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王抵达罗亚的十天后,总数已扩充到三千的国王大军开始向着寇拉尔进军。
虽然全军上下没有把握能够攻陷寇拉尔,但即使这样这场战争也不能就此罢手。
特别是在如今这种局势下,更是如此。
虽然也有意见说不妨先等待后续的领主军队到来,等军队全部汇合后再出发。但是这样一来,也等于同时给寇拉尔方面以反应的时间。再说,德拉将军早已派人把国王归国的消息通知了从罗亚到寇拉尔的主要领主。对改革派的倒行逆施心存不满的人到处都有,想必在途中也会有地方领主前来为国王效力。
纵使不能做到让他们倒向国王军,只要他们能够保持中立静候事态发展,而不是倒向改革派骚扰国王军,这就已经足够今国王满意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即按照当初预订的计划成功抵达迪雷顿骑士团的根据地马来巴。虽然马来巴就位于寇拉尔的眼皮底下,但考虑到全局也不得不冒险出击。
此时此刻,国王正身着事先准备好的战时装束,跨着黑鹿毛,精神抖擞地站在大军的最前头。本来将军还打算和胸前的徽章一样,制作一面绣有德尔菲尼亚王室徽章的王旗,但是由于时间过于匆忙不得不就此作罢。
伊文依旧是那身黑色装扮,只是他身上既没有穿用于防护的麻布衣也没有套上铠甲。虽然大家都劝他说毕竟刀剑无眼还是小心为妙,配上点防具会显得比较明智,但他回答说若穿上了这些笨重的。家伙不免会动弹不得,于是他笑着婉言谢绝了众人的好意。至于其他塔乌男子的看法也都几乎和伊文一样。不过,塔乌自然会有塔乌自己的方法。他们在衣服里面缠了好几层的贴身布衫,布衫之间似乎装了什么东西。这样不仅提高了防御力,而且依然是行动敏捷,身轻如燕。
拉蒙纳骑士团则是清一色的索子甲,配上狭长的上衣。上衣中绣染着完全一样的徽章。
夏米昂扎着一头栗色的秀发,在一身浓茶色的骑士装束外套了副水晶制的铠甲,腰际别了把银剑扮在大军中显示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美丽来,吸引着士兵们的目光,但是更值得大书特书的,显然还是那位位于国王身边的少女。
现在已经是春光明媚的季节,天气日渐变热,少女已经解下了原来缠在头上的织物。她只是随便地地用了根细绳把满头黄金般的秀发扎起来,别上银色的饰物。金发与银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交相辉映。
将军家的女眷们赶制出来的衣服的确是非常轻便,丝毫不会妨碍行动。少女只是在长袖护身衣外套了件质地厚重的无袖夹克,然后扎了根腰带,下面穿了一条宽松的裤子,最后脚下跨了双及膝的软筒长靴。看上去比塔乌的男子们还要来得轻装。
“这般柔弱的身体,不穿铠甲的话是不是会有危险?”将军担心地问道。
“挡住流箭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国王笑着回答。
少女把箭筒放置在马鞍后部,并且与其他男子一样装载着口粮。虽然黑主丝毫没有接受过作为军马的训练,但它像是久经沙场一般,显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少女觉得自己不能够总是叫那马为黑主,干脆替马改名为格雷亚。那黑马也似乎对自己的新名字很是满意,少女一叫这名字,它立刻就听懂了。
如今连顽固的德拉将军,以及他那位死脑筋的副官也不得不承认,那马真的与少女亲密无间,并且令人吃惊的是只对少女一人顺眼。
离开罗亚之后平安无事地过了数日,三千大军穿过罗榭街道,逐渐逼近了帕奇拉山脉。这时侦察兵慌慌张张地赶了回来。无论是去马来巴还是前往寇拉尔,都必须通过帕奇拉山脉与吉尔兹山脉之间的谷地。但根据侦察兵的报告,那附近的领主看样子正匆匆忙忙准备迎战。
毫无疑问,关于国王军的事情他们也早就知晓了。由于将军事先已经派人向各地领主要求他们对国王的效忠,其中有的领主爽快地答应了对国王的支援,当然也有人一言不发,态度暖昧,甚至也不乏有的领主对国王抱以敌视情绪。
更糟糕的是,那个领主的城扼守着帕奇拉山脉的入口,据说近来不断有军队向那里集结,并在夜以继日地加固城防。
“看起来在赶到马来巴之前,,这一战是免不了了。”
对于地方领主们怀有二心一事,国王并不显得怎么愤慨,他只是转过头来淡淡地对副将说道:“将军,在这附近可有适合驻扎军队的地方吗?”
“有,再过前面些有个村子。”
风闻这里将要爆发战争后,当地的村民都像兔子一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他们携家带眷,扛着财产物品,很快就逃得干干净净,村子里只剩下无法搬走的房子。对于国王军而言,虽然这个样子不免有扰民的嫌疑,但不管是借宿还是安营扎寨都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三干大军以村子为中心驻扎下来。而国王则带着少数几个人前去观察那座城堡的防守态势。
这一带的领地被称为瓦别卡,所以那个成为国王军眼中钉的城也就理所当然地被称为瓦别卡城。登上不远处的小山丘,可以看到瓦别卡城四面环水,显然是建在河川分叉的滩岸上。即便不使用望远镜,也能够清晰地看到在瓦别卡城的箭塔与城墙上布满了士兵,他们的目光全神贯注,整座城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城约占河滩的一半面积,剩下的另一半原本是空地,但现在在那里面向着河川设置了栅栏,其间驻扎着数个营寨,大量军队里隐约可见骑兵与步兵混杂在其中。
看上去,仅仅是城外的军队就已经超过四千了。国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而且敌人似乎士气高涨,对阻挡国王军的前进充满了信心。
“看来敌人迟早会主动攻过来的。”
“没错。”
德拉将军也满脸严峻地微微领首。
虽然己方的兵力并不比敌方少多少,但问题在于敌人拥有一座城池。
通常而言,与城里的敌人交战极其艰难,所以攻城战被称作是用兵者的一场噩梦。作为大将用兵的规则,要求尽量避免强攻要塞城池。因为攻城战不仅需要十倍于敌方的兵力,并且还必须拥有压倒性的攻城器具,如果采用兵粮战术的话则还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然而,对于国王军而言,他们既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也没有足够的资源。
而且若是敌方先发制人,城里城外一起杀过来的话,这个村子可能连一刻都支撑不了。
“我军该怎么办?”
德拉将军问道。没有料到关键时刻居然那么早就来临了。虽然将军早就知道这位年轻国王的武勇,也对他抱有充足的信心,但是这位仅仅在位半年就被反贼从王位上赶了下来的国王至今尚无率领大军进行实战的经验。
“聚集到那里的军队全部都是近邻的领主私兵吗?”
“不是……”将军凝神观察。“似乎近卫兵团也增兵前来援助。”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那些地方领主即使心有不愿也不得不派兵来这里装装样子了。”
当然毫无疑问的是,改革派肯定对他们做了承诺,一旦击破国王军,恩赏自然大大的优厚。
大致观察完敌方势力后,一行人返回了大军驻扎的村子。接下来国王派遣间谍伪装成村民,对敌人的部署做进一步的详细调查。
据说这一次近卫兵团派遣了两个连队前来支援,估计人数在一千左右;瓦别卡城主及其同族的战力为一千五百;至于从邻近地区.赶来援助的领主势力总和则接近四千人。这样的话总兵力应该在六千以上,是我方的两倍。
而且敌人有着坚固的城塞作后盾,胜利似乎是没有指望了。惟一能够勉强算做优势的是,国王军有着坚定的信仰,认为自己一方代表着正义,士气倒是异常的高昂。
“但是,仅仅是气势上的优势并不能击败敌人。”
这句话当然也没有错,但在目前战力不足的情况下必须用其他途径来弥补才行。
当天黄昏,在国王的居所。
德拉将军虽然语气上依然慎重,但却是一副坚决的态度。
“依老臣之见,我军必须主动出击以寻找战机。决定战争胜负的虽然不仅仅是士气的高低与否,但是高涨的士气肯定是引向胜利的重要原因。”
“将军所言甚是。只是这样一来,我军也难免会有较大的损失。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要不,就像小姑娘说的那样,试着把对方拉拢一些过来?”开口发言的是伊文。
还有纳希亚斯、嘉兰斯以及夏米昂……自从在德拉将军的馆城相见之后,出席会议的各位成员相互间已经十分熟悉了。
纳希亚斯忧心忡忡地说道:“但是陛下,战争一触即发,像这般慢吞吞的举动时间上不允许呀!”
