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开始了两个月,这期间我一直没去过学校,老师总算是找上门来了。而且,他人都已经怼到了我的卧室门外。
我可没听说过家访的事情…大概是妈妈没告诉我吧。
反正她说了我也不会答应。
“可以稍微和我聊聊吗?”
那个班主任——桐谷翔来着?他隔着门板和我搭话。
“烦死了,我才不想和你们这些老师交流”
我立刻回应了他。
简直就是浪费时间。重新开机打游戏吧。
“我,并不打算逼你来学校哦。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
桐谷用着让我安心的温柔声音开口道。
…但是,我内心毫无波动,只觉得烦躁。
说什么‘不逼我’。那还来我家干嘛啊。
“可以开一下门吗?”
“我都说了我不想和你们交流!”
我很清楚。所谓的老师都是些光靠嘴说、不做实事的人。
初中的那段时间,我被透矢还有同学们霸凌。
那时候,学校的老师…至少班主任是知道这件事的。
他看到了我桌子那些辱骂的话,看到了我被淋成落汤鸡的样子。
…结果呢,他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无视了我的遭遇。
每天都假装无事发生般地继续上课,还假惺惺地开什么班会。
我早就看清了。老师就是些废物垃圾。
“我知道了。那就,我在这边单方面说,你随便听听就好。可以吗?”
桐谷向我询问,我发自内心地觉得他在讲废话,我根本不想听。
…但是,看他那口气就不像是被我拒绝了就会打道回府的样子。
真的没办法,反正也没事做,就听听看吧。
…或者,干脆还是打游戏算了。
“其实,老师我以前也和你一样”
就这样,他自顾自地讲起了他高中时候的故事,凑最低的学分计算着日子去上课,除此之外的时间在家里打游戏。
他还说,他本来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格,疲于人际交往之类的。
“那时候啊,我遇到了一个改变我一生的人”
好像是他同班的一个女学生。她的出现影响了他的生活。
她每天违反校规穿着卫衣外套,是个特立独行的人。
“但是她啊,从来不迎合任何人,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认同自己选择的正义。是个活出自我的人”
和她相处下来,桐谷也开始有了自己的目标和想法。
并且成为了一个老师,来帮助和自己有着相似处境的学生。
“宅家也并不是坏事。我想告诉健司同学你,就算你宅在家里,也要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寻找适合自己做的事情,活出自我”
桐谷说,这些话也是那个女生曾经对他说过的。
听他这么一讲,我意识到他真的不打算逼我去上学。和那些外面的老师有些不一样。
“可是我,完全不知道如何活得像自己”
我还没有完全相信桐谷。…不过,还是可以和他稍微谈一谈。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不行。
…只是,我确实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他也许,可以改变我的现状…我心里有了一丝期待。
“没关系”
他温柔的声音从门板另一边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会帮你的,让我们一起寻找属于你的自我吧”
桐谷——啊,桐谷老师如是说道。
听他这么讲,我变得更加期待起来——。
“你真的会帮我吗”
我打开门问他。桐谷老师和我想得一样,外表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不过,和外观比起来,他的内心让我觉得很可靠。
和我面对面,桐谷老师显得有些惊讶。大概是因为我突然打开门,而且穿着皱皱巴巴、不出门让我整个人显得蓬头垢面。
“当然。我可是你的班主任”
对于我的提问,桐谷老师带着笑容回答了我。是那种让人安心的温柔微笑。
“那个…你明天也能来吗?”
我下意识地寻求了他的帮助。
“当然”
桐谷老师毫不犹豫地点头。
看着他,我心里涌现出了一个想法。
说不定,他真的能——。
那一瞬间,我的人生齿轮再次转动了起来。
“那今天我就先告辞了”
桐谷老师在玄关换好鞋子后朝我打了个招呼。
母亲临时有工作,现在家里只剩下了我和他。
“桐谷老师,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怎么了?你问吧”
“那个…就是你刚刚说的,改变你人生的卫衣女孩,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桐谷老师听完我的疑问后陷入了思考。
拥有改变他人力量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什么样的,我想想。她是全校第一的问题儿童,天天惹是生非呢”
没经过老师同意就开游击活动,在文化祭的演剧‘罗密欧与朱丽叶’里出演朱丽叶的她直接把悲剧改成了戏剧。
总之就是个很不得了的女学生。
“诶!?这样吗…”
…我真的可以对这个人有所期待吗。
“那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现在?现在的话…”
桐谷老师露出了一脸不知道如何回答我问题的表情。难道那个女生加入黑社会了还是什么?
