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不得了，不得了啦！因为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现在开始紧急拍摄！现在，我是在一直用来拍摄的家中，而且我会一直拍摄的！一会儿有一个不得了的大人物要来我家来玩。大家应该都认识这个孩子！评论席中也经常希望我和那孩子能合作，现在她终于在我们的频道登场！哎呀~这也太厉害了！太兴奋了！』
在手机画面中，口若悬河地说个不停的人，就是我们早已熟识的黑发地味女——秋叶原麻奈是也。
几乎每天都会见面的女性友人，直播中看起来和平时见面时候判若两人呢。
这是因为和大名人合作的缘故吗？
『好的，也就是说——今天是请到了涩谷艾利欧同学光临！好啦，大家可以鼓掌啦！请不要失礼！』
『嗨，大~家~好~我是涩谷艾利欧。哇，好多人呐！人气直播呢！』
『不，不，不，我那么弱小啦……什么，什么！这个在线人数怎么回事？往常的十倍……不，百倍以上？！哦，哦哦，呵呵~！这就是艾利欧的力量呀~！不得了，不得了。』
看到自己频道迎来了史上最高的观众人数，秋叶兴奋地红光满面。如果要是在漫画里表现的话，眼睛里就会浮现出￥这个记号吧。
看到了这样的画面，于是我笑眯眯地对着眼前的——秋叶原麻奈真身搭话道：
「看起来很开心，比什么都好。对吧？秋叶？」
「啊，哈，哈哈……」
时值期中考试期间，平日的午休时分。地点嘛，在缭兰高中的学生食堂。我、诗歌和秋叶三个人奢侈地坐在角落里的四人座上。
秋叶点了卡路里爆点的烤肉作为午餐。但是珠光宝气的盘子上的牛背肉和牛里脊肉完全被拔了下来，已经转移到了我和诗歌的盘子里。
打算用食材赎罪，这就是秋叶摆出来的阳谋。
罪状嘛，当然就是将池袋家的最近车站向涩谷泄露出去一案咯。
我并没有选择立即发火，等了一段时间，让她逍遥法外了几天。结果，直到和涩谷合作当天，秋叶都没有来自首。因此，今天，万事俱备！我决定请她接受我的责难！
「我，我错了。差不多就原谅我吧。呐？」
「嘛，也没什么事情发生，过去的也就过去了吧。我也没说要补偿」
「哦，那就——」
「我只是不原谅你。虽然我绝对不会变得讨厌你，可是你的所作所为过界了。这个事实呢，我会深深地铭记在心中。」
「我……难不成，被一个坏心眼的家伙捏住了把柄……」
「你说什么呢？不行哦，说坏话要用别人听得到的声音来说。」
「押忍，好吧！小的我什么都没说！押忍！」
「回复得太好了反而显得没有信用了……嘛，算了，吃饭吧。」
「非常感谢！我开动啦！」
得到了开动许可，秋叶就像一只恶犬，狼吞虎咽地开始狂咬沾了烤肉酱米饭。
这家伙可真是的，我吃了一惊之后也恢复了午饭进程。谢罪之肉入口之后，浓郁的甜味在舌尖上蔓延开来。
「哇，好吃，这个好吃。」
「肉……好久……不见了！」
诗歌也双眼放光，仔细体会着肉的美味。
仔细想想，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了。
进入5月之后，直播的数据也上升了不少，某种程度上也是有了赚钱的头绪，然而距离下一个发薪日——也就是距离月末尚远。再确认实际入账多少钱之前，绝不可以掉以轻心。挥金如土，骄奢淫逸暂时还是别提了。
希望在下个月，这个味道能成为日常。我一边祈祷着一边品尝着肉的滋味。
「……嗯？」
我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秋叶和涩谷的合作直播，突然发现一件事。
评论栏里有个奇妙的家伙。
『涩谷艾利欧就是一个卖她那张年轻漂亮的脸的渣渣，技术连业余都达不到，根本没实力。』
『舔大人物的××（言论管制），完全就是靠关系才获得大公司签约出道的。』
『搞了一大堆小号，跑去破坏可能会成为竞争对手的直播，这是真的吗？』
虽然留言是好几条，但是全部都是同一个账号发出的评论。
「你看这个，是不是很奇怪？」
我将手机转向了秋叶，示意她看评论栏。
秋叶先是用筷子夹起茶色的米饭送入了口中，随后看了看手机屏幕。
「没什么吧？这不是常有的柠檬精anti发言吗」
「这里。『大公司签约出道』这事情还是未公开情报吧？」
「话是这么说啦。但是考虑到涩谷艾利欧的活动业绩，任何人都能猜到这一点吧？MV拍得那么好，一上线网上就有流言了，说是有大型经纪公司参与进来了。」
「是嘛……」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写这种评论的柠檬精，或许意外地在身边就有呢。」
「当然有了。话说，我就写过。」
「哈？」
如此不加掩饰地招供，令我不禁有些茫然。
秋叶一点也不发怵，继续说道：
「在初中的时候有过一次。当时有个被霸凌的孩子写了一首歌，结果霸凌他的人将这首歌发表了，说是自己的原创。我实在是看不过，所以就在网上不停地骚扰他。」
就像是在说武勇传一样，秋叶咯咯咯地笑着。或许感到了那么做是徒劳了吧，一下子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那时候，没有在教室里堂堂正正地制止霸凌行为，所以其他一切终归都是伪善。只是没有任何影响力的自我满足感罢了，所以我现在不这么做了。」
「是吗……惩办盗贼的山贼，就像是行走在灰色地带的英雄。」
「所以说啦，你不要总是把我当作山贼！我只是搭了个便车！又没有做什么坏事！你还故意这么说，把肉还给我！」
「不要。」
我挪开盘子，避开了秋叶伸过来的筷子。
「哼(； ･`д･′)ぐぬぬ……嘛，这个姑且不谈。在竞争激烈的业界和教室这样的扭曲的环境里，想把涩谷艾利欧踢下宝座的人应该像山一样多吧？根据在教室里听到的情报，」
「原来——如此呐。」
要是这样的话，给诗歌的直播留垃圾评论的人，也是身边的人的喽？
至于是谁做的，反正马上就要揭晓了。
到那个时候，我会庄严地，明确地，予以制裁！拍板定案。
「话说回来，诗歌的期中考试没问题吧？要和涩谷艾利欧一决胜负吧？」
秋叶突然就改变了话题。
我回复她说：
「啊，正式比赛在明天。」
「准备唱什么曲子？」
「……计划翻唱某网络歌手的原创歌曲」
「真的吗？难得狛江给写了一首新歌，不准备用吗？」
「似乎是这样的。」
「似乎？什么啊？」
「我也没办法啊。诗歌希望如此，我也搞不懂诗歌在考虑什么」
说着，我看了看坐在身边的诗歌.
