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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吧(Awake)。」
我彷佛听见了人的声音,于是张开了双眼。
好暗。现在是夜晚吗?不过周遭并非一片漆黑,我发现有亮光。
抬头一看,发觉墙壁上设置了小小的蜡烛。
蜡烛数量不只一个,并以一定的间隔排列,一直往前方延伸而去。
这里到底是哪?
不知怎么地感觉有点呼吸困难。试着伸手触碰墙壁,墙面相当坚硬,而且有点凹凸不平,怪不得刚才靠在上面的背部现在会隐隐作痛。这样的状态甚至称不上是墙壁,根本就只是岩石罢了。
莫非这里是洞窟一类的地方?洞窟?
我为什么会在洞窟里……?
这是怎么一回事,根本没有半点头绪。
蜡烛的位置并不低,所在的高度差不多要站起身子伸出手才可能构得到。也正因如此,脚边几乎是暗的,甚至连手也几乎看不清楚。
竖起耳朵仔细一听,隐隐听见某种声响,这应该是人类的呼吸声吧?
「是不是有谁在……?」
「啊,嗯……」
有人出声回应。
「欸唷……」
「……是说这里是哪?」
「喵……」
看来我并非孤单一人。
「──那个,这……这边有人。」
「现、现、现在……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人能告诉我……」
「我是不是宿醉啦,感觉好不舒服喔……」
「你能不能不要靠近我啊?实在有够臭的。」
现场到底有几个人啊?绝对不只两、三个人,而且有男有女。
「话说回来──」
我毅然决然出声询问。
「有没有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个嘛……」位在附近,感觉身形魁梧的男子摇头回答。
我的双眼可能已经适应漆黑的环境,所以视野清晰不少。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那个……我……该怎么说咧……」
「嗯?……怎么了吗?」
「我想我……应该叫做库萨克。」
「喔喔,你在说你的名字啊?」
「……我的名字确实是库萨克……但就是不记得、想不起其他事。」
「什么其他事?啊……」
我按压着自己的胸口,惊觉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
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看来这个人也是一样。
「……我跟你一样,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我叫哈尔希洛。」
我到底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为什么我会身在此处?我应该最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才对,我得仔细回想才行。
脑中感觉好像就快要勾起某种记忆。
但这种感觉马上消失殆尽。
照理来说我肯定会有记忆。
然而现在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等,我问你……」
耳里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你失去记忆了?」提问的这个女生好像十分纳闷。「你是从哪个时间点、哪个地方开始失去记忆的啊?」
「你问我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也……」
我「嗯嗯……」低吟,只觉得头好重,脑袋深处传来莫名痛楚,隐隐钝痛。
话说回来,大脑这个器官会有痛觉吗?
我记得没有才对。这么说来,现在这个痛感只是心理作用吗?
结果我无法回答女子的问题,反而是体型魁梧的男子开口:「所以我刚才不是讲了,除了名字,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怎么会这样……」女子哑口无言。
「嗯,这种情况很诡异吧。我自己也觉得好诡异……」体型魁梧的男子吸了吸鼻子,「唔嗯……」地歪过头。「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
「所以不只库萨克失去记忆,哈尔你也一样?」
我听到女子喊我哈尔后,立刻点头「嗯」了一声,当下也没觉得自己这样回应不自然。
但过了一会儿,就察觉事情不太对劲。
因为眼前这位女子好像认识自己,至少她的口吻听起来在跟熟人说话。
「那个,请问你……是不是认识我啊?」
「我岂止是认识你──」
