话,我却语无伦次的。

因为坦白说我喜欢观察人类好像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可是。

「如果是观察人类的话,我也很喜欢哦」

……又来了。像是能完全看穿人的内心世界一般,然后准确地表达出来。

这个人在层层滤镜的内部,究竟是在盘算着些什么呢。

「观察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会有很多不一样的发现,真的很有意思呢。每个人经历过的时间都是不一样的,倘若能看见的世界有所不同的话,那么能感受到的信息也会有所不同,想象着这样的事情,将其解密,然后重新编写成故事,大概这就是我身上类似于职业病一样的东西呢」

「……我好像能明白您的意思」

正如嬉笑着的佐东小姐所说的那样。

职业病……放在我身上,则是从小开始养成的习惯。

而妈妈注意到我的这种习惯,是她看到我能完全模仿外婆的言行举止之后……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当时我才三四岁,才刚刚懂事,可是我却能把奶奶叠衣服时的一举一动都完全重现出来,甚至连奶奶自己都注意不到的习惯跟口音也能重现。

而且,当时外婆还是不在场的。

外婆住在茨城县最北边的农村里,而出生长大都是在东京的我,只是隔个半年去外婆家一趟而已。不仅如此,我这种完全再现出来的观察能力和表现能力——也就是演绎能力,也许是让妈妈感受到了某些可能性。

于是我马上就加入了儿童剧团,当然,这件事情我自己也是同意的。

然后,一头扎进演艺世界的我在察觉到了表演的快乐之后,虽然由我自己来说这话有点不要脸,但我的才能确实是一瞬间就爆发了出来,五岁的时候就出演了电视剧的主角。

我当时的艺名叫做花泽可怜。而给取我这个名字的人是妈妈。

我非常喜欢这个名字。哪怕事到如今,我也依旧感谢她为我取的这个名字,我也想要永远珍惜下去。

只是,我再也不会重拾这个名字了。

因为我已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将这个名字给完全封印了。

当时的我,作为“花泽可怜”而被大众需要着。说得难听点就像是一拧开就能喝的水那样,我滋润着世人的茶余饭后谈资。

可是,我的本质是“芝井绘里花”。这才是妈妈给我取的第一个、重要的名字。

在那些日子里,我都通过切换自己内心的一个开关来平横着这两个名字。

在六到七岁的时候,我很快乐,也很努力。

可是,那也是不堪重负的压力。

仅仅通过阅读角色资料以及剧本,了解人物的性格,然后就能将其准确摹写到现实中。我的这种演技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附身型”。这是我的强项,因为我一直以来都把仔细观察别人,然后重现出来的这种习惯给当做是游戏来玩。

我灵活地运用着自己的强项,让数不胜数的“别人”附身在了我身上,从而成就了我的演技。

我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寄宿着有多少个人格。

——所以。

我一下子就迷失了自我。

我所附身的那些角色是我吗?花泽可怜是我吗?芝井绘里花是我吗?

还是说——那全都是我演绎出来的角色?

那,我究竟是谁?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的恐怖,我再也无法被任何人所“附身”了。

就连切换开关让自己成为花泽可怜都让我无比的恐惧。

于是乎,花泽可怜转眼间便从人们的茶余饭后里消失了。

而我自己,也决定了要将花泽可怜这个名字给封印起来。

我想要过上跟表演从此无缘的生活。

……可是。

「MV那个事情啊」

佐东小姐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抬起了头。

回过神来,我们已经走到了车站的闸机前了。

「突然间跟你提了些莫名其妙的请求,真的很对不起」

「啊,没事的,还请不必在意」

佐东小姐的表情看起来真的非常愧疚,我慌慌张张地摆着手回答道。

「但是,我说绘里花你的气质跟MV女主非常吻合是真的。我没有任何开玩笑或者是戏弄你的意思」

「谢谢您。您能这么说也是我的光荣」

我摆出了柔和的笑

容。不过多少有些不安,这会不会太过“造作”了。

因为那个笑容,是我为了隐瞒自己刚才那微微跳动着的内心深处而刻意摆出来的。

「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我是坐二号线的」

「我是一号线,今天很感谢您送我回来」

「不客气,今天也谢谢你了。路上小心哦~」

我微微点头,以示回应。佐东小姐朝我挥着手,走上了连接月台的楼梯。

我也转过身去,朝着一号线的月台走去。

「……出演MV吗」

我呢喃而出的这句话,消散在了等待电车到来的月台上空。

在刚开始被佐东小姐所邀请的时候是这样,以及刚才也是这样。

每每提及MV的事情,我的内心深处确实都会有些什么东西在跳动。

也许,那便是我一直想要尘封的、想要逃避的感情。

——其实,我并未舍弃“花泽可怜”。

我还想要继续演戏。我还想倾尽全力地去演绎他人的人生。

这些年来也许我只是一直都未曾察觉到,那份欲求其实一直在反复盘旋。

跟阳子聊到“想要长久坚持下去的事情”的时候,心底那份微微的温热,果然也不是错觉。

可是——

「……不过现在也太晚了呢」

滑行进月台的电车将我的呢喃也尽数吞没。门开了,我迈步走进电车里。

是啊,一切都太晚了。

为什么事到如今,我又想把自己曾经尘封起来的“花泽可怜”给重新挖掘出来呢。

是因为斗转星移,自己已经跟那份感情达成和解了吗?

