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被人说,「你要成为承担下一代的领导者」。
玲霓?花梨打算遵从这句话而生活下去。正因为是“士”之一族,所以不得不变强——她在这样的信条之下,一心一意地挥舞刀剑。
但花梨并没有出众的才能。战斗方面也只是比常人优秀一点而已的程度。她认为正因如此自己才需要努力。在锻炼中,身心都变得破烂不堪也是家常便饭——但花梨从未放弃过。
因为自己是玲霓一族。因为是终将成为大神之人。在这样的说辞之下,花梨不断地努力。而其中最能让花梨振奋起来的,便是承担教育工作的祖父所说的话。
「你可不要输给天津?迦流罗。要让他们见识见识玲霓家的力量。」
与玲霓家并为天照乐土的名家的,天津家。
天津家的独生女,成为了花梨的竞争对手。不——说不定并非是应当称呼为竞争对手的关系。迦流罗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明明背负着周围的期待,却看不出她有关心过身为士的职责。
因为,迦流罗从未亲自挥舞过刀剑。
花梨认为,这对于天照乐土的士来说是不应该有的事情。正因如此,在宴席上与她意外相遇的时候,花梨高高在上地盘问她道。
「迦流罗。你有没有背负国家的觉悟啊。我看你的行为——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热情。」
「热情我是有的哦。」迦流罗笑着说道。「我不行使力量是因为时机未到。不过,我要是认真起来的话,就连破坏宇宙也是绰绰有余。到那时候,我天津?迦流罗就会让天照乐土成为世界最强的国家了!」
这应该是五年前左右的事情吧。当时双方的心境还未成熟。然而她那轻率的言辞确实伤害到了花梨的自尊。
净在胡扯。这边可是拼死勤于锻炼的呀——负面的情感在不断膨胀。迦流罗在天照乐土人气很高。感觉在她的周围,常常有以她手下的忍者部下们为首,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到最后,她还比花梨更先成为了《五剑帝》,甚至跻身于“六战姬”之列。
感到不称心。但即便如此,花梨也没有怠慢过努力。
那种笨蛋要是成为了大神,国家就要毁灭了吧——以这样的危机感作为原动力,不断努力,终于,花梨也成为了五剑帝。
终于能够追上迦流罗了。
之后就可以作为一名士,尽自己的义务了。
明明是这样想的。但悲剧却突然来访。
那是在六国大战爆发之前——七月那时候的事情。一直以来对花梨施以严格教育的祖父去世了。他寿命已尽。就连魔核也挡不住时间的洪流。就算那人是在“地狱风车”之前担任大神的英雄,也无法逃离死亡。
但是——他在弥留之际将自家的孙女花梨叫到了身旁,留下了遗言。他说,
「不可将大神之位交付于天津家。」
那是从小就听的几乎耳朵要起茧子的话。就算在死之前也要对天津家说坏话呀——花梨流着泪,心里这样想到,但似乎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
「是有证据的。这是前日送达玲霓本家的东西。你认得这张脸吧。」
递过来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男人。确实眼熟。这个人是——
「天津家的小子。觉明。不久前离开天照乐土后便一直行踪不明,似乎是和恐怖分子勾结在一起了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
「照片上的是,前不久穆露奈依特的姑娘毁坏的“逆月”基地。」
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说到天津觉明,那是作为上一代五剑帝进行活动的出色的“士”。本应该是八年前左右出走之后便行踪不明的。那样的人为何——「天津就是这般有害于国家啊」祖父对动摇的花梨如此说道。
花梨决心要继承祖父的志向。
不能让有可能和恐怖分子相勾结的人们横行霸道。她想,无论如何都要将黑暗从天照乐土中驱逐出去。听到花梨的意志,祖父和蔼地笑了,这样说道。
「努力吧,花梨。你,能做得到。」
「是……我一定会成为大神的。」
听到花梨的回应之后,祖父安详地停止了呼吸。
安详到甚至难以从那生前总是眉头紧皱的面相想象出来的遗容。
葬礼结束之时,花梨的内心便变化了。一定要在天舞祭上胜出成为大神,这样的决心变得比以前还要坚定。
在迄今为止的修行中获得的力量便是为了这个。
话虽如此,她还不觉得这样能够胜过迦流罗。那名少女姑且还是在东都中拥有极高的人气的。要想在那人气之中找出破绽,就需要什么策略——
「——您似乎有什么困扰啊!玲霓?花梨大人!」
在像是计算好一般的时间点上。
那个家伙,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微笑,出现了。
那有着狐耳和狐尾的少女——扶摇?梅迪奥菈特。
※
天舞祭的最终决战在核领域中进行。
薇儿把睡梦中的我叫醒,直接把早饭塞到我的嘴里然后给我换好衣服,用【转移】强行把我带到了战场。因为次次都是这样,我也习惯起来了,不过还是让我说一句——
「——我不是说让我先做好心理准备吗!?」
「要做准备的话,昨天那时候就应该做好了哟。不如说是没能早起的小鞠大人不好。我想您这次责问我算是错怪人了。」
「虽然是这样的没错!虽然是这样的!!但是!!」
我想要对薇儿抱怨——还是算了吧。事已至此,既然自称是最强七红天,那还是别多说丧气话为好。
毕竟现在我的周围还有很多人。
我正站在核领域的东端——靠近天照乐土领土的地方——一片广阔的草原之上。也就是说,天舞祭的最终决战是在一个完全没有任何障碍物的开阔场所进行的。
花梨的队伍在前方布阵。距离我们不足三百米。兵数上来讲应该和我们相差无几,不过援助的外国将军倒戈让他们看起来有些贫弱。
与此相对,我们这边气势高昂。算上迦流罗率领的天照乐土第五部队总计五百名成员,还有我和薇儿,卡沃斯缇鲁,伯利乌斯,梅拉肯西,稀罕的没死掉的约翰,以及临时加入的朔奈,花梨阵营倒戈而来的普萝西莉亚&莉欧娜等众多精锐都集结于此。
说不定不需要我登场呐。
花梨再怎么强,以被称为“六战姬”的最强将军中的四人为对手也会很吃力的吧。(虽说这里面的我和迦流罗就像是豆芽菜一样。)
「——那么,天津?迦流罗阁下!终于开始了呢,天舞祭的最终决战!据昨日的采访,天津阁下要撤回讨论会上的发言!获胜就会正式成为大神!同时也会经营点心屋“风前亭”!身兼二职的操劳生活就要开始了哦!请务必,让我们听听您现在的心情!」
拿着麦克风的新闻记者梅露卡进行了突击采访。她身后形似莉欧娜的猫耳少女则扛着巨大的摄像机进行摄像。
有听说过。那是名为《电影箱》的神器。
似乎是能把拍摄下来的映像实时在全国都市进行播放的危险至极的物品。我手忙脚乱地大叫「我不想死不想死」的样子要是被全国人看到可就大事不好了,所以努力不露马脚吧。
突然薇儿站到我的身旁说道。
「是场优势战呢。从战力差上来看,我认为天津阵营是不会输的。」
「轻敌是会吃亏的哦。浅水亦当深水渡才是长生的秘诀。」
「那我们谨慎到把水抽干再渡河的程度吧。尤其是对小鞠队来说扶摇?梅迪奥菈特是不可饶恕的。今晚绝对要做狐肉火锅当晚餐。」
「扶摇可是强得一塌糊涂。而且我们还不清楚花梨的实力……没问题的吗?」
「没问题的。民间对于最终决战的胜负预测是8对2,天津大人(殿)取胜。而且小鞠队的各位和梅墨瓦鲁大人(殿)也会全力以赴,更何况我们还有宇宙最强的天津?迦流罗阁下。」
「啊,有关那件事……」
在犹豫要不要和薇儿说明的时候——「小鞠小姐!」迦流罗走了过来。似乎是从突击采访中逃了出来。我看过去,发现小春正擒住暴走的捏造新闻记者封住她的动作。我之前也应该这么做呐。果然腕力这种东西很重要啊。
迦流罗不知为何一副深表抱歉的表情急急地对我低下头。
「对不起。连小鞠小姐都被卷入到战斗中了……」
「没关系的。这次的事情就算是我也同意了哦。而且……迦流罗在天舞祭上获胜,我的梦想就能实现了吧?」
迦流罗露出一副有些惊讶的表情。「确实是呢」然后她又立刻笑了出来,
「那是您支持我的梦想的谢礼。要让小鞠小姐的小说出版呢。」
「唔呣。毕竟这是交易呐。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好的。」
已经不必多说什么了。之后只要付出全力就好。不过,我能做到的也只是指挥部下之类的事情而已呐。加油努力吧——我像这样鼓起干劲,环顾四周。
仅有一望无际的草原。不过这次的战争已经明确地设置好了“战场”。
也就是说存在「不许从这里出去哦」这样的范围。而在那范围之外排列着观众席,来自各种各样种族的人们都聚集在一起,发出几乎扰人程度的「迦流罗大人!」「迦流罗大人!」的助威声。
天舞祭是为向人民显示出作为大神的资质而进行的战斗。
有这么多的观众,再加上六国新闻的记者们(不知道为什么跑到战场里来了)还在摄影,花梨那边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使出卑鄙的战术了吧——
我天真的如此预想到。
就在这时,宣告决战开始的空炮弹被击上蓝天。
观众们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迦流罗的部队的和魂们「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地发出了富有气势的呐喊声。终于开始了。为了不让自己死掉,一定要妥善地行动呐。总之先躲在薇儿背后吧。
「……小鞠大人。有件事可以向您报告一下吗?」
「嗯?怎么了?」
「我原本是想去设置地雷的。」
「地雷!?到底有多喜欢地雷啊你!?」
迦流罗的部下们开始向敌人进军。另一方花梨的军队却一动未动。我感觉气氛有些奇怪。薇儿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
「但是在哪里进行最终决战是直到今早才发表出来的,结果没能提前设置地雷。不过——仔细想一想,决定战场位置的应该是天舞祭选举运营委员会。也就是,包庇玲霓?花梨阵营的那帮人。说不定那些人会耍什么花招。」
「是说对面有可能放地雷埋伏我们了?怎么可能会有那么蠢的——」
突然间,我的声音被掩盖住了。
还真有那么蠢的事情。
在那个瞬间,一阵地动山摇般的爆炸声突如其来。