“稍等,我看一下消息”
就在这时,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看样子是有人给他发短信。
“…太好了”
桐谷老师突然摆出了一个胜利的姿势。…这人在干啥啊。
“健司同学,你刚刚不是问那个卫衣女孩在干什么吗”
当我反应过来时,桐谷老师又开口说话了。
“嗯,所以她现在做什么?”
我再次问道。总之希望她不要变成个坏人就好…。
与我的不安相反,桐谷老师说道。
“她成为好莱坞的演员了哦”
说着这句话的桐谷老师一脸笑意。
与此同时,我认清了。
改变他的那个女生,一定是个超级优秀的人吧。
桐谷老师来家访的第二天。我在他来之前又和marumaru在玩游戏。
…嗯嗯,我确实觉得这么下去不好。
但是,我喜欢游戏又没有错…就是浅玩一下而已。
‘喂,kinu’
“嗯?咋了?”
游戏中,marumaru突然叫了叫我的名字。对了,我们还是在打那个射击系游戏。
‘你是,遇到啥好事了?’
“怎么突然这么问”
‘毕竟你今天整个技术大幅度提升啊’
正如marumaru所说,我今天超级强。三场连续十千以上。
“…哪有什么好事啊”
‘你很可疑哦。…难道是交女朋友了?’
“…”
‘诶!?真的交了!?’
“啊,啥。我刚刚游戏太认真没听清你说什么”
‘害,这样啊。别吓我呗…’
marumaru安心地呼出一口气。
“所以,你刚刚说啥?什么女朋友?我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也,也是哈!你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
marumaru把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真是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我撑。
“而且除了家人,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就在游戏里和你扯两句罢了”
‘喔!那你还不快谢谢我!’
“行行行,我真的会谢”
‘你这也太敷衍了’
我满怀着感激之情的话语却让marumaru有些不满。
…不过说真的,我确实很感谢他。
自从不登校后,我对透矢和瑠衣莉充满了恨意。
与之相矛盾,我心里却依旧把他当成朋友、依旧喜欢着她,感情一团糟,甚至开始讨厌自己…。
就在这时,marumaru帮助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我。
而之所以能认识他,也是多亏了游戏。
那段时间我每天沉迷游戏,越玩越上手,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自己的实况投稿到视频网站。
…虽然并没有多火,但是有一天却突然收到了一条私信。
‘KN大大,我看了你的投稿视频!真的超棒!要不要一起玩?’
那发送这条消息的,正是marumaru。
他也和我一样在网站上投稿自己的实况…但他的视频也没掀起什么水花,虽然他技术真的很厉害,总之挺可惜的。
…啊对了,我当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邀请。
和屏幕对面的陌生人玩游戏,我发自内心地抵抗这种情况,要是遇到个杠精就糟糕了…。
不过,在我拒绝marumaru之后的第二天
,他又一次给我发来私信。
‘我是真的很想和大大你一起玩!’
当然,我又拒绝了…。
‘KN大大一起嘛!’‘和KN大大一起玩的话绝对大愉快!’‘KN大大,你不觉你和我很配吗?’‘KN大大看看我,和我一起组队你一定不会后悔!’‘KN大大!KN大大!KN大大!’
我不停地拒绝,他就不停地邀请。
这人真的太顽固了!!
最后我实在是敌不过他,答应和他组队玩游戏。
然后我发现,和别人一起玩,比自己玩有趣了不知道多少倍,在游戏里我可以完全忘掉透矢和瑠衣莉的事情。
自那天以来,我便开始经常和marumaru一起打游戏。
‘哎反正,kinu你今天的技术真的很好。肯定有好事发生吧?’
“你这家伙真是…”
真是太会察言观色了。我们已经认识了一年多,他可以说是对我了如指掌到了一种恶心的地步。
不过可能也正因如此,我才愿意和他一直组队游戏。
“marumaru,其实我…”
我把昨天班主任——桐谷老师来找我的事情和他分享了一通。
那位老师高中时期也和我一样不登校,后来是同班的一位女同学改变了他。
看他如此有诚意,应该是真的想要帮助我。
于是我把昨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了marumaru。
‘这老师人不错嘛!’
marumaru听完我的话,很开心地说道。
“我还没有百分百信任他呢”
‘瞧瞧,你其实觉得他人挺好吧~’
marumaru用着一种掌握了一切的口气调侃道。
这家伙真的很讨人厌啊…。
‘那kinu你指不定过段时间就想去上学了哦’
“…谁知道呢”
桐谷老师也说宅在家里问题不大。
我其实并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去学校。
‘学校真的很不错哦~很有趣哦~’
“有趣…话说回来你到底多少岁啊。你还在上学吗?”
