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即将过去。
睁开眼睛,迎来「命运之日」的相良良晴的精神,完全觉醒了。
遍及关原的浓雾依然没有散去。
纯白。从南天满山的丘陵往下看关原的大地,宛如天上的世界一片纯白。
敌军的动向也好,自军的动向也好,在这里完全无法俯瞰。索敌也很困难。名垂日本史的总体歼灭战「川中岛合战」,也是由于这样的白雾遍及战场而诱发的。
良晴既不恐惧也不迷惑。
跟本多正信说的一样,良晴在醒来的同时恢复了平常心。敌我双方总计超过十五万的决战场。而且自己所率领的兵数绝望般的少,在开战的同时崩溃的危机甚至都存在的情况下保持平常心本身,就是一种破格。
该做的事都做了。虽然没想过「尽人事听天命」,不过迄今为止我所走的路到底正不正确,今天,将得出「答案」。仅仅是那么认为。
宁宁率领的「相良妹军团」,
「虎之助和市松提出,趁着这场雾下山,作为相良先锋队担任『头阵』哟!」
呈报道。
「下命令吧哥哥! 朝南天满山进军的东军部队是,德川和藤堂! 虽说如今是力量决定一切的战国时代,那些家伙,竟然忘了迄今为止来自织田家与哥哥的恩惠……绝对不能原谅唷! 『日本号』鸣响的时候到了!」
「直到军师殿下赶来为止,我们必须撑起薄弱的本阵。阿虎和市松会趁着这场雾,奇袭德川·藤堂的先锋队,争取时间。绝对要保护好大哥」
「请下达头阵的许可! 哥哥!」
「因为大哥迄今为止都没有把妹军团投入本州的合战,所以德川方还不知道阿虎和市松的武勇。只要出其不意先发制人,就能够弥补数量上的不利压制住对方。阿虎感觉阿虎就是为这一战而生的大哥。在这一战中拼尽全力吧,阿虎心中好像有人这样低语着——」
你们,在『史实』中跟佐吉吵架陷入为东军侧作战的窘境。然后,被德川家监视度过了的惨淡晚年。发现自己被德川所骗背叛了丰臣家,充满悔恨的惨淡晚年……良晴不由得想哭。
明白了。去吧。去改变你们的「命运」吧。声音即将脱口而出。不过,突然担心起来。
「等等唷。佐吉和纪之介? 把名誉的头阵让给虎之助和市松真的没问题吗? 近江妹派和尾张妹派该不会又吵架吧? 因为这个头阵引起遗恨就没意义了哟」
不过,那样的担忧是不必要的。
「……呜呜……兄长……虽然佐吉也瞄准了头阵,不过肚子好痛~」
「小吉好像吃柿子中了毒。啊唔啊唔。不过,一刻之后肯定能恢复的! 纪之介会照顾她啦」
佐吉的腹痛还没有治愈。纪之介似乎一直守在左右照顾她。
「……啊,兄长,非常抱歉。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佐吉却……呜呜……」
良晴一边轻抚流出悔恨泪水的佐吉的脑袋,一边微笑。
「没关系。这样就好。佐吉的腹痛癖,已经改变了『相良妹军团』的命运! 纪之介直到佐吉的腹痛治愈为止由你负责看护。市松! 虎之助! 去吧! 发起奇袭! 直到官兵卫抵达为止,保护我,保护相良军团!」
「啊叻叻? 哥哥,和平时的劲头不同了耶? 都没有说『危险』然后阻止我们?」
「真的没问题吗大哥。只要被命令『战斗』,虎之助就会豁出性命去战斗哦!」
「没问题。或者,官兵卫无法及时赶到,你们可能战死。话说回来,如果逃避这一战,市松和虎之助将遗憾终身。这场关原合战——是你们必须翻越的『命运』」
「噢噢噢! 虽然不太明白! 不过干劲鼓起来了哟哟哟! 讨厌啦,一点都不像娇惯姬武将的哥哥的风格呢!」
「啊啊。你们不是普通的姬武将啦。你们可是我的『妹妹』」
是吗。大哥知道我们妹军团的「命运」与「未来」呢,虎之助颔首道。
「是的。这一去可能就是永别了,干脆你们告诉吧。在本来的『历史』中,相良妹军团里面,能够安享余生的妹妹只有宁宁。后面四个人,全都郁郁而终。佐吉和纪之介。市松和虎之助。近江组和尾张组分裂,相互厮杀,然后最终的结果,一起拼命地守护的主家毁灭了」
理由不用说也知道唷! 都是佐吉的错吧! 市松笑道,虎之助「如果我们姐妹关系不好分裂的话,主家相良家也会跟着毁灭呢。阿虎决不会走向这么愚蠢的『命运』。一定要赢下这一战守护好大哥,颠覆『命运』!」手拿片镰枪站了起来。
加藤虎之助跨上异形的巨马「帝释栗毛」向良晴告别「阿虎走了!」,然后福岛市松也「姐姐,等等市松!」跟了上去。
告诉她们那些话好吗? 义阳担心到,不过良晴,
「没关系啦。战胜『命运』的机会,妹军团已经得到了。知道她们『命运』的人,只有细川藤孝和我。既然藤孝没来关原,这个战场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与其保持沉默,让妹军团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战斗不如——」
颔首道,然后也向佐吉和纪之介传达了「未来」。
「在『关原合战』中佐吉和纪之介战败身亡。那是,我所知道的本来的『历史』。不过,应该能够颠覆。一定能够颠覆。因为,市松和虎之助会,跟你们一起战斗。没问题的,武士们」
杞人忧天唷。什么颠覆不颠覆的。毕竟只要兄长活着,佐吉就不可能跟他们失和相互争斗什么的啦,石田佐吉总算恢复了笑容。
「所以才会阻止纪之介去『山中』呢,哥。那样的话,现在正在山中布阵,负责阻挡松尾山的『屏障』工作的山中鹿之助殿下……」
「啊啊。是的,纪之介。如果小早川·宇喜多军从松尾山下山攻打过来,鹿之助就没救了。小西弥九郎也很危险」
「呜呜。哥。这样下去纪之介的『命运』,会由鹿之助殿下来承担呢。所以,纪之介必须去! 等小吉的肚子疼治好了,两个人一起去山中支援!」
「不过很危险哟。纪之介,佐吉」
「毛利家有『三本之矢』的著名逸闻吧。兄长? 佐吉,和纪之介一定会担当起支持山中鹿之助殿下之矢的职责哦。和德川战斗也好,和毛利战斗也好,在赌上性命置身死地的意义上是相同的唷。只准市松和虎之助战斗,不准佐吉跟纪之介战斗什么的太偏心了唷兄长。说不定会成为妹军团分裂的原因啦?」
「……是呢。明白了,佐吉。阻挡松尾山的屏障是令人绝望的任务,拜托你了。官兵卫一定能及时赶到的」
由于这场雾的缘故,完全无法把握大友军究竟前进到了什么地方。
对坂本城攻略耗费了时间吗。赶不上了吗。
义阳,眯着眼睛伸出白质的手指指向天空。
「良晴。风向变了。雾马上就要散了哟」
在福岛市松和加藤虎之助从南天满山疾驰而下直奔德川·藤堂军之时。
趁着浓雾,东军同样为了发动奇袭,开始进军。
对笹尾山的织田信奈本阵,武田四天王和真田「双子」等,武田军引以为豪的最强骑马队的众将,正陆续出击。
对北天满山的明智光秀,则由被武田家授予「赤备」的井伊直虎队。明智光秀占据着,了能够支援笹尾山和南天满山任何一边的位置。为了封住明智军,井伊直虎被提拔为「佯动部队」。其背后是,十九女池的德川家康本队,以及在桃配山布阵的武田信玄本队。
犹如狙击北天满山一般,东军主力摆出了厚重的三段阵势。光秀应该动弹不得了。
对切断东山道退路的西军中入诸将,南宫山的暗黑寺惠琼·吉川元春等人,瞪大眼睛监视着,随时准备封杀来自西军的「夹击」策略。
然后对西军三个阵地中最为薄弱的「空隙」南天满山的相良阵,是德川号称身经百战的武将们。
德川军最强的姬武将,本多忠胜。
身经百战的宿老。在「设乐原合战」中冒着十有八九会「一命呜呼」的危险毅然执行中入计划的酒井宗次。
以及,在岐阜城「归顺」信玄的战争名人藤堂高虎。
兵力不足的相良军,不得不从仅有的战力中挪用数成分给松尾山。因此只要德川·藤堂的诸将在雾中发动奇袭就能一气呵成长驱直入。
接着只要松尾山的小早川·宇喜多攻向南天满山,就能在官兵卫赶来前瞬杀相良军。
不对,即使小早川·宇喜多不动,相良军也维持不了多久。一直支撑着相良良晴军的主力武将们——竹中半兵卫,黑田官兵卫,姬路众,川并众,蜂须贺五又卫门等人,如今都不在良晴身边。岂止兵力,连指挥官都——根本就是手中的「牌」严重不足的状态。
「因为这场雾,前方完全被挡住了哦。听说川中岛合战也是在这样的雾中开始的。如果相良军也发动奇袭,那么主力与主力相撞将不得不面临激烈的遭遇战」
和本多忠胜一起塞住马口秘密
行军的藤堂高虎,通过接连变更主家在战场上积累的经验「相良良晴殿下这种身经百战的勇者应该不会放过这场雾。正因为人数上处于劣势,才更有必要先发制人发动奇袭」预测道。问题是,相良军中也隐藏着「王牌」吗。如果相良良晴手中隐藏着「王牌」,那么如今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打出去。要是没有的话就不能打。不能打的话,相良军就会被迅速压垮。
忽然间有些心绪不宁。相良良晴,知道「未来」。因此在这种被雾包围的战场上,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不行。他不可能没有「王牌」,高虎意识到。
「如果彼此都『赌』在最初的奇袭上,那么用不了多久」
此时。
跨在异形的帝释栗毛上的男装姬武将,以及架着闪闪发光的钢枪的小个子姬武将,突然从白雾中冲出来。
「发现藤堂高虎殿下了! 相良妹军团之一! 加藤虎之助清正,驾到!」
「等等啦姐姐姐姐姐! 福岛市松,参见! 头阵阵阵阵阵! 挥舞『日本号』的时候来啦啦啦啦啦啦! 高虎虎虎,你竟敢背叛津田御曹司司司! 罪该万死死死!」
藤堂高虎将领教到。这两个人到底有多强。虽然年纪轻轻,也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不过,两人身上都散发着异样的「气息」。
完了! 这样的刚者,相良良晴一直作为「王牌」隐藏着吗!