「唔嘛，唔嘛」
诗歌正幸福地咀嚼着肉，那个样子和平时一模一样。
不过，明天的期中考试对诗歌来说将是特别的一天。这一点应该是没错的。
因为她明天要唱的歌——
是网络歌手——VSINGER虚拟歌手“Seeker”的第一首原创歌曲。
自己唱自己写的歌。换句话说，她甚至冒着不惜暴露自己身份的风险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会令诗歌做出如此决定，但是既然是她本人做出的决定，我只能保持沉默，尊重她的意愿。
＊
那天晚上，我依然像往常一样登录『APEX』，和朋友Zeke桑一边用WIZCODE通话，一边游戏。
因为不是排位赛，所以也不是认真模式，随意地放放枪就行。相当轻松的自由对战。聊得也不亦乐乎。
「啊，对了，乐乐殿下，汝托吾之事，成矣。」
「真的吗？Zeke桑，实在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没什么。这种程度和从假想敌国窃取情报相比，简直易如反掌。」
「你这比较对象也太奇怪了吧？」
「哈哈哈。你想确定一八live上垃圾评论的来源吗?」
「是的，是的。」
「其中有一节，甚为有趣。刚才我将搜集的情报发你手机上了。」
「非常感谢。」
我换单手操作着游戏，另一只手将手机拿了过来。
上面记载着详尽的调查报告。
Zeke桑是我游戏中的朋友。没见过面，真名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而且是从事电脑相关工作的。
没错，和电脑有关——换句话说，他的本业是一名黑客。若论善恶，他算是稍稍涉
足邪恶的骇客。
前几天，为了查出在诗歌直播中留下恶意评论的人，我拜托了Zeke桑。
「留言时使用的手机ip信息……哇哦，连手机和哪一个SNS账号有关联都搜集了啊。好厉害啊，这种事都能查清楚。」
「这次的目标是相当轻率，追踪得轻而易举。在下看来，他似乎想让人找到他。」
「哈哈，Zeke桑出手的话，任何人都显得像这样吧？……不过，有趣在什么地方上？」
「对了，是这样的，那个手机似乎与另一个一八live主播的手机是同一台。」
说到这里，Zeke桑卖了个官司，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叫涩谷艾利欧，人气主播」
「……原来如此。」
听到这个名字，我一点都不吃惊。从涩谷对待诗歌的态度来看，她使用小号留一些恶意评论也不足为奇。倒不如说，她算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犯人。
「然而嘛，奇怪就奇怪在这个地方。那个涩谷艾利欧殿下——似乎在自己的直播间以及在自己和其他人合作的直播里都留下了恶意的差评。」
「诶？……这是？！糟了！」
我吃了一惊，脑袋僵了一下。就在这瞬间被一枪爆了头，倒霉，刚开一局就挂了。
「喂喂喂，走神是严禁的啊~」
「抱歉……」
我急忙道歉，同时脑海中各种想法层出不穷。
涩谷艾利欧的手机，涩谷艾利欧的小号，写着涩谷艾利欧的负面评论——
到底是为什么？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涩谷在排斥诗歌。理由嘛，嫉妒，愤怒，击溃对手……可以想出来的理由有很多。
然而，应该没有任何理由反对自己。也可能是在卖惨，表示自己被攻击了相当可怜，希望大家守护自己，呼吁铁粉们团结起来……像这样的小伎俩也是有可能的。
涩谷艾利欧不会对负面消息逐一作出回应，自始至终都是采取了完全无视的态度。见到了Zeke桑的情报，也不像是在匿名自导自演，扩大对立的模样。涩谷瞄准的目标不仅没有浮出水面，甚至连马脚都没有露出来。
「Zeke桑搞得懂吗？涩谷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毫无头绪」
「是吗……」
「青春期女孩子的黑暗，岂是吾辈所能理解的？」
Zeke桑感慨地说道。背景音中一阵华丽的枪声响起。
总觉得一派田园牧歌的调调，很好笑，我差点笑出声来。
Zeke桑冷不丁地又说了一句：
「话说，乐乐殿下。调查过程中我还发现一件事。」
「什么？」
「你说要调查得一八live上的主播。是叫池袋诗歌殿下吧？那孩子的歌声，和吾等歌姬“Seeker”是一模一样的。你觉得像吗？」
「错觉吧？」
秒答。
当然，我也知道，暴露的风险是有的。但是通过游戏以及语音聊天，我对他的品性还是有些了解的。
「唔。嘛，无所谓了。似乎另有隐情，再去调查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帮大忙了。」
Zeke桑要是动真格的话，无论怎样我和诗歌基本就是毫无隐私的。
然而，他并不是那种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会破坏友谊的人。
是良人嘛？——非也，正相反。
他这人属于只要有猎奇欲望，瞬间就能满足自己所有的好奇心那种恶人。事到如今，那一点点得不到满足的好奇心，不足以让他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就像随时都能谈恋爱的万人迷，并不会沉迷于恋爱一样，随时都能盗取情报的家伙，才不会着眼于眼前的情报。
我只需要遵守一个约定就可以了。
那就是，绝对不要与Zeke桑为敌。只要不打破这一点，来自他的灾难就不会降临到我们兄妹身上。
＊
期中考试当天。
从一大早天公就不作美，阴云密布。下雨之前，就感到制服湿漉漉的，脚步自然而然的沉重起来。步行在周围的学生看起来也一样，呃，是不是过于牵强附会了？
上午9：50。今天的考试第二部分，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举办开学典礼的大礼堂里，聚集了众多学生。
同一时间参加考试的只有10人。但是，只要是学生就不禁止来参观。所以，这里挤满了人，从1年级到3年级学生都有。
认真地学生相当多呐，积极来参观别人的考试……才不是呢，当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其他的日程里，才不会有这么引人注目的测试呢。
今日的考试如此聚众的原因有两条。
其一，涩谷艾利欧和池袋诗歌——音乐学科的两个热门天才同时参加考试。在『声乐基础』课堂上两人发生了争执，这在学生之间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现在已经成为全校的热门话题。
再其一，评委的人气所致。
礼堂的舞台正对面，最前排位置上坐着3名评委。在这个位置上每天的面孔都不一样，但是今天坐的可是在年轻人颇具人气的面孔。
「哇哈哈哈！视线好强烈！果然我是太受欢迎了，没办法，没办法呐！」
豪爽地笑着，同时将花生连壳一起啪啦啪啦捏碎的人，是一个身材高大、脸色黝黑、像熊一样的彪形大汉。此人名为大牟田东洋。
在一只以嘶唱式唱法出名的重金属摇滚乐队中担任吉他手和主唱，是一名传说级的歌手。因其装扮总是配备一双厕所凉鞋，令粉丝倍感亲切，于是在铁粉之间被称为『那一边的大叔ＬV100』。
「呼……做人积极真的好呐。希望能分我一些呐……唉，不幸，不幸，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幸福一些呢……」
