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周围绕着一层薄云的月亮朦胧的伫立在空中。多数的星星也藏在云后仿佛正静静沉睡的样子。
地上的一处篝火,驱除了附近的黑暗,人类们发出的喧闹扫除了寂静,这是巴舍拉军的营地。和雷格纳斯军作战之后,他们从作为距战场的索罗纽向西北方向走十贝尔斯塔(约十千米)的地方扎营。
不管是诸侯还是士兵都兴高采烈。因为巴舍拉向士兵们分发了粮食和葡萄酒。
[下次战役,我们会取得雷格纳斯的首级。以此为目的,为下场战役做好准备吧。]
士兵们用欢呼回应巴舍拉的话。扬言下次战役要立下显赫武勋的士兵们的笑声,溶解在了夜色里。
虽说受到突然出现的敌人惊吓而撤退了,但差点就要击败被传颂为精兵强将的纳瓦尔骑士团和拉尼昂骑士团的事实,让诸侯们都默默的有了自信。
然而,在嘈杂的士兵当中,却没有总指挥官巴舍拉的身影。他正在自己的营帐里,焦躁的喝着葡萄酒。
自己的军队明明压制了雷格纳斯军,狠狠的打垮了他们。
然而,却没能拿下雷格纳斯。
——下次战役不会再放跑她了,一定要做个了结。
为此巴舍拉开始思考。
——现在烦人的就是,飞龙和吉斯塔特。
已经获悉泰纳蒂公爵之处有一头飞龙,本来听说在遥远的阿尼艾斯之地与墨吉涅对峙着的。所以就认为不必介意了。没想到居然来到了这里。
至于吉斯塔特,听信了岗隆所说,已经采取了对策让他们不会介入了的。然后就是这个鬼样子。只是战姬已经够烦了,要是王国整体都支持雷格纳斯的话,下次战役那会有多么困难啊。
索罗纽战役之后,巴舍拉立刻向王都送去了使者。也就只是让岗隆做出应对,一旦收到他的回复,就会让军队行动。
本来,他就没对岗隆有过多的期望,自己也应该事先思考对策了吧。
——如果是我的奥托库雷尔的话,也是能够斩杀龙的…。
关于这点,在他还没有被承认为王子的时候就确认好了。通过和岗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地龙战斗。
但是,在自己以飞龙为对手的时候,就不得不让谁来压制罗兰以及战姬们。就算投入大量士兵去压制,也必须要有相应能力的指挥官才行。
——问题就是吉斯塔特。想要让他们不会过于干涉的话…。
只有尽早拿下雷格纳斯,让吉斯塔特没有借口再介入了。
还有没有那之外的办法呢?思考到这里的时候,营帐外传来了塔拉多的声音。进来的副官,看到巴舍拉的脸后放心的笑了。
[看来你还没醉啊。]
[葡萄酒这种东西能醉吗。要是吉斯塔特的火酒或邱雷涅的麦酒这种的还两说。]
[酒量这么好的你有客人来了。不要怠慢了啊。]
塔拉多随意一说,就将貌似在营帐外等候的人叫了进来。
身上裹着长途旅行后微微弄脏的外套。从压得很低的头巾边缘可以窥视其中的黑发。站到了巴舍拉前,那个人摘下了头巾。
出现的是,浅黑肤色的女性脸庞。大概不满二十岁。嘴角抑制着再会的喜悦,而露出微笑。
巴舍拉大吃一惊,不由得说了[贝亚…]以前的爱称来称呼她。
塔拉多退下后,就剩他们二人了,被叫做贝亚的女性微微低下头。
[好久不见了,巴舍拉大人。]
她的名字叫做贝亚特里斯。和巴舍拉是邻居,也是青梅竹马。现在本应该正在卡特马格斯城的默西亚神殿,作为巫女生活的。
[笨蛋,你不用加[大人]那种称呼叫我就行了。]
这样说完后,巴舍拉的表情变得苦恼。和她再会率直感到的喜悦
,以及还夹杂着疏远她的心情。
在心里咒骂了塔拉多后,巴舍拉大大的叹了口气。
能让巴舍拉摊开心扉的人,除了亡母之外就是塔拉多,和这位贝亚特里斯了。正因为这样,现在要是不赶她走的话,就会让战役萎靡了。即使明白这一点,巴舍拉也没能付诸行动。
让她就地坐下后,巴舍拉将葡萄酒注入到自己银杯里递过去。
[你呀,不是应该在卡特马格斯吗?是特地来这里的吗?]
装作粗鲁的口吻询问后,贝亚特里斯注视着巴舍拉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有话想对你说,还有话想要问你。]
米拉她们造访了她所在的默西亚神殿的事,贝亚特里斯说了出来。还包括被她们问了怎样的内容。
[——四处打听我的事,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装作傻傻的样子,巴舍拉假笑出来。那与其说是演技,不如说是为了结束这个话题的暗示,她应该会理解并照做的。
然而,贝亚特里斯慢慢的晃动着波浪般的的黑发,摇了摇头。
[你真的是巴舍拉吗?]
巴舍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下意识的,他用力握紧了右手。
[不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啊,贝亚。你把我看做是冒牌货吗?]
表情紧张僵硬,声音压得很低的巴舍拉自己是知道的。希望她快停下。要是她知道了什么多余的事情,那就不得不对她下手了。
但是,这个愿望是徒劳的,贝亚特里斯点了点头。
想要和巴舍拉对话的想法,一直支撑着完全不习惯旅行的她坚持下来。要是在这里止步的话,那又是为了什么从遥远的卡特马格斯专门来到此地呢。简直莫名其妙。
[我到现在任然记得。那天夜里。回到卡鲁庞拓拉的你,半边脸缠着绷带,右臂失去了手肘以下的部分。只是后来看见你没有受伤又精神之后,以为是自己当时看错了而已…。]
[你看见的那是梦境吧。你呀,从我回来那天之后不是睡了都要七天了吗。我的右臂就如你现在所见。脸上也是,伤痕也就只有这个了。]
描了描右眼那微微的伤疤,巴舍拉开玩笑的回答。
[不管怎样,你都不愿意说吗?]
[我已经全部都说了。那你有并非是你看错了的证据吗?]
巴舍拉戏弄的说出来后,贝亚特里斯垂下了头。巴舍拉在心里安心的吐了一口气。不过,话还没有说完。
贝亚特里斯抬起了头。像是为了鼓舞自己,握紧了膝盖上的双手。
[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告诉我。伯母大人——在照看令堂的时候,伯母大人对你说了什么?]
巴舍拉皱了下眉。思考为什么她会在意这个,说不定母亲,也许对她嘱咐过了什么,既是邻居又是很早以前的交情,从去年初春开始一直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的人,就是贝亚特里斯。
[你要幸福。母亲是这样对我说的。]
听了这话的贝亚特里斯,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巴舍拉。
巴舍拉迷惑了。为什么她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呢?母亲的话里,难道说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意思在里面吗?
[对于你做佣兵的事情,我和伯母大人是反对的,你还记得吗?]
[…是的啊。]
每次回到卡鲁庞拓拉都会被说。想忘记也难。贝亚特里斯继续说。
[去年春天,我在照料伯母大人的时候,受她所托。等你下次回来的时候,根据你是否还平安,说的话会不同。要是自己已经变成不能和你说话的状态时,希望就由我来代替传达。]
表情变得愕然,巴舍拉看着贝亚特里斯。说谎,想从喉咙里吐出这样的话语,但是,自己比谁都清楚,她不是会说这种谎的人。
而且,要是她的话,母亲也是会托付的吧。
为了抑制住悲伤,贝亚特里斯将双手贴在胸口。
[伯母大人是这样对我说的。要是你受了重伤的话,就说[你要幸福啊。]。要是你平安无事的话,就说[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像你父亲一样有勇气的人。]。]
双重的冲击让巴舍拉无话可说。偏偏是从母亲的话里,让她得知了当时的自己是怎样一个状态。
母亲的另一番话,也让他掩饰不住动摇。巴舍拉问起父亲的时候,她明明总只是笑着搪塞过去。
心里深处滞留着的回忆,让巴舍拉听到了开裂的声音。
那个,是支撑他野心的重要支柱的其中之一。
塔拉多再次出现在总指挥官营帐的时候,就在巴舍拉和贝亚特里斯再会之后过去半刻的时间。已经没有贝亚特里斯的身影了,巴舍拉无言的将空银杯扔向了副官。塔拉多立刻接住。
[心情真差啊。被甩了吗?]