「咿……」这声惊呼不是出自和我交谈中的女子,而是另一位女性。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惊呼的女子低着头,用力抱住自己的身体。
她没穿衣服,身上一丝不挂,我因而急忙撇开视线。
「我的天啊,有够雄伟壮观的……」
「你这样太没礼貌了吧。」见状,我赶紧用手遮住库萨克那双看裸女看到入迷的双眼,并把他的脸转到不同方向。「对、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库萨克拼命道歉,他好像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不可抗力因素,才失了神盯着女子猛看。如果有什么东西给她穿就好了──正当我在犹豫要不要脱下自己的衣服拿给女子穿时,不知道是谁丢了件暗色大衣到裸体女子身旁,并说了句「你快把那穿上吧」。
「……谢、谢谢,实在太谢谢你了……」
女子披上大衣后,稍微冷静了下来。
她为什么会光着身子?从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看来,应该也不是自愿全裸。我本打算对她说「你的遭遇是起不幸的意外,还好这个地方算是昏暗,没办法看得太清楚」,但后来没把握这番话能够安慰到她,因此没讲出口。
「总之……我们先来整理一下目前的状况吧?」
现在这个地方有多少人?只记得自己名字的有几人?还保有记忆的又有几人?虽然我也不知道了解这些事情后究竟能不能理出什么头绪,但应该能藉此掌握到一些线索。如果能获得线索是再好也不过了。
「我叫哈尔希洛,你们刚才可能已经听到了,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啊,我是库萨克,情况和哈尔希洛一样。」
「……我叫席赫露,也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我为什么会没穿衣服……」
「我是瑟朵拉,也只想得起自己的名字而已。」
「我叫苡欧,然后……然后,嗯,什么也不知道。」
「本人苟弥,我脑袋里记得的就只有这个。为什么我的名字这么难听啊……」
「我是沓斯葛德……我居然只记得这件事,未免也太恐怖了……不过我这个名字的发音跟救命一样,好希望真的有人来救救我……」
「人家叫希幽。人家现在能做的自我介绍,就只有名字而已。」
「喵。」
现场还混有一只怎么看都不是人类,外观像猫,感觉起来却不是猫的兽类动物。
这只动物好像十分亲近人类。不,正确来说应该是十分亲近瑟朵拉。
「那家伙一直黏着你耶。」
就如库萨克所言,那只动物紧紧跟在瑟朵拉身边。
「我是不讨厌啦……」
瑟朵拉歪过头,看样子对那只动物毫无印象,但抚摸它的手却显得相当习以为常。
扣除不会说人话的动物不算,只记得自己名字的人,包含哈尔希洛在内,共有库萨克、席赫露、瑟朵拉、苡欧、苟弥、沓斯葛德和希幽八人。
仅有一人例外。
「我叫梅莉。」
就只有她还保有名字以外的记忆。
结果是八比一,由此可知,只记得名字的人是压倒性的多数。
或许事实就是这么出乎意料。梅莉就只是个特例,大部分的人类一辈子基本上只会记得自己的名字。
然而,事实当然不可能如此。
我纵使失去记忆也很明白,现在这一切明显不正常。
梅莉依序用手指了哈尔希洛、库萨克、席赫露和瑟朵拉。
「我认识你们,因为我们是同一支队伍的同伴。」
她顺带解释了那只动物名叫「锡依」,属于名为喵喵的种族,是由瑟朵拉饲养长大的。
「那么你认识我吗?」苡欧询问。
梅莉回答:「我……听说过你,你相当出名。」
「我很出名啊,而且是名声远播的那种名人……」
苡欧用双手按住嘴巴,不知是惊讶万分,还是在憋笑。她难道觉得很开心?这种事情值得开心吗?
「那你知道我吗?」
「我、我、我呢?」
据梅莉所言,苟弥和沓斯葛德是苡欧的同伴。不过,她没见过两人,只是听说过名字而已。
「……你说他们俩是我的同伴?」苡欧露出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不停摇头。「为什么偏偏这两个人会是我的同伴……?」
「对不起……」沓斯葛德十分沮丧,感觉似乎还哭了出来。
「那讲法未免也太伤人了吧……」苟弥则是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这类的话,与其说他为此火冒三丈,反倒更像大受打击。
顺带一提,苡欧等人也不是和哈尔希洛他们毫无关联。听说,苡欧和哈尔希洛这群人全都隶属一个人称集团
就梅莉所说,她自己和哈尔希洛、库萨克、席赫露、瑟朵拉还有锡依是一起行动的同伴。一行人之前误闯一处陌生之地,遭逢极大的危险,最后不幸失散。
「我的记忆只到我们失散,在那之后应该还发生了很多事。」
她醒来后就身在此处了。
「原来如此。」
哈尔希洛这么嘀咕后,立刻反问自己「我是在原什么来,如什么此啊」?