在大汉的身边，托着腮唉声叹气的人是幽忧阴沉的成熟大美女一枚，衣着大胆，胸前春光大泄。此人名为海老名滨子。
作为爵士小提琴手，在世界上也是备受好评的大名人。在人口逐渐减少的日本爵士小提琴界，被誉为救世主。但是她对自己的认可度是相当的低，此事也很有名。曾经在心理崩溃的某一天
留下了一句「哪有贞德啊，救救我吧！」——如此名言。
「啊，嗯。大概来这里的孩子们目标不是我们，而是……钏路君吧？」
「嗯嗯！相当有可能！真不甘心呐，现在可真是令人心怦怦跳得偶像呢，赢不了钏路君呢。」
「啊哈哈……两位过于夸大其词了呢。我这才刚刚起步呢」
留着白色中长发的温柔系帅哥，机敏地对答了一句，端起白瓷杯子送到口边，他的左手戴着一副黑色的手套。此人名为钏路伶俐。
虽然他的年龄比其他两位评委要年轻，但是从他的履历来看，明显还是可以与二位比肩祥林的。七岁起就作为童星出道，十三岁时候，作为超大型演艺公司旗下的男子偶像组合中主唱活动频繁。二十三岁时，在十周年纪念演唱会上宣布组合解散，随后单飞。直到如今二十七岁年龄，一直在个人的演艺公司中活动。在个人演唱会上，以势倾天下的劲舞征服了广大粉丝，作为演员参演了许多戏剧、电影、广告。WAYTUBE上关注人数超过1000万。甚至他的名声还远传海外，东南亚和北美都有不少粉丝。是一个现役超级大明星。
像这样性格又很好，最强也要有个限度吧。我听说有很多男人妒火中烧，诅咒他至少患上严重的脚气，哪怕是脚臭也行！嘛，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嗯，坐在那里的面孔就是这样几位。
为了一睹超级明星的风采，学生们聚集到大礼堂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能在大人物的视线注视下有些紧张，参加考试的学生们都有些心神不宁。
这些人中，看着保持着冷静状态的只有两个人。
其一是涩谷艾利欧。
她根本就不去看评委的面孔，只是用耳机确认着声音，盯着手机看个不停。
大概是计划在登台之前确认一遍歌词吧？
表情极其认真。这证明她是以合理的紧张感在面对事情。
接下来，就是另一位了。我的妹妹，池袋诗歌
「哥哥，不得了啦」
「怎么了？诗歌，觉得紧张了吗？」
「刚才抓的那只蛞蝓，好像没力气了。」
「在正式比赛开始前交给我。我会把它放回到原处的。」
我一把从诗歌的手里抢过了粘着蛞蝓的叶子。
感受到了雨水的气息，被钓出了巢，然后被人们捡了起来，又被带到意料之外的大礼堂里。这当然会变得精疲力竭的吧？
即便如此，我的妹妹在室外见到了蛞蝓，并将它捡了起来，而且加以爱护——令人折服。
在一次重要的考试之前。在一场重要的比赛之前。
即便是因为紧张而肚子疼总跑厕所，也没有任何人会责怪吧？明明就该如此的，结果她还是我行我素到了极点。
（嘛，诗歌是根本不可能紧张的）
无论你怎么说，电视和WAYTUBE上的名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再怎么有名气的人，在不知道其存在的人面前，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如果说到诗歌在WAYTUBE上收看的视频内容，基本上就是一些搜集小动物的有趣场面的视频，还有就是介绍自然界奥秘这一类的纪录片，图解哲学或者3D展示物理运算的视频，总之都是很难感受到人类气息的东西。
如果是普通的歌手，就会陷入输入不足状态，音乐的表现力很有可能就会下降。
自出生以来，不管愿意不愿意，诗歌一直都在和各种各样的声音面对面，所以对于她来说，与这一类的内容的距离感反而是恰恰好的。
就在这时，课间铃声响起。大礼堂内的灯光开始渐渐暗淡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宛如电影即将开场前，原本略显浮躁的观众也变得沉寂下来，场内鸦雀无声。
「时间到了。一个人能过去吗？」
「嗯。我走了。」
「哦。走好！」
在简短的几句招呼之后，诗歌轻轻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了舞台。
观众席上只留下了我和蛞蝓。然后——
「终于到了呐」
「你是支持涩谷的吧？最棒的合作对象，你说是吧？哈？」
「我不是请你原谅了嘛……我绝对会支援诗歌的吧？」
「毫无信用呐」
「诗歌是我朋友！涩谷艾利欧是工作伙伴！无论哪一个都很重要，但是要说现在就用手推车轧一个人的话，毫无疑问会选择涩谷艾利欧吧！」
「那又如何……」
坐在我身边的是秋叶原麻奈，只要和她一提出卖我们去合作的事情，她就会做出有趣的反应。
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是一位一直关注着本次事件的关键人物。
「你啊，支持谁呢？——狛江？」
「乐斗，就没人说过你坏心眼吗？」
「我不在乎呀」
「看来是被说过。性格可真好呐」
红头发帅哥对我无计可施，苦笑着。正是狛江乃辉亚。此君正是诗歌和涩谷发生纠纷的导火索。
两名女子就为了狛江是否该提供曲子而竞争对抗，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混球呐。如果这要是个夹杂着诗歌的男女关系修罗场的话，作为兄长，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赏他一记铁四环，肃清之。不过嘛，既然是一个创造性的故事，尚且还有酌情孕减的余地吧。
你算捡了一条命呐。好色之徒。
「说实话，我的心情相当复杂。我想继续为小诗歌写歌，希望她赢。」
「是吧？」
「但是，只要想到艾利欧酱输掉以后的情景，就稍微有点……」
「输了以后？也没什么吧？只是和诗歌合作一下嘛」
「要是能那么解决倒好了……」
狛江似乎话里有话，轻轻地低下了头。随后他打量了一番四周，再次看着我压低了声音说道：
「在众目睽睽下败北，她的品牌会受损的。一直以来她所构筑的学“年第一实力者”勋章就会被剥夺。」
「这倒也是。」
「一个从王座上滚轮下来的女王，你觉得周围的那些家伙会怎么对待她？」
「这个啊。相当不凑巧，我对女生团体不太了解。她的那些跟班算是自家人吧？关系很好的话，不是该相互鼓励吗」
「要是那样的话倒好了……那些女孩，就算是腐烂了也是缭兰高中的学生吧？就算是一群跟屁虫，但和一般人相比，也是相当心高气傲的一群家伙呐」
「你这是在说她们会疏远涩谷？对成为败犬的涩谷穷追猛打吗？」
「极有可能。」
狛江斩钉截铁地断言道
「当然，表面上还是会保持着友好的容颜。但他们会假装温柔地鼓励你，实则在戳你的痛处。因为无法确认对方是不是在说坏话，你自己就会开始生闷气。像这样的夹枪带棒般的嘲讽逐渐累积……接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在同一个时期内，负面评论开始加速。
「说得如此信誓旦旦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我只是知道——这所学校里面的女生都是这路货色。」
狛江冷冷地断言道
好女色的轻浮男。外面那层面具剥落下来之后，里面活生生的那部分惊鸿一瞥呐。
一直以来关于狛江的一个疑点看来是可以消除了。
明明看起来就是一个女性经验丰富的轻浮帅哥，面对诗歌的时候，反应却超没有经验。难不成，狛江这人，意外地没有太多恋爱经验？难道不是吗？
