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1710 Crack Flag 尾声C

青年发现它完全是因为他感到有一丝不对劲。

他将羊皮纸放回箱子时,感到箱底似乎有些浅。

他感到异常好奇,把箱子拆开了。

结果跟青年预想中的一样,箱子有两层底。

放在夹层中的,还是一捆羊皮纸。

然而,其中写的是——

完全辜负青年的祈祷,可谓绝望的真实。

让皮埃尔•阿卡尔德的手记

【我在这里记叙的,是真实与赎罪。

真正的赎罪。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找到这份手记,找到放在这里的手记啊?

为何不能让它静静地呆在这儿呢。

如果你把它扔在一边不看的话,我的罪行也就不会揭露了吧。

从未谋面的人哦,我永远也无法见到的你哦。

我恨你。

因为你挖出了我想让它永久消失的过去。

而,我也感谢你。

感谢你没让我成为一直到最后都在逃避的卑鄙小人。

在你应该在之前读到的那份手记中,我提到我没有想过自杀。

但那是我的谎言。

全部写完之后,我将自行了断。

这份手记也就是我的遗书。

请你、请你千万记得。

这是我留下的遗书,也是希望——还是我对自身的诅咒。】

1710年

跑、跑、跑。

长久的软禁生活让双腿变得迟钝,她几次都快摔倒,但她仍然拼命在甲板上奔跑。

能见到修伊了。

想跟修伊说话。

修伊就在那儿,修伊就在面前。

仅仅被这种单纯的想法支撑着——她总算跑到了“他”的面前。

然而——

从面具下传出的,是跟修伊毫无共同之处的声音:

“你真的——以为有这种美事吗?”

莫妮卡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并不是因为那不是修伊的声音——而是被声音中包含的压倒性的人情味镇住了。

那并不是憎恨,不是悲伤,也不是疯狂。

只有纯粹的“愉快”的感情充盈在他那短短一句话中。

像是踩死蚂蚁的孩子,像是以观赏人类互相残杀为乐的罗马竞技场的观众们,又像是完成了某个重大目标,发出纯真的欢呼的人们一样。

愉悦、喜悦、喜庆、欢喜。

这短短一句话中就包含着如此压倒性的“欣喜”之情,反而变为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向莫妮卡猛扑过去。

接着,这种诡异化为实体出现在她面前。

在她视野的下方滑过的,银色刀刃。

如果她处于万全的状态——作为“假面职人”培养出的反射神经说不定能帮她避开这一击。

然而,能见到修伊这一希望扰乱了她的危机感。

长时间的软禁生活使她的肌肉变得衰弱。

而且,因为“某件事”,她现在的体力比全盛期差了不少。

种种因素导致的结果。

仅仅、仅仅是这样。

仅因为这个理由,她没能避开凶器的一击————

“很有趣哦,谢谢。”

男人淡淡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银色的刀刃也深深地深深地插入了她的体内。

讽刺地是——就如同10年前,她刺死某个男人时一样。

刀刃毫不留情地切开了莫妮卡的内脏。

“不过……在公墓挖出不知名的遗骨,是不是做过头了?”

“……这条罪名由我来承担。你不用在意。”

“我觉得莫妮卡会在意……不过也行。修伊和莫妮卡都利用了不知名的女孩的尸体,两人背负了同样的罪行呢。”

艾尔玛不识时务地说着,把大大的行囊搬进了黑船。

“要是德鲁门特尔家的人看了别人烧焦的骨头就能相信就好了。”

“船沉了才更好。”

达尔顿离开的同时登上黑船的几名“假面职人”已经将卡尔拉她们搬离甲板。现在只剩闯入还无人进入的“贵族专用的私室”而已。

“莫妮卡别也吸入粉药晕倒了啊……喂,修伊!”

修伊已经抛下艾尔玛小跑着冲向船舱。

然而,他在那儿见到的是——

有段时间没人使用的空空如也的寝室。

“……?莫妮卡?莫妮卡在那儿?!”

混乱中,最坏的想象浮上他的脑海。

难道已经晚了?

在服装店买衣服只是幌子,其实早就——

把他从这种渐渐绝望的想象中拖回现实的是,从甲板传来的艾尔玛的叫声。

“不好了修伊!船燃起来了!”