不过高虎的指挥相当老辣。丝毫不回应对方的决斗挑拨,「全军,前进! 种子岛部队,射击!」大声发出命令。高虎明白在雾中不可能命中。不过,这是向东西两军发出的「开战」烽火。即使在雾中看不见烽火也没关系,枪声的话一定能够听到的。
从藤堂高虎放出的枪声在被浓雾笼罩的关原一带回响那一刻开始,决定战国日本胜者的命运的决战——「关原合战」,打响了。
在北天满山听到这些枪声的明智光秀「官兵卫那个混蛋,没赶上的说! 必须立即去支援前辈!」想要向南天满山派兵。不过,井伊直虎率领的赤备部队正一齐朝那里猛冲。雾渐渐散去。德川本阵,在井伊直虎部队背后的十九女池布阵。而且,其后就是桃配山。东军事实上的总大将,武田信玄本队。
率领东军的二将,武田信玄和德川家康,一起瞄准北天满山。如果现在去援救相良军,这两只部队恐怕会毫不犹豫地一口气冲向北天满山。如此一来光秀就动弹不得了。
笹尾山的织田信奈军由于采用了构筑「堑壕」等待武田骑马队的战术。这边也无法轻易出动。而且在笹尾山的正前方,已经成为战国日本「传说」的武田骑马队一字排开蓄势待发。
「凭借武田本队和德川本队的压力把明智光秀军钉死在北天满山,在开战的同时一口气击破薄弱的相良军」
这是,犹豫再三之后武田信玄最终选择的「最佳方案」。如果这个最佳方案失败,那么就按照武田四天王的献策,让武田骑马队向笹尾山突击。
然后把握这一作战成败的藤堂高虎,总算撑过了与相良方奇袭部队突发激战的危机。加藤虎之助和福岛市松,表现出异样的强悍。藤堂队单方面的受到压制。不得已一路后退。尽管如此,却没有溃散。
「这样就够了。你们仅仅只是强大而已,还不知道战争的进退缓急」
高虎,本来就不打算抢夺攻入相良本阵的「大功」。始终作为「棋子」行动。等待时机成熟,然后对本多忠胜放出传令兵。无需多言本多忠胜已经理解。高虎的任务。以及自己必须完成的任务。
「良晴。雾快散了……松尾山的兵似乎没有动作。不过」
「糟了呐。市松和虎之助的部队,追赶藤堂队渐渐脱离了本阵!」
一见之下好像压制住了对方,的确是大获全胜。不过,其中一半是藤堂高虎的策略! 脸色铁青的相良义阳抓紧良晴的手腕。
「藤堂高虎。虽然在九州没听过这个名字。相良军居然遇上了这么一个长于战略战术的武将。良晴。立即撤退吧! 吹响法螺,让那两个人率领的先锋队退回南天满山!」
「不行。赶不上了!」
本多忠胜,来了。
义阳和良晴同时说出那句话。
德川军最强的姬武将。
从前方迫近的德川·藤堂以市松虎之助的先锋队应对,加上为了抑制松尾山在山中配置山中鹿之助和小西弥九郎。然后于两人的后方配备佐吉和纪之介。如今,南天满山的本阵,形同虚设。原本就不多的兵力进一步分散。兵数上的不利,暴露无遗。
藤堂高虎居然拿自己当诱饵,为本多忠胜打开向相良本阵突击的「通道」——。
来了。
在「三方原合战」中为了让大败于武田骑马队的德川家康逃脱,亲自担任殿后存活下来,并且毫发无损的德川最强武将。挥动名为「蜻蜓斩」这一无须触及便能斩断敌兵头盔的斩击枪技的异形猛将。如果不是本多忠胜,德川家康在「三方原合战」中已经人头落地了吧。武田信玄在德川家归顺之际,赐予了本多忠胜「东国无双」的称号。
不过,即使不知道那些详细的经历,义阳也能透过肌肤感觉到。本多忠胜队可怕的压力与战意。本多忠胜打算冲进相良本阵跟相良良晴对刺。没想活着回去。如此悲壮的觉悟。这一战,应该是为了武田的合战。德川不过是降伏于武田。什么东西让她拼命至此?
本多忠胜带着悲壮的心情瞄准相良良晴的首级,不断向前冲。
「如果织田家获胜,那么小姐将就此被埋葬在『历史』的黑暗中。即使本多正信,弥八郎想让小姐回到舞台,背叛织田家最后在决战中战败的话,小姐将再也无法回归『历史』……! 为了夺回小姐。为了守护小姐。唯有获胜! 相良良晴殿下,觉悟吧!」
等福岛·加藤队的众将「完了!!」发觉的时候,本多忠胜队正以可怕的劲头向南天满山发动肉搏战。即使想去援护也难以抽身,一齐转为攻势藤堂队,绊住了福岛·加藤队。
「良晴。那就是『蜻蜓斩』吗!? 怎么回事,那个招数? 甚至都没办法接近。 前卫一个一个被砍倒! 简直就像镰鼬一样(译者注:所谓镰鼬就是指皮肤上凭空出现如同被镰刀砍伤一样的伤口的现象)」
「本阵还有宁宁和秀家在。这样死守下去只会被蹂躏! 身为大将的我必须亲自出阵,跟本多忠胜一对一对决!」
良晴! 别说傻话,用点脑子! 本多忠胜可不是仅仅凭毅力和干劲就能应付得了的对手! 尽管义阳试图阻止。不过良晴已经人在马上。
「姐姐。如果我倒下你就继承近江相良家的家督,相良军的指挥拜托了! 我要以自己为诱饵,为官兵卫的到来争取时间! 我会一直一直一直躲闪的! 哪怕手脚被斩,只要心脏还在跳动就不会死! 本多忠胜的『蜻蜓斩』用的是眼睛无法扑捉的『真空斩』技巧。擅长躲闪的我最有可能『幸存』!」
这是理性。逻辑推导出的最佳方案,良晴一边高叫,一边策马冲出本阵。凭借着形如鬼神的劲头登上山麓的本多忠胜,已经进入肉眼可辨的距离。「蜻蜓斩」的正确「射程距离」良晴不得而知。不过,「射程距离」多半很近。完了。和种子岛与弓矢不同在不知道「射程距离」的情况下,我会被「初见」杀,「蜻蜓斩」的强大并不在于无须触及便能斩杀敌人,它是初见杀的技巧,良晴意识到。
然而,此时。
「不用着急哟,相良当家的!」
「殿下! 我们相良旗本众的男儿们!」
「会告诉殿下,『蜻蜓斩』的『射程距离』!」
「冲啊,从地狱归来的伙伴们! 让本多忠胜见识见识,我们在金崎展现出来的毅力力力!」
自金崎以来,侍奉良晴一直跟随他的男儿们,旗本众们,接连向本多忠胜挑起一对一对决。硬是无视了良晴的阻止。
「如果是殿下! 如果能够弄清楚『间距』!」
「快逃快逃快逃!」
「武运昌隆! 还有,天下的人气后宫的梦! 噢呜啊啊啊啊啊!」
本多忠胜的表情不得而知。已经对德川家康的忠义倾尽所有的这位武将用护面挡住了脸,同时也封住了自己的「私情」。一个人,又一个人,被「蜻蜓斩」的射程范围捕捉的男人们,接连被砍倒。甚至从那场金崎撤退战中幸存下来的,朋友们。良晴冒着「微尘隐蔽之术」的危险想要守护的伙伴们。男儿们。
「混,混蛋家伙……真是的……一群傻瓜……!」
呜噢噢噢噢噢! 良晴在马上怒吼。不过,并没有失去理智。没有被「情绪」吞噬。他睁大眼睛。一边凝视一起在金崎幸存下来的男儿们消散的身影,一边拼命地扑捉「蜻蜓斩」的间距。决不会让你们的牺牲,成为徒劳。
「……抓住了!」
忠胜,为了把良晴抓入「射程范围」,终于无视陆续袭来的相良本队的男儿们,直取良晴。甚至连自己的退路都不考虑。任谁都不禁怀疑自己眼睛。太快了
。其速度远远凌驾于良晴驾驭的马之上。
被抓住了!
进入对方的攻击距离了!
