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有听到什么了吗?”库扎库在出口附近竖起了耳。“是错觉吗?…不对,果然是听到了”
“是吗?”席赫尔来到库扎库旁边蹲下,闭上眼睛右耳靠外。“…啊,真的,这是,——狗的远吠…?”
“说是哪一类的话,也可能是狼吧”库扎库身体向后仰,尽可能地跟席赫尔保持距离。“——嘛,这里是森林,是狼也不奇怪…”
这并不是针对席赫尔,现在只要是异性都不想靠太近。库扎库认为自己虽然比不上兰达,但起码没有哈尔希罗那么淡漠。要是变得怪怪的就不好了,队伍里面的女性阵容都没有自觉不会防备的,自己不注意些不行啊。
“稍微有点在意啊。没问题吧。不,虽然我觉得是没问题的…”
“…等待,是很辛苦,的吧”
“是啊,但是,没办法啊,适才所用嘛”
“…嗯,我也是,要多锻炼了…”
“诶?席赫尔小姐吗?要炼些肌肉出来?”
“没、没到那程度。我、很难长肌肉的。….都是些没用的、脂肪”
“啊啊,不,没用的——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怎么说呢。健康是最好的。也没有必要硬要瘦下来。…咦?我是不是跳进坑里了?诶…对不起?我好像说了些很失礼的话,没有让你不高兴吧?”
“没事。…不用、那么为我操心。我啊,虽然看起来是这样,但其实很胖的”席赫尔低下头,露出了一丝苦笑。“…身体也就会长胖”
是一个自虐的话题吗?该笑吗?还是说,‘没有这回事’呢?该怎么做毫无头绪。老实说,库扎库很不善长席赫尔的这种地方。
“….但是,很远呢,奥尔塔纳。即使这样,这里不是达伦加尔而是格林姆加尔,前进了很多啊…”
“那个…”
“是?”
“…很无聊吧…?刚刚的话题…对不起,只是想开个玩笑…我,基本不会说些笑话…”
诶诶。要在这折腾吗?当真的?这里一般不用理啊——虽然会这么想,但要是这样库扎库也只好接起来了。要是陌生人的话就没什么所谓,但对方是队友啊。
“嗯。是没什么笑点。一说到体型就要纤细一点。就算很好笑,也要看看该不该笑,对吧?这种情况有吧。还有,席赫尔小姐一点也不胖,很明显。…另外,我们大家都在那个世界里掉肉了啊。毕竟很艰苦…”
“…也、也是嘛…”席赫尔往上看了看库扎库。“…谢谢你能说出来。真的,很感激…很开心,这么说”
“啊,是吗?那就好了”库扎库松了一口气,“…稍微需要些勇气。怕让你不高兴了。只是,该不该那么客气…”
“是伙伴、嘛?”
“是啊”
“但是。…至今还用敬语?”
“这是,怎么说呢,大都是习惯吧?现在改用俗话,也有点那个。毕竟,大家还是我的前辈嘛”
“只是、靠不住的前辈”
“没有那回事。我还经常依赖你们。虽然很模糊,但我觉得好像也有过哥哥和姐姐。只是想不起来。这样的性格,自己觉得不太好。我是坦克啊,大家反而应该来依靠我的”
“至少,我觉得,我是依赖著库扎库君的…一直在保护我”
“我想要更全面地掩护你们。看,我,很高吧。手臂也很长。根据站位,我觉得应该可以把全部敌人都吸引过来的,我一直想应该这样的——”
“不行”席赫尔突然,紧紧地捉住库扎库的手。“…不行。库扎库君,别这样急…太要强了,不行”
“…要强、吗?也没有、这个意思啦…”
“绝对,有。…我觉得。既然库扎库君这么老实地说了,那我也单刀直入吧…莫古索君就是因为太勉强自己了,所以…才会发生那种事。想不到也会有那一面…为了还没有成熟的我们,努力过头了。是我们,让他这样的。库扎库君,不想让你重蹈覆辙…不能让它再发生。并不是谁,要为大家削身…并不是要牺牲一个人,而是要大家互相补足,一起前进才行。…我是,这么想的”
“…是——吗。是…吧。不,我也没有要著急的意思。毕竟我落后很多了。我现在是追赶著大家嘛——”这么说著,库扎库注意到了。“…哈哈,我,的确是急了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急。哈尔希罗,很厉害嘛。处事都很冷静”
“哈尔希罗也是…心里也应该会想很多吧。只是没说出来。因为,是队长。…我认为是说不出口,要是队长都心烦意乱,犹豫不决,大家肯定会不安吧,肯定是这么想的”
“也就是在勉强自己?”