我完全不了解marumaru的情况,每次我问他,他都会打哈哈地糊弄过去。我这么信任他,可以说是对他毫无隐藏,而且他也知道我是高中生。
‘想知道我多少岁?’
“啊,不就是年龄吗,说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听我这么一说,marumaru犹豫了一会儿,
“我的年龄是秘密⭐”
开玩笑般的回答。…这家伙,果然很讨人厌。
(此处有一张插图,但每次放进来就会让我全文乱码,,第一次用这个网站,请问各位有什么办法吗?重新改了好多次了QAQ)——
有一天放假。我——相马瑠衣莉去了游乐园玩。
与我同行的是和我交往了一年左右的男友——透矢。说直白点,就是约会。
“云霄飞车是真的超快啊,有点恐怖又有点爽!”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透矢走在我的身侧向我搭话道。
“嗯。是啊”
我笑着回应。
可 不知为何,透矢却一直盯着我看。
“怎,怎么了?”
“啊不是,那个…不好意思。主要是我感觉你有点不开心”
“诶…没,没有啦。我玩得很开心啦”
透矢听完却左右摇了摇头。
“你现在到底开不开心我还是看得出来。从小一起长大,很清楚”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失落,但内容我无法否定。
他说得对。
我并没有觉得云霄飞车有趣,甚至可以说,我们约会本身就很无聊。
“有这种时候也正常。我们等会儿去试试跳楼机吧”
“…嗯,行呀”
我点了点头。
紧接着,透矢朝我伸出了手。
“人挺多了,小心走散了。”
他笑得很温柔。情侣们在约会的时候手牵手是理所当然的。但我…。
“那个…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
“…啊这样。也是…”
透矢露出了有些寂寞的表情。我看他如此神态,心里有些难受。
这么久以来,他多次试图牵我的手,和我拥抱,向我展示他对我的喜爱,但我都找理由回避了。
尽管交往了一年,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实际的进展。
自从我们交往那天开始…不对,应该是自从kinu不登校之后开始,我们就一直维持着现状。
…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透矢。我们还是——”
“再不走快点的话人就要多起来了,我们去那边排队吧!”
就像是为了打断我的话。
透矢说完便自顾自地走向了跳楼机的队列。
就像是为了逃离我身边…。
“…我知道了”
我有些呆滞地回应,随后追上了他的脚步。
我心里很清楚这样下去不行。但透矢和我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当初接受了他告白的我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所以,就算我想分手,也没有办法直白地说出来。
而每当我鼓起勇气打算和他聊聊的时候,也总也会像刚才一样被他刻意回避。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半年了。
“…我真是,太糟了”
这次也没能成功对透矢坦白。
我越来越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那个,桐谷老师”
某一天的黄昏。放学时间。
父母不在家,我和桐谷老师两人在卧室里打着游戏,嗯,就是这让人无法理解的发展。
“嗯?怎么了?”
“老师你是不是太强了一点!?”
我一边继续游戏一边朝旁边的桐谷老师抱怨道。
我们在玩一个比较老的格斗游戏‘ヌマブラ(Numabura)’(原游戏应该是任天堂的スマブラ)。把对手从平台上打出去就算赢,总之就是个玩着很简单,内涵却很深的游戏。
最重要的是和桐谷老师玩了这么一会儿,我就十连败了。
我明明很擅长这种游戏啊…本宅家游戏党的尊严都扫地了。
“毕竟我之前也玩过一小段时间”
“不可能不可能,小段时间绝不可能练到这种程度吧!?”
我可是还没来得及攻击就输了,还是十次啊。
“…所以,老师你今天也是来陪我打游戏的?”
自从桐谷老师第一次和我聊天后,每当他有时间都会来我家。
…但真的就如一开始所说,他完全不劝我去学校。
不仅如此,他来我家就是打各种游戏、聊最近的新番。
“今天,暂时就打游戏吧”
“你之前也这样说的”
桐老师被我看穿了小心思后,淡淡地苦笑了起来。要是被别人看到他这样,多半会被吐槽‘你可是个老师啊,这是在做什么’…但我知道他的意图。
“已经这么晚了吗。我差不多要回去了”
桐谷老师看了看手机时间,说完便拿着包站了起来。
我把他送到了玄关。
“我下次就两天之后再来”
“啊,好的。知道了…”
正如他所说,桐谷老师之后也会来。
而且我很清楚,他为了不伤害我,每次都会很小心谨慎地说话。
他和我至今为止遇到的老师都不一样,他是真的想帮助我。
看着桐谷老师推门离开的背影,我在心里喃喃道。
那我——也回应一下他吧。
“老师,你等一下”
我喊住了他。
桐谷老师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向我。
我张了张嘴,说了一些他大概想从我口中听到的话。
“我其实,从初三开始就没去学校了”
“!怎么突然提这事儿?”
