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被当成今川义元的侍女使唤的小野阿通也通过从小田原飞回来的使魔「猫玉」,早早传达了这一「速报」。相良义阳与德千代抵达近卫前久府上时,近卫邸自上而下已经骚动起来。京城的町众也「南蛮舰队打过来了」「元寇耶。而且甭是九州,直接来呐本州,火攻耶」开始整理家当准备疏散。
「近卫大人。南蛮舰队出现在相模湾的消息,是真的吗」
「真要跟外国打仗?长崎的贸易怎么办,姐姐?」
「噢噢。久疏问候。相良殿下。实在是天下第一大事。前所未有的国难」
近卫前久也为了让企图丢下姬巫女逃往若狭,丹后一带的软弱公家众留在京城东奔西走,没有款待相良姐妹的余裕。
自从半兵卫切断京城地下流淌的地脉以来基本处于失业状态的阴阳师土御门久脩,叡山正觉寺豪盛等人,在「镇护国家」的名义下都被动员起来。总之为了让公家众安心,近卫和细川藤孝把阴阳师呀叡山的僧侣等人召集到附近。
「就算阴阳师祈祷,神风也不会顺利吹起来啦。又不是诸葛孔明……首先现在根本不是吹台风的季节。贵族干的事几百年来都没变呢。哎呀呀」
「老子豪盛是僧兵专门不懂密教!不会读真言!诸君!现在,祈求女神的爱吧!最好在地脉的要冲配置弗洛伊丝菩萨,露易丝大观音的等身大人像供奉朝拜!」
学徒动员真的是,@日本活火山。
即使倭寇们在大海对岸跟外国势力的小型冲突偶有发生,外国的军队攻入日本这个国家本土却是罕见的。这的确是元寇以来的国难。说道元寇,交战的舞台在九州,是发生在远离京城的事情。然而,西班牙舰队——实际上是西欧诸国编成的「联合国舰队」,不过公家们坚称其为「西班牙舰队」为了淡化事态垂死挣扎——已经到了相模湾。
不只是箱根那边的情况。仔细一瞧无论是安土还是京都南蛮寺鳞次栉比,生活着无数基督教徒不是吗。摄津的高山又近等人,即是大名也是基督徒。因为织田信奈的亲基督教政策。他们可能会呼应西班牙舰队跟御所为敌。
公家到底有多么恐惧呢,九州出生的相良姐妹无法估计。
「总之相良姐妹。京城的治安一团糟。或许是对西班牙舰队恐惧的反弹,提倡『攘夷』企图暗杀亲基督教派要人的过激分子都出现了。你们可以暂时住在近卫邸。织,织,织田信奈。请务必保护日本,系也……!」
「应该说没有现实感吗,的确让人难以置信。跟从弟弟那儿听来的历史完全不一样」
在近卫邸跟前久一起负责指挥事态收拾的细川藤孝,悄悄告诉相良义阳。
「……恐怕是本来的『历史』提前了几百年吧。为了改变织田信奈的『命运』,相良良情大幅改动了日本的历史。为了与那份恐怖的『影响力』相抵,巨大的反作用力,弹了回来……名符其实,越过大海,他们来了。因为织田信奈的『命运』改变,不仅限于日本也造成了世界历史的激变」
「……『全世界』的『命运』,为了清算……不惜动用欧罗巴诸国的力量,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让弟弟跟织田信奈从历史中退场吗?是这样吗?」
「是的。我解读的『古今传授』中没有记载的未来,已经到来。没人能预测」
不对,如果是那个人。如果是贾斯帕的话运用南蛮渡来的邪法「观测术」应该可以预测未来,义阳注意识到。关原合战前夜,良晴把自己所知的关于贾斯帕的一切全都告诉了义阳。包括他可能是「拯救信奈失败的良晴的二周目」在内。
此时。
贾斯帕本人带着黑皮肤的保镖少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近卫邸的大庭。那个给弟弟平添麻烦的男人。如今为了守护织田信奈却成了值得期待的对象。
「该来的早晚回会来……罗马教皇发布异端宣告——我被驱逐出门了。最好把我交给十字军,不然Zipangu会被当成异端国家遭到舰队攻击。我想去清洲见织田信奈大人,让她亲自把我引渡给十字军」
义阳失语了。
冒失鬼近卫前久「异异异端是什么意思系也?汝汝汝不是基督教的伴天莲吗?不是打算在日向建立基督教王国吗?」忍不住惊慌失措地问道。真是的,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日向远征的真正目的是,借军力防止当时仍然采用攘夷主义的岛津北上,同时寻找『高天穗』」
「高天穗?日本的发祥地,天孙降临的舞台吗?为什么系也?」
「这件事详细情况,请你去问相良良晴。我已经把我知道的真实全都告诉他了。不过这么异常的未来,柏拉图立体也显现不出来。我知道异端审问官早晚会为了杀我而来。没想到,来的是十字军舰队」
我的观察术解读不了之后的未来。映出未来印象的柏拉图立体寄放在相良良晴那里,而且如今的历史被未来人相良良晴彻底改变,看穿Zipangu的未来是不可能的吧,至少,凭我的能力不行——贾斯帕对近卫,藤孝,以及困惑地想着「这个人原来是天主教会的『敌人』吗」的义阳说明情况。