“不是这艘船……对面驶出的那艘船燃起来了!”

卡尔拉睁开眼,看到一张戴着眼镜的温文尔雅的脸。

“您没事吧?”

“……这里是?!”

回想起自己倒下前的光景,她慌忙站起身来,身体还留着些许麻痹的感觉,但现在无心顾及这些。

然而,现在她没有站在船上的甲板上,而是站在船停泊的港口的石板路上。

而环视一圈四周的状况后——她看到自己之前乘坐的船飘在离港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而更难以理解的是,在那艘船前不远处,有另一艘船正冒起黑烟。

“?!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回答我!麦萨•阿瓦洛!”

突然被怒吼的男人悠悠地劝她道:

“请别激动。我也是刚刚才来到这儿。”

她听不进麦萨的话,只看着渐渐离开港口的船。

“这就是……罗特瓦伦蒂诺的回答吗……”

她眯着眼睛低声说道,麦萨则认真地问道:

“……那艘正在燃烧的船到底是什么?”

“……那是我们在这座城市购买的二手船。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和一小部分部下……还有密探而已。”

“密探?你们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

说到这儿她才恍然醒悟,不知是不是药的影响还残留在脑中,自己竟喋喋不休地把情报告诉一个外人。

“……你问了又如何?你觉得我会回答你吗?”

并不该把敌意朝向面前的男子。

卡尔拉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高昂的感情使她的语气自然地变得粗暴起来。

“事到如今罗特瓦伦蒂诺已和我们成为敌人了。没必要回答,也没必要向你们示好。”

“卡尔拉小姐……”

麦萨想要劝她改变心意,但她却警告道:

“你记住……你们以德鲁门特尔家为敌了。也许你没有这个自觉,也许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这座城市做出了这个选择。”

“……”

“别以为一年后这座城市还能存在。”

说出已经不是威迫而是威胁的话语后,卡尔拉最后吐露了一点儿她的真心:

“所以……告诉城里的居民,叫他们现在就赶快开始准备逃往别的城市吧。”

——哎?

——怎么了啊,我?

——使不上力。

莫妮卡在朦胧的意识中,感到激烈的热流从自己身体的中心涌出。

她紧紧抓住船的甲板。

——啊,是啊。

——我快死了啊。

意识到自己命运的莫妮卡慢慢地思考着。

——我总算可以偿清自己的罪行了吧?

她没有错。但她仍想要赎罪。

并不想向自己刺死的男人赎罪,而是想向顶替自己成为牺牲品的不知名的少女赎罪。

——对不起。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是不是不该得到幸福呢。

——还是应该代替你获得幸福呢?

她的意识逐渐淡去——这时,混在风中传来的声音将她的意识稍微拖回了现实。

——咦?

——是修伊的声音。

她抓住船舷,慢慢抬起头来。

看到——正朝自己驶来的黑色巨船——

以及站在甲板上,做“假面职人”打扮摘去面具的男人不停呼喊着莫妮卡的名字。

——……

——修伊。

——你来了啊。

——太好了。

是幻觉也好,是本人也罢。

她知道自己即将死去——最后看到的,是修伊的身影实在太好了。

——嗯。

——我……要做什么?哎?

——我一定要怎么样来着?