自己根本没理解到分毫。
毕竟丧失失忆就代表自身没有任何可以用来验证的资讯,因此怎么可能理解梅莉所说的一切。
明是如此,库萨克不知为何却是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
「同伴啊……同伴,原来我们是同伴。」库萨克频频点头。「听梅莉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们是同伴,毕竟我们这么合得来。」
什么?我们合得来?嗯?从什么地方能看出来啊?
我很想这样质问他,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在听到梅莉说我们这些人之前是同伴后,并没有大吃一惊。虽然我可能是因为失忆,所以无法感到惊讶,但也不会人云亦云到觉得「这样啊,原来我们之前是同伴。既然如此,我们就算失忆,现在仍旧是同伴」。
「话说回来,你知道什么有关希幽的事情吗?」希幽问道。
「你的话……」梅莉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抱歉,我不知道有关你的事情。」
「什么嘛──这样的话,不就唯独没有希幽相关的情报了?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现在的问题应该不在于公不公平……」哈尔希洛忍不住插了话。
「可是、可是──这样就是不公平啊,实在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唯独没人知道希幽的事啊。话说,我们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吧?对吧?」
「确实是……」
以哈尔希洛个人来说,若是有人问他「你想一直待在这里吗?」,他也只会回答「我是不太想」。
这里感觉起来应该是个隧道状洞窟之类的地方。虽然没有确切的根据,但沿着蜡烛排列的方向前进,应该会有新的发现。
「那么,我们往前走吧。」
正当他准备前进时,苡欧制止了他。
「慢着,为什么现在会变成你在发号施令?难道我接下来必须对你言听计从?」
「我没那种打算耶,要不然你来决定我们再来该怎么办?」
「真拿你没辙……」苡欧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既然你都这样拜托我了,要我来拿主意也是可以。」
虽然自己并未拜托她什么,但这么指正她,感觉又会引发争执。
「所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往前走吧。」
到头来还是要走啊。
哈尔希洛只是在心里这么嘀咕,并没说出口。他觉得苡欧这个人似乎非常难搞,尽量不想与她争论。
同时他还乖乖待在原地,营造出「那么您请先走,请请请」的氛围,但不知为什么,苡欧迟迟没有动静。
最后,苡欧反而催促起了哈尔希洛。「你愣在那边干嘛?」
「什么我愣在这边?」哈尔希洛傻眼了一下。「现在是……?」
「你还不快走?」苡欧朝着蜡烛排列延伸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你是要我先走?」哈尔希洛差点就再度感到傻眼了。
「对啊。」苡欧不假思索地回应。「前面可能潜藏着危险,需要有人去当挡箭牌,但那个人不该是我。你也觉得不该是我吧?」
苡欧笑盈盈的。仔细一看,不,就算不仔细看,十人中大概也会有九人觉得她外貌姣好,笑容十分可爱,但用膝盖想也知道她打算用这些当作武器,把苦差事推给自己。这样的臆测是不是太偏颇了?
