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之秋。艺术之秋。食欲之秋。
似乎还有运动之秋这样的说法,但是那和我毫无关系。总之,秋天应当是家里蹲的季节。由于夏天发生过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事件,我预定要在秋天将家里蹲的神髓给施展出来。
「窗户,确认完毕。门,确认完毕。都好好地锁上了呐。」
这样一来我就不会被打扰了。
趁着变态女仆去如厕的功夫,我对自室进行了要塞化处理。然后还在门外贴了张便签,上面写有「今天的工作就算了,你去外面玩吧」这样的命令。
在确认了安心无忧之后,我从书架上拿出近期出版的『安德鲁诺斯战记』,噗!的一声扑在床上。这是在前些日子里刚刚发售的续集。顺便一提,这本书的作者似乎是七红天芙蕾蒂?玛斯卡雷尔的姐姐。如果拜托芙蕾蒂的话,能不能要到签名什么的呐。啊不,在向她搭话的瞬间就会被杀掉吧。还是算了。
「好嘞——!薇儿也被关在门外了,今天也不会有工作要做了,所以就玩个痛快吧!」
「对不起。我人就在这里呢,今天也还有工作要做,所以您无法玩个痛快。」
「喔哇啊啊啊啊!?」
听到了出乎意料的声音,我从床上摔了下来。
是幻听吗?是因为我累了吧?——我这样想着,战战兢兢地向床上看去。
不知为何,变态女仆推开了海豚抱枕(第二代),正躺在我的床上。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没看到我贴的便签吗!?」
「我当作没看到了。」
「这不是看到了吗!」
「就算看到了,我也没有服从的道理。」
「…………」
被她毫不客气地直白拒绝后便死心的自己好可怜啊。这家伙真的是我的女仆吗?不会是和哪来的跟踪狂搞混了吧。不对,没搞混呐,这家伙本来就是个跟踪狂。
我瞪着一脸泰然自若的薇儿,捡起掉在地上的书。
「……入侵房间的事情我就大恩大德地放过你了。毕竟我打心底里就觉得『反正会进来的呐』。但是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不会是把门弄坏了吧?上次你弄坏门的时候,爸爸可是对我生气了啊。」
「您无需担心。这次是在楼下天花板上钻了个洞入侵进来的。」
「你都干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不觉间地上有了一个井口大小的洞。
顺过去看,楼下一清二楚。探头看去,有个梯子架在那里。最差劲了。
「明摆着是这次更差劲吧!又要惹爸爸生气了呀!话说回来不小心踩空的话很危险的吧,你想怎么处理好这个啊!?」
「请您安心。我会盖上一块布的。」
「那不就是个陷阱了吗——!」
我大大地叹了口气。这一定是「如果您要家里蹲的话,那我就算用尽千方百计也要入侵房间」的胁迫。最近这女仆特别想要把我带到外面去,甚至超出了必要出行的次数。
我一边在洞边上堆书,建造出「禁止入内区域」,一边瞪着薇儿。
「你为什么要这么粘着我啊。我很想要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啊。」
「人生是有限的。不到外面看看,时间就浪费了哟。」
「时间什么的多得很啊。而且对我来说,把时间用在宅在家里读书写文上才有意义。」
「为天下的百姓工作才更有意义。因此,我为您带来了工作。」
「不要!工作什么的都爆炸吧!」
「并不是什么大事。请您看这里。」
说罢,薇儿递过来一封信。反正绝对是黑猩猩发来的宣战书吧——我不怀期待地展开信看了一下,结果映入眼帘的是预料之外的文字。
<宴会举办通知>
「……我只有不好的预感。」
「这次真的没有危险哟。因为这个宴会是为友好和平而举办的。主办者是天照乐土的大神。」
「我才不会被骗呢。我要是过去了,绝对会发生麻烦事的。」
「不会的。——小鞠大人还对上个月的六国大战记忆犹新吧?为了防止那样的惨剧再次发生,各国正在积极地以和平友好作为目标。这次的宴会便是六国结为同盟的首要阶段。」
「嘛……听你这么一说,这场宴会说不定会很正经……」
光阴似箭,动荡的八月早已远去,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了。