嘉兰斯则点头说道:“我的意见是不妨等待后续部队的到来。一旦能够与博特纳穆、敏兹的军队合流,敌我双方兵力上的差距也就会缩小很多。”
正因为此去马来巴,一路上不知道寇拉尔方面还会使出什么手段来,所以即使是这些身经百战的猛将也无法迅速作出
决断。
最后国王询问了少女:“那你的意见呢,莉?”
“按兵不动等待援军的话不太可行。”少女慎重地回答道:“即使有援军来的话,亦不过是那点兵力。况且等下去的话,敌军就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妥当,然后主动向我军猛攻过来。这样一场恶战下来的话,我军还能够残存下多少……这可是个大问题。”
“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莉,那你说该怎么办?”
少女稍稍考虑了一下。
“要不然采用那个达尔伯爵的方法怎么样?敌人所依仗的不过是那座城。”
“采用火攻法烧城?”国王吃惊地反问道。
“不行吗?”
“这个……从战术角度上来说的I燃烧起来,不管城里驻扎着多少军队,毫无疑问都必定会顿时丧失斗志,狼狈逃窜。只是问题在于怎样才能够成功地纵火烧城,即便我们能够趁着夜色潜伏到城下进行奇袭的话,火箭对石头垒就的城墙也是无计可施,一般碰到城墙就会被弹落下来。”
“所以说要在城内纵火。”
一听这话,伊文不禁瞪圆了眼睛:“如何才能做到?”
少女沉默了。她微微侧着脑袋望着国王,那样子似乎在征求国王的许可。
国王不由地焦急起来,急匆匆地说道:“莉,等等!不管怎么说也不能……”
“你才是全军的总大将,如果你说行我就过去试试运气。”
“所以说叫你等一下!你难道真的打算孤身一人潜入城内去放火?”
听到这话,正在一旁咕噜喝水的嘉兰斯吓得喷了出来。其他出席会议的众人也都是一脸愕然的神情。
“这……”
“喂!这家伙。”
拉蒙纳骑士团的两位代表者对此也表示了谨慎的反对态度,至于按捺不住的伊文与夏米昂则叫嚷了起来。
“不行!怎么能做这种事?”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够胡来呀!”
夏米昂血气上涌,伊文也满是愤慨的语气,还一边用力地拍打着桌子。
“喂,小姑娘呀!我知道你的能力非比寻常,但是你也应该都,看到了。无论是城外还是城内,都布满了军队,并且戒备森严。在这种情形之下,如何能够成功突破呢?你一人去的话,简直就是去找死。”
“但是如果成功的话,敌人就会士气崩溃。我觉得还是有一试的价值……”
“小姑娘,难道你想去送死吗?”
“怎么会?”少女否认道,不过看她的表情并没有要接受众人意见的意思。
纳希亚斯那张温和的脸上,也稍稍浮现出几丝担心来。他劝戒道:“莉,你的话……我想即使是潜入戒备森严的瓦别卡城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只是再想出来的就不太现实了。即便吉运高照侥幸没有被敌兵发现……可无论你多么神通广大,也会被自己放的火围困在城里面的。”
“同感。”国王点了点头:“这太危险了!我可没有打算冒着失去你的风险去孤注一掷。”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少女一一阐述着自己的理由:“敌军在兵力上拥有压倒性的优势,一旦战争开打双方正面交锋的话,到时候就不知道我军会有多大的损失了,但是我们又不能一箭不发的撤离战场……何况我军现在驻扎的这个村子便于机动而难于扼守,要想固守到后续领主援军赶来也极为困难,而且依我看敌人的态势是准备抢先在明天对我军发动总攻击。这样的话,我们无论如何也得在今晚打乱敌人的布置。”
“今天晚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地叫了起来。
“没错。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的话,到了明日凌晨天明时分,大家就能够看到城内燃起火光。这个时候敌人一定会陷入慌乱!如果此时我军进行袭击的话,大家想那会怎么样呢?”
少女这席话几乎今塔尔博目瞪口呆。他叫嚷道:“陛下,这小姑娘脑袋似乎有点问题。要不先让她去休息,或者干脆把她送回后方吧!”
“稍等一下。”国王目光变得深沉起来,他盯着少女慎重地说道:“如果一切都能够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毫无疑问我们将会取胜。但是……”
“你的意思就是说让我去试试了?”
“嗯,既然你已经说到这一步了,我想一定有成功的把握。只是……”
国王一脸认真的神情,显得极为谨慎。
“问题是接下来你会怎么样?能够做到平安无事地返回吗?”
少女嫣然一笑。
“那是当然的啦,前面还有马来巴与寇拉尔在等着我呢!再说我还得去救那个什么费尔南伯爵……这样好了,我们明天早晨会合。”
其他人都无法相信此次军事会议会演变成这样,最终得出的居然是这个结论。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少女。少女轻轻地站了起来,,她还是小心地加了一句:‘“在明日一早之前,希望其他人暂时按兵不动。也许事情并不会那么顺利。”
“等一下!难道陛下就凭借这般莫名其妙的理由,批准了这等荒唐的提案?”
面对着德拉将军尖锐地质问,少女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难道不可行码?”
她继续反问道:“这绝对是可靠的战术,只不过想展示一下让大家看看……何况正因为有成功的把握才会去的。有什么意见吗?”
将军愤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敲着桌子,颇有目空一切的气势。
“你这小姑娘!这种大事你又有什么经验!”
将军这声大喝,似乎连空气都为之震动。看来他终于忍不住震怒起来了。
此刻包括国王在内,在场的每个人都颇为畏惧地低下了头,只有少女是个例外。她只是轻轻地摇头说道:“将军,老实说起来我-并不属于这支军队,不过只是个外人而已。我既不是德尔菲尼亚人,更加没有对这个国家的政权与未来抱有过兴趣。”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在火上浇油。这次连塔尔博都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也没有注意到对方只是个少女,他大叫起来:“无礼至极!”
“对此有兴趣的,不过是坐在这里的这位全然不像国王的国王陛下。我只想助他一臂之力让他重新坐回王座戴上王冠,仅此而已。”
伊文的碧眼中微微露出笑意。纳希亚斯与嘉兰斯也同样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将军依然是那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至于塔尔薄则已经是气得额头冒火了。总之塔尔博对少女狂妄的态度很是不满。也许是国王屡次偏袒这少女更是令他倍感不爽,所以这次就如同斥责缺少经验的部下一样,他气势汹汹地训斥道:“够了,小姑娘!为了取得战争胜利,军规军纪比一切都来得重要。各人应当懂得自己的部署,了解自己担任的角色,最后在:这样才能够召唤到胜利女神的垂青,赢得战争的胜利!像你这样随便胡来,或者说满口胡言说些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严重违反了军队纪律!这般愚蠢的家伙不仅会提早断送自己的小命,甚至对于全军而言,也有可能成为一个致命伤。好好想想吧!”
虽然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少女却不为所动,她声音一变说道:“难道为了重视一成不变的军规,而把全军都送上绝境不成?”
将军与塔尔博都不禁目瞪口呆。
“什么……”
“说起来一点也没错,我们是要强调军队纪律,但是在单凭纪律无法取胜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如果知道有其他有效手段,却因为‘其违反了纪律而不加采用,结果导致了全军溃败,这又该如何评论?”