还是说经过成长,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比以前做得更好了吗?

又或者是,出于一些别的潜在理由,只是我自己都还未曾察觉而已?

我不懂。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重新对演戏感觉到了可能性。

只是被佐东小姐的一个口头邀约,我便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了自己在演戏时的样子。

而这,也许就是能让我觉得“再去挑战一次演戏也是一种选择”的充分理由吧。

「可是……真的能行吗」

在那份反复不断的感情背面。果然也还是有着一些成为绊脚石的感情。

那是恐惧自己会不会再次迷失自己的感情。

运动员有一种心理障碍,就是一旦受伤之后,便会开始对运动本身产生恐惧心理,无法再回到全盛时期的自己。

而我如今的状态也跟这个差不太多。

我还想要继续演戏,可是却很害怕。对如今的我来说,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我不知道,仅凭我一人的勇气能否去直面这份恐惧。

不过,如果能有一些不经意间的小契机的话……

没错,比方说。

叔叔他肯支持我的话——

「我还真是有够依赖着他呢」

我自嘲般笑着的表情映射在车窗里。

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过去,给予了我勇气,让我能重新迈出那一步的人,也不是其他人,正是叔叔。叔叔就是能给我如此的心安。

所以我会这么依赖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是,那真的是我的真实想法吗?

车窗的外面流淌着一明一灭的路灯光芒。

凝望着那光亮,我在自己的脑海中自问自答着。

明明得不出任何的答案。明明我知道那不可能得出答案。

“绘里花真的是个好孩子呢”

居家酒会结束后的两个小时,夏月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当时刚刚才把肉团不倒翁弘孝给塞进停在公寓前面的出租车里,目送着车辆的尾灯准备回家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在汇报完平安无事地把小绘送到了车站之后,夏月接着这么说道。

“才高一就这么讲礼貌、心思细腻的女孩子,很少见的吧?”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正如夏月所言,虽说是亲戚吧,但我至今都还难以相信性格这么好的女孩子居然会每天都跑到我这个大叔家里来。

“而且她也很喜欢结二你哦,看起来对你非常的信任,叔叔你还真是有福呢”

「嘛……大概吧」

我坐在沙发上,这样回复道……但是,我突然间对夏月的这种说法感到了违和。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结二你是不是有点过分关心她了?”

这句话一语中的。

在打电话这种没有旁人干扰的状况下,夏月舍弃了所有的揣度,飞快地尖锐地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虽然当时弘孝的那种说法确实有问题,但是你那么感情用事我也觉得不太对劲。对于平时基本上不会大声讲话的结二而言,这也太反常了吧?”

「……」

确实,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我上一次发火发得这么夸张,已经不记得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而这件猴年马月的事情,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也是跟小绘有关。

「她是我的家人——」

我唉声叹气地开口说道。

「所以,只是当时没忍住就上头了而已。还没到什么过分关心的程度」

如果说那是“过分关心”的话,那我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跟小绘相处才好啊。

我关心她有错吗?不是的吧。

“因为她是重要的家人所以关心她,所以才会勃然大怒……嘛,这种感情和道理确实是说得通的。但我想说的是,如果这种感情走到了某个极端便会破裂,这只会让你跟她都痛苦不已罢了”

被她这么一说。小绘的那番话便不停地在我的脑海中回响着。

——叔叔还真是过分保护我呢,真的。

——我觉得叔叔你再多相信一点我说的话会比较好哦。

我自己也清楚,我对小绘有些时候确实会过分保护。

难道说,在不知不觉中,我的这种感情让小绘感到痛苦了吗?

“所以我觉得你还是适可而止会比较好。因为那才是最为她好的做法”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的」

“我就是看你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才给你说的。嘛算了”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夏月无奈的叹息。

我非常信任她,对她也抱有作为创作伙伴的好感。

但是,偶尔——真的是极其偶尔,我会觉得她有些烦人。

因为她会像现在这样,像是完全看穿了别人的心理一样。

通过笔和文字描绘过太多太多的人,因此没有什么人的小心思是她看不穿的。

这种欲言又止的态度,我从以前开始就觉得很不爽了。

不过话虽如此,我也没有因此而厌恶夏月。

“不过,我真的吓了一跳呢~”

夏月像是现在才想起来那样,说道。

“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花泽可怜呢”

「………………啊?」

面对这太过突如其来状况,我的思考完全宕机了。

“绘里花她就是花泽可怜对吧?”

