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同一时间,在寇拉尔城的一间房内,佩尔泽恩侯爵听取了从马莱巴赶回来的汉多利库伯爵的报告。
不出所料,说是那个男人并没有解散军队的意思,而是打算继续以寇拉尔为目标进军。
听到这个,侯爵绷起了脸。
“汉多利库伯爵你也做了不像是你会去做的事啊。既然如此还不如请差遣我去做就够了。明明请您和巴鲁大人,你们两位一起就那样趁势将伪国王军击破是要更为让人乐于见到的,那么又何故要刻意折返呢?”
“因为出现了必须向贵公询问的事。”(插话:中文文言文是有贵公这个词的)
伯爵愤然地说到。对方虽说应该是有着比伯爵更高的爵位,地位更高的人才是。但是,佩尔泽恩侯爵归根究底不过是个贫穷小贵族的儿子,曾经在宫内出仕的一介差役罢了。
在他被从坦加嫁过来的王妃看中而成为侧近的时候,也被前任佩尔泽恩侯爵看中,才做了乘龙快婿还得以继承爵位。
这可是特例中的特例般的出人头地。一种说法是,前侯爵对这个人的才能有着很高的评价因而把女儿嫁给了他;另一种说法是,因为那个侯爵的千金有着相当不好的传闻,所以要想和门当户对的人家结亲到底是无望的。
当然就算没有这一回事,汉多利库伯爵的态度也肯定不会有改变。
汉多利库伯爵是个只要对方是没有获得自己认可的人便决不会以礼相待的人。
“贵公还记得费尔南伯爵吗?”
“费尔南伯爵?”
佩尔泽恩侯爵一脸讶异。如同是沉到了记忆深处般的名字,浮上来的时候似乎还是花了些时间。
“啊啊,记得。就是那个,将那个男人带进王宫,导致本次骚动的始作俑者是吧。他本人似乎是对此一无所知的做了这些事,但还真是做了些让人头疼的事呢。”
“所以也就是说,无论对他做什么都行咯?”
被老鹰一样锐利的眼神所贯穿,佩尔泽恩侯爵更加一脸讶异了。
“汉多利库伯爵。你到底在说什么?”
“别装傻啦!仅仅是将费尔南伯爵关押进北之塔你还觉得不够,还要对他加以光是用嘴说都让人感到可怕的拷问来将他置于死地,这都是贵公在背后唆使的对吧!”
佩尔泽恩侯爵原是一边埋头于文书一边应对着汉多利库伯爵,但这时也不禁抬起了头。
脸色陡然一变。
“你说费尔南伯爵死啦?”
“你到底想要装到什么时候?”
虽然汉多利库伯爵一声喝道,但佩尔泽恩侯爵竟也一副可怕的神情,一面摇着头一面站了起来。
“请等一下,汉多利库伯。这可不能听过就算了。我虽然将费尔南伯爵投入了北之塔,并下令要将其严密监视起来决不能让其逃走。但同时我也下令决不能让他死了。所谓人质正是要让他活着才有价值。让他死了的话就什么也做不成了。更何况要是他在北之塔瘐死了的话,那我这边就当然应该有收到报告才对。”
“什么?这么说,贵公还不知道伯爵已经从塔中越狱了一事吗?”
“你说什么!?”
佩尔泽恩侯爵这次终于惊愕地大声叫了起来。
两人慌忙地交换了情报。
然后便将与汉多利库伯爵同行到此的鲁卡南大队长叫来了。大队长一面非常窘迫一面也还是将前些日子潜入北之塔所救出的费尔南伯爵的情况作了说明。
在此之前亚努亚侯爵也来了。这是出于汉多利库伯爵的考虑。毕竟对于近卫队士而言,亚努亚侯爵的话比什么都有分量。
亚努亚侯爵正如汉多利库伯爵所说,给了他对潜入北之塔一事不作追究的承诺并在此条件上让他将详情一一道来。
大队长这才安下心来。他原本就对费尔南伯爵所受到的虐待感到愤怒便热心地说了起来。
“那样已经可以说是很惨了。在下虽然是不知道有什么理由,但是让人吃点苦头吃到这种程度真的有必要吗?在下对此抱有疑问。虽然正像刚才说的一样,受了箭伤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但是就算继续那样待在牢里,想来他也活不长了,有着那种程度的伤光是还活着就已经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汉多利库伯爵姑且不论,就连亚努亚侯爵也一下子脸色严峻了起来。只有佩尔泽恩侯爵像是在意着别的事情而质问起大队长来。
“话说回来,卿等,也就是说仅仅三人便潜入了北之塔咯?”(插话:原文贵官,对译为卿)
“是……那个,非常抱歉。因为是陛下的旨意。”
“我知道。我并不是要追究你什么。但是,没想到还真让你们给做到了。”
“在下也是这么想的。”
大队长认真地说道。
“不过,不管是潜入北之塔,还是救出伯爵,在下都没有出什么力。这个只要请您去找那晚在北之塔执勤的士兵问过就会一清二楚了。在下不过是单纯作为通行证而被用到了而已。”
“那么,我问你,实际上担负起费尔南伯爵救出行动的指挥之责的人是谁?”
