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五章 令人光火的胜利

泰纳蒂队的指挥官赛安非常不高兴。

他们最初遭受袭击的地方,是在还需三日左右就能抵达朗布伊艾城堡的地方。那个时候,泰纳蒂队正在山路前进,放慢了行军速度以防敌袭。

不出所料,敌人来袭了。但是,夏鲁鲁军的士兵们竟然使用言语攻击,每人异口同声的向泰纳蒂士兵们骂道,[非常下贱真让人恶心。]。

[那帮家伙们,扔过来几百个石头,或里面塞了粪便的皮袋。]

担任泰纳蒂队的副官的迪弗洛特,不带感情的说明。提格尔和米拉,琉蒂三人不由得皱起眉。

敌人并非给与打击,而是强行施加精神上的消耗。而且还激起了愤怒。

[这样的袭击到今日为止,敌人共搞了三次。虽然只造成了不足二十个士兵受伤…]

[你们那边怎样?]

赛安露出焦躁,询问琉蒂。琉蒂说了在峡谷遭遇敌人袭击的事情。也附带说了敌人并非人类。既然士兵们已经和它们打过了,那就算在这里隐瞒,不久也还是会被知晓的。虽然可疑但还是应该老实说明。

[怪物….?]

虽然赛安疑惑的皱起脸,但当提格尔提及巴舍拉的事情后,他立刻转变为严肃的表情。在奥久尔战役里,赛安面对化作怪物的巴舍拉,将飞龙整个撞了过去。他想起了那时的事情。

[也就是说有可能朗布伊艾正在变成那种怪物的巢穴吗?]

[我觉得应当先警戒为好。]

听了琉蒂的话,赛安面露难色。

[但是,要怎么做。像你们那儿的士兵那样,和怪物什么的打过仗暂且不提,我军的士兵只是受了骚扰。还有我的飞龙也是。]

实际上,让赛安不爽的理由,并非只因受到敌袭这事。当赛安想用飞龙去追击报复敌人时,被迪弗洛特制止了。他表示不该在这里展示飞龙的存在感。

自知有攻陷城堡任务在身的赛安,也只好答应。

即便如此还是抑制不住愤怒的原因在于,不知是不是受了敌袭影响,坏了飞龙的心情,几次都差点将唾沫吐到赛安身上。

因为这些缘故,赛安怎么也无法冷静。

[为了看出敌人的方法,就按计划行事吧。]

对于琉蒂所言,赛安扫兴的点了点头。这之后,赛安还不得不把飞龙藏到离开城堡稍远点的山丘上去。飞龙的旁边有阿鲁艾特,以及为了保护她的十个士兵。虽然知道这是必要的事情,但还是感到不愉快。

翌日,布琉奈军抵达了朗布伊艾城堡前方。

过了早晨,太阳烤着大地火辣辣的慢慢上升。

朗布伊艾城堡上飘荡着几处红马旗,还有在绿底上描绘着金色独角兽的岗隆家旗帜。简直就是在宣称自己这些人才是正统的布琉奈军队。

然后,城墙中央有着夏鲁鲁的身姿。和出现在王宫那时一样的服装,在此之上还穿了皮革背心,背着宝剑。

[总算来了啊。叛徒们哟!]

面对逼近城堡的布鲁奈军队,他表示欢迎似的摊开双手。他的声音响彻战场,气势就像能吞噬布琉奈士兵们一样。

[只凭这些兵力就想攻陷这个城堡,心可真大。是有什么秘密策略吗?总之先打过来吧。话说回来,淋过屎的身体洗干净了吗?]

城墙上的骑士们哄堂大笑。

赛安的愤怒没有爆发,而是愕然的仰视着夏鲁鲁。迪弗洛特也是,这二人,现在是头一次见到夏鲁鲁。虽然之前听说和法隆王极为相似,但不曾想竟然像到这种程度。

而另一方面,对于已经见过夏鲁鲁的提格尔和米拉、琉蒂虽然还冷静,但感受到了敌方骑士们高昂的士气后,也出现了一丝不安。

夏鲁鲁的可怕之处,不仅是作为战士的强悍,还有只凭借随心所欲的举止竟然就能提升骑士和士兵们士气的本事。

提格尔转向琉蒂。

[先威吓吧。用角笛也向赛安卿的部队传达下。]

琉蒂点头后叫了几个骑士过来,干练的下达指示。

没多久,角笛声响起。泰纳蒂队也回以角笛声。

挥动军旗,冯仑队和泰纳蒂队亮出武器叫阵。毕竟是多达约二万数量的威力,响到大气的震颤都传达到了肌肤。敌方骑士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停止了笑声。唯独夏鲁鲁那桀骜不驯的笑容还丝毫未变。

[给我冷静下来看看那些家伙的样子!难道有梯子或投石机,破城锤吗?那些家伙是无法越过这个城墙的啦!]

