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仅仅只是听凯兹曼说的,事情是这样。
自古以来,在伊洛特流域生活着一种叫啾恰皮玖理阿的种族。凯兹曼通过偶然的一件事与他们结交了友好关系。
基奇皮基拉。不对,是啾恰皮玖理阿吧。虽然发音很绕口,听起来像编的一样,但是他们靠着狩猎和捕鱼为生。特别是渔业。他们乘着船,通过布置陷阱,撒网,用鱼叉等方式来捕捉鱼类,鳄鱼以及乌龟等生物。因为这是凯兹曼说的话,所以不可轻信,在大河伊洛特里栖息着一只超过两米长的凶恶的巨龟,以及一只能把人一口就吞进去的巨鳄。所以就算是渔业也是要拼上性命的。
那个恰啾皮基尼阿,不对,啾奇皮里阿基阿,也不对,啾恰皮玖理阿他们一伙,是住在这一带的。凯兹曼有两次左右,借助了他们的船渡过了伊洛特。尼普和扎普以及贝斯塔尔基斯号,据说都可以通过他们的船运过去。好像听说是因为他们非常爱喝酒,但他们自己只会制作一些简单的酿造酒。所以只要把蒸馏酒赠送给他们,他们基本都会很开心,并说过河就是小事一桩,然后就开始帮助我们。
「为了这个,看,我还特地准备好了酒呢!怎么样,呢!」
凯兹曼从贝斯塔尔基斯号里拿出了酒瓶,并高高地把它举了起来让大家看。真是有点拼命过头了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凯兹曼到底有没有说谎,对于现在来说根本无所谓。
以前曾住在这里的那个啾什么的生物现在根本不在。他们的住房以及类似的痕迹也完全看不到。当然,通过他们的帮助而渡河也是不可能的。
有超过两米的巨龟和吃人的巨鳄存在着的大河,当然也不可能游泳过去。而且贝斯塔尔基斯号就只会下沉而已。
总而言之,一直在这愣着也不是办法。哈尔希洛他们提出了先开始移动吧之类的建设性意见,并相互地探讨着的时候,正在闹着脾气,且一直在玩着小石子的凯兹曼突然兴奋了起来,并参合了进来。
「上游方向,下游方向,快决定往哪走!用猜拳呢,还是倒棒呢,或者用打水漂决定胜负吗,不管哪种我都接受挑战哟,来吧!」
你快给我闭嘴,如果这样对雇主说的话确实有点出言不逊,所以哈尔希洛就很有礼貌地说了过去。
「非常抱歉,能否请你闭上你的嘴,我不想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呢」
「这是我的错吗!?你是想说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么!?」
「是啊。全部都是你的错啊」
瑟多拉依然骑在扎普的背上,琪一紧紧地贴在扎普的两角之间。好像非常喜欢它的样子,扎普也没有表现出讨厌的表情。凯兹曼眼里满是泪水。
「这种!耻辱!真是生下来第一次啊!请再说一遍,用强硬的口吻!责骂我也没有关系!不如说,请责骂我吧!拜托了!」
「……这是什么啊,你这个只会呼吸的丢人的渣渣」
「咕嗷!?我想把这辱骂的词藻和回忆写进内心的记事本里!」
「向上游方向走吧。如果沿着下游方向走的话,总要撞到大海的吧」
对于哈尔希洛的提议,没有人有异议。
凯兹曼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而且行程也不像预定的那样顺利满是疲惫。不过,现在也没有碰到紧迫的危险情况,大家也都很安心,真是很可靠。
贝斯塔尔基斯号的驾驶座上坐着瑟多拉和琪一,而凯兹曼反而在地上走着。再怎么说,也是雇主啊,真的好么。还有微微地感觉到现在,凯兹曼已经完全听从着瑟多拉的指示了。扎普也很喜欢瑟多拉的样子。贝斯塔尔基斯号的移动也很安稳,所以没什么问题。不过,瑟多拉真的是什么都会啊……
瑟多拉的商队正在沿着伊洛特流域并朝着上游方向前进着。不,是凯兹曼的商队吧。不过,在拉着贝斯塔尔基斯号的扎普边上得意洋洋地跨着大步行走着的凯兹曼,怎么看都像是瑟多拉的手下或者佣人或者仆人。假如说瑟多拉下令「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仆人了。服从我」,我觉得凯兹曼一定会让他的眼镜面闪闪发光并立刻回答「非常乐意为您效劳」。好吧这种程度,到是不会有吧。 嗯,会有吗。
终于,河岸呈现出了密林的景象。树木防碍着贝斯塔尔基斯号的前进,不过没关系。
「这边!是这边,瑟多拉小姐!」
每当贝斯塔尔基斯号停下来的时候,凯兹曼都会找出能让它通行的路线,并朝着瑟多拉挥挥手。凯兹曼一旦立下了功劳,瑟多拉就不会忘记用无感情的声音说着「干得不错」来简短地奖励着他。
「是,瑟多拉小姐!只要是为了瑟多拉小姐,我就非常地乐意!」
如果凯兹曼有一条尾巴的话,一定会不停地摇晃呢。完全是被训服了啊。这就是喵使的真本事么。瑟多拉,真是让人恐怖。居然连人类都可以调教。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因为凯兹曼的兴趣,该说,是性癖问题吧。也许是这样。