与其说是爆炸,不如说是地震一般厚重沉闷的感觉。
还以为自己的耳膜要破开了。「快卧倒愚民们!!」——在听到普萝西莉亚的尖叫声的瞬间,我就立刻被薇儿猛推到草地上。突如其来的猛烈风浪让我听不清任何东西了。
能感受到大地在翻涌的震动。感觉空气在震颤。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和薇儿一同横卧在大地上了。
「啊,欸……?」
听觉慢慢地恢复了。
感觉能听到风声中混有人们的呻吟声。我不敢相信地抬起上半身。然后看到了惊人的光景。
进军至战场中央部分左右的天津队和魂种们纷纷化为尸体,分散在草原的各处。生还者不足半数。而且大多生还者都身负重伤不能行动。我震惊了。……难不成,真的是,
「——是地雷呢。」
「薇儿!?没受伤吧!?」
「没有,我没事。只是稍微擦破膝盖这种程度的小伤罢了。」
我松了口气,感到安心了。不对——现在才不应该是感到安心的时候。
我赶忙确认在后方待机的各位的情况。普萝西莉亚咂着舌,架起枪。她身后的梅露卡和猫耳记者正坐在地上。莉欧娜好像被打到脑袋了,难受地抚摸着后脑勺。朔奈大叫着「没事吧!?」向我这边跑来。卡沃斯缇鲁和伯利乌斯还有梅拉肯西都看起来没什么外伤的样子。只有约翰被一根树枝捅破肚子死掉了。然后迦流罗——
迦流罗一副如同看到幻象一般的表情呆站着。
形势一瞬间便逆转了。甚至让人怀疑起现实来。
玲霓?花梨阵营的人们发出呐喊声,进攻了过来。生还者们不断遭受蹂躏。观众席上传出喝倒彩的声音。
「迦流罗大人。不妙。」
「我——我知道啊!要赶快想办法——」
★
「——用奇袭一决胜负!这下我军就绝对会胜利了唷!」
扶摇摇晃着尾巴,咯咯地笑了。
花梨愕然——然后感到一阵愤怒。
「扶摇!你在搞什么!?就算用那种方法消灭敌人也没办法得到民众的支持吧!我要亲手击败敌兵——」
「您能做得到吗?就连帮手也都倒戈了来着?」
花梨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天津?迦流罗本人先不谈,花梨实在不觉得能够亲自一人将簇拥在她身旁的猛将们全都打倒。扶摇捧腹大笑。
「这便是人望方面的问题了唷。相比于花梨大人,确实是迦流罗大人那边在吸引他人的魅力这点上更胜一筹呀。」
「啰——啰嗦!」
「就算您这么说。我也只是在阐述事实罢了。花梨大人说不定确实身怀大神之才干,但却缺乏领袖魅力啊。从观众们的声援也可以见得。有很多人在责难花梨大人。」
「那是因为使用了地雷这种卑鄙手段吧!」
「哎呀哎呀还请您冷静下来。战斗开始了唷。」
听到这句,花梨转过身去。
花梨队的人们开始擅自向敌人进军。恐怕是扶摇对他们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吧。听从副将而非大将的命令的军队。多么的没规矩啊。
冷静地考虑一下。一直以来都托付给扶摇真的是正确的吗?确实对迦流罗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但若是这侧的不正暴露出来,那借此得来的优势不就会一下子逆转过来,就如同沙上楼阁一般了吗?
想了想,自己对扶摇?梅迪奥菈特完全没有了解。
之前都在哪里做过什么。她为什么要提议协助花梨。因为她有能力所以把她拉入伙了——但这莫不是做错了决定?
「……扶摇。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要不然我就算成为了大神,也不会放你进政权中枢的哦?」
「那可就麻烦了啊。那么那么就让在下为花梨大人尽忠尽义,为您能在天舞祭上获得优胜而专心努力吧。还请您安心——交给我的话,天照乐土便是花梨大人囊中之物。」
「没错。我一定要成为大神。一定要成为大神——取回魔核。为此,你也一定要好好地工作。特别是在这场战斗中,兹塔兹塔斯基和弗拉特都成为了我们的敌人。」
「你刚才说什么?」
感觉扶摇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消失了。然而那说不定只是花梨的错觉罢了。回过神来那一如既往的天真笑容就已经回来了。
「——失礼了。您是说取回魔核吗?那是什么意思啊?」
「我失言了。你忘了吧。」
扶摇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次不是看错眼了。
「魔核在东都吗?」
「我不知道。只有大神大人知道魔核在哪里。」
「一般来说是这么回事。但话说回来,花梨大人的祖父大人是前前任的大神吧。记得是位出色的大神来着——不过另一方面,因为其过度放纵亲朋好友也在当时受到了批判。听说因为过度地公私混用和泄露情报,结果被地狱风车夺走了地位。」
「所以说那又怎样。我和祖父大人从未好好地交流过。」
「说谎。」
花梨察觉到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怕感觉,身子颤抖起来。
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进行了转换一般的感觉。
掂量人似的视线刺了过来。
「——根据天津觉明的情报来看。天托神宫的樱树会对天舞祭的优胜者传达魔核相关的情报。听说这被信仰为“天之声”。我没有化身大神在不进行天舞祭的情况下将大神之位禅让予你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你在说什么?扶摇——」
「你知道魔核的正体是什么吗?」
吓了一跳。不觉得眼前的存在和到刚才为止都陪在自己身旁的狐狸少女是同一人。然后花梨明白了——这个兽人并非是普通的人类。
说不定是秘藏有某种无限邪恶的妖怪之类的存在。
「眼神游离。呼吸紊乱。心跳加速——看来你是真的有我想要的情报啊。啊不,想来也是当然。前前代暗地里把秘密传授给孙女也不奇怪。这样一来,我为了让你获胜而奔走操劳也只不过是费力不讨好罢了。真可笑。」
「你……难不成」
「上级造形魔法?【Mud Wall】」
魔力扩散开来。要将花梨和扶摇包裹在其中的岩壁正一节一节地生长出来。实在是太过突然以至于没能回避掉。之后才理解到——这不是为了捕捉自己的墙壁。而是为了遮挡众人耳目的墙壁。
「喂,扶摇!这是怎么——」
噗。鲜血从口中溢出。
回过神来,扶摇的刀贯穿了自己的肚子。如同幻想一般的一击。
花梨支撑不住身体,当场跪在地上。因为周围被墙壁包围,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观众们也绝对都在想「是不是在开作战会议啊?」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花梨想。
「你——你才是,觑觎这个国家的……恐怖,分子吗……?」
扑哧一声,刀被拔出。难以忍受的激痛使得全身痉挛起来。手脚都用不上力。
扶摇微笑着俯视伏在地上的花梨,
「——来谈谈吧,花梨大人!我可不喜欢磨磨蹭蹭的事情唷。我不想浪费时间。您要是
能立刻告诉我的话,我就不杀您唷。」
她那残忍的台词让花梨明白了一切。
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被这狐狸,利用着。
★
战场上正在进行着一场以血还血的战斗。
花梨队将迦流罗队的生还者们击破之后,气势不减,径直向我们冲来进行突击。就这样,惨不忍睹的大乱斗开始了。
「——请全国的诸位观众看啊!玲霓?花梨阵营卑鄙至极地使用了地雷进行偷袭!天津队陷入穷途末路!剩下的只有天津阁下本人以及他国的支援者!实在是寡不敌众!就算是天津阁下也觉得这种情况颇为棘手吗!?不过我希望她能获胜!希望她能粉碎对手!六国新闻记者,梅露卡?蒂亚诺正带着这样的心情为您进行实况播报!」
「这哪是做实况直播的地方啊——!流弹都飞过来了哦!要没命了!快回去吧~~~~~~~!!」
身旁的猫耳少女正在发出悲鸣。
她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深切的理解。正因为很是理解,所以我不如也乘机一起——
「——我想要回家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明明还以为能轻松取胜的,这都是什么啊!!为什么敌方还有五百人我们就剩下八个人了呀!!」
「对方用了地雷,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容我失礼了。」
「唔欸」
突然被薇儿提起脖颈然后抱在怀里。
紧接着——轰隆隆隆隆!!随着这样的巨响,火炎弹落在了直到刚才为止我还站在的地方上并爆炸开来,卷起一股猛烈的爆炸。在闻到草被烧焦的味道和飞散鲜血的味道的瞬间,我不知为何涌出了泪水。害怕。害怕,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战斗。所以我不能逃跑。但还是害怕。薇儿一边用苦无刺向突然砍来的男人一边说道。
「小鞠大人。这里的天津阵营的精锐们确实相较于一介士兵有着更优秀的战斗能力,然而面对这个数量的对手,我认为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我知道啊!就是说我也要战斗呗!我现在就做准备运动,你等我一下!」
「小鞠小姐,危险!」
听到朔奈的声音,我仰起头。
投掷长枪正向我眼前迫近。这下要死了——我这样想到,紧接着一枚子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侧边飞来,命中长枪。在空中回旋的长枪刺穿了敌兵的头顶,鲜红的血液四处飞散。还以为自己会死掉。我不由得转过身。普萝西莉亚正架着枪瞪着我。
「——你在干什么啊缇拉鞠!赶快拿出真本事战斗啊!」
「谢,谢谢!但是为什么你要在那么远的地方啊!?」
「我是狙击手,所以这个位置正合适!援护就交给我了!」
「呐,薇儿。我也想当狙击手。」
「不可能的。」
要不要认真地练习一下射击啊。毕竟是枪的话,就算不用魔法也能轻松操控的吧——在我像这样对将来进行预想并逃避现实的时候,我目击到了,眼前有一只「喵喵喵喵喵~!!」乱叫的猫在暴走的身影。
是莉欧娜。莉欧娜正在用拳头击杀敌兵。
莫名觉得有些抱歉。很抱歉没能帮上忙。
「阁下!敌兵实在是太多了。再不采取什么对策就不妙了。」