[别乱说了。],巴舍拉用以往没有的险恶表情瞪向塔拉多。
[明知接下来开始要准备一场非常重要的大战,为什么要把那家伙带来。]
[我以为这对你是很重要的。]
塔拉多认真的回答。手叉着腰,傲然的继续说。
[我去帕尼亚的时候,你拜托过我的事情忘记了吗?你不是说要是可能的话就把那个孩子带过来?]
无法反驳,巴舍拉
闭上了嘴。塔拉多的声音略微变得柔和。
[我是舍弃了故乡。但是,你不一样的吧。好好珍惜吧。]
二人对上了视线。叹了口气的同时认输的是,巴舍拉。
[抱歉。],对自己的迁怒而道了歉。
[话说,那孩子怎么了?要是扔在这里的话那很可怜的哦。]
[我交给了信得过的家伙,带她去附近的城镇了。等仗打完了就回去接她。(插旗)]
母亲去世时,自己的身体状况被看穿的事情,巴舍拉没有说。要是说的话。就不得不还要说明自己是如何获得现在的身体了。
借助了魔物之力这事,就连塔拉多他也没说。
前年冬天,巴舍拉在战场上失误了。
失去了右眼和右手,无法再继续做佣兵了。
对佣兵来说这不稀奇。丧失身体的一部分而隐退的人,巴舍拉到现在为止也见过好几个了。不过,这让他对自己失望了。
总之,巴舍拉为了修养身体回了卡鲁庞拓拉,因为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伤,他一直等到深夜,再悄悄的进入城里。
许久未见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她握着巴舍拉的手,到现在为止都不愿说起的关于自己的身世和父亲的身份都说了出来。第二天早晨,母亲咽气了。
失望变成了绝望。
明明至今为止都是为了母亲而活的,现在却失去了活下去的支柱。
夜晚,巴舍拉悄悄的投河了。他的人生本应在那时就结束了。
然而,巴舍拉获救了。
被叫做德雷卡瓦库的老人和芭芭雅嘎的少女救了。
[你不想要力量吗?],少女询问他。
[要是愿意的的话,可以给你复原右眼和右手哦。]老人说。
巴舍拉回答[要是可以的话就做吧。]
并非是真的期望。是自己在死前看见的梦境吧,他是这么认为的。围绕在二人身上的可怕氛围也让他这样考虑。
被并非是人类的东西帮助这种事,他想都没有想过。
第二天,在自己家里醒来的巴舍拉,因身体负的伤几乎全被治愈这事而惊讶。甚至右眼和右手,都恢复原状了。感觉也正常。
那天傍晚,德雷卡瓦库出现在了巴舍拉面前。然后告诉他。
要他作为王子潜入布琉奈的王宫里。
他们知道巴舍拉是法隆王儿子这件事的。接着,他们的需要利用巴舍拉去做这些。
刚开始,巴舍拉老实的遵从着。当然,一有机会他就会从他们那里逃脱出来的,那个机会比预想中来的要早。
几天后,巴舍拉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男人。是岗隆公爵。
岗隆也是,对巴舍拉提出了同样的要求。公开王子的身份。
只是,岗隆要成为了巴舍拉的监护人支援他作为条件。对于德雷卡巴库,就由这边来抑制。
巴舍拉接受了他的提案。
岗隆作为介绍人谒见了法隆王,他被承认作为庶出的王子,为了建立武勋辗转各处。以雷格纳斯为目标,同罗兰还有提格尔作战至今。
要赢,没有出声,他说给自己听。自己是一路赢到现在的。下次也会赢(插旗),解决掉罗兰和雷格纳斯。消灭岗隆和魔物。
要是那样的话,支撑自己野心的支柱也能恢复原状。塔拉多也好,贝亚特里斯也好,能一起说笑的日子会来。能够报告给母亲的日子也会,一定。
为下定决心而握紧右手的时候,巴舍拉感到了违和感,看向右臂。
手肘处到指尖,感觉到了轻微的麻痹。
索罗纽战役的二日过后,雷格纳斯军将二件让人吃惊的事情发表了。
[我的名字叫做蕾琪。身为女性,却作为王子被培育至今。]
在布琉奈,王女是不被认同有王位继承权的。这份宣告,就像是在说将下任王座让给身为敌人的巴舍拉一样。虽然巴舍拉也没有王位继承权,但因为他无疑是法隆王的儿子,在这点上比蕾琪有利。
但是,蕾琪没有这个意图,从第二个宣言能够看出来。
[吉斯塔特王国,尊重作为王女的我,而且依照约定给与了协助。作为证据,我军里面有吉斯塔特的战姬阁下在。]
这二个宣言,被蕾琪和泰纳蒂放出的使者传到了临近的城市里。
然后,改称蕾琪军的约四千士兵,开始北上。泰纳蒂军也像是跟随王女的军队一样开始行军了。
蕾琪的宣告,在那天上午之前传到了巴舍拉军中。
大多的士兵显示出困惑,不知该如何反映了。有因被欺骗到至今而发怒的人,也有因对我军有利而喜悦的人。因要和吉斯塔特军敌对而不安的人也有。
这让多少有些奸猾的诸侯们有了警戒心。既然作出了只能让人认为会变得不利的宣告,那难道蕾琪和吉斯塔特那边有相当大的胜算吗。
[他们造访了总指挥官巴舍拉的营帐进言。]
[殿下,这里是不是应该慎重进军啊?]
[雷格纳斯…不,蕾琪王女,会不会有我们所想不到的对策啊?]
对于他们这样的建议,巴舍拉笑着否定。
[要是在这里举棋不定的话,就如那群家伙所愿了。时间的经过对那些家伙有利。]
首先,是吉斯塔特。要是他们真的协助蕾琪的话,就会派军队过来了吧。要是做事不管,蕾琪军的战力就会增强。
然后,是粮食的问题。与只要满足约四千士兵胃袋就行了的蕾琪军相对,巴舍拉军必须让超过二万士兵进食。没有再慢慢观察进展的余裕了。
面向被说服了诸侯们,巴舍拉显出霸气的笑容宣告道。
[去追他们,立刻收拾营帐出发。]
在王都的岗隆回复,应该会在行军中收到的吧。总之绝不能被蕾琪军拉开距离。
诸侯们行礼退出去后,巴舍拉传唤了塔拉多。
[觉得会在哪儿和那些家伙作战?]
摊着地图,他直接问道。塔拉多毫不迟疑的回答。
[那些家伙的目的是和游击队会师。从这考虑的话,那就在奴比尔靠南那里吧。]
[我们也和鲁提迪亚兵会师吗?]
[那样也行。话说,泰纳蒂怎么办?]
泰纳蒂军,到现在还没有和蕾琪军合流。那后面的理由,巴舍拉立刻就看出来了。泰纳蒂是主动担任幌子的职责。不用说,要是一有机会他就会毫不犹豫去追求自己里利益吧。
[也不能放着不管啊…用五千士兵去阻止他怎么样?]
在巴舍拉看来,泰纳蒂本意是不想使用太多士兵的。
[超过二万的军队止步于五千的话,会有损泰纳蒂名誉的。他无论如何都会派兵来击溃我们的吧。一般说来也要一万那。]
塔拉多这样回答,想的和巴舍拉一样。
二人看着地图,谈论了一段时间。
距蕾琪王女作出宣告后过了三天。
大约有二万三千的泰纳蒂军,处在蕾琪军后方约二十贝尔斯塔(约二十千米)位置。队列没有大的序乱,和王女军队保持着距离的同时向街道前进。这个时候称之为早上显得过晚,称之为中午又显得过早。
士兵之间有些紧张。因为在行军之初,被授权指挥全军的骑士司提德,说起过有敌人来袭的可能性。
处在那个状况下,当他们翻过山丘,发现了约五千敌兵的身影时,他们没有惊慌。不如说,是在警戒。
[巴舍拉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只凭五千是不能阻碍我们的。]
司提德停止了进军,派出了几支侦察部队。在中午的时候,得知了在敌军后方和右侧的广阔森林里,有大量数量的敌兵潜伏在那里。
接到报告的泰纳蒂公爵,发出了不以为然的鼻息。
要是我们这边强势发动攻击的话,那五千敌兵就会巧妙的移动到森林里面和友军联系,然后从复数的方向向我们攻击吧。
[别着急就好。先好好掌握敌人的兵力吧。]
泰纳蒂这样下令。行军受阻固然让人火大,但要是不想遭到重大损失就必须忍耐。和蕾琪军拉开距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然后,森林里敌兵数量为五千左右的报告来了。合计一万。要是贸然行动,会遭受剧烈的打击吧。
[趁我们在这停下的期间里,巴舍拉就会袭击王女吧。]
司提德淡淡的陈述意见。泰纳蒂浮现出嘲弄的笑容。
[要是死了就结束了。但是,那个王女至今好几次都在和巴舍拉军的战斗中存活了下来。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就被拿下。有黑骑士和战姬阁下,再加上赛安也在。]
自己这边该怎么应对眼前的敌人,这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泰纳蒂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和司提德交谈起来。
蕾琪军在叫做奥久尔的草原上,完成了和贝尔修拉克游击队的会师。这是在王女作出宣告后的第五天。刚开始他们警戒着径直穿过街道的军队是否是敌人,但看到描绘着蓝底白色天马的贝尔修拉克家军旗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是友军了。
提格尔和米拉、琉蒂单纯的因为再会而感到喜悦时,看见了艾莲和米利兹的身姿后,立刻变得惊讶和疑惑。
[艾莉欧诺拉,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面对眉毛上吊毫不掩饰敌意的米拉,艾莲挺起胸膛承受她的视线。
[那是这边的台词,我从索菲那里听说了,你长久以来一直呆在这个国家啊。]
要不是提格尔和索菲立刻介入调解的话,二人可能立刻就会从互瞪转变为动手了吧。奥尔加和米利兹惊讶的看着这个情景。
丽莎看见了琉蒂后,神采奕奕的挥了挥手。
[遇到幸福了吗?]