总而言之,他跟罗马教皇呀多米努斯会呀,西班牙国王等等这些天主教没有瓜葛,是个秘密混入多米努斯会内部的「异端」,「普遍文明主义」流派的继承人。不过其目的并非跟天主教诸国与奥斯曼帝国的「战争」本身,而是构建融合一切文明的「普遍文明」。
并且。没有过去的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仅仅是被「Zipangu的OtaNobuna(注:织田信奈的日语发音)」这个声音所引导来到日本。为了进入日本, 费尽心机弄到了「贾斯帕」的「经历与名字」。并且,相良良晴干涉历史到这个的地步,现在已经没办法「预测」未来了。
「我可能是失败的『相良良晴』的二周目」这种话在这么多要人面前到底是不能说的。义阳已经知道了。不过,她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近卫前久等人。会让事态越发混乱的。
而且贾斯帕自己,从弥助那里听说关原合战中织田信奈跟明智光秀联手战胜东军之际,「相良良晴颠覆织田信奈命运的尝试『成功』了吗?那么,或许我不是相良良晴?」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再确信。根本没有什么「二周目」不是吗。
不过,那样就好。只要织田信奈的「命运」改变了就好。比大业未成半途「倒下」好太多了。这样一来,世界的命运,人类的历史肯定会朝好的方向发展。不当处女王也没关系,织田信奈将成为融合一切文明的Queen。而且大友宗麟在关原合战中始终支撑着织田信奈。那么,自己的行为也并非毫无意义。
不过贾斯帕同时,被「那么我究竟是谁」的不安驱使。该不会还有什么可怕的「命运陷阱」等待着织田信奈吧,深信自己是「相良良晴」的我自身的行动,结果该不会导致她毁灭吧,我无意识地持续抵消相良良晴的「力」,该不会是个让织田信奈的「命运」受到清算的小丑吧——不是谁,甚至不是人类,我该不会是个「历史」强制力生出的名叫「敌相良良晴」的「小丑」吧,所以本来就不存在过去不是吗,贾斯帕感到疑惑重重。
这时,传来了「黄金十字军」出现的凶报。
(相良良晴失败了吗。到头来,我果然相良的二周目吗……不对。用不着把他推进二周目,只要阻止这场战争,就行了。织田信奈还没有跟我见面,应该没有被灌输异端的「普遍文明思想」才对。还赶得上。我出面主动去找范礼安应该就可以了。他是稳健派。既不是葡萄牙人也不是西班牙人,而是立场中立的意大利人被任命为多米努斯会巡查师,说明梵蒂冈并不希望跟Zipangu开战)
贾斯帕当即决定去找巡查师范礼安。原本不该在Zipangu的人。不想因为介入「历史」的自己的存在毁灭织田信奈。离「天下布武」完成只剩一步之遥。尽管弥助大喊「不要去!会被杀掉的!」拼命阻止他,却改变不了贾斯帕德决心。
所以,最后贾斯帕来跟近卫等人告别。织田信奈跟自己毫无关系,为了渡过国难不得不把Zipangu的政权委托给织田信奈,如果现在失去她日本将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讲这些是为了说明织田信奈的立场。
与长期跟异国交战的欧罗巴人不同,因为被四面环绕的大海所保护的Zipangu人缺乏抵御异国军队进攻的经验,面对这种事态名符其实会产生混乱。在这里为「攘夷」的激情所驱使胡乱弹压国内的基督徒是不行的。一旦演变成「宗教战争」,就无法挽回了。只能用我的项上人头解决。如果问题扩大那正是西班牙王菲利普二世想见的。仅仅靠南美波特西银山的白银满足不了他的胃口,那个男人,还想要Zipangu的金银———主要是,想要石见银山。白银无疑是大航海时代的『国际通货』」
作为一个失去过去记忆的人,他拥有丰富的知识与高超的见识。而且比日本人还要详知日本。只要查出你的「来历」或许就能成为打破现状的丝口,细川藤孝微笑着说道。
「话说回来既然彼此的王牌『古今传
授』跟『柏拉图立体』都已经被封,就无能为力了。知『未来』者,必受『未来』所制……我也有在关原体会到」
「同感」
「可是,这回不仅西班牙·葡萄牙的南蛮人,连新教徒的红毛人一伙都跟着来哩。谁想到,伊达政宗竟然是红毛人提督的亲生女儿。这方面的难题该咋办?就算能堵住西班牙侧的开战口实,一旦奥州跟红毛人组成同盟独立出去,日本……」
对近卫前久的这个问题,贾斯帕也无法回答。只不过,英格兰的处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应该不期待菲利普二世那种功利性质的「侵略」。可能会以某种形式跟织田信奈联手,所以只能期待伊丽莎白一世优秀的政治嗅觉了。