矢志成为艺人，充分磨炼自己与他人竞争，吸引了很多女孩子的注意。大概是看了太多错综复杂，自己根本就不想看到的东西吧？
他被诗歌吸引，应该也不是恋爱的那种吸引。诗歌那种和其他女子不同的纯洁感，或许才是令他心生憧憬之情的原因。
可能狛江自己都没发现吧？如果他真的陷入爱情之中的话，那就——
「艾利欧酱这家伙，绝对是个傻瓜。」
「要是你说给她本人听的话，又会挨骂的吧？」
「可是，只能这么说了呀！她把身边的那些女人当成了朋友，整个都搞错了！得意扬扬地炫耀自己的实力与业绩。傻乎乎地将她们当作了可以与自己分享喜悦的朋友。」
「也不至于脑袋里长草，傻白甜到这个份上吧？」
「你看，那边。那个正在用手机拍摄舞台的女生。看到了吗？」
「哦……在教室里见过她。涩谷的小跟班之一。」
「那个手机可是艾利欧酱的！」
「诶？」
「那家伙，随随便便地就将手机借给朋友。舞蹈课上留下视频记录啦、在一个风景很漂亮的地方照相啦、去一趟很时尚的咖啡厅啦、这些时候她总是毫不在意地将手机借给别人拍照。这回也是，打算记录一下自己在期中考试这个盛大舞台上的表演吧。」
「为什么特意用自己的？拍视频的话，朋友手机不可以吗？」
「艾利欧酱的手机照相功能十分强大。因为她赚钱最多，所以才买得起那种款式的手机……所以，就是为了排除最漂亮的照片，就——」
「所以就这么简单地借出去了？……现在这个时代，手机可是比钱包还要隐私的东西啊！」
「就是说啊。所以艾利欧酱就是个傻瓜嘛。」
狛江望向了舞台，眼神之中满是怜惜。舞台上有10张椅子，涩谷艾利欧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等着轮到自己。
「憨实地信任着身边的人，只会闷着头一味地向前冲。要是一直在领头羊位置上倒还可以，但是，就怕突然碰壁倒下……转眼间就会变成鬣狗们的盘中餐。」
「……哼，原来如此呢。」
「抱歉。这些事情和乐斗无关吧？艾利欧酱还一直很敌视你们，事到如今我不会请你原谅她的。」
「嘛，涩谷的本性这些鸟东西我根本就没兴趣。无所谓吧。」
「也是。那你还是忘了刚才的话吧。」
「我甚至都不太记恨她，因为根本就不在乎。」
「诶？」
狛江眨了眨眼睛，像是没明白我到底在说什么。
于是我直截了当地说道：
「如果与诗歌为敌，那我绝不能原谅。但是要和诗歌为有人，那我就献出超级love来。非敌非友，那就真的无所谓了。我的标准只有这么一条。」
「乐斗……」
在诗歌的评论栏里写下恶意评论的人，用的是涩谷的手机。当我知道这一点的时候，我对涩谷的好感直接跌落谷底。但是因为狛江的证言，我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很有可能是涩谷的某个小跟班，用涩谷的手机写下了一些恶意评论。
如果是这样的话，明确认定她是敌人这事，我可能需要等一等。
至少，要在彻底查明真相之前，耐心等待。
当然了，这次期中考试还是让诗歌赢吧。
「反正哭也好，笑也好，终归会有个结果的。我们就静静地观望着吧！」
「呵，呵呵呵。言之有理。乐斗说得没错！」
狛江的神情像是放松了一些，重新看向了前方。
我也正襟危坐。
——来吧，让我们见识一下吧！两个天才的真正实力如何！
就在我兴致高昂的时候——
身边的秋叶故意轻咳几声，接着吐槽道：
「好歹我也是个女生吧，你们俩隔着我还完全无视我，然后俩男生还加深感情……这算什么啊？」
「啊，对了，秋叶。帮忙把这只蛞蝓拿到外面扔了吧。」
「对我的态度是不是越来越敷衍了啊？！」
说实话，是的。
不过嘛，那也是信任和信赖的证据呀。
＊
「稍微有点紧张了吧？你过于依赖琐碎的小技巧了。还是多锻炼锻炼身体比较好。这次给你60分吧，今后要努力！」
「非、非常感谢。大
牟田先生！」
展示了舞蹈和声乐表演之后，一个女学生从舞台上走了下来，从评委手里接过评价卡之后，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因为这是第一次亲眼看期中考试，我现在终于知道了考试的机制。
学生按照自己的出场的顺序号依次登台，展示自己的实力。方法勿论。需要乐器也可以自备，如果提前申报过，也可以让大礼堂内待命的音响工作人员播放背景音乐。同样，也可以降下幕布，播放预先准备好的视频文件或者演示材料。
表演结束后，从舞台上下来走到评委席前。听取评委口述印象之后，接过记录着分数的卡片，退场。
分数嘛，每个评委各一百分。也就是说3人300分似乎才是名列前茅的标准，但绝对不是满分。有那么一个人从爵士小提琴手海老名那里拿到了115分。
换句话说，实力上差距悬殊的话，两个同时300分的得分者之间不可能出现平局。
诗歌和涩谷比出个高低、较出个优劣这事看来是板上钉钉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名女生走到了舞台正中，丝毫没有感到压力。
——涩谷艾利欧。
天资卓越的人就是站在那里也会夺人眼球的。仅仅是她伫立在舞台上的身姿，与之前上场的那些学生相比，都是别具一格。调整立麦的高度，调试音调，仅仅是做了这些，就已经是一幅令人难以置信地画作了。
时尚也好，举止也好，目前还不清楚使其成为如此画作的因素在哪里。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却近似粗暴地将众人视线吸引过去，那副模样像极了龙卷风，就是自然的灾害，别无他因。
染成灰色的头发，以及粉金色的内领，耳环、项链以及饰满全身的名牌标签，让所有的人都觉得「哦，这女的和我们不一样，绝非等闲之辈！」膜拜之。
在此之前几乎没有一个学生认为自己是众所瞩目的。
我确信了。
我将VSINGER“Seeker”这个存在连带诗歌一起送到了世间，勉为其难地被众多人见到。作为意识到这一点的人，我确信了——
涩谷艾利欧是相信颜值即正义的。
我这并不简简单单的指字面意思。
涩谷艾利欧完美地演绎了涩谷艾利欧这个角色。
将涩谷艾利欧的这张“脸”，当作头等大事。
招牌！换成这个词语也未尝不可。
心绪不宁——一定会有的吧？对她来说，这是一场以自己最重要的事情为赏金的较量。
心浮气躁——一定会有的吧？尊重和憧憬在自己所向往的世界中取得一流成绩的前辈，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感情。
心怀忐忑——一定会有的吧？舞台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麻烦，自己所累积的一切会不会毫无征兆地崩塌？这种可能性也不是绝对为零。
这所有的感情，应该确确实实地存在于她的心中。
并且，甚至在她看来，这样的情感存在于哪里也无所谓。
颜值即正义——做出了涩谷艾利欧这样一个存在，只要保持住，只要能听我歌唱就好了。
正因为有这种探究到究极的果敢，以及对于角色的热爱，才会释放出那种压倒性的存在感。
「那么，请开始。」
「好的——Music，拜托了。」
大礼堂内开始播放音乐，涩谷轻轻摇头，找到了韵律，随后——
声音的风暴，呼啸而来。
以独特的低音前奏开始，一口气飙升到极高音区。配合着狂躁的吉他和鼓点，随心所欲地灵活应用高、低、强、弱，这种歌声在礼堂之内狂轰滥炸。
仅仅是听到这种声音，身体就会因为它内部的压力而颤抖，就像做轻微运动时一样，大汗涔涔。
「哇?！深入骨髓啊！」
「慷慨激昂之音……芜湖，如此刺激……过瘾啊！」
「原来如此，这还真的是……」