「你……为什么?」

“不是,我好歹也是个编剧啊?你觉得我时至今日究竟看过多少电影跟电视剧了。演员的脸我一眼就能望得出来的。嘛,不过弘孝那家伙明明是个电影导演却一点儿都没察觉到也是蛮离谱的。不过他就是这种性格呢”

虽然夏月说得非常的漫不经心,但是这件事情对我的打击比想象中还要大。

我感觉自己心中那绝对不能曝光的秘密被人揭穿了。

“花泽可怜出演过的作品我可是全都有看过的哦。她的长相现在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呢~不过头发长了好多我一下子也没认出来就是了。但是这么可爱的童星现在出落成了一个美人胚子,我也很能接受就是了”

然而。我好像找到了些线索。

「所以你才提出来想让小绘去演MV的吗?」

“那不然呢”

夏月的口吻很是理所当然。

“——我觉得让绘里花来演是没问题的哦”

我觉得自己的内心又开始燥热了起来。如果我现在再次开口,声音里很有可能再次带上怒意。

正因深知这一点,我才咽下了自己那已经到了喉头的话。

我拼命地祈愿自己能冷静下来。

“正因为《枫》是我写出来的,我才格外这么想的。能够完美地去演绎这种基本上没有台词的高难角色的演员,真的少之又少。但如果是绘里花的话——如果是花泽可怜的话,没准可以……不对”

夏月顿了一顿。

“我甚至可以说,正因为是花泽可怜,那个MV才能得到完成”

「不行」

我的后背好像被人猛击了一下,声音也不受控制了。

虽然里面并没有怒气,但这股气势即便是隔着电话,应该也能让另一边的夏月迷惑不已了。

「既然你是个编剧,那你应该也清楚个中情况吧。小绘究

竟被演戏给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她都快要坏掉了……」

“所以你才反对让绘里花去出演啊……原来如此,看来你对她过分保护的原因就出自这里呢”

这家伙的直觉还真是有够敏锐的。

如果她不是编剧的话,凭借着这种笼络人心的方法,大概能去当个诈骗犯吧。

「……小绘她真的很不容易的。可是,她现在终于可以坦诚地笑着、依赖着某人,她也跟我说在学校里很开心」

以前,小绘曾经向我诉说过当时的事情。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只是听到,心便揪成了一团,愤怒到快要沸腾起来。

每出演一个角色,小绘都会迷失自己,在众多的烦恼与痛苦中备受折磨。

可是——可是小绘当时才十岁啊?

年仅十岁的小绘就已经被“搞不懂自己是谁”这样的烦恼给折磨得痛苦不已了。

那本应该是天真无邪地玩耍、任由感情驱使、坦诚地、健康地成长的时期啊。

我知道那并不是说演戏本身有错,或者是执拗地渴求着花泽可怜的业界有错。小绘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因为演戏,比起同龄的孩子,小绘遭受了太多太多的痛苦。

跟演戏的相遇大概也带来了某些收获吧。而这些收获兴许也会构成小绘的基础。

可是,小绘的人生被演戏给弄得一团糟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你这个叔叔才这么担心的啊。嘛,你的这份心情我很能同情也非常尊重就是了”

听到夏月那温柔安抚一般的声音,即便隔着电话,我也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你想说我那是过分保护的话那就说个够吧。我只是不想再让小绘产生那样的痛苦回忆了」

在小时候就已经体验过的痛苦,没有必要在长大之后再去体验一次了。

没有必要去故意选一条让自己艰辛不已的道路,由于自己的喜好而饱受痛苦和遭受挫折。

“但那也仅仅是过去的绘里花吧?她最近有跟你明确地表示说不想再演戏了吗?”

「……这个……」

这个,确实是没有的。

倒不如说,我最近是一直在回避着这个话题的。

“如果她没有明说的话……那不就意味着,那不过是结二你的一己之见吗?”

夏月的语气渐渐地变得有些尖锐了起来。

“作为业界的其中一员,我是很同情绘里花的、我也很理解她。但是,你的那些说辞,我也认为不过是你的一己之见而已。”

我什么都无法反驳。而就如同将这样的我给尽数看穿一样,夏月说了下去。

“丑话说在前头,这跟要不要起用绘里花来出演MV的事情无关。你的这种过分保护,究竟会对绘里花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不仅仅是演戏,你越是有这种过分的担心,便越是会抹杀掉绘里花的可能性”

夏月的话有着让人不容分说的说服力。我心脏的一端也被她深深地刺入。

正如她所言,如果我想的话,我可以简单地通过一句“这是为你好”而将小绘给束缚住。

我自己也清楚,这绝非是我本意。

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这么爽快地答应让小绘每天都来我家里。

是啊……我是知道的啊。

“如果因为你的一己之见就将她给束缚住的话,那不过是跟尊重背道而驰的过分干涉罢了”

这句话仿佛在拖拽着我,在我的耳畔里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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