“也不算突然吧。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开口吗。关于我不登校的原因”
我们平时只是打打游戏聊聊天,桐谷老师完全没刻意套我的话。我也从来都不去提及以前的事情。
…不过,我很清楚他在想什么。
他多半就是在等我主动敞开心扉。
“也是。我来得太频繁,暴露了吗”
“嗯,太明显了”
这么久以来他从不勉强我,真是教师的榜样啊。
正因为是他,也许我可以把一切都说出来。
“那就,把至今为止的所有都告诉你”
“嗯,洗耳恭听”
桐谷老师又脱掉鞋子踏上了玄关。
我带着他回到客厅。
我找了个比较好聊天的位置,向他讲述了我不登校故事的所有缘由。
我向自己亲友透矢喜欢的人——瑠衣莉告白了。
我被以透矢为中心的所有同学霸凌了。
三人从小到大一起长大。我
却一直被他厌恶着。甚至可能一直被她利用着。
我揭开初三的伤疤,说出了一切。
“…这样啊”
听我说完后桐谷老师小声地附和了一句。
他并没有用‘你辛苦了’‘很难受吧’之类的话语安慰我,大概他也觉得我做错了吧。
不过也是,向亲友喜欢的人告白,真是差劲透了。
“我也知道自己有错”
知道是知道,但一想到自己肯定被讨厌,可能被利用,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但我对他们的恨意依旧残留在心底。
…可同时,我还是想和透矢重新做朋友,还是爱慕着瑠衣莉。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真的,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整个故事的最后,我用着他人几乎听不见的音量嘀咕道。
接下来,和初中那些老师不一样,我得到了真挚的回应。
“我个人觉得,人只要活着就肯定会犯错”
桐谷老师用着沉稳的声音开口。
“要是你目前十几年的人生里,一次谎话都没说过、一次架都没吵过的话,这可能吗?你觉得这种完美人生存在吗?”
“…应该,不存在”
听到我的回答,桐谷老师笑着说了句“是吧?”。
“所以说,人生的度过总会伴随着犯错”
那,我向亲友的心上人告白。
我憎恨透矢和瑠衣莉。
我崇拜透矢,爱慕瑠衣莉。
“也许这一切你都做错了,但千万,千万不要讨厌自己”
最后,桐谷老师温柔地安慰了我。
“可是…”
不要讨厌自己,我做不到。
就算你再怎么开导我,我也做不到。
桐谷老师看我这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又接着说。
“健司同学,我第一次和你对话的时候有说过吧。我会陪你寻找真实的自己”
没错,他说过。
你有没有活出自我活在当下,有没有做自己想做的事,就是最重要的…当我告诉他,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的时候,他说他会帮我。
“所谓的活出自我,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爱自己”
“爱自己…”
“嗯,没错。不喜欢自己的人,也就没办法了解自己的内心渴望”
我觉得桐谷老师说得对。
讨厌自己真的是非常痛苦、辛苦的一件事。
…但自从那件事发生以来,我不管做什么都会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恨意,根本没办法开心起来。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喜欢这样的自己?”
害臊的疑问和求助,我都说出口了才察觉到。
真是个没救的家伙。
不过桐谷老师并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放弃我,反而是认真思考起了我的提问。
“健司同学,你只要承认自己的错误、接受自己的错误,就行了”
“接受…?”
我不懂。
见我一脸疑惑,桐谷老师接着说。
“所谓的接受,就是不管你曾经做错过什么都要全部认可”
对透矢心上人告白了的自己。
憎恨着瑠衣莉和透矢的自己。
想和透矢重新当朋友的自己。
依旧爱慕喜欢瑠衣莉的自己。
承认这一切,接受这一切。
“就算是错误的过往,那也是你自己的一部分。虽然要反省,但同时不要否认自己”
“不要否认自己…”
我好像有些懂了。
但是对不起,我现在还做不到…。
“比起口头上说这么多,不如试试这个吧”
我陷入沉默之后,桐谷老师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摸出一个东西。
然后递给了我。
“…电影票?”
“嗯。好莱坞电影的票”
“好莱坞…”
这时候怎么突然提电影?
“看了这个的话,健司同学你也许就能变得喜欢自己了呢”
“真,真的…?”