3名评委也被这别具一格的歌声所打动，原本各怀心思聚集在礼堂中的学生们也是如此，邪念、杂念全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精神恍惚地聆听着歌声。
本嗓、假声、混音、海豚音。所有这一切都可以灵活应用，无拘无束。
以6个八度的嗓音为武器，唱着高难度的Up-tempo日本Rock and Roll，那副身姿就像是三国志中的吕布，骑着赤兔马，于乱军之中取敌军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压制着混乱的战场。
涩谷艾利欧的歌唱技术结晶，确实就在这里。
没有一丝颤抖，一直唱到了最后，声音戛然而止之时，甚至有一丝不安开始在心间萌动，这份萌动绝非于我一人之心，而是在场的所有人心中同时发生了这种现象。
过于强烈的轰鸣之音和一片静寂直接反差过于巨大，人们对于声音已然消失的这个事实产生了一种缺憾感。
雷鸣般的掌声，姗姗来迟。
在短短五分钟左右的时间里，甚至引起中毒般症状，令听众产生依赖感。就是这样一种实力。
这才是职业水准。这才是一流水准。
证明了自己实力之后，涩谷艾利欧汗淋淋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望了望等待上场诗歌，眼神中满是好胜之意。
——怎么样，事到如今你还要说那些狂妄的话吗？
可以看得出来，她的视线中倾注着这样的信息。
「太感动了!太棒了!你是No.1! 120分!」
涩谷从舞台上走了下来，大牟田东洋氏将花生连壳碾碎，迎了上去。
「热情的歌声，真棒啊……如果我也有你这样的魅力，会变得幸福吗？……130分」
海老名滨子氏也如痴似醉地称赞着涩谷的实力。
「非常感谢。」
涩谷踌躇满志地低下了头，接过了每一名评委手中的评分卡片。
但是她的视线在其中一枚卡片上停了一下，肩膀抽搐了一下。
「那，那个，钏路先生」
「我在。怎么了？」
钏路怜俐氏挥舞了一下戴着手套的左手，笑眯眯地回答道。
涩谷观察着对方脸色，开口问道：
「90分，就是这样吗？」
「有什么问题吗？这已经是我今天给出的最高分数了。我已经充分肯定了你的实力。其他两位老师那里你轻松得到了一百多分呢，可这就是我的立场呢。如果有一点不合适的地方，我就会扣分。抱歉啦」
「有哪些不足之处，您能给我一些建议吗？」
「说不得。我觉得你还是不听为秒。」
「诶？」
「听了我的意见后，盲目地改变自己，这样风险会更高。就像现在这样，一直保持着实力就足够了，这样也可以成为职业歌手。这样就好了，不是吗？」
「好，好吧……我明白了。既然您这么说……」
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涩谷还是退了下来。
涩谷并没有离开大礼堂，只是背靠着墙壁，将视线投向了舞台上。为了确认比赛结果，她似乎打算一直看着诗歌的考试过程。
大牟田东洋氏120分，海老名滨子130分，钏路怜俐90分。合计340分。这就是涩谷艾利欧的最终分数。
来吧！诗歌。能否超越这个压倒性的结果呢？
我听到了人们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那颗为涩谷荡漾的心，在期待优秀音乐呈现的过程中咚咚作响。不可否认，他们对接下来即将献唱的诗歌，期待的门槛拉高了许多。
再次给我一些什么吧，再一次让我的大脑融化吧。囚禁在音乐的快乐中，陷入依赖症的人群，迷离恍惚，他们将视线凝结在诗歌的身上。
可是——
「这是什么情况？素人？」
「穿得好邋遢啊！那个刘海也过长了，脸都看不见了呢！太不体面了吧？」
「排在涩果艾利欧之后出场，运气不好吧？」
失望的声音开始从周围学生之间响起，乌烟瘴气的氛围宛如轮唱一般，在礼堂内弥漫开来。
当然。与登台之后就显得与众不同的涩谷相比，诗歌的身姿看起来就像一个懵懂初醒的女高中，入睡时还忘记脱掉自己身上的制服。
大号的制服，松松垮垮；睡乱的头发，飘摇跳跃。
那就是最纯粹的池袋诗歌。
即便是诗歌作为VSINGER在网上备受好评，但舞台上亲身惹人注目的经验根本没有过。
既没有任何经验，又从未考虑过利用池袋诗歌这张脸在舞台上释放魅力。
无论如何，她都到不了涩谷艾利欧的那种段位。
评委们的表情看起来也像是写了一个降号。那种见到涩谷时的期待感，此时在他们眼中没有一丝踪迹。
「那么，请开始。」
「嗯……音乐，请。」
说着，诗歌单手挥了挥，给了一个信号。
曲子开始在礼堂内流淌。诗歌，轻启朱唇。
接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的——
是的，包含评委，包含涩谷艾利欧，所有人的——
将所有人眼前的风景，出陈易新。
＊
「喂，喂，乐斗。这歌是网上某个歌手唱的吧？」
秋叶的嘴张成O形，满脸疑惑地向我问道。
「嗯，是吧。」
「不过，这个该怎么说呢？我也说不好。这个……」
「感觉就是为了诗歌而写的吧？」
「是的啊！对，对，对！你可能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是我好像是看到了一幅画。如果这首歌是背景的话，诗歌就是那个画中的女孩。诗歌的声线，对这首歌绝对是不可或缺的，类似这样的感觉吧。这种契合感，真的让人着迷啊！」
「感性还挺丰富的嘛」
虽然我这是为了蒙混过关才如此说的，实际上秋叶的理解正中靶心。
为了诗歌——正确说法，这是为了VSINGER“Seeker”而创作的歌曲，这是必然的。
但是，不仅局限于此。
这首原创歌曲，并不是作曲家写出来的曲子。
而是诗歌本人的作品。
这首歌是这名叫做池袋诗歌的女孩，从决定不去学校的那天起，用了一周的时间，一步都未离开自己的房间，在那个阴暗的房间角落里，写出来的歌曲。
这是一首词、曲、唱，全部都是她自己独立完成的出道歌曲。
『全方位迷路儿童目录』
诗歌，看到了音之中的“颜色”。
接着，看到了曲之中的“画面”。
这也就意味着，诗歌本人可以像是描绘图画一般，描绘声音。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Seeker”总是在进行翻唱，从不增加原创曲目呢？翻唱很难赚钱，那就多发布一些原创歌曲呗？
对此类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对诗歌来说，作词、作曲都是一种打开封印之箱的行为。需要打开那只封印了记忆和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封印之箱。
勿论美丑，撇开善恶，不能区别对待，需要完完全全地直面这一切——密布荆棘的拷问。
每一个音符都在消耗精神，每一段旋律都在忍受痛苦，一曲写毕，灯尽油干，身心燃尽，只留下一具空壳。
『全方位迷路儿童目录』谱成之后，大概有两周，诗歌一直处于情绪崩溃边缘。莫名地痛苦起来，突然地痛哭流涕，胡乱地想吃对身体有害的食物，无意义地走向自我破坏。我费尽百般周折才让诗歌恢复到原样。
诗歌无法和社会正常交流，而以她的能力，音乐是最好的自我表现，同时，这或许也是可以毁掉她的剧毒。所以“Seeker”的原创歌曲非常少，基本上都是在翻唱，而翻唱也是她和世界保持最合适距离的方法。
当然，诗歌也会有心情激昂，无法抑制想要作曲冲动的时候。那种时候，我就会观察她的身体状况，丝毫都不松懈，寻找合适的时机穿针引线。
但是，以这种麻烦为代价，换来的是——
正如字面意思一样，用诗歌自身生命谱写出来的歌曲，蕴含着一种“魔力”，神妙莫测。