“是……那个……”
大队长一时语塞。他担心当自己说出那个少女的事情时,真的还能获得信任吗。
要知道,即使自己是从头到尾亲眼所见的,也是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
“是谁呢?德拉将军吗?还是说是拉蒙纳骑士团长吗?”
“不,那个……”
大队长冷汗直流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汉多利库伯爵不耐烦地插话道。
“是谁都好。事到如今还来讨论这种问题又能如何?”
“的确如此。”
亚努亚侯爵也点着头向汉多利库伯爵问到。
“你是有说过陛下对费尔南伯爵的死怀有莫大的愤怒是吧?”
“是的。这也难怪。那可是让人不禁后背直冒寒气般的剧烈的激昂情绪。”
亚努亚侯爵脸色很难看。
看来,这样下去不好收场了。
“汉多利库伯。在你这么辛苦的时候实在是抱歉,但我很担心马莱巴,能请你现在赶回去一趟吗?”
“老夫原本就有这个打算。虽然巴鲁大人对老夫说在老夫回来之前不会有什么轻举妄动,但是照那位大人的脾性来看可就不知道这能保持到什么时候了。”
亚努亚侯爵点头以示赞同,接着这次则朝着鲁卡南大队长说到。
“卿想必也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吧,近卫兵团从今往后,将采取阻止陛下对寇拉尔的进军这样一种方针来行动。虽说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是卿毕竟和国王军一起行动过,对其内部情况应该也很熟悉。因此,虽然已经让你受累了但还是希望你现在和汉多利库伯爵一起到马莱巴去一趟。”
“是!”
大队长对其致以最高的敬礼。
虽然是突然的方针转换,但是这本身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虽然确实对以无与伦比的国王派而著称的亚努亚侯爵的改弦更张感到惊讶,但这并不是自己该考虑的事情。
但是,随着回想起近距离见识到的国王的勇猛,那个少女远非常人的武勇,更重要的是国王那将全军如指臂使般的统率力,不想与之正面冲突这一点还是有冷静地考虑过的。
在先让鲁卡南大队长退下之后,汉多利库伯爵便以锐利的目光瞪视起佩尔泽恩侯爵来。
“正如刚才所闻。不打算说明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佩尔泽恩侯爵一声叹息,接着便重新朝向一脸险峻的二人。
“恕我拒绝,这真是天大的冤枉。费尔南伯爵的死也好,拷问的事也好,我也是现在才第一次听说。”
“这可不像是巨细无遗的贵公会说的话。”
汉多利库伯爵冷冷地说到。亚努亚侯爵那端正的面容也因为嫌恶而扭曲。
“现在掌握着寇拉尔的全权的,除你之外别无他人,不是吗?要是说不是你下的命令的话,那么又还能有谁做得到?”
“谁都能做到。”
面对着侯爵突然的发言,两人不禁互相交换了眼神。
“北之塔的话,正如您所知,是置于专门的监视官的管理之下的。虽然从塔的维持到犯人的管理,全部内部事务都由他们一手承担,但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极其低微,当其面对某个身份比他们高的人时,对……比如说是,面对改革派中的谁时,那么即使被命令去拷问伯爵,也不会对此抱有任何疑问而照做不误的不是吗?”