牺牲众多伙伴最终总算扑捉到的「射程范围」也由于忠胜的特攻瞬间被碾碎。
的确是「东国无双」。在这家伙全力以赴舍命相拼的情况下,织田军没有任何人能挡住她,良晴醒悟到。
「……畜……畜生……! 该死死死死! 忠胜! 这只手,给你了!」
忠胜,想要尽可能地接近良晴,切实的拿下他的首级。
良晴看穿了忠胜不能连发「蜻蜓斩」。放出一击之后,直到挥动下一击需要多少时间,以及「蓄力」的必要时间都看穿了。他打算以自己的一只手为「诱饵」,在忠胜放完「蜻蜓斩」的同时遁走再次拉开距离。打算逃离射程。决不允许那种事发生。必须以一击砍下首级。忠胜正在逼近,咫尺之间的致命距离。
看来良晴的气数已尽,然而——。
「相良殿下请退回本阵! 让我来挡住这个人!」
良晴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看错。
「立花,宗茂!?」
甩开白雾,立花宗茂,庇护良晴似的策马冲来,挡在本多忠胜面前。
赶上了吗。官兵卫抵达关原了吗。
旗本众的小子们,没有白死吗……!
「宗茂! 『蜻蜓斩』有射程距离! 蓄力的时间也弄清楚了! 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相良殿下! 没问题! 『风』,会告诉我的! 官兵卫殿下率领的大友本队马上就会从东山道西侧进入关原! 殿下请您尽快跟官兵卫殿下合流,一起执采配!」
「好的,之后就拜托了! 交给你了哟,西国无双。立花宗茂!」
「不胜荣幸!」
从在「高城合战」中与岛津义弘对决之时起,立花宗茂已经进入忘我的境地。而且,总算赶上了。既不紧张也不恐惧。
(在这一仗中取胜,终结乱世,安抚宗麟大人的心。为此。不是基于「预言」为了死,而是为了赢得这场改变宗麟大人「命运」的合战,我被两位父亲大人锤炼,被爱着。相良良晴殿下。军师殿下。家久殿下。义弘殿下。宗麟大人。和我一起从九州赶来的,大友军的诸位。我会努力战斗! 决不会让大家的梦以徒劳告终!)
宗茂认清了前方头戴鹿角头盔的姬武将的身影。
那个用护面,遮住或者有如人形一般美丽素颜的姬武将(译者注:有如人形般美丽的是本多忠胜的女儿稻姬)——在背负德川家康「命运」的这一战中赌上了自己的一切武勇。
「一旦战败,小姐将失去『未来』。我不会让『未来』被改写」
枪。
在马上架起放出异样「斗气」的枪。
那个架势实属非常识,姿态也好发出的「气」也好,都和岛津义弘截然不同。
然而,越过死线的立花宗茂,即刻便明白了。
强。
强得可怕。
这就是,东国最强的姬武将吗——!
「『西国无双』。立花宗茂。来了!」
「『东国无双』。本多平八郎忠胜。参上」
本多忠胜,瞄准冲过来的立花宗茂,「蜻蜓斩」一闪而过。
感觉到「风」了。
宗茂提起马身,自己也在马上扭曲身体,以毫厘之差避开了这阵「风」。
无需触及,就能斩杀。
不是理性,而是感觉到「风」的肌肤,那么诉说——。
一边回避,一边放箭。
本多忠胜「初见就躲开了『蜻蜓斩』!?」惊叫着,以撤回的枪尖挡开,乘着「风」循着难以置信的轨迹朝自己脖子飞来的宗茂的箭。
「轨道被看破了!? 不可能!? 这是什么枪法!?」
「不但避开『蜻蜓斩』还用强弓还击!? 可怕的九州修罗。的确是,西国无双……!」
相互间,一边用通常的人甚至无法感知的速度放出强弓与斩击。
宗茂和忠胜的间隙,急剧接近。
「远距离攻击,会陷入持久战」
「那么就缩短间隔,用『剑·长光』来斩!」
遍及被群山包围的关原的雾完全消散之时。
东军·西军的将兵,共同目睹了难以置信的一幕——在南天满山的山麓间展开的立花宗茂与本多忠胜壮烈的对决。
两者的动作,完全看不清。
二人一起人马一体,为了给予对方致命一击,一边刀枪相击一边像「风」一样不停盘旋。
即没有对话,也没有思考。
在无念无想的境地,防住连呼吸余裕都不留的电光火石的一击,接下来,再放出自己的一击。
累积细小的打击不会带来胜利。以这个水平强者为对手,投机取巧是行不通的。除了一击埋葬对手以外,没有别的胜机。
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战斗的话两个人都会死,在场的两军士兵谁都这么想。
「快去救宗茂殿下! 上吧!」
「决不能让忠胜大人死! 冲啊!」
转瞬间便成了壮烈的乱战。本多忠胜和立花宗茂的距离被拉开。
然后。
「呜呼! 『关原合战』真正的主人公! 压轴大将参上! 天下第一军师大人归还还还! 德·西蒙黑田官兵卫,率领大友军前来参阵! 九州的修罗们唷,冲啊啊啊! 去吧,蒲池宗雪! 角隈石宗! 吉宏镇信! 断不能让宗茂死! 击溃本多忠胜队和藤堂高虎队队队! 在松尾山的大军下山之前,横扫攻打南天满山的东军!」
赶上了。终于,赶上了。
黑田官兵卫率领的三万大友军如今,达成来自日向的连续长行军,从东山道西侧的入口进入「命运」之地「关原」。
「呼呼呼! 啊—哈哈哈! 比小早川隆景命令松尾山下山快了一步哟! 这样一来西军和东军的兵数基本上势均力敌了! 哪一边会赢呢一半一半!」
如今得到众多的男儿们,朋友们赐予的「机会」总算九死一生的良晴,终于实现了与官兵卫的再会。
本多忠胜迅速放弃了与立花宗茂的对决。即使打倒宗茂,也不可能取走身处黑田官兵卫率领的大友军本队保护之下的相良良晴的首级。忠胜为了避免自军崩溃,迅速从南天满山撤兵。官兵卫跟良晴马并着马,「哼! 跑得真快。德川的将兵,果然善战。看来收拾不了他们了!」大声叫道。
不是幻觉。立花宗茂。以及黑田官兵卫。「史实」中没能赶上关原合战的两雄,如今都在良晴身边。而且相良军,还得到了从九州赶来的三万修罗援兵。得到了力量。得到了颠覆「命运」的机会。
「真的是你吗,官兵卫。我一直以为你……,中了坂本城的圈套」
「什么啊相良良晴,居然真相信西蒙会迟到。你果然是个笨蛋呐!」
想骗过敌人先要骗过自己人啥。相良良晴,多半是你「走运」哟呼呼呼,官兵卫抬起羽毛扇笑道。
「坂本城已经夺回来了! 阿牧夫人和今川义元他们全都平安无事!」
「什么? 应该没那个时间吧。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实际上并不是西蒙的功劳。你不断反抗,不断拯救撒播的无数『种子』,现在开花结果了啥」
※
官兵卫是如果突破「坂本城」这个最后的难关的?
