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七章 天真

……浮起,……下沉。

注意到的时候已经上来了。

再次下沉。

一直下沉。

深不见底。

很重。

不知道什么沉重,总之就是重。

突然变轻了。

——啊。

糟糕了……库萨克这么觉得。

诶?

那是什么……?

是怎么回事……?

好黑啊。

一片漆黑。

而且动弹不得。——又好像不是?

手和脚能动一点。

好像有点窄。

在躺着吗?横躺在哪里吗?

不,并没有站着。身体歪斜。头部更加接近于下面。

……被夹住了?

感觉发出声音会很不妙。——为什么?

敌人。没错,就是敌人。

被敌人发现就糟糕了。……敌人?

——是谁来着。

我……。

做了什么来着?

什么也没做。

在冲了〝淋浴〞,弄干了头发,看〝电视〞的时候被〝老姐〞说了什么。感到了不耐烦。

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玩〝手机〞的时候,〝悠木〞发来信息问库萨克能不能出来玩。

库萨克好像回复了没问题。

老姐又开始啰嗦了。库萨克说了句「你干什么啊,你又不是我老妈」。

老姐也回了句「正因为母亲不在,才由我来管你的」。

——我什么时候拜托你管我了?没有吧?说实话,不需要。能不能别这样了。

「什么,你是说我啰嗦了?」

「嘛,确实很啰嗦啊」

「那你就给我振作一些」

「我有在做啊」

「说说具体哪里?」

「全方位的?」

「明明那么高大,却一副柔弱的样子。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才没有柔弱」

「我没有说错,从头到脚都显得很柔弱」

「从来没有被别人这样说过。只有你这么说而已」

「别说你,叫姐姐」

「知道了,知道了」

「真火大」

「总是那么生气,你不觉得累吗?」

「当然会累。所以你不要再让我疲惫了」

「那别管我不就好了吗?」

「无法放着你不管」

「放手就好了啊。我不介意的」

「自己一个人的话,连饭都吃不上的人,还真敢说啊」

「能吃啊,吃不了怎么长这么高」

「话说,老姐你」

老姐很矮。并不是因为我太高才显得矮小。而是身高连一米六都不到。记得好像是一米五吧。即便是在女人之中也算矮小了。所以像这样正面对视的话,老姐必须仰望我才行。

老姐不仅身高矮小,而且像个小动物一般。身高和头虽小,却有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和精精的小嘴的地方就很像。还有时而留长,时而简短地秀发和多变的性格都跟小动物没什么两样。再有就是苗条却显肉肉的身材之类的。

虽然老姐是我的亲老姐,但是光看外表的话,根本不像姐弟。

「你长高了啊」

「干嘛啊,这么直直地看我」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母亲也很高的这件事。不是常说嘛,儿子随母亲」

「是经常会听到。我被〝安子〞阿姨说了无数遍了」

「不过,没想到居然会长这么高啊」

「这不是我能左右的啊。我也一直想要停止长高呢。一米八二左右还算可以,要是再长下去就麻烦了。这个国家低矮的建筑太多,会碰到头的」

「为什么是一米八二呢?」

「听朋友说过一米八二以上人身高,无一例外都会碰到脑袋呢。所以,一米八二就好了」

「你的朋友里确实是巨人族众多啊」

「都是打〝篮球〞的家伙,当然高的家伙比较多啊。也有一般身高的人啊」

「要出门吗?」

「嗯」

「不良」

老姐总是会鼓起脸颊像个小孩子一般发怒。这一点也不太像个老姐的样子。可是,就是这个有点孩子气的老姐进入了〝大企业〞,有着稳定的收入。虽然在家里是吊带衫和短裤的随便衣着,不过去〝公司〞的时候会穿着显得稳重的西装,头发也会梳理柔顺。

「喔呀」我叫着捏住了老姐脸颊。

「干嘛啊,放手啦」老姐甩开了我的手。

「是、是」

「真是的!」

「那我出去了。老姐你先睡吧」

「当然会去睡觉啊。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辛苦辛苦」

「好火大!」

我走出了家。关上了家门,来到了〝公寓〞的走廊。走廊里一片寂静。我不喜欢这种寂静。

母亲死去前,我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虽然有不能留宿在医院的规定,但是我还是在医院的走廊和待机室的沙发上睡去,并没有离开。负责夜勤的〝护士〞不仅没有责备我,更是偶尔陪我说说话。尽管晚上的医院还有人,可是只要不发生什么事情的话,会异常的安静。我讨厌这种气氛。那么回家不就好了吗?