不过,原本就是自己先提议要往前走的,所以整件事只是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而已。
而且,他明明觉得自己不是那种处事积极、善于社交的外向人种,但像这样站到最前方领头前进,也没什么尴尬突兀的感觉,仔细想想实在不可思议。
「现在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哈尔希洛迈出步伐后,库萨克随即追了上去,接着梅莉、席赫露、瑟朵拉和锡依,还有苡欧、苟弥、沓斯葛德和希幽也陆续跟上。
没人知道眼前的蜡烛会延伸到什么地方。
目前的情况虽然万分诡谲,哈尔希洛心中却没有太多不安。
可能是因为还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或是原本胆子就很大。
不过,其他人也没有怨言,甚至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就连看到前方出现铁栅栏般的物体时,大家也极为冷静,没有半点焦躁骚动的举措。
「那该不会是出口吧。」
铁栅栏就像一扇门,能够开阖。不过,也没有像不像的问题,眼前的铁栅栏应该就是一扇门。
打开门后,前方是条既狭窄,霉味又重的通道,里头没有照明。
哈尔希洛他们排成一列走进通道。
目前可知这条通道不是死路,尽头处有座阶梯,上方有光线照进来。
哈尔希洛突然觉得奇怪,差点就要停下脚步。
他最后虽然没有真的驻足,心里却觉得自己曾经来过这个地方。不过,这单纯只是种感觉,并不是记忆恢复了。
走上阶梯后发现,顶端一样嵌着铁栅栏,栅栏后方是间石砌的房间。
哈尔希洛把手放到已经微微打开的铁栅栏上,轻轻一推,铁栅栏的开口便伴随叽嘎声响变得更大了。
这间石砌的房间内,还有一道通往上层的阶梯。房内没看见任何桌椅类的家具,不过墙边立着摆饰柜,上头摆有两盏点亮的油灯。
话说,墙上那个像是把手的黑色东西是什么?难道是用来悬挂物品之类的器具吗?不过,也有可能是用来启动某种机关的控制杆。
哈尔希洛一面注意着别碰触到把手本体,谨慎查看着把手。然而并没有人命令他这么做,这完全是他下意识采取的行动。
他往周遭一看,发现沓斯葛德也在四处调查,一下用手探看摆饰柜,一下抚摸、敲打墙壁。
结果两人对到了眼。
沓斯葛德从极长的浏海缝隙间露出双眼,其深处还透出诡异的光芒。
哈尔希洛不由得感到尴尬,因而撇开了视线。
「沓斯葛德先生难道也是盗贼吗?」梅莉嘀咕。
「你说什么?」库萨克用右手拍了左手后,歪过了头。「……盗?贼?你是说盗贼喔。你还用了也这个字……嗯?你的意思是哈尔希洛也是盗贼?咦?他们都是小偷喔?」
「事情不是那样子──」
据梅莉所说,哈尔希洛他们是在一个名为阿拉巴吉亚的国家担任义勇兵。不过,义勇兵只是个通称,进而可分为许多种类。毕竟义勇兵这个名称中带了个「兵」字,因此所谓的种类应该是类似兵种的概念吧。
盗贼就是其中一种。盗贼虽然不是小偷,但会运用类似小偷的技能进行侦查,还会开启上锁的门扉,或探询有无危险的陷阱,战斗时主要负责支援辅助队友。
「原来我之前是盗贼、是义勇兵啊……」
在得知自己过去是义勇兵,也就是士兵后,大感意外,一时之间无法置信。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腰上系着两把小刀般的短剑,库萨克和苟弥则背着体积更巨大的刀剑,身上还穿着整套像是铠甲的装备。从客观的角度来看,我们这群人的装扮确实是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另外还听说库萨克的兵种是圣骑士,席赫露是魔法师,梅莉则是神官,苡欧好像也是神官。
瑟朵拉不是义勇兵,是在我们的旅途中成为同伴的。
然而梅莉不清楚苟弥和沓斯葛德隶属的兵种,只是推测苟弥不是战士,就是暗黑骑士。
至于沓斯葛德,她推测,肯定和哈尔希洛一样都是盗贼。
总觉得,比起战士、骑士还是魔法师什么的,自己比较适合当个盗贼。
沓斯葛德的外型不像身高鹤立鸡群的库萨克,也不像长相严肃到堪称与众不同、体格壮硕的苟弥,真要说的确与哈尔希洛较为类似。
苡欧这时瞥了希幽一眼。「那这个人呢?」
「唔唔?」希幽用手指了自己。「你是在问希幽吗?」
梅莉以眼角余光打量了希幽。「据我所知──」
她的眼神看起来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结果梅莉改口:「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这个人……是不是义勇兵。」
「欸嘿,希幽自己也不清楚唷。」希幽笑着说。
她只是在自嘲吗?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看到梅莉刚才那种旁人会觉得另有隐情的态度后,赶紧打马虎眼想结束这个话题。
重新整理思绪后,总感觉希幽那种
将两侧头发各绑成一束的发型,和装饰过多、看起来就相当累赘的打扮,实在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话说回来……」希幽指了通往上层的阶梯。「走那座楼梯好像能上到上面去耶。哎呀哎呀,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行动才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