虽然少女在征求在场诸人的看法,但是并没有人开口说话,少女刚刚的这席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虽然少女有时多少会改变下脾气,但一直以来都是那副讨人喜爱的模样,此刻她似乎突然起了什么变化,一双绿色的眼睛中燃烧着火焰。
“如果你们想自取灭亡的话,那是你们各位的自由,我就不好意思奉陪到底了,我可不想卷入这般无聊的苦战而徒然送死。大家冷静一下好好考虑吧!不允许单独行动是你们说的,但为什么不能单独行动呢?这里可是三千大军呀!少我一人又会有什么影响呢?即使不幸失败的话,到时候也不过是下决心接受敌人的总攻击而已。原本按照你们的计划,就是打算在这种情况下采用正攻法和敌人恶战的……”
少女从口中爽快地吐出这些话来。如果两军一旦通战起来,那时会有多大损失就难以预料了,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在纸上谈兵。
“所以,我不过是想减轻国王目前所承受的负担,这才自告奋勇挺身而出,主动提出前去破坏敌池的方案。虽然对各位来说的话,也许我的这般举动毫无道理可言,但你们不仅不赞扬我的勇敢,还这般没理由地发着脾气!在这里大叫大嚷破坏我的心情。”
两人在一旁听得七窍生烟,直翻白眼。至今为止从来就没有人敢对他们这般无礼,说是感到震怒,倒不如说震惊来得更为恰当。
除了国王,其他人则是一片哑然。明明大家听得清清楚楚,却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来。
少女一脸严肃,回过头来对
国王说道:“知道前来增援这城的两个连队长的姓名吗?”
“知道……为什么这么问?”
“那两个连队长对于你而言,是还有利用价值的人呢?还是可有可无的人?”
国王嘴角微微一笑,断言道:“如果那两个家伙能够丧命的话,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连队长有没有什么可以一眼辨认出来的标志?”
“很简单,蓝色挂里的白银外套,再加上戴有四颗星的头盔。”
“明白了。”少女点了点头出了居所。
德拉将军依旧愣在一旁说不出话来,目送着少女的背影。国王小声地说道:“将军,,虽说她的话稍微显得粗暴无礼,但是这次小姑娘的意见还是正确的。”
“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小姑娘……”
对将军而言也许满脑子都是疑问,但国王打断了他的话。
“那小姑娘心里清楚得很。虽说为了打开局面,不管三七二十一发动全军攻击也是行之有效的,但这样一来,我军的战力就必定会锐减,所以她才自告奋勇前去放火烧城。对此我们应当鼓励而没有道理在一旁抱怨。”
“但是陛下!她可是在大吹法螺呀,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嘛……”
“莫非这一次将军还想打算割下胡子吞到肚子里去?”国王始终是一副平静温和的口吻:“小姑娘并没有在说什么豪言壮语。并且我们认为不可能的事,对于小姑娘而言并不一定做不到,黑主这件事不是已经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吗?”
“的确如此。”纳希亚斯也赞同道。不过刚才少女那副样子也确实令人吃惊,虽然骑士团团长也曾见过她用这种口气对国王说话,但是气势上完全不同。
他一边偷偷地望着德拉将军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但即使是这样……陛下您说过那小姑娘生起气来非常恐怖,是指类似这样的事吗?”
“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令人窒息的沉默弥漫在整个会场,众人都默默无语。这般模样才仅仅是个序曲,那要是勃然大怒起来又会是怎样的恐怖呀!
嘉兰斯在一旁独自纳闷,他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是小姑娘问连队长的标志,又是打算干什么呢!”
“估计是打算找个机会顺便暗杀了。趁着夜色采用暗杀手段虽然并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行为,但也不无裨益。成功的话,说服那些手下的大队长就没有直接的阻碍了。”
望着认真断言的国王,所有在场的人都再次发出了叹息声。
“将军,这件事就不要泄露给士兵们了,只需要通知部队准备在明天清晨发起攻击。”
“陛下,”将军僵硬着脸,觉得有句话如刺在喉不吐不快。
“陛下您难道不觉得是上了那小姑娘的当吗?”
国王微微一笑。
“并不是上当,而是对她的信任。既然小姑娘说了能够做到那就一定可行!”
“陛下,所谓战争并不单凭一两个人的行动就能够决定全局。一名勇士是绝对敌不过率领着军队的指挥官,关于这一点,陛下您应该是很清楚的吧!”
“我当然很清楚。”
“那样的话,陛下,我不得不说依靠个人的力量到这种程度,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举动。更何况……”
“这样一个少女,是吗?”
国王明白了德拉将军的心情。明白了他对自己的严厉劝诫,正是出于对自己的担心才提出这般想法的。以前作为父亲的朋友,德拉将军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非常疼爱少年时代的自己。虽然因为意想不到的原因,如今月抱有的感情却跟以前一样,丝毫没有变化。
想到这里,国王不禁安慰似的对将军笑着说:“看上去的确过分依赖于那小姑娘了,不好意思违背了将军的理念。但是将军呀,公正地想一下,难道你不认为那小姑娘的话还是蛮有道理的啊!”
将军哭丧着脸生着闷气。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办得到呢?绝对是那少女在吹牛。无论怎么设想,也不可能会有成功的希望。
“如果那小姑娘侥幸成功的话,就是我军的胜利之时,即使不幸失败,也并没有丝毫的损失,所以我才想不妨让她放手一试。仅仅是出于这般想法,诸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这下,没有一个人再跳出来反对了。
会议到此解散。
瓦别卡城除了士气高涨外,城防也相当的坚固。全城主要由“本城”及“外城”两个城堡构成,城墙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射箭孔,城墙上建有五个塔楼。其中之一为风车塔,剩下的都是了望塔与用于警戒的箭塔。而且由于建筑物都临川而建,若有敌人靠近的话自然是一目了然。
在城外簧火熊熊而燃,不断有士兵们在交换着值勤岗哨,戒备森严。
从构筑在河滩上的营地抬头往上看,夜色中的城墙更显得高耸人云,在簧火的朦胧映照下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峰。营地前面就是河川了,虽然不巧的是连日来天气晴朗河流不是那么的深,但河水也已及胸,即使骑马渡河也必须选择浅滩才能够勉强过得去。
这座城易守难攻,称得上是个理想的防御阵地与攻守兼备的据点。也许是出于这个因素,虽然战争尚未开打,可是胜利的气氛就已经盲目地洋溢在士兵之间。
“敌方号称国王军,可总兵力还不到我军的一半,看来胜负已定!胜利指日可待呀。”
“哦!那帮家伙真是可怜呀。可能那位国王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寇拉尔城的模样了!”
甚至驻扎在瓦别卡城内的守军中间,还有人在饮酒过度叮咛大醉后,自我陶醉地说出了上述这番话。
而此刻,少女正在河川对岸伏下着身子,眺望着那一侧簧火通,明的敌军营地。
在她头顶上覆盖着用于伪装的树枝,藏身在一片草木茂密之处。
虽然德拉将军断言认为此事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但少女知道自己的能力,也清楚如果自己一人的话再脱身溜出城来。
然而从营地出来巡逻的军队似乎比预估的要多出许多,这的确.是一大失算。看来不先搞点小把戏的话,是无法穿越那片广阔地带的。
尽管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少女还是感到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在心头滋长。虽然自己学习了兵法也精通剑术,但应用与这般危险的实战中似乎连想都没有想过。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少女匍匐在地上,不由地问着自己。
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奇缘,让自己鬼使神差般地碰上了那个男子,还这般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助他重新登上王位。
就像自己对德拉将军说的那样,这本来就是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战争。不管谁成为德尔菲尼亚的国王,也不管这世界发生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本来就与自己毫无关系。
自己这般埋头于帮助那男子实现光复大业,老实说起来自己心中也不清楚究竟是好还是坏,但是毋庸置疑的是那仅仅是因为自己对那男子抱有好感。
那男子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刚刚见面不久就是如此的信任自己,把自己当作知心朋友一般。而且他所具有的正义感也使得自己加深了对他的好感度,至于一起前去救养育他的父亲,那更是理所当然。今后不管自己需要付出多少努力,都要让他与其父亲再度相遇。
这时,少女那双异于常人的耳朵突然觉察到有人从后面靠近过来。难道被发现了吗?想到这里少女左手不由地轻轻按住了腰中的剑,但当看清楚出来人后慢慢解除了戒备架势。
来者是伊文。
他伏着身子接近少女,蹲在她的身边。
“你过来干什么?”
“哎呀!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够让小姑娘你一人抢走全部功劳呢,有没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地方?”
虽然和国王不太一样,但这一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迟钝家伙。
“真是个好事之徒,这么危险的任务你可不必特意跑过来帮忙,小心没命!”