“…并非很轻松吧。本来,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我们很没用,所以哈尔希罗才不得不当起了队长。并不是要推给他…但他应该不是会自愿当统筹角色的类型…”
“应该…是把。哈尔希罗,不太喜欢显眼。也就是所谓的没有队长这种感觉吧。那种风格,我其实很喜欢的。比起‘什么都别说跟上来’这种,更容易相处。”
“我也是”席赫尔轻松地笑了。
啊,好可爱啊——这么一想,库扎库感觉到了一些罪恶感。
“…只是”席赫尔低著头。“…让他受难了。怎么想,都是件坏差事。…如果能帮上忙就好了。但要怎么做,却不知道…”
“帮忙,吗。我也不是这种货色。…这么说,哈尔希罗也一样。但是,他确为了我们,去努力。”
“…如果有,能稍微减轻哈尔希罗君负担的方法…”
库扎库交叉著手抬起头,闭上眼。看来要认真想一想了。应该说一定要认真想一想了。就算没有立刻想到好方法,只要有这个想法或许总有一天会冒出来的。
“不过,烦恼是件好事。特别是年轻人。因为有充分的时间去烦恼嘛,这也是年轻的特权。”
“啊啊。是这样的啊,原来如此。”
“….诶?”席赫尔屏住呼吸。
“是?”库扎库睁开眼睛。
“嗯?”
好像、有谁在。
当然,是除了库扎库和席赫尔之外,还有一个人。
而且那个人不是哈尔希罗、梦儿、兰达、还有梅利。
在离梦儿和库扎库所在的出口不远,那男人抱著放进剑鞘的剑或者是什么蹲著。因为戴著眼镜或者是防风护镜那样的东西,看不清样貌。中分黑发,口周围长满须根。好像不太年轻,应该是人类,穿著过长的上衣系著腰带,下面是像马裤一样的裤子,和奥尔塔纳居民的服装有很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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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噢,不好意思。”防风护镜男举起一只手笑了笑。“虽然我没打算想偷听,但你们一直都没发觉我。我觉得一直默不作声不是很好,所以不在意的话想来加入你们的谈话。”
“不…”库扎库匆忙把席赫尔挡在身后,伸手去拿黑刃之剑。“——不可能不在意吧?无论如何。….又不认识你”
“也是吧。你说的对”防风护镜男挠了下头嘴弯了下去。“这么讲吧。如果我计划要加害你们的话,早就下手了。虽然不想捉弄你们,但你们都没防备啊。我单手都能摆平了”
不得不承认是这样了。谈得起劲,完全没有警戒。明明席赫尔的保镖就在这了,这狼狈。真丢脸。
话虽这么说,但要正面与这个男的打起来,还不知能不能赢。
并不是库扎库不想拔剑,而是没去拔。说得很明白了。要是拔了,后果可能很严重。
“…我们,是奥尔塔纳的义勇兵。知道吗?就这样说”
“嗯。阿拉巴基亚边境军的义勇兵吧。我知道,也认识做义勇兵的朋友。”
“我是库扎库”库扎库自报姓名,席赫尔也在后面“…我是,席赫尔”地小声说。
“我是卡茨哈尔”男人把防风护镜推到额头上,眯起眼。“我是乡里人,这么说明白吗?我们只叫乡,外面的人叫隐之乡”
“…隐之乡”席赫尔说著。好像心里有底。
库扎库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很微妙。总之乡里面都住著像卡茨哈尔这样的人吧。
这么说?