不过,他主要是为此才劝织田信奈当「处女王」的。为了让那个心高气傲的伊丽莎白一世认可区区极东岛国女王的织田信奈拥有与自己「同等的能力」,是与自己「同格」的「同胞」。
贾斯帕在形式上拘泥于「天主教」是因为,织田信奈被判定为「新教」或者「异端」之徒在跟教皇与哈布斯堡家交手之际会变得不利。比起政治手腕明显有限的菲利普二世,本来就更想撮合「处女王」伊丽莎白一世跟织田信奈。如果那两位英迈的女王能够跨越「命运」相会的话,到时候必定会引发「东西文明的融合」。贾斯帕通过柏拉图立体断断续续得知的,十六世纪以后的人类历史。尽管科学上不断获得重大发展却因为数不清的战争,对立与憎恶被涂抹鲜血的「未来」将大大改变。理应如此。
然而,「天岩户开启」适得其反。伊丽莎白一世已经认定织田信奈是个「在国家与恋人之间选择恋人的女人」了吧。
加上,如果在迎击十字军的同时织田信奈强推自己跟相良良晴的婚礼,那么贾斯帕的计划势必完全崩溃。
伊丽莎白一世不会认可国难当前却为爱而生的女人作为女王的。幽禁逃难的原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也是因为,玛丽·斯图亚特以自己的恋爱为优先牺牲国政。母亲被亲生父亲处斩的心灵创伤,让伊丽莎白对「男人与爱情」恐惧与不信感,根深蒂固到这个地步。令人心酸。如果织田信奈贯彻处女王的话,二人应该能成为朋友。
不过,贾斯帕决心不再阻止织田信奈与相良良晴的「恋爱」了。在关原获胜的她已经是Zipangu的Queen。从此以后织田信奈的「命运」,将由织田信奈自己决定。
「相良义阳殿下。西班牙的异端审问官已经上岸了吧。直接绕过范礼安。那个国家的异端审问官不好对付。可能会在半路暗杀我。如果我没能平安抵达清洲,请转告织田信奈大人。『未来』是不确定的。世界就在你面前敞开。直到最后——请你走你所坚信的道路,你所走的那条路将成为人类未来的希望」
相良义阳看见了贾斯帕心中,不知道自己的根源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孤身一人在异国彷徨的孤独身影。然而,他的眼里没有迷茫。唯有改变织田信奈「命运」的意志支撑着这个男人。他的意志中没有「疯狂」。既没有狂热也没有欲望与纠结。他的灵魂向水一样平静。曾经让濑户内的海盗王·村上武吉着魔的,就是那双「眼睛」。
贾斯帕没有探索自己的过去,仅仅是为了改变织田信奈的「命运」而活。为此远渡重洋来到Zipangu。
就跟相良良晴想都不想寻找自己回到未来的方法,仅仅为了守护织田信奈在这个战国时代奔走一样。
「弥助会保护你哦。贾斯帕大人。弥助一定会平安把你送到织田信奈身边。毕竟你就是为此而来Zipangu的……」
总觉得像影子一样贴着相良良晴终守护他的忍者·蜂须贺五又卫门跟,成为贾斯帕的影子保护他的弥助,也很相似。如果贾斯帕是天主教会所说的那种狂热分子,像弥助这么聪明的少女是不可能跟随他的。
啊啊,他果然是二周目的相良良晴吗。是弟弟吗。还是——。
※
在清洲街道集结高呼「大奥革命」的女孩们听说「黄金十字军舰队,出现在相模」的传闻后骚动起来。没错。大家为战国乱世结束而高兴,正带着节日的气氛狂欢。谁也不是真心对织田信奈想要建立的新政权报有恶意。她们相信没有战争的世道,为爱而生的世道已经到来为此感到安心——。
清洲城的「清洲会议」,在听完今川义元带来的报告后,也迅速化为黄金十字军对策本部。围绕大奥问题与国土分割问题信奈与诸大名的对立,转瞬间便烟消云散。
「……引退作为大御所在骏河生活好像不行了。毕竟骏河很危险。为了切断小田原城跟西国的联系,十字军未必不会在骏河侧登陆……只要压制东海道,就能让东国脱离西国」
「现在这个时候梵天丸,一定夹在亲生父亲与日本之间纠结吧。如果新教联手东国,旧教联手西国,这个国家就会分裂。不可以让日本一分为二哦。信玄」
代表东国最强的两位武将。对武田信玄与上杉谦信这种程度的武将而言,这个元寇以来的国家危机也是从未体验的,出乎意料的事态。两位身经百战的武将,已经开始思索对十字军舰队的防卫战略。然而,这并非国内合战。而是日本基本没有经历过的国家间战争。跟元寇不同。不是战略·战术层面就能解决的问题。要求更加高度的政治判断力。
而且拥有这种国际政治嗅觉的人,日本只有一个——。
从还是区区尾张一国的公主时起就常常以走向海外的蹊跷「梦想」为前提连续作战,促进国家改造的「大傻瓜」。
织田信奈。
满场的意见在沉默中达成了一致。从全国集结而来的姬武将都,等着天下人·织田信奈的判断。开战吗。不会是全面投降吧。又或者跟天主教联手对抗新教势力让日本一分为二。不对,在此以前,是从九州上洛入驻京都南蛮寺的贾斯帕传教士的处置。毫无疑问如果不引渡,十字军舰队就会登陆日本本土!