第四天一行人是在略微隆起的山丘上野营了。谨慎起见,在天黑之前,哈尔希洛和琪一还是在周围观察并转了一圈,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
到现在为止,伙食都是哈尔希洛负责的,但这次凯兹曼说他来做,并无视了大家的意见,于是就只好交给他了。
「我啊,想让瑟多拉小姐吃一下我亲手制作的料理哟。不对,是想请瑟多拉小姐您好好地享用一下我的料理。你能理解么,瑟多拉小姐。能理解我么」
「完全不能理解」
「真是冷淡呐,瑟多拉小姐。不过呢,就是你的这一点才好啊。最棒了不是么!最棒!威嘿诶诶诶诶诶!」
话虽如此,凯兹曼的料理意外地经过精心烹制,并不难吃。其实不如说是非常好吃。
「怎么样,瑟多拉小姐!」
凯兹曼双目发亮地询问了过来,瑟多拉冷淡地就只回了一句「还不错」。凯兹曼高兴地打滚了起来。看上去开心得不得了。这真的是一种没见过的开心方式。说实话,觉得有点恶心。不过能像那样摆动着表现出自己喜悦的情感,换种想法来看的话,也不是说一点也不羡慕。不,还是不羡慕了。
按照合约,夜晚的看守任务是由除去凯兹曼的哈尔希洛他们五人来交替完成。凯兹曼现在倒开始觉得这个太遗憾了,并开始诉求变更内容。想要在夜晚和瑟多拉一起看守的这个企图实在是太明显了,当然,瑟多拉没有同意。凯兹曼仿佛像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一般地被击垮了,一个人失落地去睡觉了。
「呀,今天总感觉很那啥呢,累死了啊」
「是啊,非常地累」
「……嗯,真的,很累……」
库萨克和瑟多拉,席赫露像是互相说好的一样说出了这些话,他们都想要先睡一觉后再来看守。最终,变成了哈尔和梅莉先来看守。
很明显的,这是被他们关照了吧。尽可能的话,像这样奇怪的关照方式还是希望不要做了呢。不过也可能,只是哈尔希洛自己感觉到被关照了,但实际上也可能误会了。如果真是那样,肯定会非常地不好意思的。现在只有装作很平静的样子,好好地完成看守工作才行。梅莉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两人夹着篝火,互相面对面地坐着。这是为了看守时没有视线死角。这样的话,视线可以覆盖三百六十度。不过说真的,对于哈尔希洛来说,还是挺想回避这个梅莉坐在正对面的位置配置。因为梅莉坐在正对面的话,梅莉的身影就不得不进入自己的视线里了。不管怎么样都会看到梅莉。
被篝火的微光所照亮的梅莉的正脸,哈尔希洛很难正视。
一直盯着看的话,眼睛就会离不开,最终看得入迷。
长时间凝视着同伴的脸也太奇怪了,不如说,太异常了。还是不要一直看着她比较好,但是又会忍不住去看。真是太困了惑了。这是什么啊,困了惑了。(PS:困るまする,古语用困りまする,这里是哈尔舌头打结)是指肌肉么?(まする发音接近肌肉)居然是指筋肉,不是吧,差别大了。总之而言之,很困扰。
这样一直困扰着也不是办法,如果哈尔希洛困扰的话,梅莉就会比哈尔希洛更加困扰,哈尔希洛不希望梅莉困扰。
两人和往常一样,谈着毫无边际的话,突然话题断了就都沉默着,之后哪一方又开始谈起话,气氛缓和下来之后,聊着聊着话题又断了,两人都闭着口不说话。沉默时间太长的话不太好。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哈尔希洛正在努力着。不过话又说回来,两人不说话的这段时间,感觉也不算坏。然而那只是借口。太自以为是了吧?果然还是说一些什么比较好。这个时候说点什么都好吧。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 心情决定病情……」
到底是什么样的前后关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哈尔希洛反复地想也想不通。
「是的呢……」
梅莉好像是在眺望着远方一般,视线在彷徨着。这是因为失言了么?但是,因为什么理由而失言的,哈尔希洛完全找不到原因。梅莉微微地笑了。
「不过,我经常受大家照顾呢」
「这样啊。……嗯,毕
竟大家都是同伴呢」
梅莉沉默地点了点头。
——毕竟,是同伴。
就是同伴呢。同伴啊。同伴,同伴。可我却没认为仅仅只是同伴呢。不,这一点,其他的同伴也是一样的。不仅仅是普通的同伴,该说是在同伴以上的存在吧。
哈尔希洛也有想到,到现在还在考虑这种事情不是很好吧。要是库萨克他们不给他节外生枝的话,就不用陷入思考这些事情的局面了,这就是所谓的好心做坏事?哈尔希洛明白,这是在乱撒脾气,但是呢?那样的话就什么都不会发生呢?没办法发生呢?