可以说,那场战争为世界造成了巨大的创伤——而最受影响的,便是战争的发起者其本身——格拉=阿鲁卡共和国。
那个国家在总统马特哈鲁德失踪的同时,更名为了“阿鲁卡共和国”。根据新闻报道来看,那里的首都似乎正连日举办祭典狂欢,庆祝新国家的启程。并且,在上周举办的总统选拔中,妮莉娅?坎宁安获胜了。她还打算邀请我去参加下个月的就任仪式。
对了——妮莉娅。
那家伙没事吧。妮莉娅确实很强。她的身上秘藏着我这种人完全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战斗能力?领袖气质。虽然如此,她却和我同岁。总觉得十五岁就成为了一国首脑什么的,正常考虑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很是担心她呐。有好好吃饭吗。
虽说也有可能因为她是妈妈的学生这一层的原因,但是怎么说呢,我格外地对她有亲近感。是出于一起在核领域中冒过险而产生的同伴意识呢,还是因为相互交换过血液的连带意识呢。而且,她还在上个月的战争中的最后——「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在我们二人正面交锋之前将战争算作了平局。不过观众们对此喝了倒彩。
「小鞠大人。您如果担心坎宁安大人(殿),就应该去参加宴会哟。」
薇儿一边将脸埋在我的枕头里闻着气味一边说道。
我赶忙将枕头夺了回来。真是丝毫不能疏忽大意啊。
「……妮莉娅也会去宴会吗?」
「是的。预定是各国的重要人物再加上“六战姬”全员出席。」
「什么啊那是?」
「是最近活跃于世间的六位出众少女的称呼呢。——阿鲁卡共和国的妮莉娅?坎宁安。天照乐土的天津?迦流罗。夭仙乡的爱兰?凜珠。拉佩利科王国的莉欧娜?弗拉特。白极联邦的普萝西莉亚?兹塔兹塔斯基。以及穆露奈依特帝国的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
(注:アイラン?リンズ暂译爱兰?凜珠,以后很可能会根据小说有所变动)
「别把我算到那种野蛮分组里。」
「您不觉得这恰好是个挑衅的机会吗?」
「挑衅是要闹哪样啊!?」
我一边吐槽薇儿,一边仔细思考。
冷静考虑一下,我只能预想到会发生骚乱——但是,如果宴会是以和平友好为目的的话,那么应该不会出现「好啊开始厮杀吧」这样的展开。而且,如果以宴会作为托词,那说不定就能够拒绝他国将军们发来的宣战书。并且,我还想要和妮莉娅见面。
「……真是的,没办法呐。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明白了。那么我们立刻去挑选合适的洋服吧。」
「为什么啊?」
「虽说也得到了身穿制服出席的许可,但如果那样的话,就可惜了一亿年一遇美少女的美貌呢。我们去买新衣服吧。」
「唔。……是,是呐。毕竟我是一亿年一遇的美少女呐。」
「没错。请让我为您挑选出一件会场上无人不为之倾倒的洋服吧。特别订制也可以呢。岂止是一亿年一遇,我会让您升级为十亿年一遇的美少女的。」
「不对你等下。用不着做到那种程度吧。」
「但是似乎天照乐土的天津?迦流罗大人(殿)被众人称呼为“一兆年一遇的美少女”哟。要对此进行竞争,小鞠大人也要——」
(注:“万亿:万万为亿,万亿为兆。” 在中国大陆,“兆”基本用作国际单位制的词头表示百万,作数词时使用“百万”表示1000000,表示万亿的义项仍有一部分人使用,不过这不是法定的用法。来源:wiki。但我是卑劣的守旧人,所以我还是要用兆来表示万亿。)
「竞争是要干什么啊。很羞耻呐。」
「我想,事到如今也无需顾及羞耻与否了。说起来,在相互虚报战斗能力那时,可是竞争个不停呢。就好像小孩子一样。」
那时是因为性命攸关,迫不得已。
话说回来,我也很担心迦流罗呐。
她也是和我一同追求和平的同志。自从我们在核领域的牢狱分别以来,就没再见过一面,能在宴会会场上多聊聊就好了呐。
「那么出发吧。去寻找一亿年的穿搭。」
「嗯。」
我一边在心里想着事一边被女仆拽着胳膊带走了。
这时的我未曾想到。在那之后我竟会被她扒光衣服,空手测量全身的尺寸,然后做了五个小时的换装人偶。
※
「——这样就只是个人偶而已!什么《五剑帝》啊!」
天津?迦流
罗气呼呼地走在长长的走廊上。