「——————」
「………………」
评委们也好，学生们也好，每一个人都沉迷在诗歌所展开的世界中。
甚至连最初时被轻视的——诗歌的慵懒、诗歌的无华之姿，现在看起来，应该都已经演化为这件艺术品中的构成要素之一。
的确如此，这是榨取这个叫做池袋诗歌的女孩生命，以此为基础创作出的歌曲，这是旨在表现池袋诗歌的歌曲。
真真实实的，原原本本的诗歌的姿态，才是适合这首曲子的“颜值”。
涩谷艾利欧的那种令人着迷的，强横的牵引力量，在诗歌的歌声中是找不到的。
但是，诗歌的歌重新描绘了内心世界，以至于任何一个人都会将发生在歌曲中的故事错误地当作自己的记忆。
最能打动人心的，往往是自己可以感同身受的故事。
无论音乐多么美妙，无论绘画多么惊艳。如果作品没有和自己的内心有那么一丝联系，人们只会漫不经心地欣赏一下。即便是历史价值很高，广受好评的古典艺术作品，对于不了解该领域历史渊源的普通人来说，也只会随口说一些「啊，好漂亮啊」这一类感想。1秒钟之后立刻就会转到别的对话上去——「欸，今天午饭吃什么？」。
正因为如此，贴近时代的作品，往往就会受到那个时代的人们好评。
因此，诗歌的歌声——
动人心弦。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鼓掌。周围人的也是如此。
雷鸣般的掌声。那么，在诗歌眼中，这个礼堂中充满了怎样的色彩呢？
诗歌离开了麦克风，呆呆地环视着观众席位，过了一会儿——
闪烁着金色光辉的双瞳瞪得大大的，白皙的脸颊在微微泛红。
这是她从事音乐以来第一次站在舞台上。在真实的观众举办live。
当然，这也不是面对真正的观众进行的正式演出，终究只是一场由同一所高中里的学生和老师、特邀评委共同观摩的内部演出。但从吸引的目光和掌声的数量来看，这个规模不亚于真正的演唱会。
就连在生活中尽量不看太多的东西的诗歌，是不是也有什么东西触及了她的心灵？
诗歌茫然地站了一会儿，「啊……」了一声，仿佛惊醒了过来，急急忙忙地点了点头。
她磕磕撞撞地从舞台下来，走到了评委席前。
随后，从评委手中接过评价卡。
「太了不起啦……！这是你自己写的歌吗？如果不是的话，是不能唱成这个样子的。虽然我觉得自己的人生相当不幸，但是我也要继续活下去……让我听音乐的时候产生这样的想法，你还是第一个……150分。这次考试的最高分，只有你才配得上。」
「哈哈哈！滨子女士太天真了呐！我还希望再刺激一点呢，降点分数吧。罚分，95分吧！」
真的假的？我都急了！
大牟田东洋95分，海老名滨子150分。此时是245分，两人合计分数涩谷艾利欧占优。
大牟田氏给的分数低的难以想象。他似乎承认自己诗歌的能力和才能，但恐怕与他人相比，共鸣点较少吧？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适配性反而是诗歌的弱点。强行重新绘制内心世界，这也是有界限的。像这种对细腻的感情无动于衷类型，就很难获得很高的评价。
相反，像海老名氏这种相当容易被细腻情感打动的类型，就很容易给予很高的评价。这就是所谓的trade-off，有得必有失。
来吧！就看最后的钏路氏了。
在冷酷的微笑背后，他会如何评价诗歌的歌呢？
饮气吞声，我注视着他。
钏路氏端起白瓷杯子送到口边，润了润嗓子之后终于开口说：
「多说无益。你注定要唱歌，而唱这首歌的人注定是你。——100分」
哇——观众沸腾了。
大牟田东洋氏95分，海老名滨子150分，钏路怜俐100分。合计350分。
也就是说，与总分340分的涩谷艾利欧的胜负已分。
「太棒了！乐斗！诗歌赢了！」
「耶！——」
我和秋叶啪啪击掌庆贺。
因为没时间而忘记送回室外的蛞蝓，也开心地伸出触角。虽然我也不明白它在干什么。
「news直播现在开播~！乐斗，我可以拍诗歌胜利者采访专辑吗？！」
「业务联系的话，一次100万日元！」
「太贵了！马上就换上了大主播嘴脸了吗？！」
「呼，哈哈哈！反正是学年第一名！女王诗歌的诞生！你们这群跪在地上的愚民，跪拜吧！哇哈哈哈哈」
「你，你怎么会如此得意忘形啊！……话说，我可告诉你，要是因为得了第一就得意忘形的话，会有人给你下绊子的！」
「诗歌又不会得意忘形，所以很安全。至于我嘛，针对我的仇恨我完全不担心。anti也好嫉妒也好，我都不在乎。只要不工作就能赚钱，那就对我毫无影响！哈哈哈哈哈哈！」
「这、这个男人，太渣了……」
对秋叶鄙夷的目光和诋毁，我自安然不动。现在我是无敌的。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秋叶对面狛江的侧颜。
「艾利欧酱……」
在狛江忧心忡忡的视线前方，是双膝跪地、垂头丧气的涩谷。
本以为她会对评委的评分产生不满，大发雷霆，但看起来却不是这样的。她像是被绝望压垮了，茫然地，就像一台机器一样，毫无温度地喃喃低语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没有输……可是……」
「艾利」
诗歌走到了涩谷身边。
诗歌弯下了膝盖，将视线和涩谷的视线平齐，说道：
「遵守、约定。」
「按照你说得去唱歌，是这个吧？然后还有合作？」
「嗯。」
「随你了……已经无所谓了。乃辉亚的事情也随你了。」
「嗯，那我就说请你做的事情啦——」
诗歌用自己最强烈意志，清晰的口吻说着：
「海豚音，不要再用了。」
「哈……？」
「艾利的本音是最漂亮的。海豚音里面我看到了非常讨厌的“颜色”」
「哈，哈哈。你这么恨我吗？算了，也是我自作自受。好笑。」
「不是。」
「你居然还说不是？！不去唱海豚音……这和让我去死有什么区别！！」
涩谷爆发了，厉声喝问道。
但是她的神情却不像是一直以来疯狗般压迫感，反倒像是一只被雨淋湿的幼犬，弱小无助。
诗歌面有疑色。
「对不起。但是，我觉得艾莉还是不要去那边较好。我说不清楚，对不起……」
「——那个，我可以插一嘴吗？」
一旁有人看到诗歌和涩谷在相互争论，搭话道。
正是评委之一钏路怜俐。他轻轻举起了戴着手套的左手，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苦笑着。
「钏路先生……」
「我给你90分的理由原本是没打算说出来的。不过似乎那边的池袋诗歌同学已经发现了。」
「诶？」
「你这个6八度的音域，是经过相当胡来的训练才得来的吧？你本来的音域要比这个稍稍低一些吧？海豚音会对喉咙造成很大的负担。原本你并没有唱高音的才能，很快就会无以为继，再也唱不下去了吧？那么，你可以站在最前沿辉煌的时间，恐怕也就是二十多岁吧。」
「什……？！」
涩谷无言以对。
看到了她的反应，钏路氏感到十分意外。
「哦呀，你还不知道吗？」
「那种风险，我还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我没想到这么短……」
「原来如此。那可以告诉你真是太好啦。另外，非常感谢你，池袋诗歌同学。我差点就做出了毁掉一个天才的选择。」
「……不要紧的。」
「本来对学生说出评分标准是会被NG的，但是这个事关你的身体健康。传授给你也是我的责任，实际上现在的这个考试也要评价『将来性』以及『职业的可持续性』。另外两位评委老师，一位生活的世界是即便损伤了喉咙，也要重视那一瞬间的感动；而另一位则完全生活在乐器的世界中，声线健康这种事情，及时看到了也会视而不见。但这些我无法做到。」
「认为我无法活跃到30岁吗？所以才扣分……？」