「……梵天丸派使者去欧罗巴,基本上符合史实。 不过时期比史实早好多。加上,跟史实些微的不同反复累积,结果招来了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态。『历史』打算在世界范围内大清算吗?」
相良良晴的未来知识已经没有用武之地。如今,来到良晴跟信奈面前的是截然不同的「未来」。以意想不到的形式。以最糟糕的形式。在这个十六世纪盛行末宗教战争的时代,新旧教联合派遣十字军舰队前来日本什么,在知悉未来的良晴看来反而难以置信。航道的确是有的,西行航路跟东行航路都已经被发现了。但是……十六世纪没有巴拿马运河跟苏伊士运河。欧罗巴船队,无论向西还是向东,既没办法从地中海进入红海,也没办法突破连接南北非洲大陆的巴拿马。必须通过非洲的喜望峰,又或者突破麦哲伦海峡。
「……但是,弗朗西斯·德雷克,做得到。从大西洋迂回南美大陆在麦哲伦海峡以南发现『德雷克海峡』,进入太平洋完成环绕世界一周的海盗中的海盗……居然顺道来了日本?而且还是梵天丸的亲生父亲。是我的错吗?我不断篡改历史,结果引发了这么巨大的反作用」
露易丝·弗洛伊丝用绳子缚住自己的身体到相良良晴与织田信奈跟前跪下。女性恐惧症日倾恶化的奥根奇诺「绑绑绑起来什么的弗弗弗洛伊丝大人?」握住缚在弗洛伊丝腰上的绳子尾巴颤抖着说道。
「不是良晴先生的责任。信奈大人。一切原因都在我的笔。为了让日本的历史与文化留存后世,我给多米努斯会寄过大量的文书,包括与贾斯帕大人的对话全部都寄给了多米努斯会,让对方找到派遣十字军的口实……明知征服者派正盯着Zipangu。而且,在堺阅读『约翰启示录』给梵天丸小朋友听的也是我。本来打算做个类似佛教僧徒讲的地狱巡游演讲……全都怪我的愚蠢。虽然遗憾,就结果而言是我给Zipangu招来了这样的灾厄……请信奈大人处罚」
是吗,信奈说了一句之后,便命令小姓森乱丸给割断弗洛伊丝身上的绳子给她解绑。
姬武将们认谁都惊愕不已。因为,「大奥骚动」时充满妒忌对良晴反唇相讥又哭又闹的信奈表情为之一变。谁都没见过信奈这么神圣的表情。包括胜家与长秀在内。
织田信奈双眼闪闪发光。正在燃烧。像太阳一样燃烧。
前所未有的国难当前,唯有织田信奈巍然不动。不如说正是因为十字军舰队当前让她觉醒了。
「跟清洲会议的大奥骚乱一样,弗洛伊丝。的确,十字军舰队让人伤脑筋,不过这场骚乱既不存在『主犯』也不存在『必须打倒的恶』哦。算是极小的龌龊不断淤积,生出的巨大海啸吧。我知道弗洛伊丝没有恶意,也不打算引渡还没见过面的贾斯帕给多米努斯会哦。贾斯帕好歹是大友宗麟的师傅。虽然在牟志贺做得太过了,不过他实际上并非想建立天主教王国,而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不是很有趣吗!所谓异端,那是欧罗巴方面的主张吧?首先!」
日本不会认可「宗教战争」的,啦!立即把贾斯帕招来清洲!保护他的安全!信奈命令森乱丸。
定当不辱使命,森乱丸行过一礼,瞬间便消失了。
「他是什么人呢,在直接见面交谈以前,我不会妄下判断。因为被舰队威胁就强行逮捕访问日本的客人交给西班牙什么的,可不是天下人该有的行为!」
「……信奈大人。我错了。『天主教』也就是『正统』,不制造『异端』就无法成立的概念……明明在欧罗巴,对天主教的一元主义提出异议追求宗教多样性的人们正在创立新兴宗教,我却」
「弗洛伊丝。天主教的存在本身并非『过错』吧。错的是把信仰牵扯到战争与侵略上的人。当然,也有通过战争相互理解的哦。就像没有川中岛合战,武田信玄跟上杉谦信也不会和解。就像回避关原合战天下布武不可能实现。但是,在战争中必须贯彻人的伦理……用日本话说就是贯彻『武士道』!战争不该利用人的信仰,把信仰偷换成『正义』把责任推给神,应该在堂堂正正地在人类战士之间进行!战争的目的,必须是经济政治之类的『现实』事物。至少是『个人的信念』。必须是有血有肉的『人类』之间的战斗。如果以信仰这种没有实体的概念为目的,战争本身也会观念化,脱离现实!菲利普二世醉心于天主教守护者的名誉,醉心于大义,在世界兴风作浪。唯唯诺诺地服从是不行的!」