亚努亚侯爵微微点头。
在改革派内部佩尔泽恩侯爵的意志是绝对的。反过来说的话,在侯爵不在场的情况下别的谁即使是擅自下达了命令,对于不知情的人而言也是无法对其作出判断的。大概会将其同样视作【改革派】的命令而接受吧。
虽说如此,汉多利库伯爵还是一脸怀疑。
“就是说,真的,不是贵公下的命令?”
“伯爵。我倒是要反过来问你一句。哪怕是要拷问费尔南伯爵也非得要问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呢?”
“……”
“这下您明白了吧?这样的东西根本就没有。无论是伯爵从德鲁瓦大人手中接手幼子一事,还是将这幼子真的当做德鲁瓦大人的儿子一事都是清清楚楚的。换言之,伯爵自身是什么罪过都没有的。只不过是,要对他引起了此等骚动来个问责的意思,以及觉得或许能对那个男人起到抑制作用,才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而已。既然要作为人质来使用的话,那么不让他活着就没有意义了。对他加以过度拷问最后还让他死了之类的也太不明智了。”
被这么强的语气一说,就算是汉多利库伯爵也陷入了沉思。
“可是,那么到底是谁呢?鲁卡南的话要是没错的话,一次两次而已的话应该是不会起到那个效果的吧?”
“虽然我也不愿这么想,但是至于谁像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我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佩尔泽恩侯爵也不像是在演戏,就这么苦叹了一声。
赶紧被叫来的杰纳祭司长慌慌张张的到来之后,便沐浴着三人的白眼,语无伦次的辩解着。
总觉得说不定伯爵其实知道那个男人真实的出身。而且,虽然说是从德鲁瓦陛下手中接手的幼子,但可以证明这一点的也只有伯爵的一面之词而已。将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孩子带来诈称是陛下的孩子这样一种可能性也是有的。他说着诸如此类的话语,喋喋不休地给自己找着借口。
“现在那个,根据佩尔泽恩侯爵的调查,那个男人不是前任陛下的孩子一事已经被揭露了不是吗?虽然费尔南伯爵是不清不楚地牵扯进来的,但是他肯定知道这个事。怎么样都要问出这一点,老衲只是打算要助侯爵一臂之力……”
“祭司长阁下。”
佩尔泽恩侯爵毫不掩饰自己那不耐烦的表情说道。
“要是说本次的骚动全部只是费尔南伯爵的诡辩狂言的话,那么被托付给布鲁库斯大人的陛下的遗书又是怎么回事呢?”
“呜……”
“另一件想要询问您的是,北之塔出现了侵入者一事,那些侵入者把伯爵带出城外一事。像这样应该是极其重要的报告为什么没有送到我那里去呢?”
祭司长也终于是脸色难看了起来。
“那个是那个……因为反正已经是知道了那个男人的出身,既然如此那么就算失去了费尔南伯爵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觉得也不是什么需要劳烦日理万机的侯爵的事情。不,当然我也有吩咐过北之塔的监视官们要密切注意。”
“不是什么大问题,还真是让人诚惶诚恐啊。”
佩尔泽恩侯爵又苦叹一声,用抱歉的眼神看着亚努亚侯爵和汉多利库伯爵。
“非常抱歉。都怪我忙昏了头,不,虽然这样说可能会被当做是借口,但都是怪我以为将之投入北之塔便能安心而大意了。”
“确实如此。”
汉多利库伯爵说着,便用锐利的眼神朝杰纳祭司长瞪了过去。
“是个和尚的话就给我像个和尚的样子,念经祈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要是净做些血腥味的事情,事情恐怕就不能善了咯。”
“你,你说什么!?”
虽然祭司长被此番暴言气得满脸通红,但对于祭司长在场的人里面谁也不会同情他。
佩尔泽恩侯爵也一脸严峻地附和道。
“正如汉多利库伯爵所说。托你做了多余的事情的福,事态向着预料之外的复杂的方向发展了。那个男人因为这一件事而态度变得强硬,似乎是无论如何也要为父亲报仇而气势如虹。”
“所以说这又怎么样啦?充其量也就是个伪王,不就是个反乱军吗?赶快镇压了不就好了。”
看着祭司长一脸很难理解的样子,佩尔泽恩侯爵花了相当的工夫忍耐住然后对事态做起了说明。
“要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到就不会这么辛苦啦。德拉将军和拉蒙纳骑士团,以及近五千的领主军队站到那个【国王】一边,而且这个数目还在逐渐增加之中。还请不要忘记这一点。”
祭司长这回生气地说到。
“请不要说这种傻话,只要将那个男人是冒牌货这件事向那些领主们挑明不就万事解决了吗?”