“咦?怎么回事?”库扎库一副惊讶的样子,“不太明哦…?”
“…应该不是敌对的。阿拉巴基亚王国的奥尔塔纳和隐之乡”席赫尔小声地讲解了。“…但是,也没有那么友好。…跟名字一样,隐之乡,究竟在哪,并不是很清楚…”
“所以才,叫做隐之乡吗?嘿…但是,卡茨哈尔先生,是那边的人吧…那,这是怎么回事呢?嗯…?”
“这么放松真是好啊,你们”卡茨哈尔坐在地面,擦擦鼻子。虽然这么评价库扎库和席赫尔的卡茨哈尔也显得很放松,但是气息让人觉得他随时都可以行动。不可思议的男人。“说起来,两个义勇兵来到这种地方,有些奇怪。难道,你们,是从这个洞穴对面的世界回来的吗?”
“….知道达伦加尔吗?”席赫尔害怕地问。
“对达伦加尔这个名字没印象。只是,这个洞穴连接著异世界,乡里有一部分人是知道的。因为
这个千之峡谷使我们的后院啊”
“千之峡谷…”库扎库盯著雾。猛地“——要是后院,也就是说会怎么走?对吧?奥尔塔纳在哪里也知道吧”
“嗯、奥尔塔纳的话,我也去过几次”
“那么,能带上我们!啊,不,突然就拜托你,有点那个吧。也没这义务”
“跟你说的一样,没义务。就目前情况而言。因为,大家第一次见面。不过,能认识都算是缘分,只要熟悉了也会有情义。”
“——这么说?”
“我开门见山讲吧”卡茨哈尔敲了敲头。“实际上,我在找人。能帮一下我吗?事情完了还可以带你们去乡里。你们,走了这么远路也累了吧?在乡里休息一下怎么样”
“…我觉得,有些,可疑”席赫尔在库扎库耳边说。“这才是,没有义务却这么亲切?何况,把我们带去,乡里的位置不就…”
“我听到的啊”卡茨哈尔一边拉了下耳垂一边苦笑。“我听力不错。嘛,小心很正常。但是,你们有一点误会了”
这男人能相信吗?库扎库一点也判断不了。
“…误会”
“隐之乡是外面人叫的,不是我们。刚刚说过吧。我们几年一次,有时一年几次地转移,虽然很多乡里人都排外,但并没有阻止外来人进入。事实上,你们也认识索马这义勇兵吧?他可是师从四武家并且被认可为武士的啊”
“诶…我们,姑且和索马先生是,同伴…?同一个部队的”
“哦,是吗。那么你们,应该很强吧”
库扎库不禁和席赫尔四目相投——该怎么说呢。
在库扎库张皇失措的时候,席赫尔开口了。“…要是那样,就好了。我们,还是雏鸟…”
“很谦虚啊”卡茨哈尔笑著说。
这男人多多少少看穿了库扎库的技量,所以才开玩笑的吗?有这种感觉。但是,没感到恶意。因为库扎库实际上还不成熟,所以没生气。库扎库在明知卡茨哈尔能听到下和席赫尔小声的商量,然后决定先把事情说明白。
“——卡茨哈尔先生。我们,还有其他队友。还有四个人,前面两个出去侦察了,没回来然后又出去两个找他们。然后就留下我们了”
“如果是这样”卡茨哈尔的表情稍微暗了起来。“按你们这么说,可能你们的队友也被卷进来了”
“这是,什么回事”
“哎呀,该怎么说起呢。概括起来,就是有一场骚动。我可爱的侄女也牵涉其中了,不能不理。要去找的,就是这侄女——啊啊,急死人了。”卡茨哈尔重新戴好防风护镜,站了起来。“你们,来吧。详情一边走一边说。还是留在这里等队友呢。不管如何,我都要走了。”
“…跟著他可能比较好”既然席赫尔这么说,——既然库扎库判断不了,那么当然没有异议了。
卡茨哈尔、席赫尔、库扎库这一顺序行走在雾中。变得很好走了。看来是卡茨哈尔选了些容易走的地方。不愧说这里是后院的人啊。
“那个,卡茨哈尔先生。说起来,刚刚听到了狼一样的叫声”
“大概是佛尔甘的野兽吧”卡茨哈尔没有慢下来,一直往前走。
“他们很危险吗?”