作为政治与信仰彻底分离的真正近代国家的日本建立。与本猫寺跟叡山持续作战,尊重大和御所但绝不屈服于近卫前久的织田信奈的野望。其中的真实意图,真正意义,全国的姬武将们在「十字军」当前开始理解了。为什么没有把争斗到那个地步的本猫寺禁教。为什么未来人相良良晴,为谁不好,偏偏为了那个人成为天下人而奔走。
「信奈大人。欧罗巴曾经也有过骑士道。从亚瑟王统治时期以来,古老的骑士们就有。跟武士道一样,骑士道是清廉的战士精神。在无休止的伊斯兰与基督教的战争中,曾经也出现过骑士道精神。比如说骑士乔班娜就是继承骑士道精神的少数战士之一」
那么,对方应该也有「骑士」。所以一定可以和解的。就算不得不打上一仗。只要能跟「人」对话,一定可以相互理解的,信奈点头说道。她的表情中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就像童女一样,眼睛闪闪发光。
「弗洛伊丝。不用担心梵天丸我会守护她的。就像在关原大友宗麟守护我的心一样,这次由我来守护梵天丸。我一个人可能有点勉强。不过我有……」
「是的。信奈你不是一个人。在关原赌上彼此的信念战斗,最后成为伙伴的大家都在!」
良晴甩掉迷茫。贾斯帕并非「二周目的我」。那么——信奈的「命运」肯定能克服。即便贾斯帕是「二周目的我」!我也会改变自己的「命运」!「未来」是不确定的。就连贾斯帕的「真实身份」也一样!毕竟我还「没见过」(注:量子力学中直到观察到为止事物的状态是不确定的之所以特别提及是因为这点跟最后一卷息息相关)不是吗!
「……非常抱歉,大家。我害怕良晴被偷走,做出了无理取闹的国土割让处置。我发表的国土割让处置全部作废,新的处置将以万千代在各大名家周旋准备的草案为基础,协商决定。不过……现在,必须全员应对海上来的『黄金十字军』。为了战胜光顾日本的这一『命运』。十兵卫。小早川隆景。上杉谦信。岛津家久。我再也不会落变成魔王。相信我——拜托了」
前所未有的国难当前觉醒的织田信奈,在诸大名前正座深深地底下了头,担当大奥革命「神轿」(注:也写作御轿意思是指被推上神坛)的明智光秀「不用说信奈大人!只要信奈大人身边有相良前辈跟十兵卫我,无论多么不讲理的命运都会颠覆掀翻给您看的说!不过没想到不是九州赴任而是关东赴任,代替惟任这次取坂东名族的姓好了(注:坂本龙马是明智家的后裔)。十兵卫!为了今时……为了今日,已经克服了『命运』!」在信奈跟前跪下再次发誓忠诚,清洲会议的对立气氛完全烟消云散,斋藤利三嘴里说着「现在不是安心的时候……」不由得吐出安心的叹息。
「……我没有遗恨。反而必须为没能阻止大奥骚动道歉。织田信奈。自从失去兄长以来,我一直苦等能够明确提出即将来临的『天下』雏形的天下人……然后,为『天下人』鞠躬尽瘁为天下万民带来太平盛世,我的心愿理应一生都无法实现。终身无子,生于乱世,在天下的形式奠定之前死于战乱。恐怕这才是我本来的命运。然而良晴,以奇迹般的形式把『天下人』跟我联系起来。从此以后,为了天下,为了日本,为了万民,不用客气请尽情驱使我的智慧吧。或者说,为了这个『世界』。我愿为对你跟相良良晴,奉献我的一生」
因为小早川隆景这句话,「大奥」设立的讨论姑且作罢。因为大奥骚动的开端本来是以让小早川隆景成为良晴的侧室!这一姬武将们的盛情为源动力,隆景自己为了日本为了天下退出大奥之争发誓臣服于信奈,成了信奈跟外样大名和解的决定性因素。
吉川元春,暗黑寺惠琼,足利义昭等人也尊重隆景的意思。因为她们看见了隆景眼中的光辉。今天,隆景终于找到自己应该终身效力的君主,发现必须完成的大业。