对于夏鲁鲁的吆喝,城墙上的骑士们也以呐喊回应。不过,那个声音比起刚才轻了几分。有不少人被布琉奈军的气势压倒了。

冯仑队和泰纳蒂队终于要开始作战了。

泰纳蒂队在迪弗洛特的指挥下,从朗布伊艾由南向东展开。冯仑队则分成二队,一队处在城堡北侧,另一队则在城堡背后耸立的山脉附近待机。随后,提格尔和赛安下令设立营地。

布琉奈军像是准备进行完全包围城堡的长期战,想要断绝粮食和水。他们的目标就是诱导敌人如此考虑。

提格尔处在北侧部队的后方,进行指挥。身旁有米拉和琉蒂。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也处在后方。

[夏鲁鲁究竟会如何行动呢?]

观察着城堡,米拉沉思的低语。

[米拉要是处于敌人立场,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

被提格尔询问,米拉简短的即答[夜袭。]。

[我们朝这座城堡过来时,他们应该早就留意到了。因此,事先派少数士兵埋伏在山里。明日或后日深夜打开城门,攻击南侧部队。山里的士兵也同时出击,从二个方向发动袭击,能赢的可能性很大。]

[为什么是明日或后日?我觉得今晚好像也可以啊。]

琉蒂感到纳闷。米拉苦笑着回答。

[因为包围城堡的那方,紧张感会稍微缓和下来。要是敌人使用这种方法,那今日和明日会乖乖——]

还没等米拉说完,一个士兵上气不接下气的赶来报告。

[北侧城门开了,看到了伪王的身姿!]

琉蒂无语的策马前进。提格尔将部队交给米拉和加尔伊宁,和拉菲纳克一起追上琉蒂。到达部队先头时,总算追上她了。

琉蒂停下了马,盯着城堡——正确来说,是开启的城门,和前方的夏鲁鲁看。夏鲁鲁跨在马上,肩上挑着宝剑微笑的对着这边。

[撒,自视甚高的人就来到余的面前!用剑对着国王的机会可是不多的哦!]

高举杜岚塔尔,夏鲁鲁向冯仑队的士兵们挑衅。用手制止了立马就要冲出去的琉蒂同时,提格尔观察着夏鲁鲁的样子。

[在打什么算盘,那个家伙。]

[不会是想要让头脑发热的士兵们蜂拥而入后,再堵住城门吧。]

对着傻眼的拉菲纳克,提格尔摇了摇头。

[那家伙和罗兰卿一样,或比他更强。]

[提格尔。],琉蒂左右异色的双眼漫出战意说道。

[拜托了。让我去。]

[琉蒂,请暂时忍耐下。]

提格尔也拼命恳求。虽然琉蒂无疑是一个屈指可数的出色战士。但即便如此应该也不如罗兰。不过,琉蒂却说出了意外的发言。

[我也不认为,能够单挑赢过他。但是,我想可以将那家伙从城堡引出来,引到这里使其孤立。]

提格尔视线转到夏鲁鲁,思考起来。要是成功的话,那这边就有自己和琉蒂,然后还有米拉三人可以共同对抗夏鲁鲁。令人担心的是,岗隆会前来给夏鲁鲁助阵,但这个可能性不管再什么场合下都挥之不去的。

[明白了。],当他准备下定决心,交给琉蒂处理的时候。

[哦哦,那不是贝尔修拉克家的小姑娘,和提格尔吗!]

注意到这边的夏鲁鲁,肩上挑着杜岚塔尔驱马赶来。

[拉菲纳克,帮我去叫米拉过来!]

握住鞍上插着的黑弓,从箭筒里取出箭矢的同时,提格尔叫到。琉蒂也分别拔出了长剑和誓约之剑,背对着士兵们,怒吼道。

[你们给我退下!]