[是,是的啊…。嗯嗯,因为和殿下会合了呀。]
琉蒂用笑容回应,其中约一半是演技。
提格尔等人向蕾琪和罗兰介绍了战姬,慌忙作了情报交换。
得知了袭击阿尔萨斯的鲁提迪亚军被莱特梅莉辞军击退后,提格尔分别握着艾莲和米利兹的手,深深低下头。
[请接收我的道谢,为我们守护了阿尔萨斯,感谢你们。]
自己之前说的话有多么天真,提格尔体会到了。一想到要是没有二人的帮助会如何,就打了个寒颤。
[没什么,道谢已经从你的父亲阁下那里好好的接受了。但话说回来,要是你来道谢的话,推辞反而会显得失礼吧。]
仿佛挑衅米拉似的,艾莲笑着。米拉这个时候无话可说,只能看着而已。但是,这里有个人物站了出来。是琉蒂。
她握起艾莲的手,笑着说出谢辞。
[守护了我重要友人提格尔的故乡,还有作为布琉奈来说也是非常重要土地的阿尔萨斯一事,请允许我也想你道谢。阿尔萨斯对我来说也是充满了很多回忆的地方。]
艾莲在一瞬间,几乎完全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了。
然后,艾莲对米拉这样说。
[你不会被其他女人把提格尔抢走了吧?]
[我为,我为什么不得不被你担心那种事情啊?]
[当然的吧。因为提格尔喜欢的是你呀,我是认同你们之间的关系的。要是其他女人想横刀夺爱抢走提格尔的话,先要过我这关。](不得不吐槽了,这什么非主流的败犬发言啊)
米拉一下子竟无言以对了。
但是,这样热闹的时刻只持续了半刻左右。当传来巴舍拉军过来的报告时,士兵们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立刻重整军队,将游击队分成几支部队加入到了蕾琪军里。
贝尔修拉克游击队完成了使命。
在奥久尔原野上显出身影的巴舍拉军,兵力约二万六千。吸收了未能攻下奴比尔的鲁提迪亚军,就成了这个数量了。
顺便一提,巴舍拉派向泰纳蒂军的是,由北部诸侯构成的约七千部队。在森林之中作了各种伪装,让他们看上去像是有一万的兵力。
另一方面,蕾琪军约九千。单从这个数字来看的话,没有悬念了。战场也是有利于展开大军的草原。
但是,在总指挥官的营帐里,被蕾琪侦讯意见的罗兰和提格尔,主张就在这里开战。
[就我们所知,国内已近没有成规模的军队了。就算为了召集同伴而辗转下去,也只是消耗时间和体力而已。]
[再加上,我们有驾驭飞龙的赛安卿,和吉斯塔特的战姬们在。还有,艾莉欧诺拉阁下的作战通告也只有在这段时间对敌人有效。]
已经确认了鲁提迪亚军和巴舍拉军会师了。在敌军的北部诸侯们想必会十分动摇吧。
但是,这边明白那些多少有些夸大了。在那之前还有必须要准备的事。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还真是信赖着战姬阁下呢。]
虽然蕾琪的碧眼里泛出貌似不满的神采,但并没有否决二人的意见。
[我知道了。对我来说也是,不想再让战争拖延下去了。就在这里决出胜负吧。我会在本阵留到最后,军队的指挥就交给你们了。]
二人一齐低下头。不过,提格尔立刻抬起脸。
[非常抱歉。有一件事,我想拜托殿下…。]
虽然因被王女瞪了而有些畏缩,但提格尔还是继续说下去。
[希望您能给巴舍拉发出劝降通告。]
[…虽然我认为这不太可能,但要是他真的投降了的话,是要我宽恕他吗?]
蕾琪美丽的脸上,染上了激昂。自冬末时候纳瓦尔城塞被攻占以来,许多人,为了守护她而殒命。要是原谅巴舍拉的话,她认为就等同于蔑视这些人一样。她不得不拼命的压抑着愤怒。
[十分抱歉,是我欠考虑了。]
提格尔深深的谢罪。不过,他并没有收回愿望。
[我也不请求会无条件解除巴舍拉的罪责。和岗隆联手对殿下刀刃相向,幽禁国王陛下在王宫中。只凭这些就难免死罪了吧。但是,遵从他的是,和我们同样的布琉奈人。]
蕾琪瞠目而视。但抑制住了快要爆发出来的感情,提格尔也明白。大约过了数到二十的沉默之后,[准许。]王女平静的说道。
但是,这份劝降通告被驳回了。
提格尔在罗兰的陪同下去了巴舍拉军的营帐,然后被赶了出来。连巴舍拉的面都没见到。
[不得已。要是在战场见到那家伙的话,就由我来传达吧。]
罗兰拍了拍提格尔的肩,说道。提格尔苦笑着道谢。
[是的呀。我也觉得由罗兰卿来说的话,效果会好点。]
提格尔用遗憾的表情,回头看向巴舍拉军的营帐。
虽然劝降通告也是他的本意,但他还有事想要问巴舍拉。
比如为何,要和岗隆联手。
他不知道巴舍拉究竟有什么样的野心。
但是,只要是和岗隆联手,恐怕并不会如他所愿的那样。因为魔物就是那样的东西。还是说,巴舍拉觉得自己能够压制住岗隆吗?
要是能够对上话的话,说不定就能避免流血,一同对抗岗隆。然而,这个可能性被关上了。
那令他悔恨。
开战的那天早上,马克西米利安 本尼萨 岗隆正在王宫的谒见之间。
默默的站在王座的边上。宛如那正是自己所应该在的场所。
还有,他的周围滚落着四具尸体。每具都武装了皮甲和短剑。其中二人的头颅半边被粉碎,剩余的二人脸上的肉被惨烈撕烂了。尸体的周围被血染红,散落着内脏碎片。
[招女婿阁下还真是可悲。来救援的人只有这种程度的本领啊。]
这四个人是为了救出贝尔修拉克公爵拉修罗,由公爵夫人派出来的。拥有优异的身体能力,但却没能先过掉岗隆这关。
显出已经对尸体没有任何兴趣的样子,岗隆看着远方自言自语。
[——终于到时候了吗。这边也差不多该行动了。]
他虽然身在此处,却也能掌握到巴舍拉他们的动向。之所以会在王宫不行动,也是因为这样。
吉斯塔特军和战姬们的介入,对他来说也是预料外的。似乎是战姬的独断专行,或者说,也许正如独断专行的战姬会选择的那样。
除此之外,大致都和预想的一样。作为对飞龙,然后还有战姬们的对策,已经将某物送到巴舍拉那里了。要是他不能活用的话,就算是他运气不好吧。
忽然,岗隆的眉毛皱起。谒见之间飘荡着不自然的气氛。
本应空无一物的空间里,穿着黑色斗篷,带着兜帽的三个人影出现了。岗隆没有显得惊讶,用厌烦的的视线看向他们。
[有何贵干,邱雷涅的诸位?]
他们也是,连一眼也没有看岗隆脚下的尸体。一个人影开口了。
[器还没有完成吗?]