从九州到关原的路程,相距千里,而且必须通过毛利辉元·小早川隆景·宇喜多直家治理的山阳地方诸国。尽管毛利·小早川从播磨向大坂进军仅仅在领国留下少许守备兵,不过假如盘踞在冈山城观望形势的宇喜多直家塞住东山道的话那么大友军确实会迟到。
官兵卫迫使这个宇喜多直家「做出追随东军还是西军的选择」,把他赶入关原,终于摆脱了最大的窘境。
但是早已预想到官兵卫上洛的小早川隆景在山阳道至关原各地以「水计」为中心设置了种种陷阱。加上不期而遇的大雨,官兵卫和宗茂的进军出乎意料的艰难。被宇喜多直家抢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隆景的计策,发挥可谓临场应变的知略官兵卫一个一个突破过去。不过,在终于进入近江的当口最大的「圈套」正伺机以待。
西近江的坂本城。
无视这座坂本城直接行军,存在几个问题。
首先,坂本城是率领关原决战主力军的明智光秀的本城。
而且,明智光秀的生母·阿牧夫人被捕于此。
然后,曾经和六角家一起支配近江的名门·京极家大小姐,京极龙子作为「旗印」被推出。「六角与京极」——受到这两家「召集」的近江国人众正陆续蜂起,开始向坂本城集结。
如果舍弃坂本城,他们的兵力会进一步增加。京都自不必说,就连良晴的本城·长滨城和信奈的本城·安土城都将受到威胁。
再加上西军作为锦之御旗推出的装饰将军·今川义元都在坂本城被捕,的确
是个大问题。虽然西军真正的大将不用说是织田信奈,不过形式上拥有将军之位的今川义元才是总大将。
即是说在关原集结的西军,缺少总大将。而且,率领主力军的三名将领——信奈,光秀,良晴在近江的本城全都会失陷,或者说正在失陷。
小早川隆景使尽浑身解数想出的,「必胜之策」。如果黑田官兵卫攻打坂本城,那么她肯定会在关原的决战中迟到。如果官兵卫舍弃坂本城赶来关原,那么关原决战东西两军相拮抗形成胶着,织田政权中枢的近江诸城将陆续陷落。无论选择哪条路织田家都会陷入困境,官兵卫这样的军师坂本城当前也不禁迷失了。
首先,为了骗过敌我双方的奸细必须进军至坂本城附近。之后,就这样攻城呢,还是反转军队穿过东山道闯入关原呢。
「即使明知是圈套,也不能丢下今川将军大人和唯任殿下的令堂。请让我用三天时间攻陷坂本城救出人质,军师殿下!」
纯朴的立花宗茂认为只能凭「武力」强行突破小早川隆景设置的这个圈套,提议开始攻城战。就像宗茂说的。虽然小早川隆景不会杀死在坂本城被捕的人质,不过实际上守城的六角承祯被逼急了很可能会暴走。
「宗茂。如果攻城都要三天时间我们赶到关原就来不及了。为了不迟到,必须在半天内让坂本城开城。这座城是明智光秀的地盘。要是空城还好马上就能夺过来,不过现在城内有驻兵。强攻的话……」
「那么兵分二路吧。请让宗茂和一万五千士兵留下来抑制坂本城。军师殿下率领剩下大友军去关原」
「这么做才是正中隆景下怀。鸡飞蛋打到头来哪一边都没戏哟。为了获取关原胜利,『西国无双』武不可或缺。而且,现在不能分割兵力。必须全军进入关原,才能勉强跟对方势均力敌」
「……那么,您是说关原和坂本城必须放弃其中之一吗……真不甘心」
「不对,关原和近江一国,到底舍弃哪一边将成为苦涩的决断。而且,即使在关原捡取胜利趁此空隙不但近江必将遭到席卷连京都会被压制。到那个时点,要是西军的旗头·今川义元还在东军手中……那么,大和御所就不得不承认足利义昭作为正统将军的地位。织田家将失去统一天下的『大义名分』」
「应该先向贾斯帕打听一下关原合战的详细情况呐。不过那个男人,尽管奇妙的熟知西蒙的『未来』,却没多少关于关原合战的知识。奇怪呐……如果那个男人真是『二次轮回的相良良晴』,应该可以使用柏拉图立体『观测』关原合战的详细记忆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唉? 您说贾斯帕殿下是相良良晴殿下? 二次轮回究竟是?」
「啊呀,那件事在合战结束前还是别想为妙。会产生不必要的迷惑呐。不过即使不借助柏拉图立体的力量,西蒙也能大致推测出来哟。立花宗茂,恐怕你会碍于那过分纯真的个性,无法丢下眼前的人质不管。卡在这座坂本城迟迟到不了关原。结果导致,关原合战东军获胜。那就是你的『命运』吧」
「……那么……舍弃近江和京都,全军前往关原?」
「那样的话,存在京都被卷入内乱进一步持续的可能性。尽管如此,隆景已经预测到西蒙只能选择关原。以这一战决出天下霸主的唯一机会,使跨越百年的战乱终结的机会,西蒙不可能放过。不是一心想着作为天下第一军师闻名于世的曾经的西蒙,而是如今这个与织田信奈跟相良良晴拥有共同志向的西蒙……」
万事休矣。怎么办。如果是竹中半兵卫的话,一定能想到新的计策。如果是侍奉相良良晴的天下第一军师的话,一定能想出在这种究极的逆境中同时捡取两个果实的妙计。如果失败,相良良晴舍弃自己的记忆,爱,以及一切进入「二次轮回」这个最糟糕的「未来」甚至都有可能。
怎么办,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官兵卫不禁仰望天空。
「宗茂。这种情况,凭西蒙一个人的力量与智慧,已经无能为力了。不过」
是的。只能赌一赌迄今为止相良良晴撒下的「种子」,结识的「人缘」。只能祈求,相良良晴在这个近江拯救的人们,改变其「命运」的人们,给予其生命的人们,火速赶来。既不是依赖神灵。也不是寄望他人。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管诸葛孔明曾经这么感叹,然而孔明错了。『某事在人成事也在人』。不对,正确地说,应该是『成事在人和』——竹中半兵卫的话,一定会这么说」
「……『在,人和』……我的君主·宗麟大人的『命运』也不是凭相良良晴殿下一人之力改变的。正因为父亲大人和义父大人为了从『宇佐八幡神谕』中解放主君的心而奔走,正因为相良良晴殿下和军师殿下助力,才发生了奇迹。那就是『人和』——呢!」
此时,立花宗茂,看到了。
揭起陌生旗印的新军队, 一边高喊「增援西军」一边向官兵卫疾驰而来的样子。
「军师殿下,那个旗印是!?」
官兵卫忍不住拍了拍膝盖。本该被幽禁在敌方的地牢,腐坏再也无法行走的膝盖。相良良晴,保了住官兵卫的五体。
「呜呼! 是吗! 已经来了吗! 宗茂,你一定不认识吧,那个是……」
「我叫浅井长政。是北近江家的旧主。尽管被织田信奈殿下所救舍弃武家之后早已隐居,不过如今在此为了向织田家下报恩举兵誓要夺回坂本城」
津田信澄前往岐阜城以后,在西近江的大沟城担任守护的阿市,做出「必须夺回坂本城」的决断,再次披甲上阵。尽管守卫大沟城的守备兵不过数百,不过那个英雄「浅井长政」依然在生,舍弃仇怨,作为「织田信奈的义弟」——不对,作为「义妹」为了救织田家于危难而起兵,听到这个消息的国人众和地方武士,以至农民都惊慌失措,而且在目睹复活的长政宛如女人般的美貌后纷纷拿起刀枪。啊呀,不对。不是宛如女人般的美貌。他们已经知道了,浅井长政大人真的是女人。
浅井家灭亡以后,长政一直作为津田信澄之妻·「阿市」活着。
织田信奈「救了」与弟弟坠入爱河的浅井长政。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浅井家灭亡之际的真相。知道了织田信奈在浅井长政的骷髅头上涂金箔开设酒宴的恶行,其实是为了让人们相信浅井长政「以死」上演的闹剧。
「我穿男装是为了从六角承祯手上保住自己的贞操。我的丈夫·津田信澄已经在岐阜城战死。我要为了义姐与亡夫夺回坂本城,让黑田官兵卫殿下及时赶到关原! 官兵卫殿下。立花宗茂殿下。事不宜迟请你们立即前往关原!」
以西近江朽木城主·朽木信浓守卫为首的旧浅井家家臣团,陆续在长政麾下集结。
朽木信浓守曾经从属于浅井长政,尽管在金崎的当口被松永弹正的「药」所控制结果救了信奈,不过他已经完全从当时的药力中摆脱,恢复了神志。
「长长长长政大人不仅活着,居居居居然还跟津津津津田信澄殿下生了孩孩孩孩子,实实实实在令人震惊,我之前在金崎救了织田信奈真真真真是太好了! 虽虽虽虽然当时,记忆在中途中断,总总总总之真是太好了」
说话结巴不是药的后遗症,而是在突然重生的长政面前过分慌张导致的。话虽如此,被松永弹正欺骗的原因所在好色的毛病并没有治好,(何等美貌。何等色气。人人人人妻是最棒的!)某种意义上说完全没有汲取教训。
曾经由于长政的命令挥泪逃离小谷城的浅井家家老众们也,率领各自的一族郎党,再次集结到长政麾下。
「殿下……不对,小姐!」
「见到您活着,真是太好了!」
「本来浅井家的旧敌就是京极与六角! 没有朝仓家的现在,用不着跟他们客气」
「可以的话我不想再做回武将了,不过……」
「去夺回坂本城吧! 就当是为津田信澄大人报仇的合战!」
六角与京极的「名」,已经没用了。在近江「浅井长政」的名声与人气就是如此之高。再加上,其昭然若揭的坎坷「命运」,与津田信澄的悲恋与离别,动摇了近江人的心。在近江拥护东军的人可说已经消失了。
「官兵卫殿下。勘十郎的遗言吩咐。把我们三个女儿中的长女『茶茶』过续给义姐和相良殿下做养女。请您收下。直接带去关原战场吧」
「呜呼! 领命! 如果在关原战败,西蒙就用不着负责呐!」
「即使以『阿市』的身份举兵,也不会有人响应。不得已再次启用了浅井长政的名号,『黄金骷髅头』闹剧事件,已经公开化。不过,这样一来义姐和义母土田御前大人的对立也,会冰解吧——那也是亡夫勘十郎的遗志」
「西姆!(译者注:这里不是打错字,立花宗茂的发音不准) 浅井长政! 不对,果然你真正的名字应该是『阿市』呐! 这一战,一定要赢哦!」
「是的! 为勘十郎流泪哀悼,等这一战打完了再说! 我——要跟『命运』战斗。我相信,相良良晴
殿下救了我的命,父亲大人命令我『活下去』,一定与改变关原合战结局的唯一『道路』紧密相连」
官兵卫同意道。一个人走出来的路很窄。不过众人所走的复数的路以同一个「未来」为目标聚集起来,一定能改变「未来」。哪怕是,相良良晴自身的「未来」!