伊文轻轻地点了点头,指着身后说道:“我对后边那帮家伙也.说了同样一番话,大家一致认为如果让小姑娘一人把功劳全部抢走的话,实在是太过可恶,所以也叫嚷着要来分点功勋。虽然我对他们说这次行动太过于危险,一个不留神可能就一命呜呼回不来了,但他们却回答说跟从你副头目一直都是在舔着刀头过日子……他们说的也对,所以我就没什么话可讲,让他们也一起过来了。”
匍匐着的少女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
“塔乌所有人都到齐了?”
“嗯。”
“来得正好,接下来得靠你们了。希望能够你们能够骚扰一下敌军的营地,把巡逻队从城池周围引开来,制造一个空档。拜托了!”
“好,我们去试一试。”
虽然这件事也非常的危险,但伊文却很平静地答应下来,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哎呀,你刚才和德拉将军针锋相对吵个不亦乐乎,可把我们都给吓坏了‘:,你知不知道……也许你不太清楚,即使是前代国王找德拉将军有要事商量时,都是
起身从王座下来,面对面恭敬地和他说话。他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呀!不过大叔这个也真够可怜的,被你气个半死,连下巴都给气歪了……”
把如此大人物称为大叔,伊文也同样相当过分。
“我只不过说了我认为该说的话而已。”
“话是没错……那么你准备怎样潜入城里去?”
“从这里下水,先游到对岸,然后再爬上城墙……”
“怎么爬得上去呢?”
少女解开了夹在手中的包袱。伊文看到里面放有一些短剑棍棒之类的危险器具,其中有一支很大的钩爪,上面还系了根结实的长绳。
“在铁匠铺打制的,我想这种东西也许会派得上用场。”
“准备得很充分嘛!”
一眼看去不免令人误解为作贼的工具,不过少女显然是打算用钩爪钉住城楼,然后顺着绳子攀登城墙的。当然这种技能并不是谁都具备,但对少女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正在这个时候,有个第三者在旁边插嘴:“如果有这种工具的话,连我都能爬上城墙。”
少女大吃一惊,一时忘记自己是匍匐在地上,差一点就跳了起来。
“渥尔,你来干什么?”。虽然刻意地压低了声音,但明显是斥责的语气。
国王早已脱下了绚烂的战时装束,而改回了与流浪时代几乎相同的自由战士服装。他也弯着腰来到少女身边,匍匐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让你孤身一人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而我躲在后方睡大觉,这实在是没有道理的,.所以我决定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少女感到头开始大了,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虽然姬努力地压着喉咙,却连珠炮似的冲着国王就是一顿训斥,把一旁的伊文吓得满脸僵硬,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少女的这席话,少说也有十处可以以大不敬的罪名被关押到监狱中去而毫不过分。
最后少女坚决命令国王赶紧返回营地去。
“够了,你可是国王军的总大将呀!这三千大军都是追随你一人为你而战。明天就是决战之日了,可你这个偶像却在这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岂有此理!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本阵,这就是你的职责,懂吗!”
“如果是一般的大将,也许都会待在本阵……”男子也一步不让:“总之,在这之前,我都是远离众人,不断迎接着突如其来的挑战。现在突然要我成为装饰品摆设在神龛上,这……真令我难以忍受。”
“渥尔,你这个国王可一点都没有国王的样子。凡事要看时间与场合,如今这个场合就要求你表现出国王应有的样子来,乖乖回到本阵去。”
“但是,这可是我的战争呢!”男子忍俊不禁:“你也说过,你本来是位于事无关的旁观者身伤其冲的当事者,所以自然有义务参加此次行动,共闯难关!”
看到少女起身一副怒斥的样子,男子连忙慌张地制止了她,又像原来一样趴回地面。如果这边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响动,马上就会被对岸发觉。
“不好意思,也许要我这个平凡的人来担心巴鲁德的女儿不免是不自量力……但是无论如何,让你一人冒着危险挑战这般困难,在我目不能及的地方孤身奋战……这我做不到。”
口气中混杂着企求与辩解。
少女瞪圆了双眼,怒气渐渐从脸上退散开来,她目不转睛地望着男子。
身边的伊文低声笑了起来:“无论如何,这也可以说是一种胆怯吧!我的国王?”
“嗯,是这样的。总之依我的性格做不到袖手旁观。”
看来男子不是在开玩笑。少女只好颓然放弃,幽幽地叹了口气。
本来作为总大将哪有自己上前厮杀的道理,袖手旁观可以说是大将的本分。.即使全军遇到困境也面不改色,若是战事进展顺利也绝不得意忘形,时时保持坦然处之的态度,这才是一名优秀指挥官的第一条件。可是男子的这份淡然并不能说是坦然,也许是因为他的迟钝神经太过发达了。而至于总指挥官亲自参加夜幕下的奇袭一事可谓是前无古人了,这件事才是违反军纪的最高峰。
少女楞着确认道:“你是瞒着德拉将军偷偷过来的吧?”
“那是当然的啦!如果向他透露这个打算的话,保证会被绑在床上严加看守的。”
少女抱着脑袋呻吟着,用同情的目光地望着身边的山贼。
“你向布朗抱怨这个傻瓜的心情我全明白了……”
“也许吧,你是不是打算唉声叹气?”伊文从少女右侧以奇特的姿势探出身来:“是不是对于这个呆瓜什拿他怎么办好?”
“喂!现在可不是你多嘴的时候。”
左侧的渥尔生气地反驳道:“你这家伙恬不知耻地来到这种地方,还好意思说人家?你这毛手毛脚的家伙只会成为小姑娘的累赘。”
“你个混蛋,也太小瞧我们塔乌的自由民了吧!我们是担心小姑娘一人可能会有困难,所以才过来帮忙的。倒是你……劝你还是先做好心理准备吧,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面对暴跳如雷的德拉将军的。哈哈哈!”
“你在说什么呢!只要能够攻下城来,哪怕是雷神的锋芒也会走偏的。”
“只是,事情会有那么顺利吗?对手可是与你势均力敌的石头呀!”
“你个小子,给我住嘴!”
“你就算骂我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望着这两个家伙互相大打嘴仗的模样,少女哭笑不得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看到少女这副样子,两人赶快停城,换了认真的神情转向少女。
“喂,小姑娘,我们该做些什么?”
“时间很宝贵呀,还是赶紧加快行动吧!”
快把人家的精力给彻底耗光了,却还在一旁说着这种话……少女虽然这么想着,但高明的是她没有说出来,而是把作战计划简明地解释了一遍。
接下来伪装完毕的数人紧张地向敌军营地跑了过去。虽然还是战前,但营地中已经充斥着战争的火药味。像是已经趁着夜色前去视察过敌人阵地,或者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似的,这几个人慌慌张张地过了桥,向哨兵小声地说道:“喂,大事不妙。国王军打算趁今天晚上渡河绕过这里直指寇拉尔!”
“什么!”
“真的吗?”
“真的!没错!就在那一侧,大军正在黑夜中急行军呢!”
如果是所言不虚的话,那的确是重要的情报。在这茫茫夜色中似乎显得一片平静,的确是转移军队部置的好时机。前来报告的并不是什么骑士,看上去像是因为战争而不得不出来逃命的农民。很快这个消息就在将领之间传了开来。
“国王军渡河?真的吗?”
“尚未确实,毕竟只是在士兵之间的流言,还没有确证过。但是据说跑来报告的人看到有大军在暗中转移,所以紧急报告上级。这事倒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话,绝对不能置之不理,即使是有错的话也得先去确认一下!”
于是在城外阵的军队一部开始迅速行动,城内的气氛也开始紧张起来。
甚至连在外城待命的部队也加入了搜索国王军行踪的行列。至于留在城内的士兵,则在光明的火光跳跃下,满怀希望地目送着勇猛的部队恶虎一般扑向城外。
这座城士兵能够沿着城墙自由移动,部置在那里的岗哨以及守卫在塔楼上的士兵自然要另当别论。不过本来是全军处在警戒状态下,,而如今则所当然只注意到了部队开出去的城门,即城的西侧方向。
“看到堂堂正正的交战没有胜机,就采用了这般敷衍的手段,简直和逃跑无异。”
一名哨兵如此感叹道。虽然言语中充满轻蔑之意,但也涌动着强烈的兴奋。
他一定感到胜利就在眼前了。
与骚动相反的东侧,有人影紧贴在城墙脚下。
其中一人较小而两人较大,那正是少女、国王以及伊文。
“为什么你们还要跟过来?”