士兵们慌忙退到后方。这个小型战场上只有提格尔和琉蒂,还有正以迅猛之势突进而来的夏鲁鲁。

杜岚塔尔的利刃呼啸而来,直奔琉蒂。琉蒂不打算抵挡宝剑,侧身闪过。错开同时,挥出左右双剑。但是,在失去平衡的基础上,夏鲁鲁扭转过身,二记斩击全都落空。

骑马缩短距离同时,琉蒂和夏鲁鲁怒目而视。

两者间风声四起,火花四溅,三把利刃交错乱舞。

琉蒂的剑,无法伤及夏鲁鲁。无论她如何斩,如何刺,夏鲁鲁都能悠然错开,或者用杜岚塔尔挡下。就算有一闪划到夏鲁鲁的身体,那利刃最多也只能划开皮革背心或者衣服。

另一方面,以撕裂大气之势袭来的夏鲁鲁宝剑,让琉蒂不得不拼死抵抗。使用二把剑牵制对手的同时,避免受到直击。几根白银色头发,飞舞在了空中,脸颊和手臂被刻下了几道小小的口子。

——令人畏惧的男人。

一边窥视者射出搭在黑弓上箭矢的机会,提格尔也禁不住惊叹。从这里观看现在的战况,夏鲁鲁几乎没有很突出的动作。优秀的臂力也好,卓越的速度也好,又或是巧妙的剑技都看不出。

但是,他完全游刃有余,也没有受伤,操控着大剑和马匹。

琉蒂边调整呼吸,边和夏鲁鲁拉开距离。没有放过这个瞬间,提格尔放出了箭矢。夏鲁鲁斜挺宝剑,弹开了箭矢。

这时琉蒂策马奔驰,一口气逼近伪王。伴随着抖擞的吼叫,使出锐利的斩击。但是,夏鲁鲁用杜岚塔尔挡住二把白刃,顶了回去。骑马前进,向琉蒂右侧迂回。

[你那把剑好像很轻呐。]

琉蒂右手挥着的,是从以前起就用的长剑。通过这短暂的攻防,夏鲁鲁把握到了她剑的强度。然后,确信能用杜岚塔尔打断。

琉蒂的额头渗出了汗水。操控二把剑,好不容易坚持了下来。要是失去一把的话,瞬间就会被逼入绝境吧。

忽然,夏鲁鲁停下了攻击的手退后了。马蹄声响起,是米拉赶来了。马停到了琉蒂的身旁。米拉举起拉维亚斯。提格尔松了一口气,将新的箭矢搭到黑弓上。

[这次我来当你的对手,伪王大人。]

带着战意的眼神,米拉对夏鲁鲁骂道。夏鲁鲁像是在盘算什么似的将脑袋向左右靠了靠,调转马头将宝剑挑到肩上,背对这边。

[今天就到这里吧。下回见啦。]

只有脖子转回这边,简直就像面对友人时爽朗的挥了挥手。米拉和琉蒂哑然了,提格尔禁不住喊道。

[想要逃跑吗!]

[我啊,要是以二个以上女人作为对手的话那铁定就只能是在床上。你也是如此的吧,提格尔。]

[为什么用别名叫我!?]

虽然在王宫时报上了名号,但没有告诉过他别名。夏鲁鲁笑着回答。

[只是因为叫的太别扭所以就适当省略了。要抱怨就去向给你取了这么个麻烦名字的父母去说。]

说了想说的之后,夏鲁鲁劲头十足的骑马朝城门去了。提格尔瞄准他的后背拉紧弓弦,但却打消念头将手指从弓弦上放开了。

他并不是觉得从背后放箭很卑鄙。只是明白即使单纯射出去也命中不了那个男人。箭矢要切实触及他的话,就要找出决定性的破绽,要花二到三重工夫。

米拉和琉蒂,也没有要追夏鲁鲁的意思。因为她们知道鲁莽的行为可能会被诱至其中。三人默默注视着,伪王的身姿消失在了对面的城门里。

城门关上了。提格尔轻轻呼了口气,笑着对琉蒂说。

[先处理下你的伤口吧。]

[谢谢你,不过,在这之前还有其他事情更优先吧?]

她所指的是什么,提格尔马上就想到了。

他调转马头,斜视着自己军队的士兵们。高举黑弓喊道。

[大言不惭的伪王往城墙逃跑啦!首战胜利属于我们!]

之前一直愣着的士兵们,重新定了定神喊叫出来。虽然琉蒂确实陷入了苦战,但伪王却也没有拿下她逃回去了。所以是自己等人的胜利。

提格尔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话全是虚张声势。但是,为了能起到提升士兵士气的作用,那也应该冠冕堂皇的虚张声势。

喊声结束后,提格尔尽全力,摆出架子向他们通告。

[但是,仗才刚刚开始打。可别松懈了。]

提格尔和米拉,琉蒂穿过士兵之间回到部队后方。

[少主,您没事吧?]

提格尔对于前来的拉菲纳克说了句[托你的福。],表达谢意。要是米拉来的稍微晚些,后果不堪设想。

[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合作,向其他部队传出急令。]

消失在城门里的夏鲁鲁,看上去并不疲惫。有可能对其他部队做同样的事情。要是变成那样的话,布琉奈军可能会受到无法预估的损失。

拉菲纳克他们跑出去后,提格尔和米拉帮琉蒂处理伤势。然后,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觉得要怎么做?]