「就是这样的。不过，你有可能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依然选择在这条道路上径直向前冲。所以我并不想给你太多建议，以防你陷入迷茫。」
「是吗……诗歌，你也是一直在担心这件事吗？……」
涩谷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诗歌摇了摇头。
「我看不到那种程度。但是我能看到你在勉强，颜色很清晰。」
「“颜色”……？」
「嗯。自然中洋溢着各种声音，每一个都是那么美丽的颜色。即便是制造出来的声音，它的存在只要符合自然，也会化作漂亮的“颜色”……但是，那个时候你的歌声，是某种东西扭曲时的“颜色”」
「可是，那样的话，你就当作没用的家伙放在一边不管不就得了吗？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太可惜了。」
「可惜？」
「只是上面涂了奇怪的“颜色”，可是那下边艾莉本来的“颜色”却是那么漂亮。所以……我想看到那个。」
「是吗……是这样啊……」
诗歌笨拙而努力地诉说着自己的想法，结结巴巴的。听到了她笨拙地解释，涩谷的神情渐渐变得扭曲，凄婉忧伤。
从我这个第三人的角度来看，这两个人都过于笨拙了。
一个是封闭了自己，把话憋在心里的沟通弱者，诗歌。
另一个是将自己心中的语言化作子弹，强行塞给别人的沟通弱者，涩谷。
彼此之间只会用音乐传达信息，正因为她们都是笨拙如斯的家伙，所以明明就是仅仅几句话就可以加深彼此关系的事情，却要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对决才能达到目的。
涩谷强忍住即将迸发的情感，可怜兮兮地向着诗歌深深鞠了一躬。
声音颤抖着说道
「…对不起」
「诶」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还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说着，声音不停颤抖的涩谷将脸埋在了诗歌的胸前。
一瞬间，诗歌不知如何是好，惴惴不安地望向了我这边。
我迅速地点了点头，鼓励她做下去。诗歌…战战兢兢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
用双手环抱住了涩谷的后背。
像是妈妈，宛如姐妹，或者更像是普通的朋友那样。
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哭泣中涩谷的后背。
「我也要向你道歉，因为我说得不好。」
「没有。是我太差劲了。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在诗歌小小的身躯中，涩谷啜泣不止。
007
可能是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绷断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不停地溢出，无法停歇。
微笑着望着这两位年轻的天才，钏路氏转向身后的两位评审，开口说道：
「今年缭兰高中大丰收呢！这些孩子的未来可期！」
「嗯！」
「是的啊，是的啊！」
大牟田氏与海老名氏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午休的铃声响起。三名评委也走出评论席，准备离开礼堂。
「钏路先生，我可以问您最后一个问题吗？」
对着他们的背影，涩谷开口说道。
钏路氏回转身形，点了点头。
「你请问吧」
「如果我封印了海豚音的话…今天的考试，您会给我100分吗？」
讨论“如果”其实是没有意义的。她应该很明白这一点吧？
所以，她这么问不是在纠结于过去，不是在撒娇。
而是面向未来。所以，这么问是为了重新考虑自己前进方向。
面对年轻天才真挚的疑问，钏路氏笑了，随后回答说：
「歌声中的力量会下降多少，这个不听我也没法说。但是…在我看来，即便是去除了海豚音，你的表现力也是拔群的！完全值得打100分。」
「非常感谢您！」
涩谷用力地鞠躬俯首。3名评委大人摆了摆手，离开了大礼堂。
看到相贺其成的诗歌和涩谷，我突然感到一阵放松。
大概，涩谷艾利欧已经没问题了。应该不会做出对诗歌有负面影响的行为
诗歌对于涩谷的声音一直以来持有的疑问，甚至不惜使用“Seeker”的歌曲去碰撞的理由也明晰了。
涩谷的本声是具有美丽“色彩”的声音，诗歌想要将那声音填进“染料箱”里吧？
天才们的故事，在该结束的地方收尾，相当不错。
——剩下的嘛，就是一些细枝末节了。
「狛江，我想请教你一件事，可以吗？」
「诶？啊。可以，无所谓的……干吗那么恐怖的表情？」
「我刚才听了涩谷她们的对话，有那么点事情比较在意——」
我问了狛江几个问题。为了验证自己心中萌生的疑惑、假设。
随着狛江逐一回答，我从疑惑变成了确信。
围绕着诗歌和涩谷身边，那个罪恶之影的真面目，渐渐地，清晰地浮现出了他的轮廓。
听到了我的判断之后，狛江脸色铁青。
「这是真的吗？如果是那样的话，艾利欧酱……」
「嗯。这样，你和我一起走吧。也正因为如此，涩谷才会处于现在的状况。走吧——而且，我也希望你们俩能聊一下今后的事情。」
「我，我知道了。」
「拜托了。回见。」
说着，我拿起裹着蛞蝓的叶子，站了起来。
「乐斗，你要去哪？」
秋叶就在身边听到了我和狛江的对话，严肃地向我问道：
我对着她灿烂一笑，回答说：
「稍微出去一下，蛞蝓，我去丢了它，」
＊
午后，大雨倾盆。
缭兰高中宽敞的场地内。晴天的话，这里应该是众多师生休息的场所吧？现在，紫阳花盛开的室外庭院内一个人影都没有。庭院被树篱围住，远离校舍以及其他建筑物，所以根本就没有人会向里面观察。
我将裹着蛞蝓的树叶放到了紫阳花根部。对它说了一句，保重。
没有打伞。全身很快就被淋透了，但是我并不在意。
反正，马上就要变脏了。就算是打了伞，也只是幸存者偏差而已。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哎呀呀，真是不错呐。明明就是个胆小鬼，勇气可嘉呢。」
「用那种方式叫我出来，我怎么会不出来的呢。那可是胁迫呀。」
「那些做了比胁迫更恶劣的事情的家伙们时常这么说呢。」
「……哎呀，哎呀。我可不是为了这个才给你名片的。」
我转回身去。
在那里站着一名戴着眼镜的高个子男性，打着伞，面容看得很清楚。正是Queen Smile职员，涩谷艾利欧的现任经济人——中目黑晋平。
我找到了以前收到的名片，按照那上面的手机号码打过去，叫出了这个男人
事情嘛，当然是关于持续给诗歌写恶意评论的这件事。
「你做的那些事，我告诉周刊杂志如何？还是作为情报散布给一些有影响力的主播？嘛，报警也不错。你喜欢哪种呢？」
「哦。在那之前，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呢？请指点一下我可以吗？」
「啊，装无辜的那种类型吗？原来如此。说明起来有点麻烦。该从哪里说起呢？」
咚，咚，咚，我相当有节奏地用指头敲了三下太阳穴。
整理一下脑海中的情报，随后开口。
「首先，我在电话里也说过了。我已经锁定了写恶意评论的人用的手机。对，就是涩谷艾利欧的手机。」
「按照常理推断，她应该是犯人吧？作为她的经纪人，我相当为难啊。」
「但是，果真如此的话，有一点是相当奇怪的。」
「什么意思呢？」