天照乐土?东都——在伫立于其中央区域的一间大宅子里。
天津本家。
本想要充实地度过这个难得的星期天,却被传唤了过来。
而且还是被家主传唤的。原本,性格逆来顺受的迦流罗就不会忤逆命令,再加上被威胁道「不赶紧过来就杀了你」之后,就只得取消午睡的预定,火速前来造访。
不过从她口中不断蹦出的是无穷无尽的抱怨。
是对如此蛮不讲理的天津本家的焦躁。
「说到底呢。所谓的五剑帝,是守护国家的重要职务。本应是由实力与实绩兼备的人才来担任的!然而像我这般的人却悠然自得地霸在此位上,不就如同是给国家的招牌涂泥抹黑吗!?」
「同意。迦流罗大人确实是污泥。」
跟在迦流罗身后的是身穿忍者装束的少女。是代代侍奉天津家的忍者集团“鬼道众”的首领——小春。是平日里会保护迦流罗的重要的心腹部下。
「这可不是垃圾杂鱼迦流罗大人能胜任的工作。」
然而这位娇小的忍者明明身为心腹,却又对主人过分毒舌。
「好好,不是我能胜任得来的工作!真是的,大神大人和祖母大人都到底在作何考虑啊。仅是陈列在架子上的人偶毫无意义。那些大人们明明应该很清楚这个道理吧。」
「被叫出来的理由,明白?」
「不明白。但恐怕是要对我说『多打些仗』之类的吧。」
「那倒也说不定。但我觉得是甜点屋。」
「啊啊……」
近来,迦流罗在京内运营了一家名为“风前亭”的和式甜点屋。
当然,店长是将军天津·迦流罗的事情是保密的。然而,甜点屋在市井中博得了相当的人气,连东都的杂志都来采访了。成为京内第一甜点屋的梦想也正逐步化为现实。
「……是风前亭被发现了吗。要是这样的话,说不定会被要求『关闭店铺』的。」
「那在被要求之前关掉?」
「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迦流罗回头看向小春,握紧拳头。「——没错,今天我一定要坚决地把话说出来。这是我从妮莉娅小姐和缇拉鞠身上学来的。要坚守自己的意志!只有这样的人,神明才会对她微笑!」
「要坚决地说出来,迦流罗大人!」
「没错!要坚决地说!」
「那来练习。『我不想当将军了』!」
「欸?但,但是……」
「弱气的迦流罗大人需要事先演练。一和祖母大人见面,迦流罗大人就会变成只会上下点头的红牛玩偶了,小春亲眼见过的。快来,重复一下。『我不想当将军了』!」
(注:红牛玩偶,是一种会点头的玩偶。类似招财猫(雾))
「我,我不想当将军了!」
「声再大点。——『我要转职去开甜点屋』!」
「我要转职去开甜点屋!」
「气势不错。——『我不会再遵从家里的方针了』!」
「我不会再遵从家里的方针了!」
「『祖母大人吃屎去吧』!」
「祖母大人吃屎去吧!!——哈~~~~~,感觉好像能行得通了。怀着这份雄壮的心境去恳请祖母大人的话,就一定——」
「——谁要吃屎?」
听到了死神的声音。迦流罗如同做工差劲的破门板一般,吱吱嘎嘎地回过头来。
不知何时,祖母站在了背后。
刀剑般锐利的眼神和蹙紧于眉间的皱纹给人以深刻印象的天津家家主。这位昔日里被众人畏惧,人称「地狱风车」的前将军本应已近古稀之年却老当益壮。有传闻说,她在前几天以贯手打爆了某个弄洒味增汤的佣人的脑袋,并将那人的脑浆倾倒一空。顺便一提,她还是直到十年前都在担任天照乐土国主?大神一职的一位伟人。
迦流罗胆战心惊地缩着身子,承受着祖母的视线。
每次面对这个人就会变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迦流罗面色铁青的回头看向自己的忍者,
「……我说小春!?祖母大人在的话就请你告诉我啊!」
「嗯——」小春稍作思考之后转向祖母,
「没有存在感所以没察觉到——迦流罗大人是这么说的哦,祖母大人。」
「拜托你了小春,我会给你点心吃的,千万别再说话了。」
「没有存在感可真对不住啊。话说回来,我是觉得来得太迟了才出来接你的,结果呢?在人背后满口胡言。你有足够的身为将军的自觉吗?」
犀利的话语刺痛了迦流罗的心。迦流罗转向祖母,坦率地低下头道歉,
「……非常对不起。」
「你背负着国家的命运。是注定要让天照乐土繁荣的天津之女。纵然如此,你却说什么『我不想当将军了』,真是让人捧腹大笑。果然连自己的立场都无法理解啊。」
「…………」
「这样可不行。天照乐土终有一天会成为引领六国的霸权国家。如果你不争气,那就无法实现霸业。要给我坚持不懈地努力。」
家族的束缚可真是样麻烦东西,迦流罗这样想到。