「可是——父亲大人在临终之际明明对我说过『让浅井长政死在这里,死在小谷城』。现在,失去丈夫,又重新回复武将身份。可能会被骂呢。呼呼」
「不对! 浅井长政的确已经死在小谷城。而且,现在又复活了! 没问题!」
是的,长政凛凛地答应道。
坂本城内,「浅井长政活着」「近江的国人呀,农民呀,全都聚集在了浅井长政的麾下!」动摇起来。坂本城原本是伊贺甲贺忍者夺下的空城。长期流浪的六角承祯,没有剩下什么可以称作郎党的家臣。就在强行把作为人质被扣押的京极龙子推上「城主」之位已经开始召集仰慕京极家的国人时候,由于人气远超京极家的传说中的名将「浅井长政」复活,城内的空气突然为之一变。而且,更令人震惊的是浅井长政居然是女人! 与津田信澄的婚姻和初恋,被念念不忘朝仓家旧恩的父亲·浅井久政拆散其恋情的故事,以及黄金骷髅头闹剧事件,津田信澄在岐阜城被武田信玄斩首的悲剧——然后,克服上述一切坎坷的「命运」,如今,浅井长政复活了。本来浅井长政不得不穿男装的原因,就是为了在作为人质被六角家扣押的时代,从承祯手上保住自己的贞操。
已经进入坂本城的近江国人·地方武士们,原本就对六角承祯的恶癖不屑一顾。正是由于对少女的嗜好,承祯家致使臣团崩溃,最终失去国家。他们,不过是为了守护被承祯扣押的「近江小姐」京极龙子才聚集在坂本城的。
坂本城内,一齐发生叛乱。没有人事先计划! 自发性的,刚刚入城的近江士兵们「浅井长政大人回来了!」「解放京极龙子大人!」吼叫着,开始肆意破坏。这样一来,仅凭伊贺甲贺忍者们根本防不住。即使挡下前来攻城的士兵也无济于事,对于镇压在分类横冲直闯到叛乱兵,忍者的数量远远不够。
被关押在坂本城牢房里的今川义元和小野小通,在担任狱卒的忍者「库……城内有人谋反吗。到处都是火焰!」慌慌张张离开的同时,站了起来。
「嘛嘛。不知道为什么,仰慕妾身的人们好像豁出性命开始战斗了呢。啊啊,妾身的人望实在可怕! 用相良良晴的话来说,这个啊就叫『巴士底狱开放』(译者注:巴黎人们起义攻陷巴士底狱是法国大革命的开端)哦! 噢哈哈哈!」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而且谁都没来救我们不是吗! 要是不快点逃走,说不定会在这场骚动中跟牢房一起被烧掉! 小—半!」
「趁狱卒不在,妾身用『白鸟风流圆舞』把牢门踢坏吧! 噢,哈哈哈! 是哦!明白了啦! 如今,在坂本城妾身应该做的事情! 没错,那就是,『蹴鞠』!」
「你在说什么呢……没有可以踢的蹴鞠吧?」
「那儿不是有一只可以代替蹴鞠的动物吗!」
今川义元的右足锁定,已经完全适应牢狱生活,在地上滚来滚去享受惰眠的猫玉。嘭! 只听一声可怕的轰鸣。如今想来在桶狭间合战的当口,如果不是陷入泥田,没准能用这个技巧抱一箭之仇,嘛,那也是「命运」呢噢—哈哈哈,义元高声笑道。
「呜嗯,你在干什么!? 啊~呀~」
跟蹴鞠似的以超高速率弹向墙壁和天花板,猫玉的身体保持良好的势头突破了隔离牢房的门。
「猫玉玉玉玉!看你都扁了不是! 请不要死!」
「某,已经死了所以没关系啦……不过……真的好痛,呜哇!」
「那么,为了让翘首以待今川义元平安无事的大家放心。小通小姐,逃吧!」
然而,决不能让两人通过,身负重伤的六角承祯出现在已经开始燃烧的走廊。承祯,如今仅仅靠执念维持着生命。
「……居然,被浅井长政捅了一刀……这也是因果报应吧。不过,汝等休想逃走……要死一起死。西军总大将·今川义元和六角承祯共赴黄泉唷。攻打坂本城的是西军。小早川隆景,也无话可说了吧。这样一来西军就完了」
「真缠人!快点降伏啦! 把龙子和阿牧夫人还来! 小—半! 」
此时。
以「昼行灯」闻名的今川义元,用忍者都望尘莫及的速度冲向六角承祯,对准他的脸颊狠狠揍过去。
「呜哇!?」
「六角承祯先生!既然在接二连三的战斗之后已经心力交瘁,干脆别当武家了哟! 你还算,支撑足利将军家的名门当主吗? 还算佐佐木源氏的末裔吗?」
「……今川义元。老夫唯独不想被汝说! 汝在桶狭间败给织田信奈就是六角家凋零的开始唷! 如果汝打倒织田信奈那么如今……今川家,六角家,京极家已经再兴足利幕府,支配几内了……都是汝的错……姬武将总是挡在六角家前面碍事……」
「这个,蠢货! 请看看在桶狭间战败后,依然拼命活着的妾身! 你以为妾身是个完全感觉不到耻辱悔恨悲伤的大傻瓜吗! 如果不是太原雪斋告诉妾身『一定要活下去唷,活下去抓住幸福』,妾身恐怕……!你以为妾身曾经暗自哭泣过多少次……!」
「……义元殿下」
「六角家的凋零和你的没落,怪不得别人!怪不得这个乱世的姬武将和男武将! 你是自己败给了自己哦!败给了盘踞在自己心中的恐惧! 不能跟自己战斗的人,没资格在战国乱世作为武将生存! 缺乏根本的武士道精神哟!」
明白了。在见到织田信奈和浅井长政一起在东山道上飞驰的英姿胆怯,舍弃观音寺城逃往伊贺的瞬间,老夫,已经败给了老夫自己。那天以后的老夫不过是个,混迹在伊贺甲贺忍者之间企图用自己的弓箭暗杀织田信奈的野狗般挣扎着的落魄武者。这种男人,不可能赢得了那个相良良晴。不断丑陋地挣扎,最后自以为把织田信奈抓在手中的瞬间受到枪击,已经丧失作为男人的机能。真是自作自受呢。不过,想要在最后得救。对死已经没有害怕了。但是,老夫讨厌像丧家犬一样在恐惧中死去哩,如果少女不来拯救老夫那么谁会来拯救老夫的心哩。只要能得到救赎即使在那个瞬间死去也没关系,只要一瞬间就好,为老夫的心带来平安,承祯呜咽着说道。
「你应该效仿为了救女儿在小谷城消散的浅井久政先生哦。请立刻引退,静静地度过余生」
「……去哪里好呢。老夫没有像太原雪斋一样的师长。老夫的父亲·定赖是个让六角家的武名名扬天下的英雄。身为出家之身却继承了六角家的家督,为了足利将军四处出兵不断战斗的勇者。被誉为『东有太原雪斋,西有六角定赖』的名将。不过老夫,和父亲基本上没有什么语言上的交流……父亲是足利幕府的管领代,实在忙不过来。我,也没有被当作交流对象……」
「话说为了那类人,以本猫寺为首不是存在众多佛门吗?」
「六角家曾经,按照管领细川家的命令烧毁了位于山科的本猫寺本山。所以没办法依靠本猫寺」
「那么,法华宗什么样?」
「……在天台法华之乱的当口,……虐杀过京都的法华宗信徒,大家,都说是老夫的父亲做的哩……!老夫得不到佛陀的救赎……!没有那样的资格! 六角家前往哪里的宗门都会受到佛罚哩! 神也好佛也好都在诅咒六角! 无处可逃!」
是吗。所以,厌倦战争又不能依靠神佛,终于伸向少女趣味……然后那个恶癖直接导致六角家的家臣团动摇,终于走向毁灭之道。原来如此。既然无法依靠日本的神佛,那么就去南蛮寺好了,今川义元告诉他。
「京都也有南蛮寺哦,就在本能寺旁边」
六角承祯对浅井长政降伏。
承祯宣告自己准备接受贾斯帕或者弗洛伊斯的「洗礼」成为基督徒,和儿子六角义治一起舍弃武家出家,随即去了京都的南蛮寺。异样恐惧佛教寺院的六角承祯去基督教。儿子义治则投奔佛门。父子俩各自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佐佐木源氏的名门·六角家从此断绝。
「啊—今川义元。你真的对在桶狭间败给织田信奈的事……」
「龙子小姐。都已经过去了哦。那么大家! 先把阿牧夫人交给浅井长政小姐,然后回京都庆祝西军总大将回归吧!」
「什么。明明刚刚才稍微稳重一点。不去关原吗!?」
「那个,小通小姐……难得认真起来结果宿疾的痉挛又……合战本来就是信奈的工作哦,噢—哈哈哈!」
「嘛,毕竟京都的防卫是重大任务呐。而且,假如阿牧夫人三度被捕,明智肯定会精神崩溃的」
「不是有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法吗。走了唷,猫玉!」
坂本城开城。将军·今川义元,被强制推上「城主」之位的京极龙子,小野小通和猫玉,以及光秀之母·阿牧夫人等西军的人
质,全员平安解放,聚集到浅井长政麾下。
黑田官兵卫和立花宗茂听闻「坂本城开城」这一朗报,是在全军在东山道上疾驰正要从进入关原的当口。
※
关原——松尾山的山顶。为了是否打开来自相良良晴的信件而犹豫不决的小早川隆景,得知大友军出现的消息立即,
「完了! 黑田官兵卫赶上了吗!? 肯定是包围关原的雾,导致索敌失误!」
大叫起来。
直到早朝还遍及关原的浓雾,直到官兵卫率领的大友军进入关原为止彻底隐藏住了他们的行踪——就像官兵卫说的,「运气」已经转向,迄今为止连续濒临一个又一个逆境的相良良晴一侧。
「利用慎重的我深思熟虑的习性,毫不考虑全凭灵光一现横冲直闯的黑田官兵卫……在这样的紧要关头!」