「使用她手机上的那个账号，同样在涩谷艾利欧的直播间里留下了恶意评论。哪有人会特意自己恶心自己呢？一般来说，这很奇怪吧？」
「会不会是那些心怀歹意的朋友们做的呢？她的手机可是随随便便就借给朋友，用来拍照呢。做一些恶作剧的机会还是有的。」
「我也想过，是不是有这种可能性呢。可是呐，还是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呐」
「哦？」
「要是自编自演构陷涩谷的话，那用涩谷本人的账号来做不就好了吗？搞个小号，仅仅是想要怼涩谷和诗歌的话，在自己的手机上也能操作不是？您说对吗？」
「…………」
「所以我想应该是有别的理由吧。特意从涩谷的手机上，做这样恶劣的行径，理由嘛——就比如，在未来的某一天，收到公示请求的涩谷，会被你起诉之类的。」
「呼，哈哈。这是什么扯淡的推理？那些写出评论的人会做出什么反应，明明你也不知道的吧？」
「你对那些人气快速增长的人进行了地毯式轰炸吧？只要你对几个人纠缠不清，一定会有做出起诉反应的家伙出现的。最近的风气，可是让我们来惩罚名人的诽谤中伤吧！所以，你钓鱼成功的可能性相当高呢」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喽？」
「是啊。能随意借给朋友手机，那么有必要的话，也会借给你这个经纪人吧？上课时的拍摄和SNS的发布，这种工作就交给你了。那家伙真的就是一个音乐白痴，里面没有什么让别人看了会为难的东西吧？真的很让人尊敬呢。」
「我还是搞不懂。作为经纪人的我，对她做出一些不利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吗？」
「在不伤害自己履历的程度范围内，去伤害涩谷。」
「……！」
中目黑氏的表情明显一变，大概是一语中的了吧？
穷追不舍，我继续说了下去。
「在涩谷本人的直播间里留下恶意评论也是为了这个。总之，你一直在尝试伤害涩谷……就为了孤立她，让她更加依赖事务所。」
「毫无根据地在那里喋喋不休。你能知道事务所的什么事情？」
「“6个八度的歌姬”——提出来这个策划方针，并且向涩谷展示了做法的是你吧？是组织安排还是你个人的行为我不知道。但是，将一种20多岁唱坏嗓子的方法一声不响地强加给当事人，过于魔鬼了吧！」
只要一想起刚才从狛江那里听来的事情，一股异乎寻常的怒火渐渐涌上心头。
『涩谷是什么时候开始拜托狛江写高难度的曲目的？』
『诶？这个嘛，差不多去年的时候。决定把“6个八度的歌姬”作为她的宣传语之后吧。』
『这个嘛，难不成是事务所的策划方针？』
『啊，嗯。决定了朝着那个方向出道之后。』
『那我可以在问题一个问题吗？——狛江是随时可以替换的棋子，涉谷在和超人气作曲家合作，这些事情是涩谷本人告诉你的吗？』
『不是，这件事我没有和她本人说过。说这种话题的话，总觉得有些尴尬……』
『那你听谁说的？』
『她的经纪人中目黑先生——』
是的。在中目黑的独断专行下，狛江被强硬地从涩谷身边剥离了。
至于合作的事情，连是否得到涩谷本人的同意都非常可疑。
「涩谷成功挑战了6个八度，对你来说，她也就变成了不可或缺的负责对象。但是那家伙坚持要和狛江两个人一起向上爬。在这一点上，你们意见不合，发生了争执。涩谷又是那样的一个性格，要是你不接受的话，她就会毫不顾忌地反抗到底。……好不容易才培养出具备歌姬素质的宝贵才能，却不听劝告。于是迫使你不得不修正培养方针。」
于是，大概是灵光乍现吧？
他想到了一个计策，孤立涩谷艾利欧，让她高度依赖事务所，将她变成可以操控的人形傀儡。
他向狛江乃辉亚透露了和涩谷之间产生了隔阂的这个情报，试图挑拨离间。接着，一点点地在精神上迫害涩谷。而且，最极端的是——
「公示请求以及诉讼。无论怎么解释自己没有做，但是是从涩谷的手机上留下的留言，再怎么解释也会很困难吧……此时，事务所方面也会逼问，“在如此重要的时期，你这是做了什么啊！”」
「不惜毁掉艺人的价值吗？蠢货。风险与回报不成正比。」
「所以，你才在可以搞定的范围内操作吧？」
「你……」
「缭兰高中的学生，虽然没有事务所，但是有一些是影响力开始初显的主播。不侵害其他公司的利益，而且又是一些情绪多变期的孩子们，又有打官司的钱……就这种程度的对手，即便是起诉，也可以用和解金和说服这些办法简单搞定。打官司这种事情，作为大型事务所，肯定经验颇丰吧？看家本领嘛……哇，咳咳咳！糟了，说得太多了，呛到了！咳咳咳」
这么长的一大段话，我可不习惯说。我那贫弱的家里蹲声带迎来了极限。
我可没有诗歌或者涩谷那样的天才声音，吾乃凡人。仅仅是揭示推理过程就已经非常辛苦了。真是的，不习惯的事情就不要做嘛。
「总之，谜底我已经揭穿了。已经受不了了，说不了话了。你赶紧承认吧！」
「哈……真是的，被如此麻烦的小鬼盯上了，很遗憾呐。」
中目黑氏用脖子夹住了雨伞，从胸前的口袋中取出香烟，点上了火。
将烟叼在嘴里，吐出一口白烟。
「真心希望人们不要过度欺凌我们这些人畜无害的工薪层呐。如果不能出人头地，工资就低得可怜，我们这些人呐，你不觉得可怜吗？」
「我不知道呀，白痴。一个十年左右就会垮掉的制作人，负责的演员又做了一些可以被炎上的蠢事需要摆平，我想是因为无能才没有给足薪水吧？」
「外行呐。明星能保持她的偶像包袱，反正最多也就十年。这样的话，这十年卖得更贵一些才是最有效率的。而且，即便是庭外达不成和解，被人炎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话怎讲？」
「VSINGER这种存在是有的吧？戴着角色面具的歌手。现如今这个年代，即便是演员本尊遭到了炎上，也可以戴个面具重新转生。“6个八度的歌姬”这张“脸”即便不是涩谷艾利欧，一样可以继续下去。直觉敏锐的观众会在网上大肆宣传这是同一个人，而对于大部人来说，真伪这种事根本就无所谓。可以让她若无其事地活动」
「哇，彻底腐烂了，恶臭扑鼻啊。」
「嗯。跟小鬼谈生意也太早了。好吧，多少钱？」
「什么？」
「既然敢胁迫我，肯定是想要钱的吧？」
「不需要哦，辣鸡。」
秒答。确实我每天的动力就是不费吹灰之地赚到生活费。
但在这之上，最高的使命就是排除诗歌的敌人。
这个男人不会以和解了事的。
「你小子快被警察逮捕了。反正你负责的演员之间，肯定也做过类似的职权骚扰或者虐待的行为吧？证据嘛，总能挖出来的。余罪祭咯。」
「看来和平解决的希望是没有了？这样好吗？」
「嗯，就算没有你的钱，只要和涩谷合作，也能赚很多。」
「不，我没说这个——」
中目黑将湿漉漉的烟头扔到了地上，伞抛了出去。
他扭动着脖子和拳头，咚、咚，开始踏步。脚步轻盈，说明他掌握着某种格斗技的
经验。
「——骨头断了两三根。嘛，被路过的醉汉打了一顿，遭遇了不幸，然后就那样死掉了。这样可以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啊，原来如此。竟然来这么一手呐。
嘛，我也想要来这么一手的。所以我才没有打伞。
话说回来，我对未来如何展开，完全没有一点兴趣。
我只想照顾自己的天才妹妹——诗歌的人生。我只是希望诗歌平静的日常生活不会受到威胁。搞清楚了诗歌周边那个罪恶之影的真面目，同时又有了排除威胁的头绪，在这种时间点上，再细微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
所以，嘛，首先——
从这里往后，C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