「是,是呐。我也差不多该拿出真本事了。——喂,怎么办啊薇儿!这样下去就全灭了啊!我还不想死啊!」
「听说最终决战是讨伐掉敌方大将就会结束。所以只要想办法解决掉玲霓?花梨,天舞祭就会结束了。」
「但是花梨那家伙还窝在大本营里不出来啊!仔细一看这不是都用墙壁加固防御了吗!看起来就像是我一样!」
「是呢——说起来,康特中尉。我有一事相问。」
「啊,什么事呢!?」卡沃斯缇鲁一边用一柄看不见的刀刃斩杀敌兵一边回应道。
「可以用空间魔法【传送】将人送到玲霓?花梨的那个东西里面吗?」
「只要是在我的视野范围内就可以。不过需要一些时间。而且【传送】能同时运载的人数上限为三人。」
「我明白了。那么我会护卫你的,请开始准备魔法。」
「喂。你打算干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突击就别无他法了哟。啊,您别担心。因为我认为凭借天津大人(殿)的力量就能轻轻松松破坏掉那个包裹住玲霓?花梨的墙壁了吧。——对吧,天津大人(殿)。」
「欸欸!?」
薇儿紧紧地拉住某人的胳膊。
是浑身淋满鲜血的迦流罗。她那刚才一直在小春的保护之下不知所措的模样让人印象深刻——看来,这名少女是真的没有破坏宇宙的力量。
「那,那个!有什么事啊,薇儿赫泽小姐。」
「接下来要突击到玲霓?花梨的大本营。能请天津大人(殿)也一起来吗。我和小鞠大人要是陷入危险了,就请你用宇宙最强之力破坏一切。」
「啊不,稍等一下!迦流罗实际上——」
「赞成!」挥舞着苦无的小春喊道。「迦流罗大人。快和缇拉鞠一起到花梨那里去。——缇拉鞠,迦流罗大人就拜托了。」
「请稍等一下!小鞠小姐实际上——」
令人绝望的误解,在此发生了。
发出呐喊声的敌兵正在袭来。薇儿和小春以灵巧的身法躲闪敌人的攻击。躲闪中的薇儿紧抓住我和迦流罗的胳膊,
「康特中尉!【传送】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把三位【传送】到玲霓阵营中就好了吧?」
「拜托了。」
「喂,稍等——」
「明白了。魔法发动中会变得毫无防备,所以周围就拜托了。」
卡沃斯缇鲁一边用右手杀敌一边用左手发动魔法。
叫喊着不要不要的我和迦流罗被完全无视了。空间魔法的魔力展开,充斥我们的视野——在这个瞬间,
敌兵投出的长枪刺穿了卡沃斯缇鲁的胳膊。
「唔!?我竟被这种小……!!」
鲜血飞溅。我发出尖叫想要跑到他身旁。但是——卡沃斯缇鲁放出的【传送】的光芒,却微妙地偏移着向我袭来。
「小鞠大人!等——」
「欸?」
薇儿的声音越来越远。
瞬间,强烈的漂浮感包裹住了我的身体。
★
回想起来,起初就很奇怪。
扶摇?梅迪奥菈特的话语中从不存在有“温柔”。如果对自己有利,便无论何等残忍的手段都不顾虑。从她的行为举止各个部分中,都能窥得她狼子野心的凤毛麟角。到现在都察觉不到这一点的人,又怎样能成为大神呢。
「——说到底,天舞祭这种兜圈子的东西我就不喜欢。打一开始就胁迫知情人可能还会更直截了当吧。朔月的家伙们也是什么都不懂啊。」
「你在,说什么……?」
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进行了转换一般的感觉。
「没有没有!只是戏言而已唷。话说回来,花梨大人。您想必是知晓魔核的真面目吧。可以的话,能请您告诉我吗?」
「你是恐怖分子吗。竟敢欺骗我……!」
花梨的腿颤抖着,艰难地站起身。大量的鲜血从被刺穿的肚子中涌出。但现在不是屈服于痛苦的时候。不能让这种家伙得逞。花梨拔出刀,正对着扶摇架起刀。扶摇轻蔑地笑了。
「真蠢啊。您那伤,就连站起来都很勉强吧。说到底,您这种人连我的一根手指都碰不到唷。」
「啰嗦——!」
连凝聚魔力的力气都没有了。花梨用尽全力冲了出去胡乱挥刀——但刀刃在触碰到她肩头之前,自己的视野便回转起来。
「唔」花梨发出了短促的悲鸣声,摔倒在地。
似乎是被踢倒了,在理解到这一事实的时候就已经迟了。
锐利的刀刃砍入了花梨的肩头。
「唔,啊啊,」
激痛游走于全身。握住刀柄的力量都没有了。痛苦地发出悲鸣满地打滚——然而,扑通!肚子被踩住了,被强行压住了身体停止了动作。
扶摇微笑着俯视下来。
「那么,请您告诉我吧。魔核在哪里啊?」
「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为什么?是为了国家吗?为了天照乐土吗?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啊?被恐怖分子利用的您——还能说出那种话吗?」
花梨的思考停止了。扶摇说出的尖锐话语刺入了她的心。
「是您起用了我,将天舞祭搅得一团糟!而且说到底,除了天津?迦流罗之外就没有任何人能成为大神!」
疼痛没有褪去。感觉不到伤口在愈合。
扶摇手中的刀绝对是神器。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但无论花梨大人艰苦修炼到何种地步都无法比肩天津?迦流罗的唷。因为那是绝非凡人所能到达的境地。和你这样的凡人可不一样唷。」
「不对!我,我是……」
「遗憾!您没有才能啊!在一旁看就能明白唷。
您只不过是个凡人,任由嫉妒心膨胀的普通人。证据就是,几乎没有任何人支持您唷。只不过是用贿赂和舆论操作让您看起来是被他们支持了而已。天照乐土的人们都在期待天津?迦流罗成为大神。」
「那种……事情……」
「无论您再怎么努力,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唷。也请着想一下陪您走到现在的我啊。侍奉无能君主的臣下连安心养神的时间都没有!真是的,多亏了花梨大人,我连睡眠时间都减少了,很不容易啊!!——」
「………………………………」
扶摇的哄笑声越来越远。
不知不觉中流出了泪水。
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做些什么啊。一心想要胜过迦流罗,和扶摇联手想出了各种各样的策略。这不是作为士而言不应当有的行为吗——数次这样想到。即便如此,也被「君主就一定要能做到兼容善恶双方」这种话说服而接受了。
一切都是为了打倒迦流罗。
为了让世界看到,自己才适合成为大神。
但是——又有谁能想象到会是这种结局呢。
结果,玲霓?花梨并没有才能。无论是吸引人的领袖魅力,还是能让人民接受的讨论会演说能力,还是打倒眼前的狐狸少女的战斗能力——无论是什么,自己都没有。
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进行了转换一般的感觉。
听到了扶摇的声音。是偶尔会出现的,武者打扮的扶摇。
「——正因如此,你才不行的。只是被恐怖分子利用而已便内心崩溃,可真不像话。你不断地努力过了。实际上也应该是有才能的。但决定性的是你的心很弱小。觉悟不足。你一边阔论高谈是为了天照乐土,一边只为了自己那卑贱的名声行动。所以才会落得如此境地。——已经是时候了啊。」
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然而突然感到什么东西刺穿了自己的心。
唰。扶摇面露笑容嘲骂着花梨,一次又一次地践踏她。痛觉已经麻痹了。心也已经由于绝望濒临死亡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适合的位置。
大神之位对花梨来说是不相称的。
从一开始就什么都错了——
——不。等等。
花梨突然想起来。
祖父不是说过了吗。天津?迦流罗有和恐怖分子勾结的嫌疑。自己不是为了天照乐土而要打倒迦流罗的吗。
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放——
「够了。花梨啊。」
花梨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似乎听到了令人怀念的声音。是幻听吗?——虽然心想如此,但似乎不对。不知何时,本应死去的祖父大人站在了眼前。
「我不愿看到你再受更多的伤了。放弃吧。」
「那……那可不行!我是为了成为大神才努力的,」
「别担心天津?迦流罗了。我会想办法的。」
「欸……?」
力量在渐渐消失。这个人在说什么啊。
「我更担心花梨的身体。狐狸姑娘不是说『说出魔核的真面目就不会杀你』了吗。我想,现在还是坦率地顺从她,选择生存之道才算是聪明。反正你也没有去死的觉悟吧?」
「但,但是。我要是告诉她了」
「没关系的。之后我会想办法的——」
说罢,祖父露出了关怀的微笑。
花梨被感动了。祖父曾这样温柔的对自己笑过吗。这样地担心过自己的孙女吗——
就这样,花梨停止了深思。
既然祖父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没有任何问题。
★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远离战斗中心了。
是天津队部署队员之地的相对侧——换言之就是玲霓队的大本营。虽说是大本营,但敌军本身已经在遥远的后方进行战斗了,所以这里只不过是一具空壳。
天津队那边仍旧在进行着激战。远处断断续续地传来普萝西莉亚的枪声。时而席卷起的爆炸应该是梅拉肯西的魔法吧。那些家伙确实很强,不过我想,仅凭七八个人还是很难将五百人全灭的。
正因如此,我们才一定要扭转战况——
「然而薇儿却不在!?」
转移到的是远离战斗中心的玲霓?花梨的大本营的近处。
然而这里只有我和迦流罗。本应一同瞬移过来的薇儿却不见踪影。也没有感觉是藏在了哪里。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变态女仆。身旁的迦流罗一副「糟了」的表情说道。
「似乎是空间魔法失误了。在正要完成之前卡沃斯缇鲁?康特先生的胳膊被长枪刺穿了……」
「对,对了!没事吧,卡沃斯缇鲁那家伙。虽说死不了倒还好……」
「也是呢。不过我想,担心我们自己也很重要就是了。」
她这么一说,我回过神来。我和迦流罗都知道双方是最弱的。最弱的两人却不得不去面对最终决战。明明要是薇儿一起过来了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
「怎么办啊。腿在颤。」
「安心吧。我的腿也在抖。」
「呵呵呵呵……我们一样呢……」