「你要成为肩负下一代的领导」自打很久以前迦流罗就这样被祖母所强迫。
但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受挫。不干不脆地生活下去也是一种办法,但是如果想要真正地实现自己的愿望,那做好觉悟下定决心也很重要。
「祖母大人。」
迦流罗怀着坚定不移的决心,目不转睛地看向祖母。
「我想要成为甜点师,请问能得到您的应允吗?」
「我们家可是代代守护国家的一族。你身上背负着名为使命的东西啊。」
「那么请您品尝一下这个。」
迦流罗从怀中取出包裹。能说服祖母的就只有这个了——也就是展现出自己的实力,让她闭嘴。迦流罗在眼露诧异的祖母面前打开包裹,
「这是我制作的鲜果羊羹。可以在羊羹那粘糯软嫩的口感中品味到蜜桃苹果的清新爽口。是我的最高杰作……应该是的。请您务必赏光品尝一下。如果您能认同我的实力,就请您给予我辞任将军之位的许可。」
啪,手被扇开。
迦流罗倾注心血做出的羊羹画出一道美丽弧线,飞了出去。
啪唧——在眼看着羊羹就要飞落到中庭的脚踏石上的时候,雷霆般的怒吼扑面而来。
「不想当将军了!?是哪张嘴扯出那种胡话的,啊!?」
太过于凶狠的态度以至于让迦流罗快哭出来了。但是她还是握紧双拳盯向祖母,
「——太,太过分了!居然会浪费粮食,我简直无法相信!」
「你要是这么想,那就试试烈核解放啊。凭你的能力,是可以把它复原的吧。」
「真的是莫名其妙!那种厉害的事情是只有像妮莉娅小姐和缇拉鞠那种特别的人才能做得到的!祖母大人对我评价过高了!太过于勉强我了!您就没有想过要更爱怜一下您的孙女吗!?」
「我是因为你做了没出息的事情才不得不严厉的!听说你最近还擅自在京里面卖起点心了!?是谁给你的允许让你做那种事的!?」
「祖母大人没有理由对我说长道短!我有正规地从朝廷那里得到营业许可了呢!对吧,小春!?」
「抱歉迦流罗大人。忘记取得许可了。」
「没有许可!?那个是违法营业的!?」
「不会忘记去举报的,所以请您安心。」
「请你不要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变得能干啊!!你个糊涂虫~!」
「糊涂的是你啊!」
「呜啊——」
被揪住了胸口。按照常识来考虑的话,应该没有祖母会对自家孙女做出这种行为的,但是印象里自从前就有好几次被祖母教训得遍体鳞伤,所以事到如今也不会惊讶了。自从祖母以身体状况不佳的理由辞任大神之位已有十年了——但至今,迦流罗的祖母仍旧是一位激进极端的人。
这下要被杀了。迦流罗想。
「天津乃为国效力之“士”。别让我总重复这一点。」
「我,我知道的。但是……」
「哼,你要是这么想辞职的话,我就让你辞职吧。」
「欸?欸欸??」
「是大神下达的通知。」
被猛地放开。然后祖母狠狠地将一张纸拍在迦流罗的胸口上。
她以恶鬼般的眼神瞟着迦流罗,
「你知道天照乐土要集结六国举办宴会的事情吧?」
「知,知道」迦流罗点着头接下信纸。
「大神要在宴会上宣布举办“天舞祭”的事宜。详细情况都写在那纸上了,你之后看看。我今天和你说话说累了。」
祖母留下一句「差不多该下定决心
了」,便离开了。
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身旁的小春正鼓起双颊一副愤慨的模样。
「明明是被传唤过来的,真失礼。」
「嘛……毕竟那是祖母大人呢。」
「居然一块点心都没给我们…..」
「重点在那里吗?」
「没办法,我吃迦流罗大人的点心。」
小春开始去捡落在地上的羊羹。迦流罗赶忙抓住她的手制止她。
「请你住手。会吃坏肚子的哦。」
「但是,明明是迦流罗大人努力制作的……」
说到这,小春一副「糟了」的样子,住了嘴。
迦流罗突然浮现出了笑容。
「回家之后我随时都能做给你吃哦。」
「……是因为会浪费点心我才要吃的,才不是想吃迦流罗大人的料理。」
「是吗。不过还是别吃那个了吧。」
「嗯。……话说回来快看信。」
她那生硬的说辞让迦流罗苦笑起来。这孩子也不坦率呢——迦流罗感到暖心的同时,打开信纸扫视信上那优雅流丽的行文,
「……哈?」
然后心脏一下子停止了跳动。
小春在一侧偷看呆楞住的迦流罗手中的信。
「什么什么。『举办天舞祭:候补者天津迦流罗与玲霓花梨也』——啊。不当将军是这么一回事啊。太好了呢,迦流罗大人。」