[这不是催促就能好的。],岗隆用年长者开导年轻人的口吻回答道。
[对尔等来说,这也是重要的仪式吧。应该不能容忍失败的。]
[然而,这只是【尝试】而已。可不要花太多时间了呀。]
对着人影,岗隆夸张的叹了口气。
[明明活了悠久的岁月了,还真是心急啊。就因为这样,你们这些家伙至今为止都没有成功过哟。给我老实等着吧。]
[懂了,就那样吧。]
人影干脆的答应,对岗隆来说也很意外。另一个人影开口了。
[我们去看看战争也没有关系吧?]
从礼貌的话语之中,可以窥见出傲慢。岗隆用视线询问理由。
[我们在意黑龙的妻子们。]
指的是战姬,好像对她们有兴趣。岗隆稍微有些吃惊,还是回答[随便你们去吧。]。那个人影夸张的行了一礼,脱下了兜帽。
出现的是,有着精悍轮廓的黑犬头部。(邱雷涅就是埃及啊,阿努比斯)眼睛带着白色的光辉,从口中能窥见细长的舌头,像血一样鲜红。细细的牙齿很锐利。
从狗头的人影处,溢出了比肩魔物的不详瘴气。要是这座谒见之间里还有正常人类的话,说不定会被彻底吸去生命力而断气。
不过,让岗隆皱眉的,并非是飘散出来的
瘴气。
在狗头的身影显现的时候,周围充满了能够盖住尸体和血的味道的强烈香油气味。对于不习惯香油的岗隆来说,这令他十分不快。
——在邱雷涅,好像有香油是神明们赐予人类的东西这样的传说。
应该不是什么正经的神吧,岗隆这样想。
三个人影,就像出现时一样无声的消失了。
为了重新调整心情,岗隆扭了扭脖子。
这是非常大规模的战争。应该会有大量的血流出,许多尸体会堆积在野外。对于促成这种状况的巴舍拉,不给他回报可不行。
奥久尔原野是辽阔平缓的草原。从北向西留着广阔又浅的河流,南面零星分布了些小山丘,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值得一提的特征。
正因如此,被敌我双方选为了合计超过三万数量士兵作战的战场。
蕾琪军虽然数量少,但因为有各路杰出的战士而士气高涨。
巴舍拉军在兵力上对蕾琪军有压倒优势,但士气低下。因为占了全体约三成的诸侯士兵,和塔拉多从帕尼亚带来的士兵们,害怕吉斯塔特军的进攻而几乎失去战意。
鲁提迪亚兵则是信赖着作为他们主人的岗隆吧,虽然没有那样的害怕,但将巴舍拉和塔拉多看做是主人的部下而轻视着。
差不多靠得住的就是奴隶和佣兵,还有就是南部诸侯的士兵。
[我方是混合军。敌人则奇妙的乱哄哄。这种仗还是第一次打。]
巴舍拉骑在马上,位于巴舍拉军的先头。全军的指挥交给了塔拉多,他想处在前头冲杀敌阵。
[实际指挥的人想必很辛苦吧。]
设置在可以俯瞰战场的小山丘上的本阵里,蕾琪同情的嘀咕道。顺便一提,实际指挥的是纳瓦尔骑士团副团长奥利维,他倒没怎么觉得辛苦。[只是有许多别动队吧。],因为这个理由。
蕾琪军这边,战姬们不统帅士兵,单独行动。因为不能让异国的人去指挥一支部队。还有,赛安 泰纳蒂也传达了要自由行动。可以和飞龙连携的部队不存在。
提格尔和罗兰果然还是单独行动,安排了他们去抑制塔拉多和巴舍拉。
剩下的就是纳瓦尔、拉尼昂两个骑士团、南部诸侯的士兵,再加上游击队。这些部队都有各自的指挥官在,没有任何问题。
在平原东侧布阵的蕾琪军,中央三千、左右翼各布置了二千士兵,后方有一队骑兵,再加上待机的预备兵力。预备兵力也全是骑兵。
提格尔和罗兰位于部队的中央。赛安在右翼一侧。期待他能够突击并重创敌人的左翼。战绩们都在中央后方。
另一面,巴舍拉军的中央和右翼各有约七千,左翼约一万步兵列阵。在中央后方,有作为预备兵力的二千骑兵待机。
中央部队的约七千人,由奴隶和佣兵构成。右翼是鲁提迪亚士兵。左翼虽有最多的数量,但因是北部和南部诸侯,帕尼亚兵的混合军,巴舍拉对他们没有期待。
沐浴在夏日太阳的照射下,两军举起各自的红马旗对峙。
军队前头的巴舍拉和罗兰,充满战意的碰撞视线。
骑马前进,巴舍拉说出开场白。
[蕾琪王女殿下身在何处!我做为战士,也作为王族的一员,所以站到了全军的最前方,王女也这样做如何?]
罗兰挺起胸膛正色回应。
[我不认为你这家伙算王族的一员,王女殿下有令。你反省下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看看。]
[我可没有做个任何一件羞愧的事情啊。]
巴舍拉厚颜无耻的回答。
[不知廉耻这种话,说的就是像你这种人。不用劳烦殿下的御手。我会用剑讨伐你。]
[好的呀。就让王子直接陪你练练吧。擅长逃跑的罗兰卿哟,在纳瓦尔城塞里展示的逃跑速度,能不能在这里也露两手呢?]
[要是你想看的话,也不是不能给你看。但那得是你的本事在我之上时再说的话了。]
双方的舌战,让各自军队的士兵们士气昂扬,发出叫喊。角笛回响,挥动军旗,两军几乎同时行动。
马上的罗兰,猛然策马前进。看见这一幕的蕾琪军士兵们,像是要追随黑骑士一样冲入战场。
正因为数量较少而不能转为守势,应该进攻。
面对罗兰,巴舍拉军的士兵们朝他扔石头和枪。不过,罗兰一挥杜岚塔尔就扫除了这些。朝着恭候多时的巴舍拉麾下大剑。
[精神真好啊,黑骑士。]
[只是互瞪并不符合我的性格那。]
巴舍拉也纵横挥舞奥托库雷尔,迎击罗兰。二名战士的周围斩击乱舞,士兵们慌忙远离了他们。要是贸然靠近,就算是穿着盔甲也会被击飞,大家都懂得。
中央和两翼,两军的士兵们开始冲突。明明战斗才刚刚开始,很快折断枪、碎掉盾牌的人就接二连三的出现了。血染的地面上,重新又浇筑了新的鲜血。攻防的激烈程度,已经达到最高潮了。
巴舍拉军的左翼处响起了叫喊声。是赛安让飞龙飞翔,然后从空中急速降落突击的技量。由于没有抓住目标,所以没能扑进敌阵,只是擦到了他们的一角,但尽管如此威力也很强大。
一部分士兵陷入了混乱,和恐慌状态。其中还有扔下武器逃跑的人。遭到了三十切特(约三米)以上的巨大生物袭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时,蕾琪军的骑兵出现在南面。是在后方待机的一队,数量约为一千。率领他们的是琉蒂。
[突击!]
伴随着常出现在战场的呐喊声,骑兵部队杀入敌阵。
由北部诸侯等构成的巴舍拉军的左翼,原本士气就低。再加上被赛安的攻击动摇了,就慌乱的想要逃跑了。就连慌忙的迎击,也是行动迟缓,缺乏协调。
琉蒂挥舞长剑,从马上接二连三的斩杀巴舍拉兵。巴舍拉军的左翼崩溃了。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蕾琪军的右翼展开突击。
剑和枪交错,鲜血润湿地面。在初夏上午的阳光照射下,人类们的怒吼和利刃相互碰撞。倒下去时还有一息尚存的人,也被敌我双方踩踏断气。士兵们沉浸于对手的杀意,增长了自己的杀意,这些宛如在连锁发生着。
过了一会儿,蕾琪军的右翼开始后退。巴舍拉军的左翼跟着前进。队列更加序乱了。
蕾琪军的右翼和琉蒂率领的别动队,从正面和侧面对巴舍拉军左翼发起攻击。巴舍拉军左翼连架盾牌的余裕都没有,被惨烈的打垮了。
这个时候,蕾琪军的左翼和巴舍拉军右翼之间,产生了新的动向。这边是巴舍拉军右翼,单方面的痛打着蕾琪军的左翼。
担任巴舍拉军指挥的塔拉多投入了作为预备兵力的骑兵。
并非单纯的去冲击。而是将二千骑兵分成由二百人的十支部队,通过轮番突击无间断的给与蕾琪军打击。
一次的突击用盾牌抵挡,可能会承受住。但是,那突击无间断进行几次的话,终究是承受不住的。塔拉多就是这样做的。
担任蕾琪军全军指挥的奥利维,派人跑向战姬的所在地传令。
战争开始之后,米拉等六名战姬正在中央部队的后方待机。
虽然被允许能够自由行动,但她们明白太显眼是很不利的,就一直等待着。当接收到左翼陷入苦战的传令通告后,她们开始行动了。
[走了哟,各位。(为什么由你发令啊 笑)]
米拉重新握好拉维亚斯,为了给鼓舞自己而说。索菲发出调侃的窃笑。
[阿拉阿拉,为了提格尔真是起劲啊。]
米拉没有脸红,挺起胸膛接受了。
[就是如此。我务必会帮助提格尔建立武勋。而且,事已至此,我们要是不再战斗下去,会有损诸位的名誉哟。]
[在不抢夺布琉奈士兵们的功劳范围内尽力吧。我也想见见那个叫巴舍拉的家伙…。]
艾莲说道。听闻米拉无法单独取胜他之后,引起了她的兴趣。
[我的话,实在是不想靠近那么吓人的对手那。]
米利兹回应。奥尔加向她投以轻蔑的视线。
[要是讨厌战斗的话龟缩在后面就行了。明明连这样的小丽莎也来战斗了。]
[我,并不小啊?]