「情场争端,等守护日本的『义』成就时再开吧。我一定会证明给大家看,我跟武田信玄围绕川中岛反复激斗,率领越军数度关东远征决非徒劳,堪助,与佐美,以及在川中岛阵亡的无名将士们的一生的确是有意义的。最后一战。最后一次。苍天,让我率领越军,以『上杉谦信』的身份前往关东,站上战场……不对,不是苍天。下命令吧。织田信奈。作为『天下人』,作为我的君主」
「是,吗!」
搞什么,摆出一副毫无兴趣的表情,骨子里对加入相良后宫完全没有死心吗?安上义的名义也,很有谦信的作风。果然你比谁都顽固,武田信玄心里处于妒忌笑话谦信,
「啊呀。还没到你的程度。为了避免织田信奈再次暴走,像我这样的『抑制力』是必要的。都是因为本来应该以『大御所』的身份给织田信奈脖子系上铃铛的你太单纯太晚熟围绕相良良晴不敢自称情敌。我只是代劳而已哟」谦信若无其事地说。
「不不不不准说我晚熟!色……色的事情我也想学,咳,咳咳咳。总不能输给谦,谦信吧!干脆趁关东远征大家忙不过来,夜,夜袭良晴良晴……!」
「又开始了。四处树敌的信玄流外交,行不通的」
然后是,岛津家久面临「十字军袭来」的事态紧张得浑身发抖却满不在乎地笑起来。
「小妹的初恋已经实现了!从现在起小妹将以家臣身份从属织田信奈,在织田信奈的指挥下作战。只要偶尔能跟相良哥哥一起睡觉一起洗澡就行咯!」
喂不行吧,信奈的太阳穴又开始吡哩吡哩抽动起来。不过良晴「嘛……家,家久还,还小啦」说着慌慌张张地阻止了信奈。
「义弘姐!这么重大的事情,不经四姐妹协商好吗?」
「嗯。现在十万火急。事后再报告姐姐她们应该会体谅的吧。咱们岛津姐妹跟萨摩隼人的兵儿们都是只知道打仗的战斗民族。是受到嘱托守护日本的修罗一族。岛津家现在不站出来,什么时候站出来!日本的女王。咱们岛津愿意跟随你。请下命令吧!」
「嗯喵!跟异国的战斗,请让岛津负责。是时候发挥修罗的本领了」
岛津义弘跟岛津家久握住信奈的手,「现在不是计算逃跑的时候。毕竟土佐整个儿暴露在太平洋下……反过来说如果对手是在外海横行无忌的海盗,咱们长宗我部水军可是手到擒来哟,懂了没?」昼行灯长宗我部元亲也发誓臣服于信奈并给予全面协助。
「哎,哎哎哎。贾斯帕大人是异端~。才不管呢~!话说,异端是什么,是什么?小奈是亚历山大大帝,宗麟会成为他的亲友菲斯特翁,就因为这句话?嗯。所以说,迎接贾斯帕的大友家责任重大……未来语叫战犯?嗯……宗麟会努力到那个份上啦!而且,就算宗麟想投降,道雪他们也会自行发飙『混帐东西!怕什么元寇~!铁什么真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呀!』乱来一通,所以宗没有迷茫哦~」
「是的!九州的修罗,原本是为了从元寇的铁蹄下保护日本而战斗的人!如果演变成战争,请任命立花宗茂为先锋!跟岛津军一起阻止十字军登陆!」
「宗麟可以当和平使者。只要贾斯帕大人跟,那个范礼安大人和解,就能避免即刻开战了吧?虽然害怕,不过宗麟会进去南蛮船里面瞧瞧的」
大友宗麟和立花宗茂,各自提出负责外交与战斗。宗麟拥有瞬间最大风力凌驾毛利元就的智慧。虽然无法持久。不过只要抓住「那个瞬间」,应该可以发挥有如神风的外交力。毕竟宗麟有「在日本建立天主教王国」的实绩。的确如今侍奉宗麟的贾斯帕是异端,但是她曾经庇护过沙略吾。因此在欧罗巴,丰后的女王大友宗麟比织田信奈有名得多。甚至有人传闻说宗麟是出现在东方的「基督教的王与救世主」@プレステ·约翰。就算是巡查师范礼安,应该也不会怠慢丰后女王的。
「啊呀宗
麟小姐,真有干劲儿呢。那么,妾身可以在京都静养了。从小田原一路赶来在马上摇来摇去,腰,……好痛痛痛……」
果然义元的「行动力」因为刚刚的事已经全部用光了呢,信奈不禁呆住。真是的,到哪儿都我行我素的女人。不过这次真的帮大忙了哦,她悄悄地在心里面感谢义元。
本多正信跟暗黑寺惠琼,「是~的。某等二人」「会陪同外交使节~🎶」说着来到大友宗麟跟前。因为大友家基本上只有脑筋武将,所以这无疑是一大助力。