「我稍微,去那边看一下吧」
「一个人去么?」
「……诶?啊,嗯,……是的。这边也不能没人看守是吧……」
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在心里自问,有必要一个人去巡查么。嘛,不需要吧。既然这样,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呢。因为和梅莉两人在一起,——很辛苦?不,并不辛苦吧?因为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所以倒是会有点胸闷。和苦痛相比差远了,不如说是有点坐立不安,仅此而已。
「那,我就在这待着了。你去吧,注意安全」
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梅莉生气了呢。
看着梅莉,她仿佛在微笑着。好像没有惹她生气,太好了。
哈尔希洛站了起来,准备走出去。
无法向前走。
怎么会这样呢。
哈尔希洛挠了挠头,弯了一下腰。
然后再次站了起来。
「怎么了呢?」
「嗯……」
哈尔希洛坐下了。
「还是,算了吧……」
「这样么」
「……嗯」
哈尔希洛漏出了叹气的声音。
突然觉得不改变什么是不行的。或又觉得自己不转变是不行的。如果是这样,该怎么转变才好,该改变什么才好呢?
「……现在这个时候,梦儿在做什么呢」
「我觉得大概已经睡着了吧」
「是这样么。……也是呢」
「你在担心她么?」
「嘛,担心是担心的,不过我觉得肯定没问题的。毕竟是梦儿」
「是呢。不如说,我更加……」
梅莉话说到一半,就沉默了。我更加,——什么?
非常地在意。只要问她就好了,为什么问不出口呢。哈尔希洛抽了下鼻涕,凝视起了篝火。在篝火里一定隐藏着什么提示,只要一直凝视着就一定能找到,哈尔希洛这样确信着。骗人,根本没有确信,怎么可能找到提示,那火焰,说到底就只是普通的火焰而已。
我这人,总是只会等待呢……
哈尔希洛用很小的声音嘀咕着,并不是希望梅莉能听到啊。真的能断言是这样的么。其实是非常期待的吧。真是可恶的本性呢。
「哈尔。刚才,你说了什么吗?」
「啊没没什么……」
就这样蒙混过去的话难道不是最差劲的么?
可是,仅仅是坦诚相待,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哈尔希洛却感到让人颤抖般的害怕。
「我这个人,……积极性什么的,好像很缺乏呢……」
实际上,声音颤抖得不行。
「因为哈尔你,很温柔」
「……你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吗?」
还是忍不住询问了过去。
梅莉仰着头。好像问了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哈尔希洛用手指捋了捋自己的左边眉毛,口中干得不得了。非常的,让人吃惊般的口渴。
「我呢,……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的温柔。……总觉得有些不同,反正并不温柔呢。怎么说呢。该说是消极主义吧。我总感觉从以前开始我就肯定有这种性格了吧……」
「谁都不想招风惹事,不是么?如果觉得现在就挺好,不想改变的话,就会说 想一直这样就好 了吧。」
原来如此。
意思就是说,那个吧。梅莉对于现状很满足了,希望保持这样的关系。就是这个意思吧?