小早川隆景(在这个不容失败的极限状态下。需要慎重再慎重。我不想夹杂私情。认为应该在见过武田信玄和织田信奈的战斗之后,再判断如何行动。良晴送来的信件不到那个时候决不打开。然而到头来却……被毫不犹豫在东山道上一路疾驰的黑田官兵卫,后发制人! 虽然历数着种种理由,可是我……不想毁灭良晴……早就已经夹杂了私情吗)
冲下松尾山攻击相良军也好,采用惠琼「把相良良晴推为天下人,结束战国乱世」的方案也好,本来打算鉴定信奈和信玄的「器」,然后在深夜读过良晴送来的书信后再做出决断。黑田官兵卫从不思量灵光一现的点子是否可行,直接把它们投放到「现实」中。而隆景,即使灵光一现,也无法立即下判断,一边考虑所有的可能性一边在脑海中反复斟酌。作为「智者」官兵卫的才能远远在我之上,不过我慎重万分,决不会犯大错。迄今为止,一直拥有那样的自负。然而,这个决定天下归属的关键时刻不同。不能那么做。必须任由灵光一现,任由心之所至,把自己率领的全体将兵的性命全都赌在「未来」上。
「……就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我胆怯起来了。说不定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如果兄长健在的话……良晴……,我到底该怎么办」
「关原合战」已经打响。黑田官兵卫率领的大友军正从南天满山的山麓向关原平原猛冲。藤堂高虎队,本多忠胜队节节败退。相良良晴的兵力,如今徒增四倍。 尽管如此东军依然想以速战击溃南天满山的话,在松尾山布阵的隆景和直家不参战的情况下形势将相当严峻。
武田信玄看起来似乎也对,最先打垮笹尾山的织田信奈军还是南天满山的相良良晴军相当犹豫的样子。其中的理由,隆景也总算理解了。武田信玄跟相良良晴的「缘分」也不浅。无意识之间,回避了「率先击溃兵力最薄弱的相良良晴军」这个理所当然的选项。不过,最后的最后,信玄注意到自己的感情用事。然后带着沉重的心情决定最先打倒相良良晴军。
小早川隆景也不得不下决断。
到底是贯彻「毛利的忠直」作为东军战斗到底呢。
还是采用惠琼的构想,把相良推上「天下人」之位呢。
已经,无法再旁观下去了。
(不想让良晴死。即使小早川家作为「背叛之家」在日本失去立足之地,即使我将受到后世的人们怎样的诽谤……然而我是支撑毛利的武将。只能舍弃私情贯彻「毛利的忠直」。良晴。希望你谅解)
隆景不得不做出「命令全军下山,跟相良军战斗」的决断。不过在下达那个无情的命令之前,她用颤抖的手打开了相良良晴送来的信件。无论那里记载着怎样的话语,也不能撇开眼睛。
信中,仅仅只有一句「话」。
『小早川小姐。请你不要折了三本之矢。拜托』
良晴的决心,对隆景的心意以及对毛利家的想法全都包含在了那句话中。来自未来的良晴深知,正在降临到隆景身上的「命运」究竟是什么。惠琼的计谋也好。隆景的踌躇也好。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依然想要守护隆景。即使最终结果是相良良晴自身战死。为了从「命运」中守护隆景。
如果良晴向隆景乞求「请加入西军」,又或者「请暂时在山上待机」,那么她或许能含泪封印私情,作为「冷血之将」命令全军下山吧。然而,良晴不可能对隆景捎去那样的话。正因为如此,隆景才会与良晴坠入爱河。
(良晴。我。我)
隆景捂住被泪水濡湿的脸。
「隆景在干什么!松尾山的隆景为什么不动! 已经没时间考虑了! 到底是救良晴,还是打倒良晴,必须做出决断的时候到了!隆景太温柔!」
在南宫山布阵的吉川元春发现,掌握关原决战胜负关键的松尾山上的妹妹隆景全无动静,厉声斥责道。那个吉川元春也,不得不被迫做出选择。从南宫山下山开始合战是既定路线。吉川元春不可能「旁观」。即使杀了惠琼也要行动。不过,「路」有两条。到底是向北进军,与堵塞东山道的池田恒兴等人交战呢。还是,从南侧下山向伊势街道展开,与松尾山的隆景合流压制关原南方呢。
「从北侧下山进入东山道可以支援武田信玄。在桃配山布阵的两万信玄本队,受到其背后按住东山道的西军牵制动弹不得。在黑田官兵卫已经抵达的情况下,信玄不从桃配山出击,就无法阻止在西军中央布阵的明智光秀。形式对东军不利。不过」
或许应该从伊势街道侧下山,支援如今战况最为激烈的南天满山方面。已经被黑田官兵卫抢了「先机」。在松尾山布阵的小早川隆景和宇喜多直家越是迟迟不见动静,与相良良晴军对峙的本多忠胜,酒井宗次等德川军与藤堂高虎军,越是被压制。如果元春从伊势街道下山开始跟相良军交战,那么隆景也可能会做出决断。
「首先相良军被瞬杀,西军的防卫线崩溃被东军彻底压制的展开已经不存在了。胜负的走势完全预测不出。到底应该从北侧下山,还是从南侧下山!?」
只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隆景没办法杀死相良良晴。没办法讨伐他。双子姐姐的自己最清楚这点。隆景一生只会爱一个男人。并且已经邂逅了那个「唯一的人」。隆景做不了「佛挡杀佛」的魔鬼。在作身为武将之前,隆景是个少女哩。然而,自己不同。在身为少女之前,吉川元春是个武人哩。隆景继承了毛利的「智」,而自己继承了毛利的「武」。「毛利的忠直」必须守护。即使要和相良良晴战斗也在所不惜,自己不能坏了规矩。不能毁了毛利家。
(隆景……该不会把毛利家托付给自己,然后跟相良良晴白头偕老吧? 如果小早川家附属西军,吉川家附属东军,毛利家被一分为二的话,那么不管哪一边获胜毛利本家都能维持下去。该不会如此考虑,在最后的最后选择良晴吧? 那样的话……一旦从伊势街道下山,隆景和自己……就不得不兵戎相见了吗?)
老爹。哥哥。对不住了。毛利两川可能会就此诀别。北侧,还是南侧,到底该从哪边下山呢? 想要阻止隆景「倒戈」的话,果然,是南侧吗……不过,即便如此要是阻止不了,那么自己将不得不取走妹妹的首级。
吉川元春含泪眺望,从南天满山山麓至关原南方沿线展开的东西军激战。
桃配山。
雾散了。得知黑田官兵卫从西方的尽头带领三万修罗跟南天满山的相良军合流的武田信玄意识到,瞄准相良良晴的奇袭最终以失败告终。是吗,不必讨伐相良良晴了吗,在叱咤宽心的自己之后,咬紧牙关。
「川中岛合战的时候也是这样。雾,改变了『命运』。以德川君和藤堂高虎的奇袭迫使相良军败走的最佳策略,终以落空收场……松尾山的小早川隆景到底在干什么」
松尾山的小早川军·宇喜多军三万有余。比这只大军更早,黑田官兵卫率领三万大友军与相良良晴合流了。无论本多忠胜多么勇猛,藤堂高虎多么善战,向南天满山分派的东军兵力毕竟不满一万。如果北天满山的明智光秀此时从侧面支援相良军的话,在小早川犹豫不决期间,本多·藤堂队就会被击破。
应该把进入对笹尾山的突击准备态势的武田四天王和真田「双子」,调去北天满山侧吗?
不对。不行。必须保持在把织田信奈摁在笹尾山的形势下进行合战。织田信奈在山中筑阵采取「等待」姿态,不仅仅是等待东军的突击。只要发现有机可乘,就会立即转为攻势。放出「王牌」。那个女人,让岛津义弘与岛津家久在后方待机! 一旦发现武田骑马队南下的苗头,那些可谓非人族群的萨摩隼人们将毫不留情地突破骑马队的腹侧。
那么,只能由我亲自站在最前线,跟明智光秀战斗了。
「断不能让明智光秀离开北天满山。放弃桃配山,向关原平野前进。向十字路。向明智光秀军的正前方前进——!」
虽然想把堵塞东山道的「中入」军队,交给南宫山的吉川元春。不过吉川元春可能会为了阻止在相良良晴与东军之间摇摆不定的妹妹南下伊势街道。那样的话,武田军将不得不舍弃东山道,彻底失去退路——眼睛,开始模糊起来。早晚会失去视
力。并不是眼睛本身痛看不见东西。而是体力……生命之火,正在消失。
「『天下最强』近在眼前。不过,我的生命……已经,不能退了。一步都不能退。放出百足众,告诉四天王对笹尾山的突击再再,等等……由我亲自击破明智光秀。北天满山是西军扇形阵的要害。一旦光秀被击破,笹尾山和南天满山都会崩溃」
信玄和两万旗本队一起从桃配山下山,终于向关原战场,向其中央进军。全然不是武田信玄的战斗方式。六分胜利已经不能指望了。零或者一百,败北,或者获胜。灭亡,或者天下最强。而且,想要回避武田骑马队向笹尾山的突击。一旦合战延长,为了摸清信奈战术的「真相」四天王和「双子」中的某个人将不得不作为「诱饵」展开特攻壮烈牺牲。而且,即使如此即使付出牺牲摸清了「真相」,仍然不可能毫发无损地攻略笹尾山。
(织田信奈在成功上洛之际,对京都的支配置若罔闻,迅速控制了堺与大津等商业地带·工业地带。为了控制以种子岛为首的南蛮兵器,以及火药。在山国甲斐,确保大量种子岛什么的,无疑是痴人说梦……即使得到种子岛,也无法入手火药。除了赌上骑马队的成长别无他法。如果在岐阜的平野跟织田信奈展开决战,应该能够获胜。但是,在笹尾山就不行了。我……受到山国的不利所阻无法向南蛮贸易伸手的武田家果然,是时代的弃儿吧?)