迦流罗面色铁青,无力地笑了。这么不叫人开心的不约而同还是第一次。
现在再回到战斗中心是不可能的了。回去反倒会很麻烦吧。没办法,我着眼于矗立于眼前的谜之建筑物。
是墙壁。石造的墙壁围成的小屋一般的建筑物。花梨和扶摇应该正在里面开作战会议吧。我们都近到如此地步了,她们却没有出来,要说是可疑那的确是很可疑。
「……怎么办?要逃跑吗?」
「逃跑是要怎样啊。大家都在看哦。」
不知为何,观众们正注视着我们这边。对侧正在进行着热血沸腾的大乱斗,所以快去看那边啊。
总之,一定要做点什么。
先试着说服一下对方吧。
地雷太卑鄙了,所以布阵重来吧?只能试着站在这样的论点上对话了。
「那,那个。我也要去吗?」
「啊不……迦流罗就躲在我身后吧。」
迦流罗只是浑身颤抖个不停,一步都走不动。真靠不住呐——其实我完全没有这样想。任谁遇到这种情况都肯定会害怕到动弹不得的。也正因如此,我必须振奋起来。我鼓起勇气稍微往墙壁方向靠近了一步,
「——喂,花梨!听得见吗!?我想和你聊一聊!」
瞬间。
石壁劈里啪啦地崩落了。可能是魔法被解除了——我咕噜的一声咽了咽口水,等待对手现身。
不一会儿,崩塌的墙壁对面现出人影。
欸?——我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站在那里的并不是花梨。
而是有着狐耳狐尾的兽人少女。扶摇?梅迪奥菈特。
「哎哟!这不是缇拉鞠大人和迦流罗大人吗。」
她手中拖拽着什么。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双眼。她握住的是某人的胳膊。而与那胳膊相连的是伏在地上的染血尸体。
沾满鲜血的尸体形似玲霓?花梨。
「能从那个大军中逃出来还真厉害啊!不过这天舞祭已经等同于结束了。因为这里的玲霓?花梨大人已经败下阵来了!」
啪的一声,扶摇扔下花梨的胳膊。花梨毫无生气的一动不动。意义不明。墙壁完全消失了。观众们也都大吃一惊,周围变得鸦雀无声。
「那,那个,」迦流罗脸色苍白地小声说道。
「怎么……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挨个解释也很麻烦啊。不过看你们在天舞祭上和我互为对手的缘分上,我就简洁地说明一下吧——我在追求强大的力量。」
「莫,莫名其妙!这是你干的吗!?」
「正是如此。」
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进行了转换一般的感觉。
很强的既视感。这个感觉我已经体会过好多次了——对了。那是在天照乐土主办的宴会上,第一次和扶摇相遇的时候,还有在樱翠宫中大家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时候,
不知不觉中,扶摇来到了我的眼前。
我被充斥着杀意的大眼睛紧盯着,变得像石头一般一动不动。
「追求强大的力量与艺术相似。有时,压倒性的力量会为人类带来感动之情——你不这么认为吗?」
「你在说什么……」
「我是“逆月”的扶摇?梅迪奥菈特。获取魔核而超越【孤红之恤】之人。做好受死的觉悟了吗?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
我愕然了。
逆月。我不认为有人会自称这个名字来开玩笑。
扶摇靠近了一步。
「我在问你,做好受死的觉悟了吗?」
「受——受死的觉悟,我才」
这时,我注意并在意起周围的目光来了。虽然我现在一丁点都不理解扶摇的主张,但我认为在公众面前,仍旧处于正式战争的中心的情况下,按照惯例进行虚张声势也是理所当然的。于是我叫喊道。
「——觉悟我早就做好了!因为我是背负穆露奈依特帝国和迦流罗
的梦想的最强七红天!不过,想要杀掉我,就算你有多少条命都不够就是了,」
随着迟缓的动作,刀刃降下。
迦流罗尖叫着呼唤起我的名字。然而我连动都没能动一下。狂卷而来的杀意风暴让我的身体瘫软,发不出声来。
刀刃如同舔舐我的身体一般顺畅地滑落。
而我就好像事不关己似地望着眼前犹如喷泉般喷涌而出的鲜血。
——欸?什么啊这是。为什么会这样,
全身失去力气。仅在短短几秒后,超乎想象的剧痛便袭击向我。
我站不住了,倒在草地上。然后发出了尖叫,痛得打滚。全身痉挛。无法思考。视野在变暗。痛,痛,痛——多半是胸口附近被刀砍了,
然后,
我又看到了内脏似的东西飞溅出来的画面。
「呜,啊,咳咳——,这是,什么,」
「小鞠小姐!!」
★
「小鞠小姐!!」
迦流罗靠近倒在地上的小鞠。
从肩头直到胸口都被斩开的她面露苦闷的表情,浑身颤抖。血止不住。岂止是血,就连绝对不能飞出来的东西都飞出来了。迦流罗目瞪口呆地盯着小鞠。她呓语般不断呢喃着「好痛,好痛」的样子让迦流罗渐渐绝望起来。
「……嗯?为什么不发动烈核解放?你的力量才不止这点吧?」
扶摇握着刀俯视着这边。
迦流罗因恐惧和愤怒而生的冲动抬眼怒视残暴的恐怖分子。
「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对小鞠小姐做这种事!!」
「当然是为了杀掉她。随便一提,这把刀是神器《莫夜刀》。本以为不用这个就没法杀掉缇拉鞠的……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神,神器……?」
迦流罗的心如同坠入了地狱一般。
神器。治不好的伤。和祖母大人一样。但是小鞠的伤势远甚于祖母大人。
迦流罗低头看向小鞠那变得惨白的身体。
这种伤——没有魔核的力量,到底要怎样才能治好?
「没有闪避的感觉。不,不如说是毫无抵抗。简直就像是完全不懂得战斗的外行一般。你真的是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吗?或者说你是企图让我放松警惕吗?」
「莫……莫名其妙……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说过了吧。我是“逆月”的扶摇?梅迪奥菈特。我是为了引出魔核的情报才成为玲霓?花梨的同伴,帮助她成为大神的。」
「…………!!」
扶摇掀开和服,露出肌肤。她的胸口上刻印着似乎在何处见过的纹章。千真万确,那就是用来表明近来扰乱世间的恐怖犯罪集团“逆月”成员身份的徽章。
聪明的迦流罗明白了一切。
这个狐狸少女最开始的目标就是天照乐土的魔核。她接近花梨也是为了拥立花梨为大神,从而查明魔核的真正面目。不然的话,也可能是要拥立傀儡大神,从暗处对天照乐土进行支配。不——从她谋害花梨并毁掉天舞祭这件事来看,这少女的目的应该就是魔核吧。刚才她说了「获取魔核超越【孤红之恤】」这句话,所以绝对没错。——但是「超越【孤红之恤】」?这少女到底在说什么?目标是小鞠吗?莫名其妙,
「——我在追求强大的力量。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的烈核解放是恐怕在六国之中也能争得一二之位的强大能力。在亲手将其击败的时候,我就能够在真正的意义上达到世界最强的位置吧。」
「为,为了那种事情,你就,要杀掉小鞠小姐吗……!?」
「这不过是个问候而已唷。凭借我本身的力量是很难击破【孤红之恤】的。所以我想要魔核。听说魔核会赋予持有者无限的力量——我的上司想要研究利用这个,但是我不喜欢那种拐弯抹角的事情。所以我要取得魔核,好好地使用它。」
怀中的小鞠那朦胧的眼睛向上抬起。
极度的绝望要把迦流罗逼疯了。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都是因为自己把小鞠邀请到天舞祭上才会——
「——哼。烈核解放是没有“信念”就不会发挥效果的东西。也就是说你已经没有想要完成的事情了吗。那么,我还是先完成最初的目标吧。」
扶摇环顾四周。
对了。呼救吧——如此想到的迦流罗转过头。在自己阵营中进行的战斗仍未结束。为什么不像刚才那样用空间魔法赶过来呢。难道是卡沃斯缇鲁?康特战死了吗。谁来。谁。赶快——
「哎呀?」
在不远处观察情况的新闻记者,被扶摇发现了。
记者——苍玉种的梅露卡?蒂亚诺和猫耳少女。看来是脱离了混战,一路逃到了这边。
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进行了转换一般的感觉。
「——哎呀哎呀哎呀!这可真是,这不是在六国大战中高度活跃的二位新闻记者吗!那个就是传闻中的摄像机《电影箱》吧?」
「啊,呃。那个……是的!我是六国新闻的梅露卡?蒂亚诺!是扶摇?梅迪奥菈特小姐吧?这是,那个,呃,」
「那边的猫耳小姐!把《电影箱》的镜头向我这边移一移!」
「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猫耳少女被吓得瘫软起来,当场瘫坐在地上。「真难为人啊」扶摇耸着肩,用力一拽摄像机。
「——听得到吗!!天照乐土的各位!!还有六国的各位!!」
然后将恶魔般的宣言发向了全世界。
★
那声音传遍六国各个城市。
在此之前为天舞祭的展开而狂热的民众们——特别是东都的和魂种们,都面色苍白,被屏幕上展现出的光景吸引住了目光。
『——大家好!我是恐怖分子集团“逆月”的扶摇?梅迪奥菈特!』
任谁都大惊失色地看着那天真无邪的笑颜。
就连在荞麦店中吃荞麦面午餐的萝妮?科尼利厄斯也不例外。天舞祭的转播影像中突然出现了自称“逆月”的少女,如此惊讶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这名少女已经杀害了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所以更不能保持沉默了。
「喂,天津!什么啊那是!?我可什么都没听说过哦!」
「我也不知道。」
科尼利厄斯又吃了一惊。因为天津少见地动摇起来了。
明明还以为肯定是这个男人做的——
「那么,那个是御姬大人派出的刺客之类的?」
「不对。御姬大人不会做这种事情。这是特里冯搞的鬼。」
特里冯。是天津和科尼利厄斯之外的“朔月”。
大街因困惑的人们而变得混乱起来。「说是逆月?」「那不是玲霓家的狐狸吗」「为什么花梨大人满身是血」「不……更重要的是小鞠凛阁下她」「莫名其妙」——动摇如同波纹般扩散开来。
然后,扶摇投下了如同炸弹般的发言。
『接下来我要夺走天照乐土的魔核!!』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扶摇露出毒辣的笑容,高声继续说道。