就说,呢
肯定只有这样理解了啊。意译一下就是说,希望不要踏入她的世界,之类的?你别不识趣!之类的?曾经那样的身体接触只是个偶然的事故,希望不要多想,快把它忘了,之类的?总而言之,就是这个意思吧。
嗯。
就说嘛。——呀
这反而,不是挺好的么?在被察觉到之前,就先弄清楚了。好险啊。真是得救了。可能差点就会遭遇到很羞耻的境地。搞不好的话,也许就要犯下致命的错误,把事情搞砸呢。不如说,绝对会搞砸的。
哈尔希洛站了起来。身体奇妙地轻。倒不如说,脚和腰都没怎么用上力,全身都感觉飘飘然的。
「我,还是去巡查一下吧」
「……唉?还是要去么?」
哈尔希洛暧昧地笑了,为什么在笑呢。自己也没明白。加油,我。走出去后立刻,状态就来了,不如说是变成了感觉清澈明朗那样的,模式转变了的状态。天也没有抛弃我呢。还能再加把劲。还挺年轻的啊,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一定会很长的吧……
嗯,别考虑多余的事了,先要做好当前必须要做好的事。集中精力,但是,必须要做的事是,巡查?吗?这是,不做就不行的事吗?也不一定要做吧?不过,还是做吧。活着,就是这么个过程呢。恐怕,也许,总感觉是这样呢……
哈尔希洛行走着,并没有漏出脚步声,身体的各部分也都没有发出声音,气息也被控制在了无法被感知的范畴内。哈尔希洛隐匿在了深夜的黑暗中,或者说成为了黑暗本身。这感觉不错,非常不错。隐形 很好地使用了出来。感觉自己就像成为了深夜领主一样舒适。深夜领主是谁?并不存在吧,那种家伙。
有什么,声音?
今晚几乎没有风,虫子在叫,时而能听到鸟鸣声。因为这里已经离开伊洛特非常远了,所以河水的流水声已经听不到了。
刚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呢?
哈尔希洛已经早就从野营地的山丘上走了下去,虽然这么说,不过也就只离开了篝火两、三百米。伊洛特不在这块,差不多在反方向吧。为啥要朝着这个方向走内呢,有一半是毫无意识的吧,不过理由是清楚的,是那个声音。哈尔希洛被那个奇怪的声音所吸引着,不是很好说明,也不是很好打比方。不过,不知道曾经在哪里,听到过和这个类似的声音。
难道说,是乐器?
是什么乐器呢。乐器?
在这样的地方?
这个,也许有点糟糕啊……?
哈尔希洛和一般人一样,拥有着察觉危机的能力。该返回么?如果是一人旅行的话,那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了,但该说是意外呢还是什么,现在哈尔希洛接受了护卫商队的工作,并且正在巡查着。真的很危险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危险程度如何,必须去确认下,然后再决定该采取什么方式对付它。哈尔希洛好歹是队长,必须担当起责任。
顺着刚才的声音,哈尔希洛穿梭并前行在黑夜里。曾经他有一段时间,不如说是很短暂的时间内,无法使用出隐形 ,就像陷入萎靡的状态一样。失恋,——是因为失恋么?失恋,不如说,是接近于失恋的,和失恋相似的经验带来的让哈尔希洛震惊的感觉,刚好起了反作用,消除了他的萎靡期。居然是这样,因祸得福了呢。祸福相依,有乐即有苦,有苦即有乐。并非尽是好事,也并非尽是坏事。这样想的话,就感觉能获得勇气。嗯,总之感觉能完美地做好它。这不是必须的么,能做好。一定可以做好它。
前方略微地发着光。
视野开阔了起来,是月光照射下来的缘故么?声音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没有必要再更加地小心了,因为哈尔希洛已经十分地小心了。
哈尔希洛前进了。
这个有点不同呢,说它是着很平敞,不如说它是陷下去的吧。非常地低。
在凹地的边缘,哈尔希洛停下来脚步。果然还是会有点动摇。
是帐篷。
那里立着一个巨大的帐篷。从未见到过那么大的帐篷。那个帐篷有几个进出口,出入口处都挂着幕布,从中漏出了微微的光芒。
凹地里有一个小小的泉水。把头伸入泉水里的生物,是马么?身体大小和马差不多。不过,也有可能,是别的生物。有好几头。在离开泉水的一块地面上,也能看到正在吃着草的生物。
声音的源头毫无疑问是那个帐篷,大概是某种乐器吧。不知道是谁正在演奏着。
不得了呢,这个。
不,其实也不一定。
到底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