奥尔加的发言,让丽莎摸不着头脑。米拉哑然的看向三人。
[这样的状况下不要吵架啊。但是,米利兹,你不需要勉强自己。不是全部的战姬都必须要勇敢奔赴战场作战的。]
[不是,我也认为这是个体验战场的好机会。]
好像不满奥尔加的发言,米利兹怄气的回答。
米拉和索菲,艾莲无言的面面相觑。索菲小声的说。
[丽莎由我来照看。]
[米利兹就让我来看着吧。毕竟是我带她来的。]艾莲说道。
[那拜托了。在某种程度里展示下战姬的战斗身影后,就后退吧。]
这样说的同时,米拉青色的眼瞳里闪着激烈的战意之光。
——我必须要和提格尔比肩。
来到布
琉奈以后,米拉好几次想过了这个事情。在提格尔的身边,正因为亲眼看着他的成长,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哪天,当提格尔的箭矢能射到苍冰星时,自己也要成为能与之相符的存在吧。
然后开始行动的米拉等人,在离开战场的某个地点停下了动作。
她们看向自己的龙具。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龙具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
艾莲感到困惑,盯着亚利法尔看。米拉和索菲面面相觑。只有这二人,体验过这个状况。
[有魔物在附近的可能性。]
米拉向艾莲等四人说明了情况。以前在亚斯瓦尔和托鲁巴兰战斗的时候,魔物使用了封锁龙具之力的锁链,让米拉她们陷入了窘境。
[龙具和那时完全一样。这个战场的某处被动了手脚。]
听完说明的艾莲,哼了口气。
[我们本来就不打算对敌兵使用龙技…但要是像蕾西那样的东西出现在这个战场某处的话就棘手了。怎么办?要去找出那个什么机关吗?]
[只能如此了。虽然对不止提格尔他们了…。]
说到这里时,她突然感到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浑浊,米拉吞下了要说的话。
其他人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拿起龙具巡视起周围。
在米拉的身前,黑色的雾状物无声的出现了。从黑雾处感到的不详气息,让米拉等人屏住了呼吸。米拉和艾莲、索菲,为了保护其他三人上前。
[魔物吗?]艾莲说。
[虽然有点相似…]
黑雾静静地膨胀起来,变成了斗篷的形状。从那当中,出现了个锐利轮廓的黑色狗头。眼睛呈白色,从口中窥见的舌头是赤红的。
[人都到齐了真是好啊。]
狗头说出了人话。颈部以下,是缠着黑色斗篷的身姿。
直觉,让米拉理解了。龙具失去反应就是这个怪物搞的鬼,这只狗头是应当打倒的敌人。
忽然,奥尔加皱起眉。其他的战姬们也相继皱眉。风向变了,从狗头怪物那里漂出了强烈的香油味。
对于战姬们的反应,怪物摇了摇舌头笑道。
[那个男人也是这样,毕竟人类是理解不了这个气味的啦。]
没有回他的话,米拉和艾莲策马突进,从左右侧出招攻击。然而几乎同时使出的突刺和斩击,被黑色的斗篷弹返了。
让马后退的同时,二名战姬禁不住吃惊。虽说失去了力量,但龙具也能轻易贯穿或斩裂铁甲的。但对那个,就像木棒或木剑打在岩石上一样不管用。所以那并非寻常之物。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
米拉的疑问,让狗头歪头疑惑。
[在人世间,遇到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先自报姓名吗?]
[还真是瞧不起人的态度啊。]
艾莲咋了咋舌。只要是能用剑解决的对手,她不管如何都会果敢去挑战。但是,要是行不通的话,就不得不思考下该用什么战斗方式了。
狗头行动了。与其说踏出地面,不如说像是用无形之翼飞到空中一样的跳跃。在一瞬间缩短了和索菲的距离,从头上发动袭击。
索菲反射的挥舞锡杖,但被狗头的斗篷下摆弹飞,掉落马下。
奥尔加和丽莎,米利兹包围怪物,同时挥出龙具。然而,和米拉她们那时一样,被怪物的斗篷挡下。
狗头抖动斗篷的下摆,使出冲撞的招式。弹飞了奥尔加,在空中改变方向,将丽莎,米利兹依次打下马。
[无法借助黑龙之力的话,就是这点程度吗?]
这句话与其说是嘲笑,不如说是附带着确认事实一样的声音。不过,那足够伤到米拉她们的自尊心了。
从怪物的斗篷下摆,响起了重金属的声音,某样东西落到了地上。那是漆黑的锁链。米拉她们还处在惊愕之中,那个锁链就像是被腐蚀了一样急速崩坏。
同时,米拉她们感到龙具之力恢复了。被埋在龙具里的各个宝玉,响应使用者的战意发出淡淡的光芒。
[是你封印了我们龙具的力量吧。]
[不是。],怪物对米拉的话摇摇头。
[这是设置在战场上的某个东西。为了将你们,变为普通的人类。就稍微借用了下哦。]
米拉她们不由得领会了怪物的意图。那就是在说,使用龙具挑战我吧。
米拉和艾莲,奥尔加围住怪物。索菲则架起锡杖,在后背保护丽莎和米利兹。米拉的周围席卷出白色的冷气,大风卷起了艾莲的白发。奥尔加脚下的地面向上翻起。
伴随着有力的吼叫,三人同时放出龙技。
[——连大气也贯穿冻结吧!(薛罗 扎母 卡夫亚)]
[——连同大气一起吹飞吧!(莱伊 亚德莫斯)]
[破坏之伍!(德拉克吉鲁尼艾)]
锐利的冰柱从怪物的脚下向上刺出,暴风之刃袭向怪物的头上。奔走在大地上的有力土块从横扫袭向怪物。
怪物面对龙技连闪都不闪,平静的站着。
三个龙技以怪物为中心缠在一起,旋涡卷成白色的光柱形状。产生的余波引起了疾风,化成了连战姬们被迫后退的猛烈的力量之源,将怪物吞噬其中,几乎要突破天际般的喷涌出来。
在屏住呼吸的米拉等人的守望中,过了数到大约十多个数的时间后,光柱消失了。之后,狗头怪物和刚才的状态没有变化,站在原处。
连看都没看惊愕的战姬们,怪物向下看了下自己的头蓬。然后抬起头,看向索菲等人。
[这次能否让我见识下你们的力量呢?
狗头浮现出让人不快的笑容。
赛安 泰纳蒂乘坐在飞龙背上感到十分焦躁和恐惧。
在那之后,赛安又一次用了急坠攻击,还能够玩弄他们。
然而,当他用第三次攻击时,敌兵不知道扔了什么东西过来,打在了飞龙鼻门上,龙的防御力突然无效了。
[什么啊,这个。喂,怎么啦。给我振作点啊。]
赛安拍打着飞龙的背脊叫唤,飞龙就像是喝醉一样摇摇晃晃的瞎飞,仿佛听不进话了。并非是以前常有的那种心情不好,或是在戏弄自己那样。
焦躁的赛安忽然回想起了一件事。
以前赛安给自己在屋里照料的马喂食过马醉木的叶子,让它变得烂醉。他因为听闻马会醉的传言,就想尝试下。顺便一提,这虽然得到了父亲的原谅,但却被父亲的心腹司提德批评了。
那时那匹马的状态,就如同现在的飞龙。
[是被什么能让它醉的东西扔到了吗…!]