在模糊的意识中,她看到站在修伊身边不停喊叫的友人的身影。

——啊,艾尔玛也来了啊。

——好高兴。

看到他,莫妮卡回想起来。

再次见到修伊时,必须做的事。

于是,她——

笑了。

莫妮卡在逐渐走向黑暗的死亡的意识中,看着修伊他们,的确露出了笑容。

有力的、包含着绝对的感谢之情的炫目笑容。

——你看,修伊。我笑了哦。

——艾尔玛也看吧。不是假笑哦。

——我笑了哦。

——我变得可以笑了哦。

——都是修伊的功劳呢。我非常地幸福。

黑船渐渐靠近,她已经不再害怕这艘黑船。

既然修伊乘着这艘船,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她看到修伊的表情,变得有些悲伤。

——别露出这副表情,修伊。艾尔玛又要管闲事了。

——这样的话,我又会嫉妒哦。

如同蜡烛即将燃尽的瞬间,她在心中使出最后一点力气。

——我不会死的。修伊。

——我只是不在了而已。

——所以,总有一天会再相会的哦。

——所以、所以修伊也笑笑吧。

——谢谢。修伊。

——再见,修伊。

——……让我们再相见吧。

她最后的低语。

从嘴唇的形状来看,勉强可以看成她说的是“让我们再相见吧”。

说不定这天发生的唯一奇迹就是——修伊和艾尔玛领会了她的最后话语吧。

在两艘船即将相接的时候。

明明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莫妮卡却快乐地笑着。

这是修伊和艾尔玛至今为止的生涯中见到的最为耀眼的笑容。

莫妮卡带着这样的笑容——

从船舷上探出身子,跳进了等候着巨浪的海面。

修伊甚至来不及喊出莫妮卡的名字,但这副光景在他眼中却像是从世界的时间中抽出来般,不可思议地非常缓慢。

在修伊这样的视野中,她的笑容到最后为止、到最终为止都没有消失——

带着从胸口渗出的鲜血,她的身影消失在翻滚的大浪中。

“——————————

———————

—”

修伊发出无声的喊叫,想要跳进海里救出莫妮卡。

如果不是艾尔玛在最后关头飞扑上去拉住了他,修伊也会跟着葬身鱼腹吧。

“放开我……放开我艾尔玛啊啊啊!”

修伊的右手抵住艾尔玛的腹部,从手中喷出小小的火焰。

他腹部有一部分被烧伤了,肉被烤焦的气味弥漫在整艘船上——但即使这样,艾尔玛也没有放开修伊。

他殴打着艾尔玛,但他仍不放手。

艾尔玛保持着沉默,只压住修伊的身体。

因为他理解语言已经毫无意义了。

直到不知发生了何事赶来的其他“假面职人”将修伊压住为止,艾尔玛只静静地忍耐着修伊的殴打。

在他完全被压住的时候,修伊的声音和感情消失了一瞬间——

下一瞬间,他发出不像世间之物的叫喊声把手放在甲板上。

——他现在的叫喊……

——是在呼唤莫妮卡的……名字吗?

艾尔玛想着,悲哀地垂下眼。

他在心中对莫妮卡叙说着最后的感谢之辞。

——谢谢,莫妮卡。

——这次我……绝对会让修伊笑的。

——所以……如果有“另一个世界”……请你笑着保佑我们吧。

在他思考的时候,好友的叫喊声仍震动着甲板。

修伊•拉弗雷特的高声叫喊。

艾尔玛只见过这一次。

包括之后持续到永远的生命,这是——最初也是最后一次。

不知对他而言是幸运还是不幸——尽管就跳入了港口附近的海里,但到最后也没人打捞起她的尸体,没法确认她的生死。

意外地——

同为了澄清魔女的罪名,沉入湖水后消失踪影的修伊母亲一模一样。

少女曾犯下了一起罪行。

然而,不顾她个人的意思,这起罪行被隐藏于世上任何人的耳目之下。

而少女继续生活下去。

优哉游哉地。优哉游哉地。

她并没有想过得到幸福。

不过也没想要赎罪。

只是不知如何是好而已。

因此——我向她伸出手去。

这样做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近在咫尺的悬崖也未映入我的眼中。

因为对我而言,悬崖根本无关紧要。

向她伸出手去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我——

顺从自己的本能——只砰地一下,把她往前一推。

我所做的不过是这样而已。

近在咫尺的是悬崖也好,是她心上人的怀抱也罢。

对我而言,根本无所谓。

反正我都会在她背上刺上一刀。

好了,这次的游戏相当有趣。

不过我有点累了……看看切斯的脸缓口气吧。

让皮埃尔•阿卡尔德的手记

【啊,没错。

你最早读的手记里,有几处是假的。

妮基并没有发现我。

当然,我成为“假面职人”的一员也是骗人的。

也没被修伊•拉弗雷特拷问。

对莫妮卡说“是修伊让我来这儿的”是因为……拉布罗告诉我“这样说的话更容易获得她的信赖,更容易让她跟你走吧。”而我相信了他的话。

啊,不过有一点请相信我。我的确想要救她。

听拉布罗说,我将会遭到假面职人们的报复,被他们杀死。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只能由我亲手救出莫妮卡,向对方表明“自己不是敌人”才行。