「——呜,」
「呜?」
「呜——!呜——!呜呜呜呜—————————————————!」
迦流罗扔下信纸,呻吟起来。
天舞祭,是决定天照乐土的未来的一生难得一次的大型活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参加进去什么的。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不讲理的事情啊。
「为什么……为什么天舞祭……」
「信上说想改变国家。还说是为了对抗恐怖份子。」
「哪有什么恐怖份子啊——!天照乐土不就是和平的化身吗~!」
秋风扫过,将迦流罗的抱怨带走,吹向东都的天空。
既然身为天照乐土的五剑帝,那就无法忤逆大神的决定。若敢忤逆,便会爆炸而死。就算是世界颠倒,迦流罗也不愿意让那种事情发生。
仔细想想,自己总是唯命是从任人摆布。
能够从这苦恼中得以解放并实现梦想的日子真的会到来吗——迦流罗一边收拾着落在地上的羊羹,一边想着这样的事情。
※
恐怖份子就近在眼前。
夜空中挂着闪耀着金色光辉的下弦之月。
天照乐土?东都——被称呼为“花之都”的风雅街市被夜暗笼罩,万籁俱寂。整座城市都在恬静的睡梦中,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国家正蒙受恐怖份子的威胁。
「——真的是太没有危机感了啊。」
国主大神所居的樱翠宫的房顶上,有个站立着的人影。
是腰间佩刀的矮小少女。她一边眺望着东都的风景,一边从怀中取出通信用矿石。嘴碎的上司每到深夜就必定会传来联络,要确认状况。
『情况如何?有什么问题吗?』
是沉重冷静的男性声音。少女感到些许不快,回答道。
「要是这时候就发生问题,那也太绝望了吧。而且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还没来呢。」
『请你多加小心。这次的敌人是身怀烈核解放的怪物们。』
「别担心。管它是烈核解放还是什么其他东西,我都会处理掉的。」
矿石对侧的人似乎叹了口气。
『……你可千万别忘了啊。我们的目的是获得天照乐土的魔核,而不是杀戮。达成了这个目标,就能让御姬大人开心了吧。』
「御姬大人啊……」
“弑神的邪恶”常常说——「死才是生者的本愿」。
因此,恐怖犯罪集团“逆月”正企图破坏掉给予人类无限生命的魔核。可真是辛苦啊——虽然这样想, 但是又想起了自己的胸口上的由契约魔法而印下的逆月纹章。那是个象征月亮的可怖纹章。
月乃是吸血鬼之国的象征。
完全“逆”行其道的组织——便是逆月。
『话说回来,拜托你不要让天津觉明察觉到。事情会变得很麻烦的。』
「这就是所谓的党派斗争吗?明明同为“朔月”,你们还真麻烦呢。可别把我卷进这种阴暗的事情里啊。」
少女用魔法让通信用矿石漂浮于半空,抱起双臂。
迎来秋季的东都,夜里稍有寒冷。但是正好可以用来冷却翻涌于心中的杀意之火。
「——我可以随意行动吗?」
『请你服从这边的安排。按照计划行事是很重要的。』
「话说在前,你的计划可是漏洞百出。要是真想要杀掉对方,那就无论什么手段都要毫不犹豫地使用。拘泥于作风,结果却是失败的话,那可就真是让人看不下眼了啊。」
『这话由得着因为自尊而被束缚的你来说的吗?』
「哼。就让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千万不要不自量力——』
通信用矿石被砸在屋顶上,坏掉了。
不需要进行什么报连相。少女应当做的就只有达成最终目标这一件事。无论过程如何,只要能拿出成果,那上面也就无话可说了吧。
(注:报告,连络,相谈。这三词的组合便是『报连相』)
凉爽的风吹拂少女的秀发。
伫立于东都已有八百年的樱树的枝叶正沙沙作响。
本应是秋季,却樱花盛开。这树既是并设于樱翠宫的“天托神宫”的本尊,亦是四季花开的魔法之樱。毫无风情可言。
「……好冷。」
少女不由得身子一颤。
读书之秋。运动之秋。食欲之秋——虽说秋天的称呼有很多,但对于少女来说,无论哪个称呼都不对题。果然,适合于秋天的是艺术。
以血液和悲鸣来点缀世界的革命活动。
「——追求强大与艺术相似。你也明白这个道理吧,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