在渡河之前少女询问了两人,回答是,“这边更有意思。”
少女不得不叹息着妥协了。这两个家伙口口声声来帮忙,话倒是说得好听。可这样一来,自己却不得不分心照顾这两个大个子,这可真是件令人头大的事情。
接下来,三人脱下衣服,稍加整理顶在头上,然后悄然无声地渡过河川,潜伏到城墙边,再次换好衣服。
这个时候,河滩那边响起了巨大的骚动声,伊文对此甚为满意。
“布朗他们干得不赖呀!”
“可是,他们不会出事吧?”
“不用担心,这种事情他们最拿手了,更何况是遁入黑暗之中。比起他们来,倒是我们的处境要远远糟糕……”
伊文说的没错。虽然如今敌军的大部分都已经被吸引到城墙西侧去了,但城内肯定还留有大量用于警戒的兵力。
现在轮到盗贼工具出场的时候了,少女把绳子收成一团挂在肩膀上,往腰上系上短剑,单手上还握着棍棒,然后对男子小声示意道:“过来帮忙。”
“又要当踏板?”
“不,还有更加简单省事的方法。”
在一番对话后,男子很快接受了少女的主意,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试一试吧!”
少女稍稍往后退了几步,男子则背靠城墙面向少女站立着。
看来要行动了,伊文紧张地注视着两人。只见男子把两手交叉起来,放在身体前构成稍低的架势。看到男子准备完毕,少女朝向。他冲了过来,在就要踩到男子盘着的双手时,借势调用了全身的弹跳力,把两手充分地伸展上来。
就如同在表演轻捷杂技的演员一般。通常演员都是利用反作用力,高高地飞腾向天空,并翻着筋斗。但在这个场合,男子几乎是把少女笔直地托了上去,一道身影轻巧地跃上了城墙,然后很快从上面抛下了绳子。
男子斜愣着眼示意了一下哑然的伊文,抓住绳子就敏捷地往上攀爬,令人不敢相信他那雄伟的身躯还能这般迅速。伊文不愧为山贼出身,也在后面慌慌忙忙地赶了上来。
虽然在城墙上的各个地方都燃有簧火,但作战看来颇有成效,并没有人注意到正忙着爬墙的那两人的身影。
好不容易才爬到城墙上面,环顾四周,脚下就是城墙过道。
这不是普通的城墙过道,宽度可同时供五人并排通行,兼备警戒与通行功能。在城墙内侧都设有这种通道,连接着城墙各处的塔楼。
三人迅速地蹲下身来,警觉地打量着周围。在左手一侧连续建有数个塔楼,但都相距甚远,而比较起来,右手侧的塔楼则要近得多。
少女弯着腰,向右手侧的塔楼无声无息地摸了过去,然后突然很不谨慎似的跳了出来。塔楼内的岗哨一时都反应不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传闻国王军有转移阵地的迹象,所以大部分的士兵都被调出城去侦察敌军动向,塔楼一时之间几乎成为空洞的摆设,仅留有五名岗哨。
“什么人?!”
其中一人正要叫出声时,少女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砸在在那士兵的要害处。
其他四人虽然为突然发生的事态而惊愕,但还是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他们试图击退入侵者,或是想敲响警戒钟通知其他人赶来支援,但是少女的动作太过于迅速了。
一眨眼已经有三人倒了下来。
“有奸细……”最后一人勉强叫了起来,可还没等他放出声当头就吃了重重一棒,然后就浑身酥软乏力不醒人事了。
真可谓是闪电般的神速秒技,后面赶过来的伊文和渥尔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快走!”观察着往下通向城堡的台阶,少女简短有力地说了一句。
两个男子也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虽然从这里直通城堡,但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对于少女来:讲也犹如一场赌博。在哪里放火?暗杀那两名连队长是在纵火前,.还是在纵火后?放火后又如何脱身?具体的细节现在一样也定不下来。
幸运的是,三人下了台阶来到城内没有碰到其他巡逻的士兵,正当他们准备隐入黑暗中的时候,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在慢慢接近,似乎是来交替接班的士兵。
于是刚刚下来的三人又赶紧悄悄地返回到了刚才的塔楼,找地方藏身埋伏起来。
渥尔与伊文紧紧靠在人口的两侧。大摇大摆上来的几个士兵并没有感到什么异样,继续往里走去,突然从背后被人袭击。
“哇!”
“谁……”
还没等叫出声来,这些士兵就已经都被解决了,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少女则打量着外面的情形,确认着现在三人所处的位置。
跟前就是本城。这个巨大的建筑高耸人云,在四处的簧火照映下显得昏暗而又给人以沉重压抑的感觉。与嚷成一片的外城不同,这里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寂静肃穆的气氛,使得一切都被包笼在庄严的氛围里。似乎向世人展现着这样一种自信,无论经受怎样的攻击也不可能陷落。
再把目光移回地面,磨制及储藏谷物的风车塔、家畜房、马厩、厨房、以及为普通士兵准备的兵营……看起来可供纵火的地方似乎不少。
不,好像还有更好的场所。把目光转向城墙脚下,只见大块的柴火堆积如山。如果那东西燃烧起来的话,毫无疑问城内将会陷入一片恐慌与骚乱之中。
“渥尔。”少女小声喊着男子:“你觉得那两个从寇拉尔过来的连队长会住在哪一边?”
男子用下巴示意着眼前本城的最高层。
“估计是在那里。最安全,也是视线最棒的地方,离领主的住所也非常近。”
“原来如此。”一切似乎变得愈发有趣。
“如果从那里冒出熊熊大火来,从很远的地方也能够看得到呢!”
听到这句话,伊文不禁脸色为之大变。
“小姑娘,难道你真的打算潜入那里?”
要知道,翻过一道城墙的难度与潜入本城内部完全是两回事。
“一不做二不休……”男子奚落道。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从少女的声音中听不出带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最早发现异变的是从塔楼经通道出来的士兵们。
听到国王军开始转移的流言后,他们在城墙上凝视着是否有这种迹象。不过国王军即使真的偷偷渡河移动的话也不会愚蠢到在夜里明目张胆点火照明,再加上应该会有相当大的距离,人眼是难以确认的。正当他们收回徒劳的视线时不禁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看到城内有浓烟升腾起来。
并且还不仅仅只是一处。无论是堆积如山的柴火,还是用来储藏粮食的风车塔,还是厨房都冒起了白烟,而在柴堆上甚至可以见到已经吐出了赤红的火舌。
大事不妙!
“起火了!”
岗哨们吃惊地大叫起来,在这个时候地面上的士兵们也发现下火光。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燃烧起来了?为什么会起火?也许因为黑夜里一时难以把握局势,手持火把的士兵奔来窜去乱作一团。
听到外面的混乱声,一帮将领也匆匆忙忙地城堡内跑了出来,他们大声叫喊着,指挥士兵们想要尽早把大火扑灭。万幸的是不远处就有一条河流,士兵们迅速把城门打开,争先恐后地向河滩赶去,不用说在每人的手中都抱着汲水用具。
规模宏大的灭火活动拉开了帷幕。
如果在这个时候遭到国王军的袭击,自然是片刻也支撑不了。正因为每人心头都有这份不安与恐惧,所以每名士兵都拼命一般抢着灭火。
另一方面,正如男子推测的那样,以城主为首处于战争全局核心位置的诸位高级将领的确就待在本城的最高层。由于军队数量倍于敌军,所以城主非常安心地躺在床上休息。但是由于此刻城内突如其来四处起火,他的好梦也不得不被打断了,因为城内起火的报告很快就上达到了城主那里。
这位城主不是出于信义,也不是出于战友意识,而是在衡量利害的基础上才决定跟随改革派的。虽然国王军与改革派两方几乎同时向他发出援手的邀请,但是考虑到国王军此刻还是一无所有,如果贸然支援国王的话也未免太不明智,而且一旦得罪了如今掌握着寇拉尔的改革派;亦不免后患无穷。
出于这种算计,所以城主决定在国王军接近之前装出一副倾向于国王的模样,麻痹他们,然后再予以痛击。
对此改革派感到十分高兴,为了阻止国王军前进的脚步,或者为了干掉国王,派遣威名赫赫的近卫兵团的一部前来协助。并且许诺给该城主,如果一切都进展顺利的话,令人炫目的恩赏自然不在话下。
单单是这份丰厚的允诺,就已经让城主神魂颠倒为之卖命了。
正做着升官发财的好梦,沉浸于美梦之中的城主被无情地叫醒了,一听到这个糟糕的消息他立刻就跳了起来。
从寇拉尔被派遣过来的近卫连队长也是同样的遭遇。他俩慌慌张张地穿戴整齐后,连卫士的传达都免了,直接冲进城主的居室。
“城主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说出来真是不好意思,城里好像失火了。”
“什么?”