[没有改变预定的必要,明日,计划通过暗道入侵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由赛安卿越过城墙。今晚的戒备必须要十分严密。]

回答的人是米拉,提格尔也表示肯定。

[我再次,理解了夏鲁鲁作为敌人的可怕之处。既然我的技量已经被知道了,下次的战斗一定会变得很严峻吧。但是,那个男人也并非密不透风。]

提格尔和琉蒂吃惊的看向琉蒂。琉蒂自信满满的答道。

[夏鲁鲁是以战斗为乐的人。仔细想来,以前的记录里也有好几处类似的记述。虽然不知道是出于对自己能力的自信,还是有什么其他理由…。]

[要是挑起了那家伙的兴致,也许就可以找出他的破绽吗?]

提格尔为了确认而问道。米拉交叉双臂沉吟道。

[看来下次由我出战比较好。虽然我的技量,也在王宫交战时被获知了,但他还没见过拉维亚斯的能力。]

确实,龙技的话,也许能够出乎夏鲁鲁的意料。想到此处时,提格尔在记忆深处察觉到了一点。想起了某件事,脸色变得苍白。

[我想起来了。杜岚塔尔,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听到了提格尔用严肃的语气说出的台词,米拉和琉蒂同时皱起眉。

[怎么说?]

[我第一次听说。你是听谁说的?]

提格尔的口中漏出呻吟。在此之前都完全忘了。因为宝剑只要在罗兰手中,就没有必要去在乎。

[没有听过具体是什么力量。不,考虑到罗兰卿的立场,应该是不会告诉我吧。而且,在那个城市里同我们交战的托鲁巴兰知道杜岚塔尔的事情。]

三人面面相觑。为了鼓励提格尔,米拉笑了。

[真有你的,提格尔。现在能想起来真是帮大忙了。]

[是的呀。一想到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敌人使出了那个能力就让我打颤。]

琉蒂也笑着点头。二人,当然都有为了鼓励提格尔的心思,但说出来的话也是真心的。在战场上,没有比意想不到的一击,更让人害怕的了。

[谢谢,你们二位。]

转换了心情,提格尔道了谢。继续失落下去就太对不起二人了。

[现在也不可能再跑回王都了。挑战夏鲁鲁的时候,尽可能三人一起吧。米拉制造出的空档,就由我或琉蒂来突破。]

米拉和琉蒂用力点了点头。

当日敌人没有再出过城堡,所以没有交战。

两军互相警戒着敌夜袭,迎来了天明。

翌日,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布琉奈军行动了。

在山脉附近待命的冯仑队,混在黑暗之中踏进了山里。然后,一部分部队悄悄的脱离,向着山腰里的暗道入口去了。那是西蒙率领的约五百佣兵队。

而城堡北侧营地的部队里,提格尔和米拉,琉蒂,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五人敲敲的离开了营地。之后的指挥,交给了担任纳瓦尔骑士团副团长的奥利维尔。

当初的预定里,提格尔等人是不参加暗道进攻部队的。但是,因昨日和夏鲁鲁的交战后,又改变了主意。

[活用我们的存在已经被知晓的这点吧。]

晚餐时刻,米拉这样说道。在预定从暗道入侵的部队里加进提格尔他们的话,那敌人也不得不集中兵力到暗道上。特别是,要是能够绊住夏鲁鲁,和岗隆的话就理想了。赛安和飞龙的奇袭就更加容易成功。

根据传令,赛安在昨日夜里,在山丘阴影下藏着的飞龙那里待机。那自己等人就必须尽量闹的盛大些来吸引敌人的注意。

微暗的天空下,提格尔他们和西蒙率领的佣兵队顺利会和。为了不被敌人发现,谁都没有点火,只能看到对方的黑影。

[对不住了啊。让你们干这么危险的活儿。]

[指挥官也和我们一起干啦。那这部分,报酬就算啦吧。]

寻找从朗布伊艾骑士团奥斯特里那里获知的地方。立刻就找到了暗道入口。盖上了土,并放了几个成人头颅般大小的石头隐藏着。周围没有其他足迹,看来最近没有人使用过。

清除了土石之后,就出现了用土精心夯实过的阶梯。

约十个戴着铁盔,穿着皮甲,拿着手斧,和用铁补强过的盾牌的佣兵,顺便担任侦查下了阶梯。之后提格尔等五人也跟在了后面。

[可别犯蠢咯。]