就是如此,那东西是岗隆给与巴舍拉针对龙的对策的。虽然只能给极少一部分士兵准备,但威力是很大的。
巴舍拉士兵围住了赛安和飞龙。他没有功夫解除固定自己鞍的带子了。因为妨碍到自己,所以没有准备剑和枪的赛安,反射的拔出腰间的短剑。但是,对逼到眼前的敌兵而言,短剑那钝掉的光辉显得很无力。
这时,一支骑士团插入到了赛安和巴舍拉士兵们之间。一个骑士对着吃惊的赛安回头,是迪弗洛特。
[泰纳蒂家的小鬼!虽然我讨厌你,但是作为骑士有借有还!]
被叫做小鬼的赛安条件反射的光起火来,但被救了也是事实。他急忙脱掉腰间和脚上的束带,落到飞龙身边。飞龙变得很老实了。
[可恶,到这儿来!]
被骑士们守护的同时,赛安打骂着飞龙,离开了战场。但也并不是单纯的逃跑。而是朝着北边的河流去了。为了洗刷飞龙的鼻门。
提格尔在中央部队,率领约百人士兵奋战。攻击敌人时用弓箭射杀部队长,想让敌人陷入混乱而自乱阵脚,但是中央的敌兵比他想象的要勇猛许多,非常难缠。最主要的是,他们即使失去了部队长后,也几乎没有怎么混乱。
因为他们是被巴舍拉解放的奴隶。对巴舍拉的忠诚心,让他们克服了对从远处飞来箭矢的恐惧。而且他们也习惯单独或少数人的战斗。
[一个个都是优秀的战士啊。]
在佩服对手顽强的同时,提格尔迷失了判断。应当将目标转为右翼或左翼吗,还有,刚才看见在南方的那光柱一样的东西也让人在意。那个时候敌我方的士兵有短短一瞬间停下了动作。
——米拉她们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焦躁渐渐地在心中扩散。他想不到有多少人能和六名战姬对战,要是岗隆出现的话,那免不了一场苦战。
——不行,现在要把精力集中在战场。
友军差不多要到极限了。虽说士气占优,但数量之差太明显了。如果出现了战意所不能弥补的状况,军队就可能会溃败。
正在这时,提格尔这里收到了传令。希望他去支援左翼。
[左翼不是有战姬阁下去了吗?]
他尝试这样询问,收到了这样的回答,她们目前还没有到,左翼一直处于劣势。
[明白了。],他简短的回答,率领麾下的士兵向左翼进发。
但是,刚一到左
翼那里时,一支箭向提格尔飞来。他立刻闪过并看过去,三百阿尔欣(约三百米)的前方敌阵里,有塔拉多的身姿。
——不妙。
提格尔有了危机感。箭矢还很充足。他有战胜塔拉多的自信。
但是,对手也知道这些情况的吧。如果真的如此,那他采取的手段就是拖住自己,束缚自己在此地为目的。
果不其然,塔拉多保持着距离射箭过来。就算这边前进,也会被友军阻挡后退。不管怎样,蕾琪军左翼正被巴舍拉军右翼压制着。提格尔也不能如愿前进,无法缩短距离。
就连提格尔的身边,也不停出现因体力耗尽变得行动迟缓而被敌兵斩杀刺倒,丧命的士兵们。
——这样的话,就算多少要冒点危险,去瞄准敌方的部队长们…。
正在这样想时,战场的一角响起了哗然声。似乎有某人切入了巴舍拉军右翼的一角。大概是别动队迂回到这里来了吧,当提格尔这样认为时,那个人接二连三的砍倒巴舍拉士兵们,做出了一条由流血和死尸组成的道路,同时还向这边过来。
看见不久显现出的人物后,提格尔瞠目结舌。
白色的发饰映照出靓丽的黑发,穿着不符合战场的白色礼服,即使身缠血雾也丝毫不减的非凡气度。那人手中拿着闪闪发光,漆黑与黄金交错的利刃,从护手处延伸出一条黄金的锁链,是把不可思议的剑。那剑刃被鲜血所染红了。
那把剑是阿斯瓦尔的宝剑卡里棒,提格尔认识。
[桂尼薇娅殿下…!?]
提格尔忘了还在战场,不由得叫了出来。
[久违了,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桂尼薇娅回以优美的微笑。往后看,在她身后的是曾一同在亚斯瓦尔并肩作战的巨大身躯长弓手哈米舍。还有十余个士兵跟着这二人。
[从你的随从那里听说后,我就跑来了,话说罗兰卿呢?]
提格尔不由得从她身上移开视线,看向哈米舍。哈米舍无言的点头回应。仿佛请求他理解似的。
桂尼薇娅和哈米舍踏足布琉奈王国的大地时,是在将近二十日之前。那个时候,即使是小小的港湾,也听说了岗隆夺取王都的事情。
最初哈米舍的进言是,要招募士兵。
[这个时候,就算是佣兵也没关系,十人就行了。]
哈米舍心里有数。亚斯瓦尔是在去年秋末结束了内乱,现在是春末了。为了躲避内乱,或者输了内战而逃到布琉奈的人,应当还是有的。
这个想法是对的,几天之内,有十个男人跟随了哈米舍。
然后,桂尼薇娅和哈米舍率领他们,以马斯哈斯 洛丹特治理下的奥德为目的地。桂尼薇娅认为这个地方多少还能信任,因为她过去和马斯哈斯交谈过几次。
同时,这也是作为一个筛选。她想将跟不上的男人在中途撇下。结果十个男人全都跟上了。
到达了奥德地界时,桂尼薇娅首次向他们表明了身份。
于是,桂尼薇娅从保卫奥德的莉莉娅奴那里听说了大致的情况,她首先先打算去王都,在得知了游击队的情报后,将目的地改成了奴比尔城,然后再改变路线前往奥久尔。
不过,在战场上是没有工夫这样长谈的。
提格尔先不管三七二十一,说了[感谢您。]后,低下了头。
另一方面,塔拉多看见距他那里三百阿尔欣的光景后,吃了一惊。为何,桂尼薇娅会在这里?无法理解。
桂尼薇娅将视线转向塔拉多。二者之间离开三百阿尔欣的距离,桂尼薇娅挥舞宝剑奔驰起来,巴舍拉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接二连三的喷出血沫倒下。那份强悍和锐利,可以匹敌战姬了吧。
塔拉多尽管搭好了剪,但却迟疑是否向桂尼薇娅射出。一方面,射箭的话,有可能自己会被提格尔射倒。但即便如此,也不能逃了。
被巴舍拉士兵围着,桂尼薇娅站在塔拉多面前。
[塔拉多,好久不见了呀。]
既然被搭话,那他也不得不回答了。塔拉多低声说道。
[您居然还记得,身为区区一介敌将的我吗….?]
[对你做出高评价的人有很多哦。——归顺我吧。]
那实在是非常率直的劝降通告。令塔拉多胆怯。
[我已经决定不会回亚斯瓦尔了。]
[既然那样,那就被我在此斩杀吧。]
塔拉多没有回答,调转马头。他虽然对自己的剑术有自信,但看了桂尼薇娅的战姿后,明白自己是赢不过的。
对于理所当然展开追击的桂尼薇娅,这边塔拉多的侧近们从左右袭击过来。桂尼薇娅宝剑闪耀,将他们打倒,但塔拉多趁此机会快马加鞭,逃到远处了。
[算了,也罢。作为局外人去抢功本就不太好,就拜托作为友军的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吧。]
对这番话感到安心的,是跟随她的哈米舍他们吧。
[那么,雷格纳斯殿下…应该叫蕾琪殿下吧。去和那位大人打个招呼吧。不,果然,还是先去找罗兰卿吧。]
这时,提格尔周围的士兵们喊道[亚斯瓦尔的援军来了哦。]。实际上,她们也确实给与了巴舍拉军右翼相当大的打击,所以这也没说错。
受到这个呐喊的感染,蕾琪军左翼总算挺住了。
——要是再压一下的话。
提格尔咬紧牙关,射箭放倒着敌人。但敌人太顽强,要突破他们还差一点。不过,这边也是同样的。虽然对桂尼薇娅脱离战场感觉有点遗憾,但让王女投入到战场本来就是搞错了。
当他准备想要传令去呼叫投入预备兵力的时候,先接到了报告,说南方出现了一支兵团。
——敌人吗…?
友军应该是没有余裕派出别动队的。提格尔的脸上冒出冷汗。
然而,他错了。那些是五百左右的步兵,他们发出吼叫,袭向巴舍拉军右翼的侧面。巴舍拉军被完全打了个措手不及。
[友军…?]