“莫非是敌人搞的破坏活动?”
“不是不是。”城主摇着头说:“多半是伙夫作饭的时候没有把火给灭掉导致的。如果从城墙外放火箭的话,根本不可能会射到城内,,也绝对不会允许他们接近到这种地步。不过是区区一场小火,马上就可以扑灭,两位大人请放心。”
虽然城主一肚子的焦虑与害怕,但还是努力装出满脸的笑容。
两名连队长沉默地听着他的解释。城主只是眺望着为了灭火而在城内忙乱的士兵们,并没有开口让近卫兵团帮忙。连队长明白如今自己不过是客人的身份,主人因为家中的不谨慎而引起的麻烦,他自然负有责任进行处理。
城主也走下楼去,正好上来的连队长心腹与他擦肩而过。两名连队长从心腹那里得到的消息似乎更加糟糕。城内的确是失火了,但问题是沿着城墙
好几个地方同时起火,这就有点令人生疑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人纳闷地问道。另一人则满脸不快。
“这绝对不是什么厨房出的小事故,但是城外的敌人也不可能搞出这么大的名堂来。莫非……难不成这城内有暗通敌军者?”
“嗯,很有可能。”
这样一想的话,就不免感到这看似固若金汤的城池其实也并不安稳。身边隐藏着通敌的叛徒却呆瓜似的死守在城内,不免风险过大了,一个不留神很容易就会被切断退路。
“但是还没有和敌人交锋呢!一箭未发就……不免……”
其中一人只是一味地抱怨。虽然很想去确认一下事实的详情,但如今城内已经陷入了混乱的状态。原本驻扎在这里的,就是自己两人的近卫连队以及其他数名领主的混成部队,可以说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大集合。
更加糟糕的是,虽然有火把、餐火,但在这个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一时之间根本就难以分辨清楚帮忙灭火的是谁的军队,只知道有人在不断地走动着。如果敌军冒充我军悄悄接近的话,很难马上辨别。
两人为了避免受到连累,迅速地做了判断。决定马上把驻扎在城内的近卫连队全副武装地开往河滩集中起来,以防止敌军的夜袭。
现今敌人可能已经潜入人瓦别卡城来,比起固守城池出城死守河滩倒会显得更加安全。何况自己待着的地方是城堡的最高层,虽然用来观察全局动向是个不错的场所,但是如果有百来人杀到楼下,那可真叫走投无路了。
“不管怎么说,那男子已经得到了号称猛将而威名远扬的德拉将军,连拉蒙纳骑士团也陷入了伪国王的圈套为他卖命,如果采用这般奇计进行夜袭的话,那可真是万事休矣。”
“不错!”
两人一边交谈着,一边带着随从也走了出去。正要下台阶时,发现前面站立着一个似乎有些面熟的身影。
“两位,好久不见。”
虽然是在昏暗的城内,但通道上也点有松脂火把。见到在火光,的照耀之下的那人身影,以及那声招呼令两人愕然愣在当场。屏住呼吸,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与耳朵是否出现问题。
“这怎么可能……”
正面看到两名连队长那胆怯的模样,连随从们也不由地后退了一步。而对方则相应往前踏了一步。张严厉的面孔,那脸一半隐入黑暗,突然浮现出令人战栗的笑容来。
“怎么了,难道你们忘记自己主君的样子了?”
毫无顾虑说出来的话,还真是那半年不见的“国王”。知道他还活着,也知道他就在不远的地方。但是按理说起来,如今这张脸本应该出现在河川对岸才对呀!
两名连队长怔怔地呆立在原地不动。虽然说敌军主将出现在这里,自己应当大声叫喊起来才对,但这遭遇太过于出乎意外,一时说不出话来。正在这个时候,仿佛在煽动着两人的狼狈心理一般,有惊叫声响了起来,听起来似乎就在不远处。
“失火了!起火了!”
这声音不是来自楼下,而是位于这最高层的某处。已经毋庸怀疑了了,一切都已经明白无疑。
“这是……你做的手脚?”
一人喘着大气问道。国王无所畏惧地笑着回答道:“一点也没错。看上去你们并不知道,这里的城主实际上是听从我命令的……”
虽然这话令人大吃一惊,但他们也能够接受下来。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国王仅仅是一行三人潜入到这里来的,这一点做梦也想不到,因为这种事情听起来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们心底判断一定是内部有奸细作为引路人,才得以潜入大军把守的城门,来到这主城内部的重地。听了国王的这番话,毫无疑问地同时在心中涌起对城主的愤怒之意来,那家伙厚颜无耻地伪装成改革派的人,想不到自己居然被那厮给蒙骗了。
相对于我方的面无血色,那国王却使一付坦然的模样,这也恰恰证实了那城主怀有的二心。
“我军已经杀人城内,这座城正逐步被我军所占领控制。事已至此不必再负隅顽抗,那样只会徒然丢掉性命。如果立即降服的话,当然不会是坏事。”国王微笑着说道:“你们可全部都是向我发过誓忠诚于我的,可是为什么在半年前,诸位的部队却长驱直人地杀人王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希望你们能如实地详细说出来。”
两人感到似乎被一种利剑出鞘的锋芒所震慑,那锋芒他寒气像,是要刺透自己一般。听国王话中的意思,那一次自己这些近卫兵团的行动决不是什么值得褒扬的事情。关于这点,他们自己倒是比谁都要清楚。
“失礼了!”
一人大叫一声,拔出剑来,另一人则大声下令把城主的军队作为敌人对待。
这声大喝把呆在一边魂飞天外的随从拉回现实中来,主人的命令仿佛注人活力,使他得以苏醒过来,但是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从站在眼前的国王身边穿过去。他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然后又朝着相反方向的楼梯猛跑过去。
“不好了,城主背叛了!”
“城主内通国王!”
那随从一边大声叫喊着这些话,一边飞快地从城堡上窜了下来。
在地面忙于指挥灭火并已经卓有成效的城主极为震惊,这实在是意想不到的变故。
“在胡说些什么!”
虽然城主一脸的愤然,但是由于连队长的随从们亲眼看到了国王的身影,而且也亲耳听到那国王所说的城主是其盟友的那番话,所以连队长手下士兵都不由地一起加强了戒备,向城主逼了过去。
“这场大火也极为可疑,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纵火暗通国王军。”
“你们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城主汗水淋漓地忙着辩解,这个时候城主的随从大声惊呼起来。
“主人!不好了,看那边!”
顺着手指的方向眺望过去,从那本城的最高层不也冒起了滚滚浓烟吗?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着,不要说是临时拼凑的杂兵了,连骑士们也不可能再保持那份平常心了。
“出叛徒了!”
“敌人潜入城内了!”