站在入口处的西蒙,说出了这种晦涩的激励。进入暗道的佣兵有二百人。剩下的三百人和西蒙一起,把守这个入口。

阶梯,从一半之后就变成石造的了。佣兵们点上了准备好的火炬,消除了黑暗。下了阶梯后,一条笔直的通道扑进了视野里。

顶部是由木材组合而成的柱子和梁支撑,左右的墙壁堆上了石材以防坍塌。通道的宽度宽到足够成人之间并排交错。

[和坑道和很像啊],加尔伊宁漏出了感到佩服的低语。

琉蒂从鞘中拔出长剑,高高举起,尖端轻轻

捅了捅顶部。

[看来是为了作战时下的工夫啊。]

在她的身旁,米拉将拉维亚斯的枪柄变短了。这个龙具能随使用者米拉的意志,自由变换枪柄的长度。

拉菲纳克配备了柴刀,加尔伊宁拔出了剑。加尔伊宁的技艺虽不及米拉或琉蒂,但在这种地方用剑也不会显得吃力。

提格尔他们慎重,但急切的赶路。虽说宽度很宽裕,但这种地方要是发生什么预料外的事故就必定会招致混乱。所以应当在克制焦躁的同时,快速通过。

[纳瓦尔城堡的暗道,做的更坚固呐。]

看着顶部,提格尔阐述了率直的感谢。琉蒂回答他。

[因为那边是要防守西方国境的城堡。花的钱可不同。]

大概走了三百阿尔欣(约三百米)吧。走在前头的佣兵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回过头,提醒了句[有异味。]。

[辛苦了。接下来由我们突前了。]

米拉上前,提格尔和琉蒂也跟随其后。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从佣兵们那里接过火把,跟在了提格尔他们之后。

——确实有股奇怪的味道。是油吧。

提格尔向米拉和琉蒂使了个颜色。

通道完全笔直,没有岔路。向着灯光不及的暗处凝神看去,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活动。提格尔立刻将箭矢搭上黑弓放箭。传来了微弱的悲鸣。

随后,被黑暗包裹的通道反射出了赤色的光芒。是夏鲁鲁士兵们正在将油撒在地上,察觉到这边入侵后放的火。

米拉通过拉维亚斯放出寒气,立刻消除了火势。通道深处的敌兵们叫嚷着,同伴则发出欢喜的呐喊。

[敌人没有掩埋这条通道呐。]

既然已经扫除了对提格尔等人来说最担心的事情,那就只剩下前进了。米拉拜托佣兵们,拿来了几个盾牌。

接过盾牌之前,有什么东西穿过黑暗飞了过来。米拉和琉蒂击落了它。发出硬物的声响,那个东西掉在了地上。加尔伊宁手势慎重的捡了起来。

提格尔他们瞠目结舌。初老骑士手中拿着的是,弩的粗矢。

[布琉奈人居然用弩…。难道说,敌人也是佣兵吗?]

琉蒂感到愕然,提格尔也难掩惊讶。

[不会是,夏鲁鲁下令使用的吧?]

就算岗隆下令,也不觉得会有士兵或骑士亲自拿上弩。除了夏鲁鲁的命令外想不出其他可能,但居然能让他们老实听从,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法啊。

但是,没有考虑下去的闲工夫,撕裂了低、地下通道特有的冷空气,粗矢接二连三飞来。米拉和琉蒂,接过佣兵送来的盾牌撑开防御。

提格尔将三支箭一齐搭到黑弓上,一口气射出。通道深处出现悲鸣。连续响起了人重叠倒到地上的声音。凭借敌人发出的声响,又射了三支箭。提格尔身后的佣兵们,佩服的吹起了口哨。

[敌人的机关比预想的还要多种呐。]

听到提格尔忌惮的嘀咕,米拉以充满战意的表情回应。

[正合我意。只要击溃的够多,敌人就一定会焦躁哦。]

[但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将暗道掩埋呢?]

对于提出疑问的琉蒂,加尔伊宁语气平稳的答道。

[想要稍微争取下时间吧。多亏柳德米拉大人的龙具,和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弓术我们才能前进,没有这个的话想必会十分困难。]

几乎在加尔伊宁说完的同时,想起了盔甲发出的声音。

身穿钝色铠甲的骑士们,拿着手斧和锤矛,用大盾防御着堵住通道。从气息和声音判断,数量似乎十分庞大。

[这次是要正面交锋了吗?]