不行。我被某种义务感和使命感所驱使一直留在了医院里。我离开医院的话,母亲会不会就会死呢。虽没有根据,但有这种预感。可是,也不想看到母亲断气的那一瞬间。不想看到渐渐痛苦而死的母亲的模样。母亲活不久了。但是,不想承认。并没有多么悲伤。母亲本来就多病,而且因为癌症做了很多次的手术。小时候每当遇到这种事情就一定会哭泣。但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我明明最讨厌医院,可是不知何故无法离开。

老姐在母亲死去的那一天也去了〝学校〞。在母亲快不行的时候,护士告诉我尽快的联络父亲和老姐过来。我先后给父亲老姐打了〝电话〞。因为两个人都没有没有接,于是往父亲的公司和老姐的学校打了过去。老姐立刻就到了。父亲来电说还要花一些时间才能来。现在还是工作的时间,是没办法整个白天都陪伴在母亲身边的。……有如此思考过的记忆。

父亲从很早之前就有一个情人。我和老姐,还有母亲也都知道。

曾经问过父亲。

真亏你能放着母亲不管出去找女人呢。

父亲并没有发火。只是淡淡地说了「你是不会明白的,也不需要明白。不这样我根本无法维持平衡」后就起身离去了。

最终,父亲还是〝赶上了〞。可是,母亲在停止心跳的之前就已经没有了意识。已没有任何意义。老姐抽泣着,父亲也有些哽咽。

我没能哭出来。

寂静的走廊总会让我想起当时的情况。那时的我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卑劣。心情恶劣,想把一切迁怒到其他东西上。

我快步穿过了走廊进入了〝电梯〞里面。在电梯了玩着手机,然后——

然后,怎么了来着……?

「……嗯?」

是什么呢。这种违和感。

不,并不觉得违和。在那里有什么。——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没有。

消失了。

「……老姐,我……——嗯?」

〝老姐〞。

刚才,我说老姐了吗。

老姐就是姐姐吧。姐姐。——我有姐姐吗?是有一种上面有个兄姐的感觉。但是,不清楚是姐姐还是哥哥。也想不起来。

我有姐姐啊。

库萨克管她叫做老姐了。

「……没有实感啊」

因为在这里别说是老姐了,连伙伴都看不到。只有库萨克一个人。

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种黑暗、狭窄的地方啊?

——快想。连这个都想不起来就严重了。

头好痛。稍微动一下便回传来剧痛。不光是头,脖子也很痛。还戴着头盔。

在逃跑。

对,在【黑鹫】包围中逃跑。

究竟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注意到的是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总之,必须先〝出去〞。

出去。

从这里。

能出去吗?怎么做?

首先,——没错。首先要把握状况。这是哈尔希洛的口头禅。因为太黑,库萨克只能用手来摸索四周。过程中库萨克愕然了。

空着手。

剑和盾都不在。

「……不会吧」

太糟糕了。救救我。没用的。谁都救不了库萨克。库萨克是一个人。以前最初的团队成员全灭之后,在欧鲁达那一个人生活了几日。但是,那里是欧鲁达那。而且周围都是人。也追赶过哈尔希洛。其实就是想依赖于别人。

现在就不同了。没有人在。

库萨克可能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了。会不会被哈尔希洛们寻找着呢。但是,没有被找到。只要老实留在这里的话,迟早会被哈尔希洛发现的。——这种想法也太乐观了吧。

有股土的味道。并没有土那么柔软。左手附近有些湿润,右边则比较干硬。与其说

是绝壁,更像是陡峭的斜坡。虽然左手边地斜坡很陡峭,可是看起来也不是爬不上去——吧?

不试试看就不会明白。试试看看吧。只能试试了。

首先调整了身体把脑袋对向了上面。然后紧紧贴在了陡峭的斜面上慢慢地攀爬了起来。

有几次差点放弃。按每秒、每分的频率想到快不行了、好想放弃、直接死了算了、谁来杀了我的这种想法。

有些悲伤。因为没有被救助的可能性而意志消沉、自暴自弃是一件很空虚的事情。

就算哭了也没有人会安慰。哭泣只会浪费掉体力而已。

加油——库萨克没有这种想法。想从难受、痛苦、寂寞、不安、恐惧等等的情感中逃脱,解放。

意识到快到外面了。空气不一样。潮湿的空气从上方流动了过来。

库萨克爬出来后,直接躺倒在了地上一段时间。

「……话说,真亏我能活下来啊」

无数的星辰镶刻在夜空之上。

星光虽在一闪一闪,但却依旧黑暗无比。

好黑暗。

无尽的黑暗侵袭的库萨克。

呼吸好像有些困难了。但是,也只是好像而已。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难受,可以正常呼吸。全身都好疼啊。不过,看来暂时还死不了。

库萨克站起了身,试着脱掉了头盔。转动头部会很痛。没有眩晕和呕吐的不适感。

因为脱掉头盔会比较轻松,所以决定暂时脱掉头盔,把头盔夹在了腋下行走。

试着走了几步。附近没有树。好像被砍伐过了。地上也没有多少的花草。看来库萨克是掉落到了一个裂缝里失去了意识。再掉下去就完了。必须多加小心。

不知道现在所在的方位。毫无线索。连护身的武器都丢失了。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状况了。

「……该怎么办啊」

谁都不会回答库萨克。

除了自己思考别无他法。

「嘛,总会有办法的。……果然还是无法这么乐观的去想」

即便如此,库萨克也打算向前前进。听到了虫子和鸟类的叫声。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是库萨克好像很讨厌没有任何声音的寂静环境。这片黑面并没有那么寂静。比之裂缝好上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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