桐谷老师肯定地点了点头。一脸很有自信的表情。
“我,我知道了”
我接过他手中的票。
“啊对了,要是你现在不想一个人去看电影的话,我可以陪你”
“没事,单独去电影院还是没问题的。我虽然不去学校,但还是要出门的”
“是吗。那你的宅家程度和高中的我差不多呢”
“这算夸奖吗…”
“不过,就算宅家程度差不多,你的游戏水平可完全比不上我啊”
“哈,那种话可是宅家游戏党最不想听到的。我下次必赢”
看我还有力气挑衅,桐谷老师小声地笑了。
“我想说的就这么多,先走了”
“啊好的。那个…老师,真的谢谢了”
“这是我该做的”
桐谷老师的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他还真是个,厉害的人。
走向玄关,换好鞋,握住门把手。
“下次我等你看完电影了再来,大概一周后吧”
“好。我会尽快去看”
桐谷老师颔首,离开了我家。
“真是个好老师…”
从第一次谈话到今天的聊天,我很是感激。
桐谷老师是我至今为止遇到的所有老师里最好的。
“…话说,这电影讲什么的”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电影票。
虽然桐谷老师说什么,看了这部电影也许就会喜欢上自己。不过这标题,感觉就是个普通的小电影而已啊…会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拜托了”
我喃喃自语,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握紧了那张电影票——
“水族馆真的很不错啊”
休息日。我今天也和透矢出来约会了。
正如他所说我们来了水族馆,而现在正准备回家。
“海豚表演也是,长得又可爱,跳得又高,我一个高中生都看激动了”
“是啊。海豚表演太酷了”
透矢很开心的样子,我赶紧努力附和他。
…不过现在的我确实笑不出来。
“我们下次去哪儿玩呢”
“下次…你下周没有足球训练吗?今天不是因为高一休息所以才有空吗”
“啊…放心吧。最近高三的前辈在准备最后一场大赛,我们低年级过去也是打扰别人”
“这,这样吗…”
我和透矢上了不同的高中,我对他足球社的情况不了解。
他说什么我也就信什么…但休息日这么频繁地约会,他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高中的新朋友给我发来了消息。
内容大概是约我下次出去玩。
我回复了一句ok。
“瑠衣莉,你在和谁发消息?”
透矢问我。
“高中认识的同学,算新朋友吧。她问我之后要不要出去玩”
“这样啊,她人怎么样?”
“怎么样…就是很普通的女性朋友而已啦”
“啊是吗…”
突然,他大跨一步转身站在了我面前,我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怎,怎么了…?”
“你不会是,背着我在和kinu联系吧?”
说出这句话的透矢,表情很是恐怖。
“怎么可能!我都说了就是普通朋友”
“那,你把聊天记录给我看”
他这话让我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真是从透矢嘴巴里出来的话吗。
他从小到大都是个为他人考虑的好孩子。踢球的时候队友要是失误了他也绝对不生气,而且还会帮队友说话。
可现在…。
“…我不愿意”
“为什么?要是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干嘛不敢给我看?”
“话是这么说…但你不该这样”
其实给他看了也不会少块肉。
…但要是这时候,我言听计从地把手机给他了的话,那我们的关系就彻底完了。不只是作为情侣,可能连朋友都…
“那为什么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啊!”
透矢歇斯底里的怒吼传进我的耳朵里。
…下一秒,他又深吸一口气低下了头。
“对不起,瑠衣莉…”
“没事,那个…我也很抱歉”
其实透矢平时就经常问我“你不开心吗”,他果然察觉到了。
察觉到,这么久以来的这么多次约会,我没有一次是发自内心地高兴过。
“…瑠衣莉,你看看我”
我朝他望去。
接着,透矢用食指抬起我的下巴。
他的脸朝我接近。
“不!”
我一把推开了他。
并快速和他拉开了距离。
“…透矢,你怎么突然这样”
“我们都交往快一年了,我以
为可以…”
“就算是一年了…今天你真的很奇怪”
“是啊…对不起”
透矢有些失落地向我道歉。
“不该这样的啊…”
然后他小声地嘀咕。我和他想的一样。我们不该这样。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么一个奇怪的关系。
我们本来可以三个人一起开心地度过每一天。
果然啊。我在心里想。
这样的关系,勉强持续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透矢,我们——”
“我做不到”
他又一次盖过了我的话语。
不过这次我没有放弃,我要把一切说出来。
“你必须得听!我们已经——”
“我说了我做不到啊!!”
第二次,透矢的语调更强硬。
“我现在,只剩瑠衣莉你一个人了”
他笑得很寂寞。
看着他这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似的样子,我说不出话来。
肯定,一切都晚了。和透矢…和kinu…。
“我们下次约会,去看电影吧”
透矢又露出了无事发生般的微笑。
“…嗯”
我点了点头。
…我和透矢,到底是哪一步做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