在感到喜悦之前,提格尔先是觉得疑惑。不过总之,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他激励士兵们,和突然出现的军队组成连携阵型展开攻击。
虽然巴舍拉军右翼叠加厚度想要挺住,但却被强行拖拽着后退。提格尔和着不可思议的援军会合了。
[佣兵吗…?]
看见援军那不统一的武装,提格尔这样认为。
既有穿着皮甲的人,也有穿着盔甲的人。武器也有很多种类,剑、枪、斧加上棍棒,甚至还有双手使用带锁链的铁球的。不是正规军。
[少主!],当提格尔来听见了这令他十分熟悉的声音时。他看过去,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正向这边跑来。
提格尔感到了非比寻常的惊讶。和二人分别后过了数月。希望他们能平安,他和米拉一起好几次向神明们祈祷。但话说回来,二人为何会在这里呢?
[没事吧,你们二人。没有受伤吧?]
[如你所见。我只有顽强这个长处啦。]
突显出前齿,拉菲纳克笑着说。加尔伊宁则用温和的措辞回答道。
[稍微绕了点路,所以回来就迟了许多。]
[绕路?]
对于提格尔的疑问,拉菲纳克看着援军士兵们回答。
[因为在亚斯瓦尔没有得到理想的答复,所以我们就去了萨克斯坦。然后,亚特里兹殿下和瓦尔特拉务提阁下就为我们准备了五百人左右的佣兵。]
[是殿下呀…。]
提格尔说不出这以外的话了。对于布琉奈的情况,不知道亚特里兹和瓦尔特拉务提掌握到了什么地步。但是,要是莽撞的介入,可能会导致大问题,这样的后果应该也很容易能想象出来。何况还是亚特里兹。
在这个觉悟之上,他还是派了佣兵队过来。
同时,提格尔也理解了。桂尼薇娅知道这些佣兵的存在。所以,她才会在这个情况下,安心离开战场的吧。
[不管怎样都要赢啊,必须要好好给亚特里兹殿下道谢了。]
在体力充沛的佣兵猛攻之下,巴舍拉军右翼再次后退。
[——提格尔!]
这个时候,响起了思念之人呼叫自己的声音。一看,以米拉为先头,战姬们正在赶来。好像全员都无事,这让提格尔吐出了安心的气息。
[刚才的白光是什么啊?]
[出现了个奇怪的家伙。像是魔物,但应该不是魔物…。]
米拉简短的说明了有关狗头怪物的事情。怪物承受了索菲她们的龙技仍然无伤,满足似的消失了。
[简直就像是,在试探我们的力量一样啊。]
虽然米拉她们还没有释怀这不舒服的感触,但还是立刻重整姿态来救援了。
——难道是岗隆的属下吗?
提格尔这样想着,但立刻打消了。就像米拉她们赶来一样,现在应当集中到眼前的战争中来。既然没有附加危害,那很难认为还会再回来。
加上米拉等人的攻击,巴舍拉军右翼进一步崩溃。扔下武器逃跑的人陆续出现了。
在中央,罗兰和巴舍拉还在继续单挑。
这二人,都因对手的斩击而失去了马匹,在地上以剑相碰。
虽然巴舍拉很早就将罗兰逼进单方面的防御战,但现在罗兰正一点点转为反击。下劈,突刺,横扫,敲打,二人从各种角度挥动大剑,上演着激烈的攻防。
巴舍拉的脸上夹杂出焦躁。不但压制不住罗兰,反而罗兰的剑倒是渐渐快要触及自己身体了。而与之对照的,自己的剑被闪躲,或者被格挡的频度上升了。
再加上,之前右手感到的麻痹,让他渐渐使不出力气。简直就像是,在主张不是自己的所有物一样。
另外,士兵们不详的叫喊声传了过来。出现了亚斯瓦尔军和萨克斯坦军作为蕾琪军的友军,不单单是一个或二个人,许多士兵正在发出悲鸣。
——吉斯塔特、亚斯瓦尔、萨克斯坦…。
这就是说诸国都站在蕾琪王女那边吗。不对,如果不是蕾琪,那敌方有这种人物在吗?
大概经过了几十回合的激烈交手。响起了异样的声音,奥托库雷尔的刀身出现了龟裂。
巴舍拉吞了口气。这个龟裂,看上去就像是在宣告他自身和军队的崩坏。
别丧气啊。巴舍拉呵斥自己,笑着对罗兰说。
[索罗纽那时明明还敌不过我,你这不是变强了吗。用了什么办法啊?]
之所以问这种问题,大概是由于对自己使不出力量的右手感到惭愧吧。虽然他没有特别期待能得到回答,但罗兰还是坦率的回答了他。
[我之所以能不落下风的和你战斗,是因为我已经大致熟悉你的动作了。纳瓦尔城塞,索罗纽,然后是这个战场。经过这些总算是让我读出来了。]
巴舍拉的表情抽搐。额头渗出汗水。
[这样啊…]
[这是经验的差距。就算是你,也并非从懂事起就开始挥剑了吧?]
罗兰十三岁成为骑士,然后在十六年里,一直不停锻炼着。从许多骑士那里学了各种各样的技术,不仅仅只是用剑技压倒,他还掌握了看穿对手动作的技艺。
不用说,巴舍拉也掌握着作为佣兵的技术。要是寻常的对手,不管交手几次应该都不会让对方读出动作的吧。
不过,现在的对手是黑骑士。
要输掉的预感,闪过了巴舍拉的脑海。那个预感和某种恐惧一起,夺走了他一瞬间的判断力。
伴随着怒吼,砸下大剑。这是之前的巴舍拉绝不会做出的破绽百出的动作。罗兰隔开了这下,挥出杜岚塔尔。
金属的声响震动了大气。奥托库雷尔那厚实的刀身,折断了。这是到现在为止和杜岚塔尔激烈交手几十回合下来的结果。
只剩护手和手柄部分的奥托库雷尔落在地上,巴舍拉的右手荡在空中。
罗兰转回手腕。虚空中描绘出流血的彩虹,巴舍拉的右手被砍飞了。
响起了巴舍拉的悲鸣。那个,是对于什么的悲鸣呢?
罗兰看到落在地上的右臂后瞠目结舌。不像属于男人的纤细右臂,连一滴血都没有从那断面流出。还有,喷涌而出的是貌似黑色火焰的瘴气。
——什么啊,这是?
是巴舍拉用了什么妖术之类的吗?
罗兰将视线转到庶出的王子身上,他被第二次的惊讶所冲击。巴舍拉的右眼周围,突然染成了红色。
仔细一看,本来浅到几乎看不见的伤痕骤然加深,应该是血流出来了吧。不过,那只有巴舍拉自己知道怎么回事。而且,他的眼睛明明什么也没有碰到,是自己碎裂的。
[右眼…?]
罗兰嘀咕了下,他想起了在行军中从提格尔那里听过的话。
在回故乡的时候,巴舍拉失去了右手和右眼。
正在这时,战场一角响起了新的喊声。那个是,泰纳蒂军的别动队到来的信号。被七千士兵阻碍步伐的泰纳蒂,悄悄地编制了别动队,向这边进发。要说他的目的,那就是为了儿子。
然而,巴舍拉已经失去了去关心此事的余裕。
他的身体开始产生异常的变化。皮肤发白变得干燥,全身浮现出鳞片一样的东西。左右的耳朵上生出了弯曲的犄角,像是要扯裂军服一样,从背部穿出了翅膀。在惊讶的罗兰面前,巴舍拉变成了怪物的样子。
[巴舍拉….你这…。]
就算是胆识过人的黑骑士,也只能说出这句话。周围的士兵们,不管是蕾琪军还是巴舍拉军,都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仰望上空,巴舍拉咆哮了。
罗兰拿好杜岚塔尔观察它。这是他自亚斯瓦尔和托鲁巴兰以来,再一次和魔物对峙,从巴舍拉身上感到了胜过托鲁巴兰的重压。
巴舍拉向罗兰袭击过去。不过,那并不是选取目标后的一击,而是凭着本能麾下的攻击。没有战意。
罗兰架开了巴舍拉的爪击。要是没有这把宝剑的话,罗兰的剑会连同身体一起被击飞吧。
持续战斗而被消耗的罗兰,承受这一击后失去了平衡。这时,巴舍拉将要打出第二击了。
黄金的闪光疾走而来,发出一声巨响弹开了巴舍拉的爪子。保护了罗兰,一个少女站在那里。
[最后的最后总算是赶上了啊,罗兰卿。]
飘动着长长的黑发,那个少女回头向罗兰微微一笑。正是亚斯瓦尔的王女桂尼薇娅。
[虽然不知您为什么会在此地。]
罗兰立刻重新站好姿势,到了桂尼薇娅旁边。
[得到您的援助,我表示感谢。不过,还请不要过于勉强。]
[要是和罗兰卿一起的话,我都是能全力以赴的哟。]
然而,巴舍拉这边,已经没有剩下什么战意了。刚才的一击,也是因为展现了这个姿态所产生的打击、绝望和愤怒所致。
众多的士兵,恐惧和战栗的向巴舍拉看去。巴舍拉的嘴里漏出呻吟。还有一半未完成的事业,在此终结了。他失去了全部。
巴舍拉展开双翼,卷起大风。随着拍打的翅膀,双脚离开地面。
左右摇晃着,巴舍拉飞了起来。眼看要被他逃走了。
但是,此刻一头乘坐着人类的飞龙飞了过来。是赛安。他到了河边拼命洗去了粘在飞龙身上的粉末,总算是回归战线了。
赛安发出了不成话语的吼叫。他并非是发现了巴舍拉才飞过来的。但是,在这个怪物进入视界的同时,他的恐惧和厌恶转变成了战意。凭着一股冲劲让他认为必须要在这里干掉它不可。
受到了飞龙钩爪结结实实的一击,巴舍拉在空中摇晃。虽然受到的只是擦伤,但它的视线捕捉到了在地上架好黑弓的提格尔。
提格尔还不知道那个就是巴舍拉。但是,在这个距离下感到的不详瘴气,让他不能不管。黑色的箭头加上米拉的冷气,组成了箭矢。
那个时候提格尔还以为是中央军队正在激烈交战,他吓了一跳。
难道说,那个怪物就是巴舍拉吗?