『怎么?觉得我不可能知道魔核在哪?哎呀哎呀请别担心!我已经问过玲霓?花梨大人,查清魔核的位置了!据说魔核就在东都!』
和魂种们都变得面色铁青。这不无道理——本应是她主人的玲霓?花梨,正满身疮痍地现在屏幕的一角上。
『我打算接下来就到那里去!啊对了,就算向大神求救也是徒劳唷——因为大神在数日前的宴会上被我杀掉了!这几天出现的大神都是由我化身而成的!真遗憾!!』
众人的动摇开始转变为恐惧。
『容我向天照乐土的各位表示哀悼。毕竟失去魔核之后,就无法复生了呢——不过那才是人类本来的存在方式!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因为死才是生者的本愿!因此——』
唰。
有什么东西进行了转换一般的感觉。
『——毁灭之时已至,和魂种唷』
啪唧。
屏幕上的映像突然被切断了。恐怕是《电影箱》那边发生了什么吧。但是那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了。
空前绝后的混乱在东都内蔓延。
因恐惧而颤抖之人。断言那是谎言的逞强之人。为守护魔核而奋起之人。奔跑向樱翠宫的人们——所有人都被那天降的悲剧搞得不知所措。
扶摇?梅迪奥菈特。
打倒了玲霓?花梨和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的迷之恐怖分子。
「——喂,天津。扶摇?梅迪奥菈特什么的,我可没听说过哦。我们那有这种家伙吗?难道是新人吗?」
「是不久前加入的吧。不过——这个有点出乎意料了啊。」
「哈?什么啊。我们之后要怎么办才好?」
科尼利厄斯不知所措,回头看向旁边的天津。
然而他不见了。
只留下吃剩的荞麦面。
看来是开始主动行动了。
有些安下心来了。只要那家伙出手,就什么问题都没有。应该是没问题的——然而,
科尼利厄斯仍然不禁觉得心惊肉跳。
只是错觉。感觉到那名狐狸少女身上传来了和“弑神的邪恶”极为相似的异质气息。不过只是那么一瞬间的感觉,所以说不定只是错觉而已。
★
扶摇?梅迪奥菈特通过【转移】之类的魔法消失了。
然而并非就是说渡过了危机。
小鞠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瘫倒着。血没完没了地流。无论迦流罗如何努力,都毫无回复的希望。因为——感觉不到魔核在发挥效果。毕竟,这是神器砍出的伤。
「小鞠小姐……小鞠小姐……」
迦流罗除了呼唤她的名字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她的身体愈发冰冷。死亡正一秒一秒地迫近。为什么这种时候时间过得这么快呢。时间什么的都停下来就好了——
这时,感觉到了观众们的视线。
「迦流罗大人!」「迦流罗大人!」——人们正向这边呼喊,
「迦流罗大人!请救救天照乐土!」「只能依仗您了!」「请您打败恐怖分子!」——那拼命的呼救近乎于哀求。声音响彻,徐徐传开。终于,哀求声发展成了足以包裹战场的呐喊助威声。
「迦流罗大人!」「迦流罗大人!」「迦流罗大人!」「迦流罗大人!」——
「不……不要……」
然而那呼声对迦流罗来说,是等同于诅咒的重圧。
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没有力量。起初就不应该做什么将军。早知如此,不如就像兄长大人一样离家出走好了——
「小鞠小姐。我该……怎么办……」
回想起来,自己的人生是多么的悲剧不断啊。
被迫成为将军,有多少次以为自己会死掉,梦想被毁灭,被迫参加天舞祭——和小鞠相遇,获得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勇气」,与祖母和解,明明以为获得了心灵相通的好友,而那好友却正濒临死亡。
怎会有如此不讲理的事情——在这般哀叹的时候,
「……迦流罗」
小鞠的嘴唇微动。
挤出了嘶哑的声音。
「迦流罗。不要勉强」
「小鞠小姐才是……不用勉强和我说话也……」
「我会想办法的。所以,不愿意做的事情,不做就好」
「…………!!」
明明自己都已经觉得不行了。
泪水不断地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竟会有这种,在临死之前仍旧关心其他人的人。「我会想办法的」?受了致命伤的你,又能做得到什么啊。是啊——这名少女丝毫不在乎自己的事情。直到最后的最后都在支持迦流罗的梦想。对自己如此真挚相待的人,以前有遇到过吗。
又获得了些许的勇气。
——我,到底是在以什么为根据,妄言「自己很弱」的呢。
想要报答这孩子的这份情感。无法饶恕残忍伤害这孩子的人。无法饶恕企图利用天照乐土的人。想要讨灭祖母大人的敌人。
天津乃“士”之一族。
无论何等无能,在应当战斗之时,绝不会退缩。
不能,再继续,说谎下去了。
就在这时。
叮铃,传来了铃铛的声响。
不知不觉中,本应绑在右手手腕上的铃铛——表兄送给自己的《时习铃》,脱落下来掉在了地上。维系铃铛的绑绳粉碎了。
回想起过去兄长大人说过的话。
——你其实是有力量的。当你认识到自己的使命的时候,这铃铛便会落下。不过实际上,你要是正常地拽一下也会掉下来就是了。
不记得自己拽了它。所以这就是认识到自己的使命了吗。
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但是又感觉明白了。悲惨地失去珍重之人的世界,绝对不要。一定要把这污秽的世界变得美丽起来。一定要让它染上漂亮的颜色。这便是迦流罗被赋予的使命。
「捡起……」
一定要捡起铃铛。
一定要捡起铃铛。一定要捡起铃铛。铃铛要是不在了——
这个瞬间。迦流罗的身体发生了异变。
眼睛灼痛。如同灼烧般激痛。记得这份感觉。是以前丢下铃铛时出现的谜之疼痛。忍耐不住痛楚的迦流罗就要这样失去意识了——
在即将昏迷之际,强忍住了痛楚。
小鞠正遭受着极大的苦痛,自己又怎么可以倒下。
忽然,骇人的灼热从迦流罗的心中向外沸腾而起。
那便是沉眠于迦流罗内心的力量。
恐怕那是生来便存在于心却受到束缚的力量。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后天获取到的,如暴风般猛烈,汪洋般沉寂的力量。
现在,迦流罗理解了。掉落在脚边的铃铛是封印“烈核解放”的物件。大概是觉明兄长大人明白了一切,才会将这神器送给自己的吧。
烈核解放是将心具现化的现象。因此,这是不对某事怀有热情便无法轻松控制的力量,记得祖母大人曾这样说过。
这个力量——用这个力量,将小鞠,
「——小鞠大人!!」
突然间感觉到有谁冲了过来。
是本应在远处战斗的同伴们。这才注意到,花梨队的人已经被一个不剩地驱逐了,战场变得一干二净。而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遍体鳞伤的小春,薇儿赫泽,还有朔奈?梅墨瓦鲁。以及没怎么受伤的普萝西莉亚和莉欧娜。小鞠队的几人都不见踪影。想必是在战斗中丧命了吧。
「小鞠小姐!请振作一点!」
朔奈连忙发动起回复魔法。却完全不见效果。小鞠毫无生气的一动不动。伤口不见愈合。
「为,为什么……?」
「……被神器砍到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地瞪大双眼。「怎么可能……」薇儿赫泽失去希望般地嗫嚅着。她赶到满身是血的小鞠身旁,泪流满面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小鞠大人,小鞠大人」。但是,她没有睁开双眼。
是伤势过重。已经几乎没有意识了吧。
薇儿赫泽面色惨白地哀叹道。
「我……我要是赶过来就好了。我要是赶过来了,这种事情就不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配做专属女仆……小鞠大人的话,一定会没事的,我原本是,这样想的,」
「没关系的,薇儿赫泽小姐。」
迦流罗把手放在担忧悲叹的她的肩上。
小鞠确实身负重伤。正常来说,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生命也会像烛火似地凋零吧——然而迦流罗的身上,却有着超乎寻常的力量。有着为改变世界而存在的异能。
双眼发热。恐怕旁人看来,迦流罗的眼睛正红光闪闪吧。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对小鞠伸出右手。
然后发动力量。
《——烈核解放?【逆卷之玉响】——》
透明无色的魔力缓缓包裹住她的身体。
能感觉到周围人都屏住了呼吸。小鞠的伤——本以为不可能愈合得了的巨大伤口——眼看着愈合起来。简直如同时间倒流一般。
没错,【逆卷之玉响】是让一切事物返回原本状态的异能。
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将时间分予对象的利他之妙计。
(注:第三卷也出现过“利他”二字。相关解释也在第三卷。)
是借由想要为祖母——为国家——为友人尽力这一强烈愿望而衍生出的惊天动地的奇迹。
不久——
突然,小鞠的眼睛大大地睁开了。
「小鞠大人!!」
薇儿赫泽和朔奈?梅墨瓦鲁激动万千地紧紧抱住小鞠。她本人倒是一副不得要领的样子大吃一惊。这也是当然的。毕竟她前不久还在死亡边缘徘徊。
「啊,啊嘞?我……我还活着吗?」
「是的。小鞠小姐平安无事。」
迦流罗拉起她的胳膊,帮她起身。
伤口奇迹般的不见了。连被砍破的军服都恢复了原状。话虽如此,似乎并没有连记忆都被重置了。她还记得自己差点被扶摇杀掉的事情。
「啊啊,小鞠大人,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我绝对不会再离开您了。」——薇儿一边流着泪一边紧抱小鞠。迦流罗如同是要确认自己的力量似地握了握拳头。
凭借这个力量,说不定就能够对抗邪恶的恐怖分子。
「——喂。也帮帮倒在那边的那个家伙怎么样。」
普萝西莉亚一副不痛快的样子开口说道。
迦流罗随着她的视线望去。被摧残得满身疮痍瘫倒在那里的是迦流罗的竞争对手——玲霓?花梨。
慢慢地走向花梨。
她还活着。不仅还活着,她甚至恢复了意识。
「迦流罗……我,」