现在想想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但当时的我对他没有产生一丝怀疑。

因为我对自己做的事害怕不已,同时也深深信任着拉布罗。

我的确对戏剧进行了最后的修正,那是拉布罗的提案。

假面职人杀了人。以此告诫市民别把那个恐怖的犯罪集团当做“憧憬的对象”……我是出于这个目的。

我也知道这很奇怪。为什么当时盲目听信了他的话呢,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是啊,没错。的确就是这样……莫妮卡存活了下来也是谎言。

她死了,相当于我杀了她。

恨我吧。骂我吧。

过了好几年后,我才总算理解了整件事的真相。

但,这并不能当做借口。

因为就算找多少借口,也不能改变她已经死亡的事实。

不过,我要记录下一件事。

她……莫妮卡•坎佩内拉并不是什么也没留下。

在计划实行的前几天——她需要新的替换衣服有一个理由。

在布铺,除了她的衣服,他们还买了一种布。

……在自首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

不用明说是谁的孩子吧。

不知道她出来自首的时候知不知道这事儿……

无论如何,她……的确在世上留下了自己生存过的证据,以及和修伊•拉弗雷特的“羁绊”。】

“我说……拉布罗,那个时候……在甲板上发生了什么?她明明那么高兴,怎么会自杀呢……”

“我也尚未理清思绪。”

船和城市发生火灾的第二天,听了让的问题,拉布罗悲伤地答道。

之后从靠近的黑船上涌入了大量“假面职人”,他们也跟着混入其中,总算回到了陆地。

拉布罗告诉让“不妙了。她自杀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混乱不已的让完全听从他的摆布,藏在不停冒烟的船上。

虽然他也感到有些别扭,但那时他并没有怀疑拉布罗这一选项,而且还有更令他担心的事。

“……那么,那个……莫妮卡的孩子怎么办呢?”

让不安地问,拉布罗凛然答道:

“嗯,我已经跟卡尔拉小姐说好由我抚养了。”

“是吗……这样好吗?”

“我对贝格说是病死的友人留下的孤儿。切斯则……天真地为“好像多了一个家人一样”高兴不已。而主要负责照顾婴儿的妮基……我也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那是莫妮卡的孩子。”

“啊……对啊,妮基跟莫妮卡认识啊。”

让虽然意志消沉,但也因为莫妮卡留下的微小希望感到安心,现在也就靠它保持着自己的精神。

看着这样的他,拉布罗心想。

——那么,结局变得相当有趣呢。

——最早只是看到在魔女狩猎的村子里见过的那个家伙,想稍微戏弄一下他而已……没想到竟会变得如此有趣。

——啊啊,那家伙在船上的大喊简直是杰作啊。莫妮卡最后的笑容,虽然出乎意料,不过也真妙啊。她那坚强的精神简直让我的心灵受到了洗礼。

脑中淡淡地浮现出这样的感想,一个变态今天也仍在讴歌人生。

他的心中只留下了一丝挂念。

——不过,那个叫修伊•拉弗雷特的男人,我还以为他是个更消极的人,没想到居然那么有行动力,真是稍微超出了我的预想。

——……是因为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叫艾尔玛的家伙吗?

——……看到他的笑容总有点不安。

他人让自己感到“诡异”大概是打出生来第一次吧?

男子有些讶异自己心境的变化——不过他立刻就忘了。

拉布罗•菲尔梅特•比拉雷斯克。

修伊和艾尔玛还不知道这个男子的名字。

距修伊他们知道他正是整件事的元凶,也是用凶器刺伤莫妮卡的人——还有一段时间。

对他们之后获得的“永远”的时间而言——那只是非常、非常短的一段时间。

让皮埃尔•阿卡尔德的手记

【拉布罗•菲尔梅特•比拉雷斯克。

如果你已把我的手记读到这里,无论如何请不要忘记这个名字。

这是我在这份手记中留下的诅咒,也是希望。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一开头讲到“不老不死”?

并不是为了简单写出德鲁门特尔家的目的。

就在前几天……那个男人,拉布罗他出现在我的面前。

带着与10年前相同的容貌和不老不死的身体!