[——既然这样,那总算轮到我们啦。]

准备将提格尔他们挤开,佣兵们上前。每个人都带着凶暴的笑容。一个佣兵笑着对提格尔说。

[先休息下。小哥你比我们都厉害吧,要向队长交差的话,那就必须要在这里干活啦。]

提格尔之说了句[拜托了],将路让给了他们。米拉等人也效仿了提格尔。

飘荡着汗水和皮甲的气味,发散出无以伦比的狞猛和杀气,佣兵们毫无掩饰的缩短和敌人间的距离。不知哪边先跑了起来,挥出武器。手斧和锤矛,被火把的光反射的岑亮。怒吼和悲鸣响彻通道,血沫在墙壁和地板上溅的到处都是。

在朗布伊艾城堡附近山丘隐蔽下待机的赛安处,给泰纳蒂队的传令被送来此地时,是佣兵们和夏鲁鲁麾下的骑士们在通道里交战的时候。

[冯仑队已经潜入暗道了。]

满头大汗的年轻传令官,向赛安如此报告。提格尔等人是在约半刻前进入暗道的,看准这个时间的西蒙向冯仑队送去传令,冯仑队又向泰纳蒂队送去传令,将传令送到泰纳蒂队所在的山丘隐蔽处,结果就用上了这么多的时间。但说起来这还算快的。

[哼,总算来了。真慢。]

老早就吃完了早餐,坐在地上急不可耐的等着自己出阵的赛安,悠然的站起身抖落衣服上沾着的尘土。

阿鲁艾特在这里是为了直到临近出战前让她照料飞龙的,士兵们的任务是保护她。赛安走到飞龙旁边,正踩上了为跨到鞍上而准备的踏脚时,转头看向阿鲁艾特。

[听好了,虽然一般不会有什么事….但一旦有什么事发生了,你总之自己先优先给我逃走。]

[我明白了。]

阿鲁艾特低下了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这样说话了,赛安忽然这样想。当考虑还应该会说些什么时,她开口说道。

[祝您武运昌盛。]

赛安瞪圆了眼睛。感到有大部分的惊讶,还有微量的喜悦和少量的疑惑,顺口就问了句。

[我说你,怎么了….?是因为第一次行军累着了吗?]

阿鲁艾特歪了歪头。率直的回答。

[这样说会让人高兴,迪弗洛特大人他说的。]

[下次你不再要听那混蛋说的胡话了。]

骂完后,赛安利落的跨上鞍。熟练地将鞍上伸出的束带绑到腰上和腿上,握好缰绳。飞龙扭了扭脖子,大幅度张开双翼。

振翅引发了旋风,吹起了泥土和杂草。踏脚翻到了。

飞龙的脚离开地面。阿鲁艾特没有打算压住被吹乱的金发,仰视着赛安和飞龙。

数了一二下的时间,飞龙已经在空中高高的飞舞。仰视比刚才还要近的多的晨空,赛安浮现出紧张和昂扬的笑容。

为了让身体适应天上,飞龙饶起大圈子。完成了三次后,赛安操控缰绳。改变飞龙的姿势,迎着风,飞向朗布伊艾城堡。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到达了城堡上空。

飞龙旋回的同时,赛安俯视地上。城堡里的骑士和士兵们,呆然的仰视着自己。拿起武器站着不动的骑士也不少。

[真少呀…]

从赛安的口中,漏出了怀疑的嘀咕。朗布伊艾城堡被二万士兵包围。虽说这边没有攻城兵器,但照理也要加固各处的防御,城墙自不用说,中庭和走廊也肯定有许多士兵和骑士才对。

[虽然听闻比我军要少很多,但居然只有这些,简直就——]

像是不打算防守这个城堡一样。

——不对,真是这样的吗。

赛安将脑海中浮现的想法赶出去。为了在南侧城门旁降落,飞龙慢慢的靠近城堡。既然飞龙有着坚固的身体,那就算撞到城墙和塔台也没有多少影响,但坐在上面的赛安就不同了。

往城门内侧一看,就如事前听闻的一样,使用粗大门闩通透的样式。要是让飞龙在旁边着陆的话,会吓跑敌兵吧。然后自己再从飞龙上下来打开门闩,呼叫外面的友军就行了。

但是,果然还是在意敌人为何如此稀少。不会是布置了什么陷阱吧?