信玄理解,击破明智光秀军并非易事。明智光秀是具备织田信奈同等能力与资质的人。尽管不及织田信奈本队,不过其火力装备也相当充实吧。尽管如此,只能击破。武田骑马队。四天王。「双子」。不想让武田家剩余的人才,「家人」各自为了自己的执念而牺牲。不想失去他们。
(要是次郎……信繁还活着的话)
武田的副将·武田信繁在川中岛战死。为了从启用「车悬」阵挑起歼灭战的越军手中,守护姐姐·信玄而死。如果信繁健在的话,那么信玄亲自与织田信奈直接对决,把光秀交给信繁也是可能的。在信繁身亡的时点武田已经被将死,信玄意识到。彼此都具备「天下人」的资质却处于主从关系的织田信奈与明智光秀的关系在关键时刻破裂的可能性,已经复存在。相良良晴,坚实地维系住了两人。
「不必考虑退路。揭起『风林火山』的军旗唷。敲起诹访太鼓。全军向明智光秀军的正面前进——」
在十九女池布阵的德川家康本队。
世良田二郎三郎和本多正信得知武田信玄率领全军从背后的桃配山出发前往战场的最前线,惊愕万分。
的确,黑田官兵卫率领的大友军到达有如切肤之痛。本多忠胜,藤堂高虎等人向相良军发起的先制奇袭攻击以失败告终。不过,依然太早了。信玄是东军事实上的总大将。合战还在序盘阶段。东军并没有受到致命的打击。现在应该是松尾山和南宫山的毛利两川先行出动的场合。尽管如此,无视背后的西军中如部队,信玄打算向「前」进军。
「弥八郎小姐。和信玄大人迄今为止的战斗方式不同。决断太早了。果然,信玄大人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呢……」
「身体的原因也有,而且预计到一旦命令武田骑马队向笹尾山突击那么四天王很可能全灭吧。就像无敌的村上水军在木津川口被铁甲船队摧毁一样。织田信奈该不会在陆地上再现那场合战吧,陆战最强的武田骑马队该不会葬送在织田信奈手里吧」
「弥八郎小姐。那种可能性」
「相当高吧。就战争本身而言,织田信奈没那么强。算不上合战的天才。武田信玄,上杉谦信远远在她之上。不过,织田家拥有无穷无尽的经济力。不拘泥于土地与城池,织田信奈最关心的是控制经济的命脉。控制几内最大的贸易港堺,早早通过与大友宗麟交好,把贸易网延伸到博多,长崎等地。在佛教势力强大的几内优待基督教也是由于意识到,促进南蛮贸易才是能够独占最新兵器与火药的手段。骇人听闻数量的金钱。把那些钱投资到技术革新与最新兵器的量产开发的决断力。先见之明。并非出于『未来人』相良良晴暗中指点,织田信奈自身就是个,完全不像战国时代的人似的革新性天才。尽管相良良晴仕从毛利家后着手铁甲船对策,织田信奈依然赢得了对毛利海战的胜利」
「那么说来,除了拖着自己的病躯击破明智光秀已经别无他法了,是吗?」
「虽然明智军也应有相当数量的种子岛,不过明智光秀是个对日本古老文化也非常精通的文化人。跟破格之人·织田信奈相比,只有这点截然不同,她的战略战术应该在日本人的『常识』范围以内吧。不过……」
「信玄大人病笃 。没法保证必胜呢。弥八郎小姐。我们也前进吧!向明智军发起奇袭的井伊直虎在最前线孤立无援!」
「是是的。和武田本队一起,无论如何也要击溃明智光秀把守的北天满山阵地!」
德川家康本队也以北天满山为目标开始进军。
「唉呀。为什么,武田信玄和德川家康会冲着十兵卫的阵营突击的说~!? 十兵卫什么时候,得罪她们两个啦? 太不讲理了! 请一个一个来,的说!」
危机正向守护北天满山的明智光秀迫近,此时。
在笹尾山正面布阵的武田四天王和真田「双子」,从百足众手中收到「我将亲自突破明智光秀的阵地。直到明智军败走为止你们暂时把织田信奈钉在笹尾山,先别动」来自武田信玄到传言,困惑不已。
「不行。万全之躯姑且不谈。以那样的身体……太勉强了!」
「……居然撇下东山道的退路前进……一点儿都不像信玄大人」
「是不想让我们死哦。在笹尾山,以种子岛为主力武器的死亡陷阱正等着我们。必须有人作为诱饵去送死。或者,全灭都不无可能」
「在前线指挥合战,对信玄大人的身体来说实在太严酷了。虽然有违信玄大人的命令,不过『武田的副将』内藤修理我会担任诱饵。提前实行『松尾山突击』。武田信繁大人……典厩大人在川中岛合战的当口,牺牲自己保住了信玄大人。为了战胜信玄大人的『命运』……副将应该率先『出击』」
内藤丰昌提议『由自己担当诱饵』。
一张战功状都没得到的修理不行的,「不死的马场」……我去,迄今为止我还没有在战场上负过伤,马场信春挡住内藤丰昌。山县昌景立即,现在应该由四天王中最强的我率领从姐姐那儿继承的「赤备」突击吧,抗议道。
这时,高坂弹正,
「够了。唯一一个拥有幸存『命运』的人,是我。逃跑弹正会担任诱饵的。在四人当中,我的幸存机率最高! 哪怕战死也没关系,在那个瞬间武田家的『命运』肯定将发生巨大的改变!而你们就算战死,也不过是『命运』收束的结果罢了。 不存在异议!」
大声叫道,然后,丝毫不给三人阻止的时间迅速策马冲了出去。
「高坂!?太乱来了哦! 为了改变『历史』,你打算在这里舍弃自己没有死亡预定的生命吗。打算以死来推动武田家的『命运』吗!」
「……追吧」
「说不定我们四天王全员都会变成『诱饵』。不过只有上了」
四天王,突击。
目睹这一事态的真田「双子」也无言地相互示意,随即紧跟四天王冲了出去。在真田幸隆亡故后,真田家以昌幸为首仍然剩下三个优秀的妹妹。在川中岛合战中竭尽全力失去异形之力的「双子」,本来预定以这一战善始善终作为引退前的最后花道。「双子」此时,已经把真田家托付给了留在上田的昌幸。
「信玄大人,您一定要活下去! 只要我向笹尾山突击,能够为改变武田家和信玄大人的『命运』带来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就不会逃!」
和高坂弹正的声音一起战国最强的武田骑马队终于开始了突击,此时。
把守笹尾山的织田军将兵看见了。
在毫不畏惧「死亡陷阱」向山麓猛冲的武田四天王和赤备武田骑马队的背后。
有如幻影一般,和武田四天王并驾齐驱的骑马武者们的身影。
武田信繁,武田义信,饭富虎昌——。
宛如抗拒信玄的「命运」一般,宛如守护四天王与「双子」一般,他们,她们,在关原的战场上疾驰。
织田军陷入了恐慌状态。
然而,只有一人。
在笹尾山只有一人,没有用眼睛去捕捉,那些不具备「实体」的骑马武者的身形。
织田信奈。
人,一旦死亡就会化为灰烬。化为尘土。死后的灵魂是不存在的。人终有一死。尊敬神佛,却不依赖神佛。人间的时代,必须以人自身的力量开拓。正因为如此,织田信奈才会毫不留情地以睿山和本猫寺为对手战斗。
这个早晨,在笹尾山——为了以大量种子岛编成的「三段射击」战术歼灭武田骑马队而构筑的堑壕,完工了。利用笹尾山地形的起伏,以数段沟渠和阑珊组合而成有如迷宫一般的巨型堑壕。以高低起伏夺走武田骑
马队的视野,使其无法窥视堑壕的全貌再以齐射战术歼灭。完全不是日本的战术。然而,也不是南蛮的战术。织田信奈比率领荷兰军的「战争天才」毛里洛掀起军事革命在欧洲实现导入铁炮连射的新战术更早达成这一壮举。在设乐原由于德川军的脱离,不发而终。不过,如今时机已然成熟。
「摧毁武田骑马队的时候,到了哦。宗麟。准备好了吗?」
「活用山地的起伏,反复构筑数重堑壕。骑马决不可能通过的『死亡迷宫』。在武田兵目睹其全貌之时已经无路可逃,只能等着被射杀。会成为比冲田畷还要凄惨的战斗呢。良晴君,知道吗? 你要用三段射击摧毁武田骑马队的事」
「……唉唉。用书信,传达过了哦……我不会被讨厌的,一定不会的」
勘十郎,良晴。或许我终究逃不过成为第六天魔王的『命运』呢。而且……战国最强的武田骑马队已经,来到眼前。如果不战斗,我会在这里倒下。即便成为第六天魔王,毁灭的「命运」就此注定。即便如此,我也要战斗。因为那是,身为战国乱世出生的姬武将,身为志在「天下布武」之人的责任……对不起。
遍布堑壕的迷宫。从其最前线 ,泷川一益放出「小奈。武田骑马队马上就要进入射程哩。不避开吗。真的要射击吗。小良会伤心的」的传令。
信奈明白如果犹豫不决第一个丧命到就是泷川一益。武田骑马队的突破力,爆发力是战国最强的。对于无法凑到越军一样的强兵的信奈,对于除了用种子岛「战术」以外无计可施信奈,踌躇是不允许的。一旦死亡,人就会从地上消失。不存在天上的世界。正因为如此,人的生命才是可贵的。不得不夺走生命。为了终结乱世。真是矛盾呢。不过要是今天不在这里一决胜负,那么日本将被拖入下一个百年战乱。因此,必须战斗。良晴,对不起,信奈再次喃喃自语,然后咬紧嘴唇。
「……左近……告诉左近。『这是没法子的事』」
「笹尾山的攻防也已经开始了? 信奈和武田家的『命运』即将成就。阻止高坂弹正起了反效果吗? 送给小早川小姐的信也一样,说不定反而会让小早川小姐为难!」