到处都响起了混杂着不安与恐惧的声音。既有因本城火势厉害之故,也有因近卫兵团的这两个连队把城主部队看作敌人之故,城内的气氛比刚才显得更加紧张,陷入了无边的大混乱之中。有不知.道敌人是谁,乱跑一气的其他领主的士兵;有不想撤退而不得不攻击城主部队的近卫兵团的士兵;以及出于同样理由被迫还击的城主手下的士兵}甚至还有早早丧失了斗志,朝着城门一溜烟逃跑的士兵。简直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四处都陷入了骚乱。
这其中,本城最高层的混乱尤为明显。
不消说在此刻附近的火势已开始蔓延,但众人却偏偏无视这一切的存在。连近卫兵团连队长都亲自拔剑,合两人之力与国王进行着激烈的短兵相接。
连队长一方看来是豁出去了,一招一式都是拼命的架势。今天两人无论如何也得在这里把这男子杀了,否则自己这些人就只有坐以待毙的分了。如果光考虑剑术的话,男子占了绝对上风。但是人一旦拼命的话力量就会被放大,这样一来两的,他们的剑术发挥出平日难以想象的威力来,一时之间还隐隐处于优势。
不止这些,两人一边忙着与国王刀来剑往,一边还连声冲着随从们喊道:“都呆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
这是一道要他们向着以前的国王,并且是数人同时向他挥剑相向的命令。对此,随从们突然间也颇为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帮助自己的主人。
此时,连队长两人的心中早已经抛弃了什么胆怯什么正义,脑海中只有拼命这个念头。总之,眼下最关键的是干掉这个男子。
看来男子要同时应付两股锐利的剑锋也颇为吃力,在转身的一瞬间,他把背上的空隙暴露给了随从。绝佳的机会!一个随从眼明手快地抡起剑来,狠狠地砍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支短剑,不偏不倚正中那家伙的额头。
虽然仅仅是一支短剑,但这惊人的技艺让试图偷袭国王的一帮随从都的动作都定住了,他们似乎也感到还有短剑在瞄准着自己。
“一群懦夫,这么多人打一个人,真是不知廉耻!”
的的确确是少女的声音,她凛凛地呵斥着手,随从们都惊慌失措地愣在了当场。至于连队长两人的疑惑,那就更不用说了。
之前不知道在哪里的伊文,也从黑暗中闪出身来。
“连队长大人们以二敌一实在是罕见至极,难道两位不觉得在给头盔上的那四颗星抹黑吗?真是卑鄙小人呀!那样的话,就让我——来自斯夏的伊文,来陪大人玩玩。”
措辞显得是那么的目中无人。
国王冲着伊文微微一笑,和他换了个位置。在接下来的一瞬间,两人背靠背和敌人对峙。如果是背靠背的话,伊文倒和国王配合得很好。因为少女和男子
之间的身高差距也实在是太大了。互相背靠着对方的话,男子背后就不会因为没有防备而露出破绽来。
至于少女,她把那两个连队长交由渥尔与伊文收拾后勤奋地干着自己的活。不管是堆积在地上的物品,还是从墙壁上垂下来的窗帘,她找出油来在上面倾倒一空,纵火焚烧。
当然有过去阻拦的家伙也都很快被她收拾干净。
大火愈加旺盛,城堡笼罩于一片火海中。到处都是火蛇四舞,最高层上已经是充满了滚滚浓烟。
从窗户往外看,天色已近黎明。虽然此刻太阳尚未露脸,但在漆黑的夜空中,原本闪烁着的群星渐渐变得黯淡起来。天色一亮,就是国王军发动总攻击的时候,,所以自己三人必须迅速从这里脱身,前去引导国王军的前锋部队入城。
当少女赶回决斗的现场观察局势时,正好到了分出胜负的一刻。
即便那两名连队长在近卫兵团之中也可能是屈指可数的人物,但他们的对手一方是塔乌山贼中顶尖的高手,另一方则拥有在斯夏严酷的自然环境中磨练出来的剑术。
连队长其中一人以伊文为目标劈了过去:可是技不如人,两支剑一交后反而被伊文洞穿了脖子。而另一位连队长使出浑身力气,势势大力沉地狙击国王脑袋。国王反手一剑架住雷霆一击,然后顺势一划把敌人连人带甲劈成两段。
两个连队长几乎同时毙命。
少女并没有露出笑容表示赞誉,而是嘲讽似的说道:“国王干得不错嘛。”
“只是时间似乎长了点……”伊文一边擦拭着剑锋,一边感叹着。
“没必要再持在这里了,走!”渥尔也擦着剑,然后两人都收剑回鞘。三人都清楚现在没有时间再在这里磨蹭了。
少女带头跳下来楼梯,突然回头示意后面两人暂缓行动。
似乎有人过来了,直觉告诉她从楼下冲过来的人为数不少。原本在城堡内部设有贮水所,并且藏有许多贵重的饮料。如口今情况危急,似乎都已经当作消防之用了。虽然此刻城内一片混乱,但是守城的士兵内心还是很清楚,一旦城堡被烧毁那就真的是完蛋了。所以众人都忙着从贮水所打水,不要命般地般地冲往最高层来灭火。
看来要陷入肉搏战了。
最高层已经被火海所吞噬,熊熊烈火截断了三人的退路。如果不想葬身于大火的话,那只有驱散蜂拥而至的士兵,然后撤离城堡一条途径。
伊文一副惊叹的模样,脸上露出危险的笑容来。
“我还在想我们这把火是不是放得过了点。”
男子则紧紧握住手中的剑,表情悲壮地笑道:“事已至今,是活着杀出去还是成为刀下之鬼,就看我们最后的努力了!”
少女纠正道:“不要想着什么刀下之鬼!一旦我们气势变弱就只有失败一途!”
的确如此。话音未落就少女率先跳了出去,朝着沿螺旋状阶梯上来的士兵们,以不可阻挡的奔雷之势从正面冲了过去。
“什么?!”伊文见到少女的举动吃惊地大叫起来。
比伊文更加震惊的是那些打起精神冲上城堡赶来灭火的士兵。
他们刚在想这突然从上面飞下来的是什么怪物,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飞了起来。
“哇!”
真可谓是势不可挡。带头的那人完全失去了平衡,重重地和后面众人撞在一起。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后面连绵不断的都是念珠般一个接一个的士兵。总算有人努力挣扎一番停住了后退的脚步,避免所有人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惨剧。但这个时候第二波冲击呼啸着过来了。
少女再次冲击,又把那些像乌龟一般仰天倒在地上的先头士兵撞出老远。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收不住脚了,众人撞成一团全部从阶梯上滚了下来。
当初能够潜入到这城堡的最高层,也是多亏了少女那令人感到恐惧的能力。她时而指示两个男子隐身于黑暗中避开岗哨,时而把路过的士兵引人暗处一拳砸晕,当发现油壶时,当即往地毯上倾倒燃油,并安装好定时起火装置,然后点着充当引火线的细绳一端……动作极其迅速,一直到潜入最高层为止,跟在后面的渥尔与伊文都只有瞪着眼睛看的份。
伊文对少女的身手十分钦佩,更感到几分震惊。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小姑娘!”
如今,少女又边下楼梯边依次放火,看起来这座城很快就会被,,大火,摧毁成废墟。起火的地方越多,灭火的热情就自然会越小,而且会使人产生逃跑的念头。况且对于对岸的德拉将军与纳希亚斯而言,这把大火就是夜袭成功的信号。
对于三人来说,摆在眼前的问题是如何从这里脱身。无论是在城内的空地,还是在城外的河滩,这个时候城主的部队与近卫兵团正陷入混战打得不可开交。自己仅仅三人,如果就这样冲出去,未免太过于无谋了。到底该怎么办!虽然两位男子想先商量一下,可是紧迫的时间不允许他们犹豫。少女一口气冲到二楼,从那里的窗口稍微往外观察一下局势,然后转身面向两人。
“这么高的话,你们跳得下去吗?”
“差不多吧。”
于是少女带头轻轻地跳了下去,接下来男子与伊文也跟着跳了下去。区区一层的高度,对于这两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至今为止一切顺利。但问题是少女一着地后,就笔直地跑向最近的塔楼。
“喂,喂!”伊文喊道。虽然自己慌慌张张地紧紧跟在后面,但不知道少女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自己等三人好不容易才回到地面,却又往上冲向高台,尤其不能理解的是少女竟然带着他们往城墙上的塔楼方向跑了过去,这似乎脱离常轨了。
倒是渥尔脑中灵光一现,明白了少女的用意。
“应该是打算从那里跳到城外吧!”
“什么?!可是我们已经没有绳子了呀!”