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花梨流着泪,开始说道。
「我……什么都做不到。只是一个劲的嫉妒你……连扶摇的事情都没有察觉到……结果发生了这种事情……」
「请不要乱动。我为你进行治疗。」
发动【逆卷之玉响】。花梨身上的伤眼看着就消
失了。「对不起,对不起」她呜咽着不住地谢罪。
不久就完全治愈了,她直直地盯着迦流罗的脸,说道。
「……你很强啊。你说不定确实没有战斗的才能,但是你的心很强。与我大不相同。」
「花梨小姐也很强哦。像我这样人是比不上您的。」
「哼」花梨自嘲似地微笑了。「……我终于明白了啊。你和加德斯布拉德大人(殿)有着强大的心。那个扶摇也是,虽然方向很邪恶,但是怀有强烈的野心。无论有多大的才能,无论多么努力,不怀有想要成就某事的心,就无法改变世界。……为什么,我无法像你一样拥有那样的心呢。」
「花梨小姐不也很努力了吗。为了天照乐土。」
「那是为了我自己而已。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而尽力罢了。」
「我不明白。我和您有何不同。」
「但是我明白啊。我没有与大神相称的才干。配得上大神之位的,是你,迦流罗。」
「花梨小姐……」
「现在的我也无法阻止扶摇。——拜托了。请你拯救天照乐土。」
泪水从花梨的眼中啪嗒啪嗒地滴落。
原来这个人也能做出如此纯粹的表情啊——迦流罗有点惊讶。
就在这时,响亮的助威声如波浪般从观众席向这边涌来。
无论是谁,都在为迦流罗助威。去打倒恐怖分子吧——守护魔核吧——拯救天照乐土吧——满含着对英雄的期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战场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为迦流罗而准备的舞台。
不愿当五剑帝。不愿当大神。迄今为止所说过的所有的丧气话,都发自迦流罗的真心。然而在内心深处,迦流罗是明白的——大概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承担这些了吧。作为国主率领国家,这便是天津?迦流罗的宿命吧。
因为自己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而祖母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那么强行地要求迦流罗去成为大神。
从未有过自信。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认识到了自己的梦想——得到了众多的人的支持,终于能够振奋起来了。虽然讨厌疼痛。虽然厌倦战斗。
但即便如此,今天,为了大家,也要努力一下。
「——小鞠小姐,」
迦流罗定下决心,说道。
饱受薇儿赫泽和朔奈?梅墨瓦鲁蹂躏的小鞠转过身来。
她露出微笑,向这边走来。
「迦流罗,真厉害呐。我听说是多亏了你,我才治好了伤的哦。」
「这也是多亏了小鞠小姐。因为有小鞠小姐在,我才能够意识到。」
「意识到?……不过,迦流罗还有这种力量啊,让我吓了一跳。你是远比我有才的人呐。……抱歉,你应该不愿意拿我作比较吧……」
「才没有那种事情。小鞠小姐也是有才能的哦——不。并非才能,而是“强大的心”。」
「欸……?」
这名少女不明白自己拥有力量的这件事。
身为最强却自以为最弱又伪装成最强——多么荒诞的事情啊。虽说这也确实是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的魅力吧,但是为了她好,说不定也差不多该让她注意到自己的力量了。
「小鞠小姐。能请您和我一同战斗吗?」
「那是当然。不过我没有力量……」
「请您吸我的血。妮莉娅小姐那时候也那样做过吧。」
迦流罗伸出胳膊如此说道。在远处观望的普萝西莉亚和莉欧娜的脑袋上都露出了问号。不过似乎薇儿赫泽明白了情况。
「请稍等一下。小鞠大人的烈核解放不是应当随意发动的东西。而且说到底,要发动的话还请吸我的血,所以请天津大人(殿)退下。」
「没错哦!不过我觉得比起纯粹的吸血鬼的血,还是混有苍玉血液的【孤红之恤】更好看,所以请吸我的血吧。」
「你们在说什么啊?」
「在说小鞠小姐。您难道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为何周围的人如此拥戴您?为何世间会那样称赞“杀戮的霸者”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的伟业?——无风不起浪。您是真的怀有一颗很强大的心哦。在真正的意义上与我相同。」
迦流罗缓缓地靠近小鞠。
薇儿赫泽和朔奈?梅墨瓦鲁吵嚷起来。却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的普萝西莉亚和莉欧娜给拉住了。之前一直呆站在那里的新闻记者梅露卡则怒吼着「这可不是该漏掉的场面啊蒂奥!!快把摄像机转过来!」。而小鞠却还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无法做出明确的回答。
「我一个人的力量还不够。所以我希望小鞠小姐能帮助我。」
「吸血之后会有什么变化吗?记得……之前吸妮莉娅的血的时候确实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就是了……」
「请您相信我。您怀有一颗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要澄明的心。而那美丽的心则会化为地动天摇,斗转星移般的力量。」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只会困扰……」
「真没办法呢。那您只要吸了我的血,我就帮您出版小说哦。」
「!?」
小鞠的眼睛闪闪发光。然而又立刻用力地摇起头。
观众们都在提心吊胆地守望着。想必在《电影箱》对侧的全世界的人们也都在期待着吧——期待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亮出她的真正力量。
「……我明白了,迦流罗。」
她纯真至极的眼神落在迦流罗的身上。
二人相互注视了一会。
多么美丽的双瞳啊——虽然不合时宜,但迦流罗仍旧这样想到。
终于,小鞠明白了什么似地,缓缓地闭上眼睛。
「并不是因为小说才这样做的。只是,我觉得迦流罗说的话,可以试着相信一下。」
她破颜一笑。
「谢谢您。」
「只是吸个血而已呐。不过说实话我不喜欢血就是了……可以吸了吗?」
「嗯。拜托你了——欸?」
还以为小鞠会慢慢地靠过来的——她却突然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莫名其妙。能感受到体温。能听到心跳声。迦流罗满脸通红,「啊哇哇哇哇哇小鞠小姐您做什么!?」狼狈地叫了起来。而视野对面的薇儿赫泽她们都发出了尖叫声。不过——小鞠丝毫不在意四周的情况,缓缓地张开嘴,微微地踮起脚,
咔嚓,
牙齿咬在迦流罗的脖子上。
停止了思考。传来了针扎似的痛。能感觉到小鞠的舌头正在不断地舔舐鲜血。酥麻的快感。原来吸血鬼是这样吸血的啊。不过这个——
「那,那个——小鞠小姐,」
在实在是忍受不住,发声向小鞠搭话的时候,
异变突如其来。
视野被庞大的魔力所埋没——时间的流动,加速了。
★
东都陷入了恐慌状态。
国家正被突然出现的恐怖分子搅个底朝天。
没有人知道魔核在哪里。然而恐怖分子——扶摇?梅迪奥菈特似乎对玲霓?花梨进行了拷问,套出了魔核的所在之处的情报。
天照乐土的人们大惊失色,开始努力地搜查魔核。毕竟如果连应当守护的对象都不明的话,就无能为力了。
然而本应熟知魔核相关情报身在樱翠宫的大神,却忽然消逝不见。
而前代大神天津神耶则被恐怖分子所害,正处于昏睡状态。前前代已经于今年七月驾鹤西去。政府上层也向其他的天津&玲霓的有关人员进行了询问,但都不得结果。
魔核的正体。无人知晓。
「只能大规模布阵,等待恐怖分子了。」
担任东都防御事项的其余五剑帝们都做出这般决定,散开了军队。然而在不知道对手会使出何种异能的情况下,这样的决策并不会有太大的意义。
敌人已经看清了这侧的弱点,这边却对那边一无所知。
人们绝望了。这样下去和魂种说不定就要灭亡了。
然而——
之前突然宕机的大屏幕又放出了映像。
似乎是六国新闻的摄像机恢复正常了。而展现在民众眼前的是,正在吸食天津?迦流罗的血液的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身影。
莫名其妙。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们在搞什么啊——也有人对此感到愤慨。
然而,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全国的各位观众,请看啊!一如六国大战之时!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要战斗了!——』
记者的声音回响于东都。
不一会,在核领域的方向上,翠绿色的魔力爆发了。
轰!——突如其来的骇人暴风席卷战场。
樱花飞舞犹如飘雪,这不知从何而来又不合时节的绝景随之出现。周围的草木开始急速成长,绽放出色彩斑斓的花朵。紧接着,
被军队弃置在各处的兵器都急速生锈不断崩坏。逐渐风化。
无论是谁都无言地眺望着那非同寻常的光景。
翠绿色的魔力犹如暴风般呼啸,而一位少女,则正屹立于那暴风中央。
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
表情一如既往的虚幻——但唯有那血红双眸正熠熠生辉。
「小鞠小姐?这是……」
迦流罗惊异地瞪大双眼,站到她的面前。
凶猛的杀气震颤大气。
和魂种虽然是几乎没有什么特征的种族,但似乎对于“时间”有着敏锐的感性。是一众并非对风花雪月施以支配,而是将自身交付于自然之流,身怀这般风雅之心的人。而这一点,或许正呈现于她的身姿之上。
小鞠轻轻挥手。
猛烈的魔力迸发而出。世界的时间被加速了。在众人发出悲鸣原地蹲下之时,草原已化为一片花田。
难以想象这是现实的景象。