把最前线的指挥交给官兵卫,自己返回本阵的良晴一边祈祷隆景不要被「场」之力捕获,一边思考是不是还存在其他不会让信奈成为「魔王」的路,然后向守护本阵的义阳「姐姐。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新的动向!?」寻问道。义阳,经历过修罗之国·九州的激战。面对东西两军合计超过二十万大军的激战战场,巍然不动,一滴汗都没流。
「有新动向。良晴。弥助从高坂弹正的阵地回来的路上捡到一个人,那个人说想直接对你报告」
义阳把「那个人」送到良晴跟前。
那个人是。
「……五,五又卫门!?」
不对呦,某来石川一宗是也。为了脱离清州城,在中途队完叻生分(对换了身份),红瞳的少女忍者咬舌回答道。
「是小宗吗! 那么,五又卫门她……果然」
「蜂须贺五又卫门——姐姐喔车(活着)呦,相良良晴」
「什么? 五又卫门也活着吗?」
「服部半藏在关键时刻救某等两姐妹呦」
活着。一宗和五又卫门两个人都活着! 良晴不禁在一瞬间忘我。然而现在不是狂喜的时候。合战已经揭开序幕。
「半藏他!不过不仅仅是感情用事吧。和信奈决裂的家康果然是影武者吗!」
「是的。某等姐妹,在清州城掌握了东军的两个件秘密思想(事项)。第一,德川家康被本多正信扣押呦。如今,在关原率领军队的家康是影武者·世良田二郎虾粮(三郎)。本多正信计划,向德川家康夺取天下的『未来』重新修正离系归大(历史轨道)。于是把拒绝与织田家决裂的家康关起来用移雾扯(影武者)代替了她是也」
「明白了。五又卫门与半藏合伙,为了寻找真正的德川家康深入敌穴呐! 话说回来,另一个机密是?」
「武田信玄在清州城病发是也。曲直濑西尔贝尔诊断后告诉信玄和武田四天王,她已经命不久矣」
「……小胜她……!? 病了……?」
「是的。据说是在进入甲斐领国某块『作祟的水田』时被虫子凭附,被肉眼看不见的虫子钻进身体里面。连南蛮医术都没办法治疗」
甲斐的风土病? 难道是「日本住吸血虫症」!? 我对医学不太熟悉,不过在高坂弹正留下的「甲阳军鉴」中有记载,武田家的名将·小幡昌盛就是由于感染这种风土病而死的!
对武田信玄的「病死」说,有数种说法。肺痨说。胃癌说。等等等等。但是致死武田信玄的病不是肺痨,也不是胃癌,而是甲斐的风土病! 传播日本住吸血虫的中间宿主是,宫入贝(译者注:即是光钉螺)! 其感染路径被解明是,20世纪。宣布彻底根除是在,西历1996年……! 即使运用现代医学,从解明原因到彻底根除都花费了八十年以上的时间! 凭这个时代的医学,不可能治愈!
来自种子岛的暗杀。那种「死」的命运,信玄已经克服了。然而「命运」有两手准备! 即使避免暗杀,也会因病而亡。信玄的「命运」将以悲剧「收束」。不得不上洛。这个时代的医术,又没办法治疗。而且信玄不是在体内练「气」的阴阳师。也不能像半兵卫那样,用兰奢待延命。不对。即使能用兰奢待,也没有效果吧。反而只会让体内的「虫子」生命力更加旺盛吧。
「是吗。在岐阜城强横的战斗方式也好,不惜斩杀信澄把与信奈的决战推向相互间决不能退让这种地步的理由也好……」
「是的。武田信玄已经没有时间了是也」
「……因为出生在甲斐,武田信玄不得不进行没有『地利』的战斗。不仅如此,还患上那种甲斐的风土病中途夭折……小胜」
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然而,「关原合战」已经打响。直接进入武田信玄的本阵是不可能的。即使进去了,治病救人什么的,不是医生的我也做不到。全部的果实都捡,是不可能的吗。在得知五又卫门和一宗活着的瞬间,竟然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
「……信澄……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恐怕还活着是也,一宗告诉良晴。
「什么!?」
「信玄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死期是也。她说,天下人之位,交给德川家康就好,自己仅仅是想在与织田信奈的决战中取胜向世人宣告武田家才是『天下最强』。事到如今完全没有杀死信澄殿下的必要。恐怕——只是为了逼织田信奈展开最后的『决战』,为了一决胜负,而上演的闹剧。她带着不管谁胜谁负,都要在今天在关原终结扼长的战国时代的觉悟。为了避免再度出现『圣诞节停战』,不惜把自己放在织田信奈必须打倒的『丑角』位置上」(译者注:这么长一段都没有咬舌哦,一宗的确跟比五又卫门厉害,还是说作者已经厌烦了咬舌)
良晴不禁失语了。
哪有这样的。
这样的话。
快要变成第六天魔王了吧,信奈。
即将沐浴三段射击毁灭的武田骑马队。武田四天王。
以及,小胜。
掌握这场合战的「胜负」关键,在松尾山布阵的小早川小姐——。
无论是什么。无论是谁,都维持着无法逃离「命运」的状态。简直就像被蜘蛛张开的丝粘住似的。走向「毁灭」的「命运」。
「 啊呀,不对! 我已经不会再绝望了哟! 我得到了三万援军。抓住了东西两军之间一切错综复杂的情报。如今在这遍关原战场上一定有我所能做的事情! 我必须去完成它们!我一定会捡起所有的果实哟,五又卫门!」
信玄正朝,明智的桔梗纹翻滚的北天满山进军。
已经没有骑马的体力。
头戴诹访法性盔,身乘名马堂堂正正行进的「信玄」实际上是逍遥轩信廉。
真正的信玄,在黑暗,狭小的驾笼之中。
本该看护信玄的逍遥轩,已经是马上人。不过决不能让信玄率领的两万将兵发现信玄的病。
「为什么不杀我」
因此驾笼中只坐了两个人。「去濑田去濑田。插上『风林火山』的旗帜」像说梦话似的喃喃自语的信玄,以及,从背后轻轻地支撑起信玄身体的新面孔小姓。
津田信澄。
肩膀遭到刀背的一击。受了伤。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本来打算杀的。决不在退让一步,为了这么鼓舞自己。不过……彼此的『性命』都是相良良晴给的。注意到这点后……就下不了手了」
不再是信玄。已经恢复了武田胜千代的口吻。
「不过。这样下去会变成凄惨的歼灭战。姐姐如果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会停手的。不必成为第六天魔王……我,会担任和平使者」
「……必须以这场决战终结乱世。如果不能在这里结束,这场战乱会延续下一个一百年哦。那样的话,就没法跟长眠
于地下的勘助和次郎他们道歉了。武田信玄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断战斗呢。到底是为了什么牺牲家人与领民呢……一切都将归于无。所以……你回织田信奈身边之时,不是武田军败去毁灭之时,就是织田信奈顶不住武田骑马队从笹尾山败走之时,二者必居其一。是呢。胜者,恐怕……」
马上就要和明智军开战了。
武田信玄的生涯即将结束。
战国乱世,必须在这里终结。为此,武田信玄,织田信奈,小早川隆景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这样就好。
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的话。
「……勘十郎。坠入爱河娶妻生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在战争中度过日日夜夜,在战争中生活,而且即将在战争中结束一生。说给我听听吧」
「恋爱,不仅仅是快乐的事。苦恼的时候也有,悲伤的时候也有,撕心裂肺一般辛苦的时候也有。比较起来不如说,痛苦的时间更长。尽管如此,却很幸福」
用温柔的声音。
宛如吟唱摇篮曲一般。
信澄,对信玄讲述起各种各样的事情。
「真正作为夫妇生活后,也会吵架,因为妻子是近江的英雄·浅井长政这种事特别多。被猛兽抚摸,弄个不好会死的。别看阿市那个样子,意外的性急呢」
「……你很会对年长的女性撒娇哦」
「是的。因为我是个姐姐通。毕竟姐姐的暴躁程度不是阿市可以相提并论的。 好多次差点被杀掉呢。哈哈哈」
「可是,没有杀」
「唉唉。托姐姐的福,还生下了三个孩子。茶茶。初。江。不过养三个孩子很辛苦唷。明明合战和内政都忙不过来了,居然还同时生下三个女孩。我是希望一年一个慢慢来啦」
「……孩子,可爱吗?」
「很可爱,不过也很吵夜里哭得厉害,特别是长女茶茶一点都不省事相当辛苦唷。养育孩子是,非常艰难的事业。姬武将大都不能取嫁的理由也理解了。养育孩子与合战同时着手,实在太辛苦了。不过」
不过,即便如此孩子是可爱的,信澄微笑着说道。
「……其实……我也……想生的……名字都已经想好了。女孩的话就叫次郎。男孩的话就叫太郎……不过。为了野心不断害死亲人的我,没有为人父母的资格……」
有哦,一边轻抚信玄冰冷的脸颊,一边悄声说道。
「有的。你,不是让我活下来了吗。所以」
请务必活下去,信澄不禁语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