“这样真的好吗?杰纳祭司长。”
要论忍耐力,佩尔泽恩侯爵不会输给任何人,但就算是他也开始不管是声音还是表情都有一副危险的样子混杂其中了。
“这种事可不是能够大声地到处宣扬的,我发自真心的拜托你。您是雅尼斯神殿最高位的圣职者。正因如此,才能将这个秘密向你挑明。但是,不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数限制在最小限度是不行的。要是随便和地方领主说的话,就会连怎样流传,流传到哪里都不知道了。万一要是泄漏到国外就是大事了。”
祭司长一脸困惑的反问道。
“不能泄露是?”
亚努亚侯爵不禁叹息,汉多利库伯爵浮现出露骨的轻蔑表情,两人一起向佩尔泽恩侯爵看过去。
而这个佩尔泽恩侯爵正用针一样的眼神凝视着祭司长。
“你,即使让允许了没有王家血脉的人戴上这在大华三国之中也有着高名的德尔菲尼亚的王冠这一前所未闻的丑闻在大陆之中臭名远扬也打算这么说吗!要是变成这样了的话,可就不是仅仅被另外两大国嘲笑一番就能了事的啦。我国可就要被打上再也甩不掉的三流国家的烙印啦!”
被劈头盖脸一顿棒喝,即使是祭司长也没能插得了嘴。很明显这种可能性他似乎是至今为止都没有考虑过。
一脸困惑的神情混杂着焦虑。
“可是,那么到底该怎么办呢……”
“怎样都好。这不是你能够操心的事。”
侯爵断然地说道。
“拜托了好吗?我再说一遍,暗地里也别给我做些不经过大脑的事。从今以后也必然会有要用到你的地方,所以再次请你不要再作出欠考虑的行动啦。”
言辞虽然是在恳求,但语气毫无疑问是在威胁。
也就说,要是珍惜自己的性命的话,就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
就算是杰纳祭司长也似乎听明白了。面色苍白的一边嗫嚅着什么一边匆匆退下。
看着他的背影,汉多利库伯爵表情不变的说道。
“干脆,把这花和尚的人头交出去给那位不是来的更好吗?要是这样就能让那位放弃进军寇拉尔的想法的话,那可就再便宜不过了。”
所谓雅尼斯神殿的祭司长就是在众多祭司之中也有着最高权力的人。虽然作为就算是国王也要由他来为之在头上戴上王冠的人,姑且也是不能不以礼相待的重要人物,但是在汉多利库伯爵看来他不过是个单纯的骚动之源。
亚努亚侯爵对此意见也表示赞同。
“这样做能否让那位放弃想法姑且不论,至少雅尼斯也实在是要叹息了不是吗。”
那种东西居然是祭司长。似乎是要这么说来着。
在这之后,两人又向佩尔泽恩侯爵投去了新的非难的目光。
这些英雄们想说什么,侯爵对此有着充分的理解。他轻轻地低下了头。
“这是我的失态。因为我没有想到这个人有着这样单独行动的能力。稍梢让他放纵过了头。”
“常言道灯下黑。小心别让人暗算了哦。”
汉多利库伯爵厌恶的说着,接着便让紫色的外套飘舞着走出了办公室。(插话:考虑到现代日本背景的办公室也会用执务室一词来描述,我还是用办公室来翻译吧)
亚努亚侯爵也追了上去。
亚努亚侯爵一边和汉多利库伯爵并肩而行一边低声说道。
“真是非常遗憾啊。虽然和他不是很熟,但也看得出他是一个有着高洁品格的人。”
亚努亚侯爵,对作为国王的监护人的费尔南伯爵,不过是尽到对长辈的礼节罢了。(插话:其实我想翻译成顾命大臣)
汉多利库伯爵则仿佛刚才的威势都是假的一样有气无力地摇着头。
“考虑到陛下和德拉大人心中所想,无论如何,不打一仗是无法收场的。在这时果然还是,由您来出面的好。”
“我是很想这么做,但是我更在意佩尔泽恩侯爵的动向。侯爵穷根究底地探查着那位大人的真实出身。再过不久应该就能知道结果了。”
“可是,事到如今就算知道了那个……”
虽然伯爵讶异的表示这不也已经太迟了吗,但亚努亚侯爵却是一副慎重的样子。
“汉多利库伯爵。我有着无论如何都很在意的地方。”
“什么?”