所有人都感叹不已。看那美丽的花园看得入迷。
「好,好厉害……!好厉害呀加德斯布拉德阁下!」
新闻记者像往常一样,激动得飞跳起来。
被赞誉为千年一遇的至高烈核解放?【孤红之恤】。是借由和魂之血得以实现的奇迹异能,能够对森罗万象的时间进行加速的百花缭乱的究极奥义。
飘散的花瓣萦绕于一身的小鞠缓缓走来。
她轻轻握起惊慌失措的迦流罗的手。樱翠的吸血姬,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露出正如花儿般惹人怜爱的微笑,对迦流罗如此说道。
「——迦流罗。去取回梦想吧」
★
追求强大与艺术相似。
曾经将扶摇?梅迪奥菈特的故乡付之一炬的罪魁祸首——尤琳?加德斯布拉德凭借着压倒性的力量夺走了一切。
常有的事情罢了。弱者蒙受强者的蹂躏是自然的道理。
正因如此,扶摇才一定要追求强大的力量。
一定要成为无人不敬无人不畏的孤高存在。
不这样的话,心便无法得到安宁。
「——是这里吧。」
潜入了东都的扶摇就这样径直来到天津本家。
似乎魔核会被安置在时任大神的自宅进行管理——换言之便是天津或玲霓的本家中。当今大神是天津家出身。所以魔核也应该被保管于这间宅邸中。
毫不客气地拉开拉门,入侵到房屋中。曾经来到这里过一次袭击天津?迦流罗的祖母,所以也不会迷路。东都各处都在防备恐怖分子的袭击,人们都在大吵大闹。真是辛苦你们了——扶摇面露刻薄的冷笑,沿着走廊前进。
突然在转弯处遇到了人。
是身穿厨师围裙的少女。应该是在天津家工作的女佣之类的人吧。
「十分抱歉」少女反射性地低下头道歉——然后认出了眼前之人的容貌,尖叫着跌倒了。
「噫呀呀呀呀呀!?恐怖分子!?」
「没错。我就是恐怖分子扶摇?梅迪奥菈特。」
少女的嘴巴蠕动着,身体一动不动。是害怕得直不起腰了吧。扶摇缓缓地抽出刀。一定要处理掉目击者——
「怨恨自己的霉运吧。——那么,你做好受死的觉悟了吗?」
「请,请放过我。我,我,我还不想死,」
「………………」
看来是发自内心的恳求啊。不是信口开河——也没有要企图引人放松然后偷袭的气息——少女是真心不愿去死。
「不想死吗?」
「对不起。对不起……」
少女机械地道歉,失去了自我一般。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就没办法了。
扶摇无言地收刀入鞘。踩得地板吱吱作响,从她的身旁走了过去。忽然,感受到背后刺来了困惑的视线。
既然都捡回一条命了,就更开心一点啊。
这世上不知生命轻重的人太多了。
杀死没有直面死亡的决心的人,就是亵渎自己的人生。就会沦落到曾经袭击扶摇故乡的残暴之人那种地步了。所以,无论面对怎样的对手,扶摇都会先问一句「做好觉悟了吗」。没有杀死约翰?赫尔德斯也是因此。没有给予天津?迦流罗的祖母最后一击亦是如此。一切都只是为了遵从自己的矜持罢了。
「在这吗?」
扶摇经过好几个房间,走入客房。环顾四周进行观察。根据上司的情报来看,所谓的魔核是魔力的根源,但却不含有丝毫魔力反应。是为了防止逆月这样的敌对者发现而被施加的伪装。乍一看只是个不起眼的玩意,但却不容小觑。
扶摇终于找到了。
正镇座于客房角落的。
古代名匠?干柿卫门所作的价值百亿円的秘宝。
不,这是甚至不惜消耗百亿价值而制成的至高的大秘宝。
看上去有点裂痕,绝对是自己的错觉。
「——化为我的食粮吧。天照乐土的魔核啊。」
如果能将这个纳入己手,那就算成为世界最强也不算难事——心中怀着些许期待,扶摇缓缓地把手伸了过去,然后,
「你干什么呢?」
「!?」
感觉到了不详的气息,扶摇立即转身。
不知何时起,有一位和装男子站在了房间隔扇处。扶摇认得那张脸。是上司强调过「要注意」的人物——逆月的干部“朔月”中的一人。
「非法入侵可是犯罪哦。你爸妈没教过你吗?」
唰,
「——哎呀哎呀!这可真是,这不是天津?觉明大人吗!这里有魔核唷。是身为逆月便无论如何都想要弄到手的东西呀!」
「说得是啊。若是逆月之人,就必须要取得魔核。……那,你所谓的找到的魔核,就是那个瓷罐?」
「正是如此。这一定要向“弑神的邪恶”报告啊。」
扶摇缓缓地凝聚魔力。这个男人明显是埋伏在这里等待扶摇的。可能是看过六国新闻的转播之后就开始准备了吧——但是,这样就好。
阻碍越大,在达成大事之时获得的感动就越强烈。
正是因此,扶摇才会特意进行「接下来要去东都」这样的宣告。
「——哼。不用那么警惕。」
「嗯?我是想尽可能地友好相处的唷?」
「嘛,也是啊。毕竟是同属一个组织的。能友好相处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人们就是会有各种各样想法心思啊。看来,无法相容的人也是存在的啊。」
说着,天津觉明便目不转睛地观察起这边来。
奇怪。没有要攻击的气息。还是说已经发动了什么魔法呢?扶摇心生怀疑,把手放在了刀柄上。突然,天津觉明一副察觉到了什么的表情抬起头。视线投向天花板。
「没有我出场的余地吗?」
「……你是来阻止我的吗?」
「不不。我是为了坐在特等席上观光而来的。」
「观光……?」
「而且我还挺在意特里冯养了什么样的动物。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确实打算阻止你就是了。不过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啊。就凭这种程度的力量,是较量不过两个烈核解放的。」
说罢,天津觉明转身准备离开。
扶摇感到有些焦躁,「等一下」对他叫道。
「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到底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为了看清这个时间的未来。」
「意义不明!你是睡傻了吗!」
「那也说不定。」
哈哈哈——天津觉明笑了。
他动身准备离开,然而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站住了,
「啊啊,说起来。花梨那家伙,在最后的最后还是展现出点骨气了啊。」
「……你在说什么?」
「拷问的时候再谨慎点吧。你被花梨骗了——那破罐子怎么可能是天照乐土的魔核呢?」
「——!?」
在冲击性的事实动摇大脑的瞬间。
察觉到了极其猛烈的魔力气息。
红色的花瓣翩然下落。美丽得以至于一瞬间被夺走了心神。何等美丽的颜色啊。扶摇不由得想要捉到那抹红色——
紧接着,随着要将耳朵震破般的轰鸣声,天花板坠落了下来。
扶摇惊愕地瞪大眼睛,开始进行回避。但没能来得及。房顶和支柱被破坏了,随着重力落下。简直像是陨石砸了下来一样——不,不对。
砸下来的是,一棵巨大的树。
★
天津本家的上空中漂浮着两位少女。
一人是身裹翠绿魔力的吸血姬——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另一人是瞪大双眼紧抱着她的和风将军——天津?迦流罗。
「我,我的家啊啊啊啊啊啊——!?!?!?」
「没问题。之后再盖」
「是这种问题吗!?」
迦流罗一边吐槽一边看着眼前的光景。
天津本家的宅邸被小鞠投掷出的超巨大的树狠狠地刺穿了。房顶和支柱都被破坏得不见踪影了。据她所说是「敌
人在那里」——不过,也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吧。
萦绕在四周的翠绿魔力和犹如飘雪般飞散的樱花描绘出了一副让人难以想象会是这世间存在之物的光景。
东都的人们都在狂热地大叫着「小鞠凛!」「小鞠凛!」。
『请看啊!加德斯布拉德阁下施放的巨木将恐怖分子打得粉碎!只能说真不愧是阁下!阁下会就这样拯救天照乐土吗!?接下来一场绝对要目不转睛全神贯注观看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新闻记者梅露卡正在地面上满腔热意地进行着实况直播。如同要与她呼应一般,民众们都发出了呐喊声。各处都如同进行祭典似的热闹忙乱。
天舞祭什么的已经被抛在脑后了。
没错,迦流罗重新想了想。
正如小鞠所说。之后把家修好就可以了。
现在重要的是打倒恐怖分子,守护天照乐土。
迦流罗俯视化为一片废墟的天津本家。
普通人挨下那一击的话,应该是秒杀的吧——
就在这时,
从倒下的巨木的缝隙间,看到了如同流星般腾飞而起的狐狸少女的身影。
★
扶摇认为,这世界上有两种力量。
一种是纯粹的身体强大。这是借由才能与努力习得的力量。世上大多数的人都为追求这种徒有其表的强大而奔走。
与此相对的另一种则是心灵强大。从想要成就某事这一强烈想法中孕育而生的意志之力。烈核解放便是其代表。多数拥有这种力量的人,都有着无论面临何种逆境都不会屈服的钢铁精神。
两种力量之中,尤为重要的便是后者。
心强则烈核解放强。烈核解放强则心强。
被誉为世界最强烈核解放的【孤红之恤】。
甚至自身临死之际仍旧心念他人的那份温柔——精神之力。
别无他人,她正是和“弑神的邪恶”并肩而立的最强吸血鬼。
没错。当打倒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的时候,扶摇,才会实至名归地成为世界最强。
「——死吧。缇拉鞠。」
人们都在发出悲鸣。
扶摇从废墟中向上升起,向四周散播了恐惧。
没功夫去在意那些弱者。
扶摇驱使着浮游魔法,高速地飞向缇拉鞠。
加上周围飞雪般的落樱,形成了一副仿佛脱离尘世的光景。
逆月拥有的『烈核释义』中没有【孤红之恤】的详细记载。确定的只有力量的性质会根据吸血对象的种族产生相应的变化。
吸血鬼的血是爆发性的魔力。
苍玉种的血是坚如寒冰般的肉体。
翦劉种的血是操作一切刀剑的力量。
这次绝对是吸了天津?迦流罗的血。那翩然飞舞的落花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不明白。既然不明白——
「那就砍一刀确认一下吧!」
倾注全身之力。将魔力运入刀身。眼前的缇拉鞠面无表情。就这样,以要将点缀青空的樱色一扫而光的气势,用浑身之力使出一记横砍——
「!?」
刀砍不下去了。
不知不觉中,从缇拉鞠背后伸出的植物蔓藤似的东西束缚住了刀锋。是操纵植物的烈核解放吗?——在扶摇像这样进行着习惯性的分析的时候,缇拉鞠的拳头,咚!地锤了一下扶摇的胸口,
瞬间,扶摇的身体以骇人的速度向地面下落。