正当他还举棋不定时,[喂。],从城墙上传来了呼叫赛安的声音。

他将视线转过去。是将杜岚塔尔扛在肩上的夏鲁鲁,用带着好奇的眼神仰视着自己和飞龙。虽然他周围的骑士或士兵们拿着武器和盾牌,紧绷着脸,但夏鲁鲁却表现出,好似一个发现未知玩具的孩子一样愉快的表情。

——那家伙,怎么回事。

对于这之前从未见过的反应,赛安感到疑惑。夏鲁鲁将一只手举到嘴边,大声叫道。

[就在这里降落,让我好好看看这家伙。]

他周围的人发出了短暂的悲鸣。他们恳求夏鲁鲁从城墙下去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但夏鲁鲁完全不理会。不但如此,还嘲笑赛安并挑衅他。

[难道说,你要降到城墙上,是无法驾驭好那个飞龙的吗?从刚才起就飞的慢悠悠的呐。要求太高是我不对,我道歉。那这样吧,城堡外面降落行不行啊。我这就去。]

赛安大为光火。之所以飞的慢,是飞龙在遵照自己的指示,不如说是驾驭熟练的证明。虽然城墙上对于飞龙落脚来说很狭窄,但现在的自己却能毫不费力的着陆。

——好吧。就先拿你开刀…!

回头一想,这个伪王就是敌军的总指挥官。要是拿下他的话,这边就直

接胜利了。比起开城门要效率的多。

赛安操纵缰绳,让飞龙急速下降。在城墙上漂亮的滑行。士兵们和骑士们叫嚷着四处乱窜,其中还有从城墙上坠落的人。也有被飞龙引起的暴风而吹倒的人。

当从城墙的一端滑至另一端时,飞龙停下了动作。赛安还不知道,夏鲁鲁攻陷这座城堡时也是在同样的地方滑行的。

赛安长长的吐了口气,向城墙看去。没有找到夏鲁鲁的身影。大概从城墙上掉下去了吧。赛安吊起嘴角嘲笑道。

[叫你小看老子——]

话没有说到最后。夏鲁鲁的身姿,从城墙的阴影下出现了。

飞龙急速降落时,夏鲁鲁立刻就从城墙翻了出去,抓住胸墙逃过一劫。然后,等确认了飞龙停下后就回来了。

[霍霍哦。近看的话,角也好,鳞也好,翼也好,实在是漂亮啊。眼神也十分不错。下次,我也缠着岗隆帮我搞一头来吧。]

夏鲁鲁悠然的在城墙上走。赛安感受到了恐惧。这个男人不正常。不简单。要是不尽快离开的话——。

赛安握住缰绳,想让飞龙飞上天。

夏鲁鲁就在这时扑了过来。他忍受住了飞龙卷起的疾风,在城墙上奔跑。以胸墙作起为跳板跳了起来,抱住了飞龙的尾巴。

飞龙发出悲鸣,赛安尖叫道。

[什么,干什么,你这是!]

他还没见过这种人。在布鲁奈也好,亚斯瓦尔也好,居然会扑向首次见到的飞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啊。

飞龙飞了起来。想要将夏鲁鲁甩出去,但他紧抱着尾巴不放。不但如此,似乎还很享受飞着的感觉。

[这就是飞吗?爱了爱了。把这家伙交出来。]

[真他妈烦人!下去吧你!]

赛安叫唤着。飞龙也一样,想要将这个抓住自己尾巴的讨厌人类甩下去,在城堡上空兜着圈子。但是,夏鲁鲁却没有被甩掉。以令人惊叹的臂力死抓着尾巴。

这幅情景,无论是敌是友都被吓得无法动弹,只能默默看着。城堡里的夏鲁鲁士兵们也好,城堡外率领着泰纳蒂队的迪弗洛特也好,指挥冯仑队的奥利维尔也好,都只能眺望着天空。

在混乱之中,赛安的目光瞥到了城堡转角的塔楼。他想要把夏鲁鲁撞到上面去,对飞龙下指示。这时,夏鲁鲁慢慢的登上飞龙的尾巴,向着腿伸出手,注意到了飞龙的动向又立刻松了手。

夏鲁鲁的身体飘在半空。就如同被投掷出去的石子,正当他的身体将要以怒涛之势撞上塔楼时,夏鲁鲁更快一步的抽出背上的宝剑。

旋转着,将杜岚塔尔抵在腰间打向塔楼的外壁。雷鸣般的破坏声响起摧毁了墙壁,夏鲁鲁滚到了塔楼里。

正好这时,提格尔他们和不足一百九十多人的佣兵们,穿过了暗道踏足到了城堡内部。为了突破,他们失去了十多个佣兵。

穿过暗道从中庭出来的提格尔他们,察觉到了笼罩在城堡里的慌张气氛,立刻分成三路。为了开北侧和东侧,南侧城门。

提格尔他们率领六十个佣兵,朝北侧城门去。

仰望上空,飞龙正描绘着不规则的轨迹飞翔。无疑就是赛安。但为什么现在还在天上?