虽然事先也考虑过这最后一招,但这一次并不准备长期战斗,只是次短暂的间谍行动,所以不可能随身携带太多的物品,况且刚才也大量用于点火装置,爬城墙时使用的绳子已经被使用殆尽了。更加糟糕的是,城池四周的河川并没有深到他们能够安全跳下去的程度。
此刻天色愈发见亮,渐渐地已经由暗青转变成幽蓝,距离太阳升起只是时间问题。
三人一片混乱的城内飞奔。因为他们从二楼跳下的地方是在正门反方向的东侧,虽然可以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但要作到完全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偶尔会有耳聪目明的家伙喝声问来者是谁,这时干脆装作没听到,或者上前就赏他一剑。
整整一个晚上的破坏活动极耗体力,当他们爬上塔楼,沿着城墙上的内侧通道移动时,三人都忍不住气喘吁吁了。回头望去,城内依然是那副不分敌我混战的情形,而中心城堡也就是本城,已经完全笼罩于白烟之中,在这种状态下想要灭火已是不可能了。而这一切都是单单凭着三人的力量就达到的成果。
参加者之一的伊文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
“真的很成功呀!”
少女应了一句:“虽然如此,但还差一步……所以不能说是非常成功。”
国王也用力地点点头:“只有当我们生还逃离之际,才可以说这次战斗取得了奇迹般的胜利。当然,也是因为我们和召唤胜利的女武神站在一起之故吧!”
“不要说的那么轻松,接下来才是最大的难关。”少女嘟哝着叹了口气。
“虽然不想太花费体力,可惜情况紧急也不得不这样做……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男子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来。
“对不起,结果还是扯了你的后腿。”
“也不能这么说,你不是成功地做到让敌军互相猜忌、自相残杀了吗?”
这话非常有道理,正是国王的一通胡诌才使得城内一片大乱。想要收拾这残局从目前看来似乎还要一段时间。而在国王军中以人称猛将的德拉将军为首,聚集着许多绝代勇土。虽然在兵力上处于下风,但他们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又岂会让这等良机白自从手中溜走。必定会趁着城堡被烧毁的大好时机,发动猛烈攻击吧!
所以,为了避免出现不幸死在己方弓箭下的笑话,无论如何也得迅速离开这鬼地方。
“借一下两位的剑。”
对于少女的要求,渥尔自然是言听计从,但伊文不免感到不解。
“要干什么?”
“这种东西撞到人的话会比较危险,所以先借用一下。”
“喂,你到底在说什么?!”
少女闭起嘴巴不再说什么。强行从男子手中夺过剑来,又从他们腰上卸下剑鞘。
“如果你们俩体重能稍微轻点,就会比较轻松了。”
少女一边说着这番话,一边自然地迈步跨出城墙,非常轻松地跳了下去。
伊文看得眼珠差点就飞出来了。
“小姑娘!”大叫一声,慌慌忙忙地从城墙上探出身子。心想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来,不死也残废。然而他,少女已经用自己的双
脚站在了河边的草地上,两把剑就放在地上。
她抬头看向男子这边,叫喊道:“快下来!”
虽然见到的这一切不禁令伊文哑口力无言,但身边友人所说的话更加使他感到心惊肉跳。
“好,伊文,你先跳!”
“什么!不要说这种蠢话!”
哪怕是塔乌的山贼都不禁脸色泛白,伊文在心中嘀咕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不必担心,小姑娘会在下面接住你的。”
“开什么玩笑……渥尔!你脑袋没有发昏吧!”
国王其实神智极其清醒,他明白光靠口头是说服不了伊文的,所以只好用武力付之于实践了。渥尔突然抱住友人的脑袋,蜷起他的膝盖,向着城墙外侧轻轻地放了下去。
虽然伊文意志坚强,硬生生地把惊叫声吞了下去。但他觉得接下来的那一瞬间毫无疑问会掉到河滩上活活摔死,不由地紧紧闭上.了双眼。不过意外的是落地时只发出了很轻的扑通声,似乎挂在了半空中。
睁开眼睛一看,吃惊的是少女用两手接住了自己的身体,这种事情怎么也无法想象。
自己的体重远远超出对方数倍,况且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想要不死也困难。再说了,这么细小的手腕,看起来即使从上面掉下一只小猫来也未必能够承受得住。
正当伊文一片茫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的时候,脚已经踩到了地面。
认真说起来的话,是被少女轻轻地放在了河滩上。伊文屁股一着地,就发现这一次是国王从城墙上跃了下来。
伊文全身为冷汗所浸透,两条腿不听使唤。已经迟了吗,伊文只觉得眼前一暗时,看到少女已经冲了过去。山贼的脸色愈加苍白,嗓子里直想喊叫简直毫无道理,却又发不出声音来。然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按理说怎么想也应该会被一同砸死的少女两腿微微一沉,双手稳稳地接住了从上面下来的沉重“货物”。
不过,看上去冲击力还是颇为巨大的。少女虽然勉强坚持在了原地,但两脚有些陷入了河滩,口中也发出低低的呻吟声。看来身体已经相当疲倦了。
而另一方面,国王蜷缩着健壮的身体,被少女拘谨地抱成一团。他似乎再次恢复了精神,并且饶有兴趣地问道:“这次下来的方法……感觉怎样?”
“比上次要好得多了……”少女摇摇头叨念道:“但是……重死啦!”
说到这里,像是支撑不住一般把男子放在地面,然后自己也累得一屁股坐在了河滩上。
“这可不是开玩笑,这种行为会累坏身体的。”说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奇迹般成功逃出瓦别卡城的三人都瘫在了河滩上,每人都贪婪地吸着河边的新鲜空气。
伊文依旧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脸色,抬头看着刚刚自己飞下来的城墙,确切的说是被渥尔扔下来的,那城墙高得令他后怕。
接下来,看到了正揉着手腕皱着眉头的少女。
国王一脸不安地望着少女。“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摔痛了?”
“啊,虽然没有什么问题……”少女一边揉着手腕:“但还是很酸呀。如果老是这样的话,手腕说不定会坏掉的。”
国王惊慌失措地连声问道:“那、那该怎么办?”
“这是谁的过错呢?”
看到盯向自己的白眼,国王魁梧的身的咕哝道:“这个……莫非是我太重了……”
“要是能够这么想的话,下次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营地里。大将也是有大将要做的事情呀!”
接着伊文也低声呻吟起来。他清楚地感觉到背上不断地有冷汗流,下来,目光也变地严峻起来。
“渥尔……”
“什么事?”
伊文心中的疑问多得像座大山一般。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而这少女又是什么来历?
少女无论是十倍于人的力气,还是远异常人的弹跳力,都超出了伊文所能接受的范围。
虽然他很想问个水落石出,但遇到友人的目光时不由地打消了这个念头,把疑问咽回肚子。男子回视的眼瞳中没有丝毫邪气,目光非常清澄,还含着几分微笑。并且那已经明白伊文心中的困惑了。
伊文不禁有些泄气,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国王的双眼,脸上不由地浮现出苦笑来。黑衣山贼好几次想开口询问,又数次把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最后他无奈地搔着自己的金色短发,叹了一口气。
“明白了……这小姑娘的确不是一般人物。”
“你现在才醒悟过来吗?真是个迟钝的家伙!”
国王回应道,这似乎是对自己平时老被别人说成反应迟钝的报复吧。
说着,国王也抬头望向城墙高处。虽然已到决战前刻,但也是满脸的无限感慨。无论跟谁说起这件事,相信也没有人会相信这般豪迈的举动吧。所以说德拉将军断言这种事情绝不可能也并非没有道理。仅仅以数人之力越过城墙,在城内纵火,并且还要成功暗杀掉令国王军大为棘手的人物,如今他们甚至还活着返回到了安全的河滩上!
男子心中充满了感谢之意,对少女笑道:“又欠你一分人情了。”
“现在才觉得要说这番话吗?真是个迟钝的家伙。”少女俏皮地回击道。
这样一说,坐在河滩上的男子们与少女都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这个时候,太阳的第一缕光线开始跃出地平线,晖映在了河滩。
同时从他们所处的地方,便能够清晰地望到国王大军齐整如林的长枪枪尖与铠甲在阳光照射下那慑人眼目的反光。
“那么,第二幕开始了!”
说着少女站了起来,那口吻让人不禁感到她就是那位女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