「……就凭这几个可疑的成员真的能回避战争吗?不过这次是挽回名誉的好机会。无论如何必须弥补清洲的失态,确保兄长大人的地位」
「喵喵!」
如此一来连锅岛直茂也发誓臣服于信奈。
德川家康,泷川一益,柴田胜家,丹羽长秀等家臣与近似家臣的姬武将们(注:德川家康跟织田信长本来是同盟后来信长逐渐壮大家康却原地踏步不知不觉就变成类似从属关系了),不用说已经把这个国家的未来托付给了信奈。
「即便为了避免开战,以东国新教,西国旧教的形式分裂日本也是正中对方下怀~。小田原城的北条氏康小姐,与奥州的伊达政宗小姐。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两人臣服于吉姐,确保日本统一~」
「总之攻打越后的无理取闹算是应付过去了。这样就能离开上野出海了哩!唔呵,立即着手编成九鬼海军哩!」
「唉唉唉,关于我进入大奥的事情啊啊啊?」
「……多吃点外郎糕,保持活力。啊呒啊呒」
「发发发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完全没弄懂耶耶耶耶!?只要跟异人战斗就好?是鬼吗?像鬼呀天狗一样的家伙陆陆续续上岸了?到底要打几年才回去?呜哇哇哇,比本猫寺一揆还恐怖……!」
「胜家殿下。目前的状况连打分都困难。不过骏河的武田军仍然健在可谓不幸中的万幸。关键是小田原城。以及小田原城背后的箱根。只要预先封锁箱根,就能阻止来自东海道的陆路进军,然而对方应该也在考虑同样的事情。只要氏康殿下没有出于恐惧跟新教势力结成同盟就行。不过,梵天丸殿下……无论是立场上还是心情上,都很苦恼吧」
片仓小十郎跟直江兼续决定立即前往仙台。
「小十郎我要去小姐身边!没想到以这样的形式与亲生父亲再会……仅仅从一封自由奔放的信,变成这样……小姐一定很动摇。我马上就回去,小姐……!」
「我也很担心梵……不对不对,如果放着那小鬼头不管她肯定会半开玩笑地跟新教同盟在仙台搞什么千年王国的不会错!日本危在旦夕!兼续也去仙台,小十郎殿下!可,可以吗,谦信大人?」
嗯,兼续走自己相信的道路就好,上杉谦信微笑着说。
「信玄会担任军师的。不用担心越军」
「谦信。不准擅自任命我当你的军师。不过,越军跟武田军必须配合步调——」
「陆战不会落于人后吧!这边也有,竹中半兵卫跟黑田官兵卫吸纳欧罗巴军学后导入的『西班牙大方阵』阵型。而且对敌人情况也并非一无所知」
半兵卫官兵卫,「呜咽。不过敌人是正规十字军」「在实战中投入破西班牙大方阵的新战术的可能性,很大!」已经在思考以开战为前提的战略·战术了。
「啊啊!超越元寇,日本史上最大的七难八苦!真是生对时代了!」
「虎之助。这回可不要随随便便进军在战场上被孤立哦。佐吉我会盯着你的」
「知,知道了啦。佐吉才是别再干柿子中毒哦?」
「山岳部分的合战,请交给本人吉川元春!本人会把箱根改造成难攻不落的山岳要塞来着。甭客气要拿下日本就来呀!谁要交出石见银山啊!」
「长期住在明朝的国际派!足利孩子将军大人我,要写信过去谴责菲利普二世哩!」
「好的,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在箱根建真田丸吧!真田忍者总动员~!」
「哎呀开战不好吧。唔,我的寿命……」
在此织田信奈独裁性质的「国土割让处置」被撤回,以长秀跟诸大名疏通继而准备的草案为基础,等解决十字军问题后重新协议再决定最终的国土割让处置。姬武将们的「大奥运动」尽管没有完全绝迹,不过现在必须以十字军问题优先,所以暂时撤消了。
聚集在决裂边缘的清洲会议的姬武们,转念间便团结一致。
停在清洲城天主阁屋檐上的忍者们。
五又卫门,才藏,佐助,一宗,半藏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唔呦。现在不是讨论后宫的时候。下雨后土地变硬了,但系(是)」