“有个叫作江波的兽人。佛尔甘是那个江波的一个手下。”
“诶?那个兽人的手下…?跟那些野兽有什么关系?”
“别出声”卡茨哈尔弯下腰握著剑柄。
席赫尔也低下头屏住呼吸。看来库扎库也是一动不动地做好准备为好。
接下来的两三分钟都没动过,慢慢难受起来了。但是,库扎库如果轻易动了,由于装备的关系怎么样也会弄出声音。都要忍到说行为止。
但是,还不行吗——不能这么想,应该看看四周,想想要是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该怎么行动,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太天真了。不反省不行啊。这样子永远也不可能追上哈尔希罗他们的。但是有雾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也听不到,敌人来了除了保护席赫尔也没其它可以做的了….还没行啊。
“有喵喵在…”卡茨哈尔低声说。
“…喵喵?”席赫尔问。
“啊啊。你们不知道吧。是动物。野生的喵喵不会出现在人面前。虽然乡里的隐密众也有养,但那不一样。估计是佛尔甘养的吧”
听著就好笑。喵喵。这发音很可爱啊。养的喵喵。不对,不是笑的场合。应该是很重要的话。库扎库假咳了一下。
“…但是,我没看到那东西,也感觉不到它的气息”
“只是有一点点,刚刚听到叫声了。喵喵的。已经不再附近了。好像察觉不到我们。我们走吧。”
卡茨哈尔这么说,应该没错吧。果然有人这么说会让我安心起来。当然了,也很轻松。要自己想,不容易啊。哈尔希罗真厉害——
真的,自觉后发现还真是对卡茨哈尔唯唯诺诺地跟著,对于习惯起来的自己相当无语。
“…我,真像条狗啊”
“是呢”在前面的席赫尔笑了。“…库扎库君,很像”
“啊,听到了吗?….是吗。我,那么像狗吗。嗯。嘛,应该不像猫吧。席赫尔小姐喜欢狗还是猫呢?”
“….我,大概,选狗吧”
“咦?是吗?”
“诶…啊,和、和库扎库君像狗,没关系啦…”
“不,那个,我不会误会的,没事。席赫尔小姐,没拔,我看成是男的吧。…话说,我们的女性阵容,大概都是这么想的吧…”
“….应该,不会吧”
“发生什么…?有些在意”
“…也是。说到这还当秘密,也会在意吧。…嘛,是那个啊。…我、跟梅利小姐告白后,被拒绝了”
“…果然是啊”
“诶。注意到了…?”
“差不多,吧”
“真难说出口。不过是事实,没办法了。结果,就停留在伙伴关系了。”
“…很难把握啊。距离感什么的。梅利,很认真。不会拖泥带水”
“已经过去了。让它过去的。…只是有些担心。因为,是和兰达君在一起嘛…”
“听著你们说话”卡茨哈尔一边笑一边做挠著身体的动作。“不管怎样都会浑身发痒啊”
“对,对不起…”席赫尔缩了缩脖子。
“不用道歉。我啊,也有过那种时候。很久以前,很怀念。言归正传——”卡茨哈尔停下脚。蹲下摸了摸地面。“…这里发生过什么。这脚印是人类的。两人、三人吗。…是两人。有两个人,大概是被狼群围住了。….没有战斗痕迹。这之后,那两人应该是自己走的。在西南面。跟著痕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