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留在西离宫的雪拉还醒着。
就算主人不回来,侍者也不能先睡觉。
迎来初夏的西离宫就算是深夜也非常美丽让人舒心。开着窗户,点着蜡烛缝衣服的雪拉不经意间抬起头。
不是发生了什么。也不是听见了响声。就算凝神注视也只能看见一如既往的帕奇拉山和鲁布拉穆的森林。
狼是种有趣的生物,王女不在的时候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但就算这样也有点在意,于是放下衣服走出了阳台。
果然没有任何异常。
轻轻叹了口气。应该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吧。想想虽然是圣灵的指示,但自己已经失去了可以回去的村子。如果他们不给出下一个指示自己就只能永远这样下去了。
并不是讨厌这样。将一辈子的时间都用来执行一个任务的行者也有很多。
只是,感到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村子被废弃了。
不知道为什么圣灵把自己交给了王女。
什么都不知道。
雪拉至今从没有[不明白]的事。一旦出现了疑问就向周围的大人询问,他们都会立刻明快地回答雪拉。
但是这里却没有回答雪拉的人。
就算想要再见一次那些大人,这也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事情。
雪拉叹着气想要走回房间。
【还不死吗】
反射性回头。抓住衣袖中常备的投针想要扔出去时,看见了对方穿着行者特有的黑装束。
在艾布利寇的郊外和雪拉战斗,展示了压倒性强大的男人正站在那里。
连令人屏息的美貌和与之相反的冷酷视线也和那时一样,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雪拉。
【达利艾斯已经被废弃了。你为什么还不死】
依然是个只说重点的男人。
但是,这已经是第二次的相遇。雪拉也冷静地回嘴。
【在那之前你先回答,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问这种事】
男人吊起漂亮的嘴唇笑了。
【你还真是问了没用的事。失去了命令者还活着的你是背叛者,我不过是来收拾掉你而已】
【背叛者?是说我吗?!】
【是啊。你没被这样教育过吗?教育你的导师和宗师,还有应该回去的村子都已经从世上消失了。但你为什么还活着?你应该步上他们的后尘才是。你的心应该这么叫喊着才对】
依然架着身体的雪拉感到颤栗。
因为最为恐惧的事被当面说了出来。
男人又说道。
【圣灵没有来过你这里吗?】
如此一来雪拉取回了力量。
【当然来过。然后说让我顺从王女。所以我才像这样…】
这是活生生的耻辱。背离自小就被敲打进身体的教诲也是这个原因。
但是,男人的表情没有变。
【那不是圣灵。达利艾斯的处分已经传达给了那些。指示他们如果有幸存者就快点说服对方选择死亡。】
不禁哑然。
男人的话语在脑中不断回转。
把可说是最高的存在的圣灵叫做那些,而且,还对其下指示。
太过冲击的话语让攻击的架势奔溃了,手腕放了下来。但雪拉连这都没发现。
【…你脑子坏了吧。你疯了!有谁能对那些大人下那种指示?!】
【当然是法罗特的长老们】
再次哑口无言。
那是无意识拒绝的名字,也是不想再次听见的名字。会这么简单的再次听闻简直想都没想过。
无视细细颤抖的雪拉,男人又平淡地说道。
【你恐怕会说不认识什么法罗特一族吧?这当然了。只是末端成员的你应该不可能被告知过】
【虽然一概叫做圣灵,但其中也有各种各样的。你遇见的多半是不肯协助上层部的那些吧】
【……】
【上头的那些已经下了决定。废弃达利艾斯,和它一起处分从宗师到行者所有人。换言之你光是这样活着就是犯下了对一族的重大反叛行为】
那之后男人所说的和王女的推测没多大差别。达利艾斯和散布在大陆的其他村子全都是那个法罗特的下部组织,而本应该是最高指导者的宗师,也不过是教育行者和接受任务的代理人罢了。
【当然只有圣灵是由上头的那些人直接管理的。如果交给宗师个人根据村子的不同行者的思想会出现偏差】
对于男人淡淡陈述的话语,雪拉拼死振作起来打断了。
【等一下!这么听起来难道是肉身的人们…在操纵着他们吗】
【没错】
【……】