没有闲工夫去想了。灌注全力的箭矢,射向了空中的怪物。
箭头从巴舍拉的胸部到后背穿出,右翼被打成粉末,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巴舍拉用着单翼,向北方飞去。
战争,正急速的进入收尾阶段。
看到自己的总指挥官变成了魔物,巴舍拉军的士兵们陷入混乱。他们完全丧失了战意,有逃跑的,也有人当场跪下陷入茫然之中。
一部分士兵原本就士气低下,奴隶等人也因为主人成了怪物而难掩受到的冲击。既然这样了,那佣兵们也开始停手,后退了。蕾琪军的士兵也以受到惊吓的表情接受了他们的投降。
这个时候,琉蒂的身影出现在了刚才罗兰和巴舍拉进行单打独斗的地方。她率领着游击队,在战场穿梭。
心中有着懊悔。虽然她知道这是自己无法取胜的对手,也理解被委任职责的重要性,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想以自己的剑去挑战巴舍拉。
无意间,她的视线停留在了地上某一点。
视线所看的是,滚落在地的奥托库雷尔折断的刀身。
巴舍拉在刚才所站之处,右臂滚落在地上。是被罗兰砍飞的。
索菲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将光华放在地上。用双手谨慎的拾起右臂。令人吃惊的是,手掌传来了温暖和柔软的感觉。根本不能想象那是被砍下来的东西。
——恐怕,这就是丽莎的手臂吧…。
断面被黑色火焰一样的瘴气所覆盖。应该是魔物施加了一部分诅咒吧。
——根据丽莎和艾莲的话,芭芭雅嘎好像是十分热衷于被人所求力量那…。
芭芭雅嘎这个名字,是经常出现在以前故事中的老妪,被吉斯塔特人所熟知。在故事中会成为完全不同的存在,比如使用妖术的魔女、掳走小孩并吃掉的怪物、或是给与有困难的人力量和知识,帮助他们的妖精。
在那些故事之中,其中有一个讲述的是,她给与了一个独眼孩子眼睛的故事。邪恶的芭芭雅嘎,将怪物的眼睛移植到给了小孩。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刚开始十分喜悦,但通
过怪物的眼睛慢慢受到芭芭雅嘎的操控,最后变成了怪物。
——如果说芭芭雅嘎取下了丽莎的手臂,给了巴舍拉的话。
故事终究是故事,但是,拥有超常之力的魔物确实真实存在的。所以不应该断定这不可能。
从后面响起呼叫索菲的声音,她回头看去,是丽莎走了过来。她看到索菲拿着的东西,皱起眉头。
[什么,那个,手臂吗…?]
[嗯嗯。丽莎,能否稍微帮我拿一下,有个事情我想试试看。]
丽莎直接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但没有拒绝索菲的请求。
交出了右臂后,索菲握住放在地上的光华,端正姿势。响应她的意志,锡杖龙具前段的圆环飘出黄金的光辉。
[——净化我等大地的碎片啊(斯丽布提伊艾)]
无数的黄金例子,无声的落在了丽莎和她拿着的右臂上。丽莎茫然的看着这幅情景,无意间发出了短促的悲鸣,她感到了疼痛。
丽莎自己的右臂,和手中拿着的右臂从各自的断面喷出白色的烟雾。丽莎扭曲着脸庞,漏出了呻吟声当场蹲了下去。
然后,二处断面都带了各自的微光。丽莎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注视着自己的右臂和被斩落的那个。突然消失的疼痛让她找回了冷静。
[是我的手臂吗…?]
战战兢兢的,丽莎将被斩落的手臂,按到了自己的右臂上。激烈的疼痛再次出现,从接合处升起了比刚才多一倍的白烟。同时,强烈的头疼向她袭来。丽莎用左手抱住头,倒在了地上。
[丽莎…!]
索菲呼吸急促,当场跪了下去。她的表情上浮现出严重的疲劳感。这个龙技,比起其他的更加消耗体力。更何况,这次是想要解除魔物的诅咒。她脸上滴着汗水,流海贴到了额头上。
但是,索菲毫不在意自己的情况,抱起了丽莎。
丽莎虽然失去了意识,但表情很平静,还在呼吸。
将视线移向她的右臂,令人惊奇的是,右臂的接合处没有丝毫的痕迹,连接在一起。好像从没有切断过一样。
[真是很努力了那。]
索菲抱住了丽莎。
离开战场五贝尔斯塔的一座小丘的半山腰上,巴舍拉倒在那里。虽然恢复了人类的姿态,但是那具身体失去了右眼和右手,胸口开了个很大的口子,上半身全是血。
塔拉多来的时候,正是战争决出胜负之时。他看到了接二连三投降的士兵们以后,舍弃了军队到了这里。
当铁青着脸的塔拉多赶到时,巴舍拉已经濒临死亡了。
带着挖苦的笑容,巴舍拉抬头看向副官,
[愤怒吗…?]
[是啊,你应该事先和我说的。]
塔拉多强忍着冷静回答。巴舍拉仰望天空,将去年春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交代了。
说完话的巴舍拉的身体,像碳一样被染黑,开始陆陆续续的崩裂。对着诧异的塔拉多,他笑着说道。
[既然借用了异常之力。我早就有心里准备迎接异常之死了。]
塔拉多不知道该说什么。要说结束的话,也就是短短的半年时间。但是,和值得信赖的男人一起,以获取一个国家为目标,竭尽智慧、全力的日子,比起在亚斯瓦尔辅佐贾梅荫王子时,远远要来的充实。
[你还有什么想要做的吗?]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能说什么话了。
无意间感觉到了气息,塔拉多回头了。
贝亚特里斯站在那里。在战争之前,巴舍拉应该把她安置到了附近的城镇里的。
她跑向巴舍拉,在塔拉多旁边弯腰跪地。
巴舍拉的眼睛动了,看向贝亚特里斯。看上去像是在笑,也像是痉挛。
巴舍拉眼睛的焦点,已经对不上了。就连塔拉多的话有没有听到都让人怀疑。过了不久,从他的口中溢出了几个单词。
[母亲…伊芙,丽基亚…………王…。](我没有乱点,原文就是有很多点……)
最后说到王的时候,他的眼睛仅一瞬间看上去恢复了光辉,注视着塔拉多。令人吃惊的是,巴舍拉那没有肘部前端的,直到肩部那里都碳化似的正在变色的右臂动了,示意塔拉多腰间叉着的短剑。
那个,就成了他最后的行动。巴舍拉化成了碳块,静静的飘散了。如果说提格尔和战姬们在这里的话,他们可能会想起魔物临终的样子。
贝亚特里斯注视着黑灰,颤抖着身体,用双手将那个捧起,抱住。
散落在地上的黑灰,被风带走了。
——半途而废吗…。
这样想着,塔拉多摇了摇头。
活人的路,没有尽头。必须向前方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