对,在和他分开的10年时间中,我总算发现了他的“恶意”。

可以说是种在我心中的诅咒总算解开了吧。

……不过,他早已预想到此事,所以才来到我面前。

发觉自己犯下的错误之后,我到底会以什么样子活下去呢……他说他来只想看看这个答案而已。

我尝到了绝望的滋味——结果就是,我写下这份手记,准备自行了断性命。

未曾蒙面的你哦。

他获得了永生。

我不可能和你见面。因为我写完手记即将自杀。不过前段时间,我也有了自己的儿子……我并不打算带着儿子一起上路。所以,如果这个孩子在后世留下了后代,读着这份手记的你正是我的子孙的话——

拉布罗•菲尔梅特•比拉雷斯克。小心这个男人。

绝对不能接近他。也不能转开目光。

我只希望你能不停祈祷他对自己不会产生兴趣。

最后……我并不认为有人读到这份手记就能赎清我的罪行。

不过,只要因此使某人躲开拉布罗的魔手的话,我也就没白死了。

谢谢。我要感谢你。

而我也恨你。不过感谢也并非谎言。

如果可以,请让我再做一个祈祷。

修伊•拉弗雷特和莫妮卡•坎佩内拉。

和之前的手记重复了,不过请你记得他们两人真的相爱过。我希望起码有一个人能知道他们俩的真实。

这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留念。

给未曾蒙面的你

让皮埃尔•阿卡尔德】

2003年 罗特瓦伦蒂诺

全部读完之后,青年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

他真的……让皮埃尔•阿卡尔德真的自行了断性命了吗?

青年对此非常在意。

家里并没有电脑这种便利的东西,于是他骑着自行车赶到城中最大的图书馆。那是在解读让皮埃尔•阿卡尔德的手记时,自己去过好几次的图书馆。

别具风韵的图书馆门口挂着“罗特瓦伦蒂诺第三图书馆”的招牌。

最近在从古时留下的历史悠久的建筑旁,新建了一栋新馆。

青年走进其中,借出与城市历史相关的书本,开始彻底调查与自己祖先相关的记叙——

仅仅3分钟后,他看到了这条记录:

让皮埃尔•阿卡尔德曾拥有包括孙子、曾孙在内的四世同堂的大家庭,于98岁逝世。

——卑鄙的家伙。

——卑鄙小人!卑鄙小人!

青年抑制住自己想要呐喊的冲动。

因为现在正身处图书馆——更因为他产生了疑问:如果自己和“他”处于相同的立场,自己又会不会选择自杀呢?

他已经完全认定那份手记不是创作。

之后他继续查看历史,找到了关于阿瓦洛家、波罗尼亚尔家与德鲁门特尔家的干涉以及大火的记录。

还有1711年,和德鲁门特尔家之间的战争——

他正准备查看这起事件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最近经常看到你来这里啊,在查什么东西吗?”

说话的人是一个留着白色胡子,体格健壮的老绅士。

他胸前戴着的名牌表明他正是这间图书馆的馆长。

青年想起这间图书馆名为第三图书馆,产生了面前的男人是不是就是“不死者”——达尔顿的想法,不过他看到男人健全的双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马上就到闭馆时间了。啊,书交给我来收吧。”

对富有威严感但态度温柔的老绅士道谢后,青年离开了图书馆。

目送青年离开后,他拿起放在桌上的书。

好像他在调查让皮埃尔•阿卡尔德以及德鲁门特尔家与罗特瓦伦蒂诺之间的关系。看着书页,老绅士回想起当时的情况。

——真令人怀念。

——那时候,我还戴过钩爪吧。

老馆长抚摸着自己的右手继续想到。

——最近的义手做工真够精细的。

同时想起自己的一个学生的死,他垂下了眼帘。

——如果有另一个世界的话,莫妮卡应该算是不幸的吧。

——毕竟,她的心上人修伊永远不会去那里。

第三图书馆的馆长无言地合上书本,消失在图书馆的深处。

只在一间图书馆内留下记录和记忆——

罗特瓦伦蒂诺城继续静静地留下历史。

吞没了过去发生的一切罪行。

Baccano! 1710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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