——是传令迟了吗?还是说被夏鲁鲁妨碍了。

看上去两边都有可能。但是,没有工夫去考虑这个了。现在打开城门才是当务之急。要是不赶快的话,那自己等人就会被孤立在敌阵中了。

敌兵的数量不多。而且,就算见到了自己等人也没有袭击过来,甚至连叫都不叫。就像还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在,跑到别处去了。

[这是怎么了啊。],拉菲纳克发出不安嘀咕。

[提格尔,看那儿….!]

琉蒂惊讶的叫了出来。向那边看去的提格尔,也瞠目结舌。

塔楼外壁开了个大口子,从里面冒着黑烟出来。

不知是不是火灾,巡视四周,城墙或者厩舍,城堡各处都冒出黑烟。赤色的火焰随处可见。

[到底怎么回事……?]

琉蒂发出摸不着头脑的低语。虽然曾想是不是作为别动队的佣兵们放的火,但那样的话黑烟也太多了。赛安也做不出这种事吧。

——是敌人放的火吗?这又是为什么?

好不容易抢来的城堡,为什么会想要放弃呢?

[哦哦,从暗道来的吗?]

有人从旁边,向提格尔等人搭话。往那边看去,二层建筑外侧所设的阶梯上,夏鲁鲁正站着。那个建筑物应该是武器库。

奇怪的事,夏鲁鲁满脸是血,头发凌乱,衣服和背心都破烂不堪,从头到脚脏的全是灰。只有他手中的宝剑,依然还璀璨夺目。

虽然在意夏鲁鲁的身体究竟怎么了,但提格尔还是问了优先该问的。

[是你放的火吗?]

[啊啊。在得知你们有二万大军要来后,我就决定这样做了。毕竟这座城堡里的士兵和骑士数量还不到二百啊。]

夏鲁鲁挺起胸,毫无顾忌的答道。提格尔他们感到愕然。配置在暗道的种种机关,不会就是这个男人为了装出一副要抵抗的样子而弄得吧。

[如你所见烧的正旺,井水也全部毁了。你们也快点打开城门,逃跑吧。]

提格尔感到身体正在变热。不管怎样都想报一箭之仇。

射出了黑弓上搭着的箭。破风而出的箭矢,直奔夏鲁鲁的额头。但是,在即将命中时,夏鲁鲁伸出右手,抓住了箭。让箭矢在手中回转,左边半身上前,左臂向前伸直。简直就像张弓搭箭一样。

他笑着拉动右臂,秀,吹了声口哨,扔下了箭。然后,夏鲁鲁的身姿消失在了武器库里。

提格尔哑然的傻站着。夏鲁鲁刚才的姿势,就是一个熟练的猎人。不是身体的一部分已经用惯了弓箭的话,是做不出来的。

[提格尔,快点吧。]

听到米拉的呼唤,提格尔清醒了过来。是的。现在必须快点去城门。

在中庭里奔跑,穿过了训练场。当看得到北侧城门时,城堡的一半已经陷入了火焰和黑烟里。提格尔他们的身边滚滚涌出黑烟,其中已经有佣兵捂着脸流着眼里鼻涕,或是吸入了烟蹲了下去。

看见城门后,琉蒂站着说不出话。城门前叠着高高的土袋,从其中的缝隙可以看见门闩被粗大的铁链固定着。提格尔惊呆的骂道。(WC)

[有什么东西,能马上打开城门让我们逃走吗?]

米拉快步跑向城门,挥出拉维亚斯。吹飞了土袋,想要将锁一刀两断。但是,随着金属声响起,拉维亚斯被彻底弹开了。

[什么…]

米拉脸色变的苍白。用了龙具都无法切断,绝非一般的锁。

后面看着的提格尔,想起了某件事。以前,魔物用过,拥有抑制龙具之力性质的锁。恐怕,这个锁也是同样的东西。

提格尔将箭矢搭上黑弓。虽然不想让其他人见识这个力量,但要是还优柔寡断就会让黑烟流入过来。

留意到这边动作的米拉,站到了提格尔旁边。从她拿着的拉维亚斯里面溢出寒气,注入到提格尔架着的箭矢里。箭头散发出白色的光辉。

放开了手指,弓弦颤动,箭矢随即而出。

席卷着寒气风暴,在光芒炸裂的同时,门闩上的铁锁粉碎四溅。大半城门被击飞。待光芒和响声逝去后,显现出城门对面的广阔草原。

[快跑!]

拉着提格尔的手,米拉跑了起来。琉蒂她们也紧随其后。佣兵们也相互搀扶着,跑到了开启的城门处。

穿过城门,离开足够距离后回头,看见的是被火焰和黑烟包住的城堡。

然后,提格尔等人帮忙打开了东侧和南侧城门,帮助那边的佣兵们逃脱。就这样,战役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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