「……连法兰西军都来了。是打算把Zipangu判定为异端国家吗。这次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嘛嘛才藏。总之佐助,必须尽快行动啦~。十字军也有忍者吗?」
「嗯。好像伊斯兰有种叫『Assassin』可怕啊啥泽(暗杀者),南蛮红毛又怎么样呢」
「虽然没有我们这样的忍者,不过那伙人好像很擅长『谍报』。因为有跟多个国家纷争的历史。总之,这场战争会成为决定日本未来的战争。首先是风魔,如果那些家伙转向敌人,箱根肯定失陷」
附和相良良晴在桶狭间提出的「豪赌」结果,引来了意想不到的「未来」呢。不过,这样也很有趣,半藏苦笑着说。因为,在清洲城天主阁敞开栏杆上,「纯白之龙」,英雄现身了。Zipangu的Queen,织田信奈。相良良晴有如守护她似的随侍左右。
在为前所未有的国难而动摇,集结到清洲城下的人们面前,织田信奈高声喊道。想着骇人听闻的「未来」已经到来,更加增强了信奈的光辉。没什么好怕的。因为,来自未来的良晴正守护着她。
「清洲会议是成功的。大家不用担心!没什么好怕的!日本既不会变成西班牙的殖民地,也不会东西分裂!还省了我们自己去欧罗巴的麻烦!率领船队走向世界开启大航海之旅!这是,我的梦想!现在他们从『世界』来到这里!我的梦想——织田信奈的野望,比预定提前了五百年!大家,愿意追随我的梦想吗!?」
历史,一心想葬送织田信奈。然而,信奈已经不再害怕的了。这是,梦的延续。本该无法亲眼目睹的。但是,良晴改变了信奈的「命运」。
在清洲城下集结的人们,为即将结束世界「首秀」的ZipanguQueen的「诞生」而疯狂。既非直到把敌人赶尽杀绝不会停止的第六天魔王,也不是醉心于宗教神性狂热中的「肉身神」大人,施行受之于民惠之于民的人类政治,展开人类战争的新时代女王,日本史上首次登场。而且,女王一身纯白晚礼服。简直就像在庆祝新Zipangu诞生一样——悲壮与绝望已经消失了。这是梦的祭奠。大家都看着梦的延续。
「信奈。『命运』已经改变了。关原并非徒劳。谁曾想过这场清洲会议原封不动地过渡到十字军对策本部。而且仅仅在一天内让全国的姬武将团结一致。可说是奇迹。从现在起将是,我也……谁也不知道的『未来』!走吧!」
「是,吗!」
辅佐新生Zipangu政权的参谋。兄长,我终于发现了「天下之器」,我的智慧将为了这个人的梦想而存在——发现自身立足之地的小早川隆景,
「织田信奈。Zipangu的Queen。你才是,真正开创早晚会被『从海上来的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日本的『命运』成就伟业的人。不过——为了让你作为自己而生,比谁都理解你爱你支持你的伴侣,相良良晴是必要的」
微笑着牵过两人的手,「让这场清洲会议——订婚典礼,在大家面前华丽收场吧」督促她们接吻。
「谢谢你,小早川小姐……!大家,请为我们祝贺!我们之后会去关东!在小田原箱根举行结婚典礼,成为真正的夫妇!这个国家已经不存在身份的高墙!」
「……哎,哎哎?良晴,你以为城下集结了几万人?你都不害臊吗?不觉得羞耻……」
「虽然很羞耻,但是在天岩户开启的时候也有公开接吻,已经习惯了」
「讨厌。真拿你没办法」
见到这幅光景身体反射性地动起来的明智光秀,
「嘎?国难当前你们搞什么!这种事要做就去密室做的说!呜啊啊啊!」
想要搅局,
「同为恋慕良晴的姬武将,我就知道惟任殿下会搅局。可是怎么都该看看眼下的气氛吧」
「呜咽呜咽。一点没变只要牵扯到良晴先生智力就会急剧下降……不,不过,信奈大人隆景大人,还有我……也一样?」
结果被彼此报以苦笑的小早川隆景跟竹中半兵卫死死按住,随即。
良晴跟信奈,在众人的守护下,交相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