“伯爵你比起像我这样的,要更早以前就已经侍奉在德鲁瓦大人身边,所以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其年轻时候的样子……”
“嗯嗯,确实如此。”
亚努亚侯爵直直地看着伯爵的脸说到。
“您不觉得那位大人和德鲁瓦大人有着很相似的身姿吗?”
汉多利库伯爵不禁陷入沉思。
“嗯……确实,那个,德鲁瓦陛下也有着迷人的出色的体格……”
“瞳孔的颜色也好发色也好都很相像。”
“不,可是……这可是操之过
急的见解。同样体格,同样眼睛和发色的男子,在这个国家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啊。话说原本那位大人和德鲁瓦大人之间身上给人的氛围就很是不同。那位大人正如你所知,是无忧无虑、快活明朗的性格,而德鲁瓦大人则是从年轻的时候起就是思虑深沉的冷静的从不轻易吐露自己的感情。在命令我们做些什么的时候也是一直安稳的,非常安静的样子。虽说如此,但他也时常洋溢着使我们不得不臣服的威严,不是吗?”
“嗯嗯,对此我也有着充分的感受。”
亚努亚侯爵在宫城之中的大走廊里朝着正门方向走着,突然改变了方向,潜进了一扇华丽的门扉。
(插话:依照北京城的布局,我将一之郭译为皇城墙,二之郭译为内城墙,三之郭译为外城墙,本宫译为宫城,大手门译为郭门,廊门和正门照用。这里的原文大廊下,在这里应该不是江户城的那个大廊下)
汉多利库伯爵沉默的紧随其后。
这是一间天花板很高的小居室。看上去像是一间处理实务和接待用的房间,什么日常用品都没有放置。但是,这间房子本身的制作却可以说是最高级的。地板也好天花板也好,都有着非常棒的装饰,墙上也钉着设计有拿着花的天使和女神的图案的黄金的烛台。
虽然是间什么都没有的房间,但一进门就能看到的正面的墙壁上,有着这间房间存在的理由。
亚努亚侯爵和汉多利库伯爵无言地瞻仰着装饰着黄金相框的巨幅肖像。
那里描绘的是年轻男性的全身像。
被令人目眩的黄金衣装所包裹,胸宽肩阔,一看便知是个有着优美身躯的人。
俊朗的目光之中饱含着深深的睿智和精力,被修整的干净漂亮的口髭和茂盛的颚髭所修饰的嘴角浮现出充满了自信的微笑,整理的一丝不乱的黑发上戴着德尔菲尼亚国王的王冠。
第十七代德尔菲尼亚国王,德鲁瓦·杰恩塔·冯·德尔菲恩。这是描绘当时即位时候的肖像画。(插话:因为,既然叫德尔菲尼亚王国那么王家姓氏翻译成德尔菲恩也是理所应当的,因此,男主的全名重新翻译为渥尔·格瑞克·罗·德尔菲恩)
“要说像不像呢。”
汉多利库伯爵喃喃自语。
“德鲁瓦大人也有着非比寻常的健壮体魄,也有着乌黑的眼睛和头发,但是要说像的话,不也就只有这些地方相像而已吗?”