「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莫名其妙。
被打中的地方痛得惊人。造成的冲击超乎想象。不,这种程度还在预料之中——【孤红之恤】当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啪咚——!!扶摇的身体坠落在了一个面具卖摊上,发出一声巨响。
人们都尖叫起来四处逃窜。
有两三个被卷入其中成为坐垫的人死掉了。
这种事情无所谓的。扶摇瞪着翩然落下的红色花瓣,缓缓起身。在得到魔核之前就要一决胜负是自己的失算——但就算如此也没有打不赢的道理。
那家伙正一副绰绰有余的模样漂浮在空中。
扶摇嘴角上扬。久违的热血沸腾的战斗要开始了。
没错——自己已经强得离谱了。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能敌得过扶摇?梅迪奥菈特。已经有多久没品味过这种程度的痛楚了呢。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不是很能干吗,缇拉鞠!!」
「杀了你」
凶恶的杀气喷涌而出。
瞬间变得想要当场逃离了。
却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脖,绊倒了。
是石路缝隙间急速生长而出的植物的茎缠住了脚脖。
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扶摇用剑切断植物。然而效果甚微,植物的伸长速度太快了。扶摇凭借瞬间的判断发动火炎魔法。烧尽一切之后,扶摇架起剑,后退了几步,
然后又目击到眼前有无数锐利的树枝迫近而来,
「什么——东西啊这是!?」
以能用出的最快速度挥舞长刀打落树枝。
在招架树枝的同时,扶摇思考起来。缇拉鞠的烈核解放是将各种族的特征无保留地反映出来的力量。这次应该是借由和魂种的血液实现的吧——那么就应该保有那个种族的特征。和魂种。和。自然。时间,
「咳!?」
回过神来,树枝擦过了侧腹,鲜血飞溅。
很痛。然而正是这痛楚会化为杀敌的原动力。
缇拉鞠和天津?迦流罗都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站在前方。
突然间,缇拉鞠啪!的一声,扔出一个小石子。
下个瞬间——扔出的小石子以音速般的速度击穿了扶摇的肩膀。
激痛扩散开来。扶摇在莫名其妙中被向后击飞。
击飞到的地方上正长着一棵巨大树木。高耸的巨树——应该是银杏吧——并非高龄之木在瞬间枯死。难以支撑自身重量的树干发出吱吱嘎嘎的厌人声响,咔嚓的一声,折断了。
然后扶摇明白了。
是时间。那家伙在加速时间。
那是对局部的时间进行操控的超格异能。她那娇小的拳头能将扶摇击飞也是因为对“捶打”这一动作进行了加速。她能以眼睛跟不上的速度扔出石头也是因为对“投掷”这一动作进行了加速。
这种东西——要怎样应对,
在扶摇这么想的时候就已经完了。
巨大的银杏树无视了重力加速度的存在,直接倒了下来。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扶摇无法完全避开。以超乎常理般的速度倒在东都之中的巨树——发出了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的声音,破坏了无数的建筑物,横卧在了大道上。
「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这——!!」
被银杏和地面夹坏了尾巴,激痛在屁股周围扩散开来。
动不了。逃不了。其他人都在嗷嗷大叫着逃跑——自己却被夹住了尾巴逃不掉。逃跑——?在想什么呢。我可是追求最强之位的孤高之狐。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说丧气话——
「扶摇。向迦流罗谢罪」
感觉听到了死神的声音。
在翩然飘散的红色花瓣中央,站着一位少女。翠绿色的魔力与浓稠的杀气充斥着周围的空间。只要存在于此便会将人的精神力消磨得一干二净的存在感。
不知不觉中,东都已经变化为一个绿意盎然的自然世界。
到处都是茂盛的花草。住屋废墟的缝隙间也接连生长出各种各样的树木。一只白色的蝴蝶飞到了扶摇的鼻尖。
「你。做了坏事」
「坏事——?」
带刺树木在扶摇的周围生长。锐利的树枝正向扶摇伸展。正是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然而扶摇没有放弃。
「别逗人笑了。我又做过什么了。」
「侮辱了,迦流罗的梦想。」
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全人类的梦想都能平等地实现是不可能的。
幸福之中常常暗藏不幸。如果有谁实现了梦想,那就有人不得不因此放弃梦想,这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扶摇咬牙切齿地喊道。
「是记恨我陷害了你吗!?是恨我烧掉了风前亭吗!?是恨我想要杀掉前代大神吗!?——所以说那又怎样了!!」
重新握起刀。心冷静下来——然而说出的话语却是强烈的。
「我不是不明白其他人的梦想!我只是在追求我自己的梦想而已!我——一定要争口气,变得比谁都强!要改变这个腐烂的世界!然后——向把我的故乡毁得不成样子的尤琳?加德斯布拉德报上一箭之仇!」
一瞬间——,
缇拉鞠的动作停止了。
扶摇没有放过这个空当。
反手用刀砍向自己的尾巴。鲜血飞散,
剧痛直冲脑髓。咬紧牙关忍住剧痛。扶摇冲了出去,连自己的断尾都不看上一眼。
缇拉鞠完全是一副被趁虚而入了的表情。
在那家伙的眼里根本没有“速度”的概念。但是动摇她的精神似乎会让她变得无法进行加速。那么就趁着她动摇的时候解决掉好了。
发动了初级光击魔法?【魔弹】。
只是为了牵制而已。然而缇拉鞠的回避有些晚了。
嘭,
魔弹擦过她的脸颊,迸出鲜血。
扶摇在心里笑了。能感觉到缇拉鞠的心乱了。
发动了上级加速魔法?【疾风迅雷】。将所有魔力都变换为速度,在接下来的一击中赌上自己的性命。感受到疾风吹向全身,扶摇在绿色的大地上疾驰。缇拉鞠正一副傻样站在那里。
就这样被一刀斩下吧——这样想着举起刀的瞬间。
眼前的一切都被替换掉了。
「——欸?」
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被银杏树夹住动弹不得了。
大脑一片空白。意义不明。本应被切断的尾巴不知是什么时候,又重新接上了——简直像是回溯成了几秒前的自己一样,
「是我回溯了时间。」
扶摇惊愕地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天津?迦流罗正站在那里。她的双眼闪耀着红色光辉。
烈核解放——是这样啊。
这个少女也是个怀有非同寻常之心的英雄。
扶摇立刻挥刀砍向天津?迦流罗。然而一旁飞来的树枝却击碎了刀刃,让扶摇不由得放开了刀柄。
「你这……!」
扶摇拼命地把手伸向长刀。然而激痛突如其来。
突然间被缇拉鞠踩住了手背。
那好似怜悯般的红色视线俯视着扶摇。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掉了一样。
「……你有,你有……这么强的吗。我为了变强而努力……为了成为世界最强而努力了……而你,却如此轻松地,把我的梦想,给践踏了吗。将人的梦想,如同碾碎蝼蚁般……」
「那是这边的台词」
「切——」
红色的花瓣翩然飘散。
扶摇呆愣了一会,眺望着那副光景。
迦流罗蹲了下来,和扶摇对视。她也和缇拉鞠一样,用怜悯般的眼神看着扶摇。无论如何都难以忍受被她们这样地注视。
「说不定你也是有自己的情况。但是你对天照乐土的所作所为是不能被原谅的。」
「……——」
「所以还请你做好觉悟。你有必要接受惩罚。」
「由我来惩罚吧」
缇拉鞠推开迦流罗,如此说道。
凶猛的杀气强行让扶摇的意识清醒过来了。不能死在这里。无论用上什么手段都要保住性命才行。为了能够登上最强的阶梯,是不可以死在这种地方的。——对了。我还有一招。
扶摇瞬间发动了烈核解放。
原本那不是战斗用的能力。
然而根据使用的场合,这空前绝后的变身能力有时候会带来极佳的效果。
下个瞬间——
噗!烟雾充斥四周。
扶摇一瞬间化身为了蓝发女仆的身姿。
是缇拉鞠最为珍重的名为薇儿赫泽的吸血鬼。
利用这个模样说不定就能让缇拉鞠犹豫起来——这样考虑到的扶摇把薇儿赫泽的言行举止从记忆的深处拉扯出来,然后发出极为谄媚的声音哀求道。
「小鞠大人。请您重新考虑一下。您要是杀了我——」
「你才不是薇儿」
理所当然。
计划以失败告终。
翠绿色的魔力扩散开来。时间被加速了。
不一会,足以覆盖整个东都的巨大樱树生长出来了。枝叶发芽——开花结果——终于,走到了寿命尽头的樱树碾压着大气倾倒过来。
缓缓地,缓缓地,死亡缓缓降临。
全身沐浴在飘雪般的落樱之中的扶摇,连动都动弹不得地眺望着那副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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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国新闻 10月22日 早刊
『东都骚乱 天舞祭获胜者乃天津?迦流罗氏
【东都——梅露卡?蒂亚诺,蒂奥?弗拉德】决定天照乐土次任大神的选举?天舞祭,实际上已于本月21日完结。玲霓?花梨五剑帝大将军声明要辞退候补人身份,由此,天津?迦流罗五剑帝大将军的胜利成为定数。……(中略)……天舞祭的压轴阶段发生了惊人的展开。玲霓将军的心腹扶摇?梅迪奥菈特表明了自己身为恐怖犯罪集团“逆月”成员的身份。她从玲霓将军口中套问出了魔核的正体并对东都发动了袭击。而天津将军和缇拉鞠?加德斯布拉德七红天大将军则毅然决然地对恐怖分子进行了追击。随着东都的一部分被化为树海的同时,扶摇?梅迪奥菈特也被讨伐。……(中略)……随便一提,有关天津将军的恶评几乎皆为谎言。原因是此处唯一的消息来源名为东都新闻的情报恐怖分子所进行的不知廉耻的虚假报道。衷心希望各位读者小心注意,不要被新闻界的恶党蒙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