确实给人的印象差的太远了。
俯视着二人的那个人的目光,深邃,锐利,而且严峻。全身洋溢着压倒性的气魄和王者的威严,谁也想不到那时他才二十来岁。
“即使如此,我也在意。”
亚努亚侯爵静静地说到。
“确实,不管是眼睛和头发是黑色的年轻人还是身体健壮的年轻人都是要多少有多少。因此,现在才来找出与德鲁瓦大人相似的年轻人并把他带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要找出刚出生的婴儿,还要预想到他将来的长相,这可是至为困难的了。也会有刚出生的时候是淡色头发长大以后才变黑的,连瞳色变化的情况也是有的。况且,也不是说有着黑色眼睛和头发的男子便无论是谁都会有德鲁瓦大人那样的体魄。”
“是啊。虽然也有德鲁瓦大人年轻的时候起就热心于武术的关系……即便如此,那也是世间罕有的虎背熊腰。”
“让我在意的正是这一点。”
亚努亚侯爵再一次抬头看向肖像画。
“德鲁瓦大人的孩子与那位大人之间被掉了包,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一点也无法怀疑。但是,偶然抱错的孩子长大以后却有着和德鲁瓦大人相同的黑发和黑瞳,甚至还具备了超乎常人的出色的体格,那么……你不觉得这有些太能干了吗?”
“嗯嗯……”
汉多利库伯爵也不禁感叹到。
“原来如此。也算是有点道理。”
亚努亚侯爵苦笑着,
“就算您嘲笑我说这是强词夺理也无妨。只是,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再看到又一波乱起。万幸的是,虽说只能在王宫里,也好歹已经是自由之身,因此我打算调查到能让我自己接受为止。况且……”
侯爵压低了声音,
“也不能说再没有别的人和祭司长抱有相同的想法了。我的担心落在女官长身上。”
“原该如此。”
汉多利库伯爵也低声答道。虽然不知道其隐藏了什么,但是事到如今女官长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还真是硬塞给伯爵你这么麻烦的工作了……”
“没什么。德拉大人的话作为对手没有什么不足的。虽然也是有些麻烦,但只要我们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那便是能被称为猛将的男人啦。就不要做些难看的举动啦。”
要是手拿弓矢而战败,德拉将军应该会将自己有尊严的交给这边。
汉多利库伯爵对此深信不疑。
即使是为了拯救那位友人,即使是为了拯救那个信任着自己的主君的年轻人的性命,这一次的战斗也绝对是只许胜利不许失败。
跟随着等待已久的鲁卡南大队长,汉多利库伯爵再次向马莱巴出发了。
朝着从正门遥遥俯瞰着的郭门,汉多利库伯爵一边和鲁卡南大队长并辔而行,一边询问道。
“那个,虽然到前天为止你还是和国王军一起的,但是这边要是打赢了的话,你会站在哪一边呢?”
大队长陷入了极为复杂的立场。
虽然从亚努亚侯爵身上也能感觉到,但这个人似乎也不是怀着憎恶和国王军交战的。虽说如此,但却也紧迫地传达出一股子无论如何都非得要获得胜利的气魄。
“回您的话……”
他慎重地挑选着措词。
“虽然您说要打赢,但是我觉得不如说要打赢现在的国王军是极为困难的。”
“嗬?”
只要拿起枪便是被赞赏为天下一品的英雄,眼里泛起了好奇的神色。
“国王军是六千。马莱巴的政府军是八千。再加上担任指挥的是以烈火而闻名的迪雷顿骑士团长。这样你都要说赢不了吗?”
“在下,这次虽然是第一次在陛下的指挥之下行动,但是我也深深地感受到了那出色的指挥。以及陛下自身的武勇也实在是让人畏惧,那是更在传闻之上的。所谓犹如鬼神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吧。但是那个,打赢国王军之所以是极为困难的,最重要的理由在于……那个,很难说得出口……”
“无妨。说吧。”
鲁卡南大队长差不多是一边自暴自弃一边在马上挺起胸膛端正地说道。
“陛下,有巴尔德的女儿与他为伴。”
大队长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汉多利库伯爵却似乎是将这句话当做观念意义上的东西来接受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他有着相当程度的实力的意思咯。”
“是……”
鲁卡南大队长想着该如何是好呢。
国王军是【真的】有着这样一个只能如此称呼的人跟着。那个少女和黑马在战斗的时候即使和二十名熟练的骑士也能相匹敌。再加上,将这个存在对其他的士兵所造成的影响也考虑进去的话,仅仅只是加上这名少女就会产生一个连队左右的战力差,还是这样判断的比较好。
虽然想要再多作一些说明。但又实在是不觉得会被相信。
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等到了马莱巴,只要在近距离看到了那名少女战斗的样子,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明白了。在那之后再做说明就好了。
鲁卡南大队长作出了这样的判断,就没有再说出在此之上的详细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