【用来引导懵懂无知的孩子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了。既不是弄虚也不是造假,那是真正的死灵啊。那才是我们的守护神,绝对的救世主,让你们这么崇拜,教育你们死掉的人们都重生为了这样的存在。没被教育要去思考的小孩子是不可能怀疑的。是最简单地能不让其感到禁忌就教育出杀手的方法。你所深信的绝对的至高神不过是上头的那些选择的,单纯的摆设罢了】
男人似乎说得很开心。
上の連中は彼らを牽制《けんせい》し、何かと対立しがちだとは聞いていたが、こうもはっきりこちらの仕事を邪魔してくれるとは困ったことだ。戻ったら上の連中に厳重に抗議せねばならん」
【相反你见到的那些是真的。那些人毫无疑问是凭着自己的意志留存现世的[圣灵]。但是,[用自己的意志判断行动吧]领悟了这些的人太过危险,他们不能接近修行者。听说上头的那些人牵制他们,总是和他们保持对立。但没想到竟然那么容易就被他们妨碍了这边的工作,真头疼。回去后要向上头的人严重抗议不可】(译者注:略搞不懂情况,故留下原文)
雪拉从刚才起就大口喘息着。全身被冷汗浸湿,无论如何都不能调整呼吸。
双脚颤抖连站着都很勉强。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去那个世界问你的宗师好了。但是,这也要能见到才行】
男人甜甜一笑。
【正好。死者是不是全部都能留下意识,就用你的身体来试试好了】
这是最后一击。
雪拉已经是依托般反问道。
【……难道不可能吗?】
【那种事谁都可以的话现世不就到处都是圣灵了】
【……】
【法罗特一族确实有很多特殊能力的持有者,但也不知道一百人之中有没有一人。概率就是这么低。普通人的话死了就结束了】
口干舌燥。
眼前一片漆黑。心脏好像就要跳出胸膛般跳得飞快。
就好像世界一边发着声响一边崩溃了一般。
至今为止自己一路深信的东西究竟算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努力修行,行动至此的。不,比起那种事最重要的是,如果男人的话是真的那自己夺走的那些性命…
恐怖袭向了雪拉。
男人的话语有着完全打垮雪拉的力量。
没有使用武器的必要。把雪拉不想知道的,不想听的被隐藏的真实摆在眼前,就完全足够了。
不论是庭院的树还是男人的脸看起来都在不断旋转。地面好像水面般晃动。巨大的黑色波浪突然一分为二,想要吞噬雪拉。
被拖进黑暗里,在快被打进最底层的时候,看见了一丝光芒。
鲜艳的绿色和黄金的光芒。
同时原本紧闭的眼睛睁开了,能看见遥远的彼方。世界,
真正意义上的广阔世界如同洪水般映入眼帘。
激烈颤抖后回复了自我。脚下也根本没有晃动。自己的脚正站在坚固的大地上。
呼吸还很困难。头脑中有铜锣在响一般。
但是并没有看错自己身处的场所。这里是西离宫的阳台,以鲁布拉慕的黑森林为背景死神般的男人站立着。
从咬紧的牙齿间挤出话语。
【……明明知道了那么多,你为什么还作为法罗特的道具行动?】
【你难道想说我们还有其他的生存手段吗】
好像要咬出血般咬着嘴唇。那话语刺进了雪拉的胸膛。
男人又低声笑了。
【因为还活着我以为你觉醒了呢,没想到你还是【人偶】啊。竟然让我费了那么多工夫】
从钢铁般的身体上,开始飘散出雪拉最为熟悉的气息。甚至不能称为杀气,是只要眼前有活物就一概杀无赦的机器般的冷酷。
男人端丽的脸上浮现吓人的笑容说道。
【相对的,你要让我开心一下啊】
男人的意图很明显。光是杀死已经抓住的猎物也只有无趣,所以故意放走它,直到猎物逃走之后再狩猎。
就算对象是动物也让人觉得残酷的行为,这个男人却要利用活生生的人类,利用自己来试验。
感到猛烈愤怒的同时雪拉也感到自己变得极度冷静。毫无意义亲手葬送的人们的事和心灵的疼痛都被赶到了意识的一角。
不战斗的话就会被杀。只有这件事是确实的。
怎么能白白被杀掉。
雪拉解放了自身作为刺客的全部力量,用毫无破绽的架势与敌人对峙。
此时雪拉终于初次站上了与男人对等的立场,用凛然的声音发问。
【你是何人】
【……】
【我是达利艾斯的雪拉。你是何人】
男人的嘴角好像浮现了微笑。
【雷加的巴恩查】
在脑中极快地检测大陆地图。确实在遥远南方的马兰塔或者佛利塞亚有这样的地名。
【现在已经没有了。在我十七岁的时候被废弃了 】
雪拉再次吃惊地看向对方。
将神经变得宛如针尖般敏锐,正准备攻击的雪拉被挫了势头。
【我完成了一件需要花费一整年时间的工作后回去一看,村子已经变成废墟了。对当时的我来说根本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必须马上死掉不可。法罗特教育的真正价值就体现在这里。就算不直接下令只要制造能给与刺激的状况即可。当时的我也没有像你那样被圣灵多余地从旁插手】
【既然如此为何你…没有死去呢?】
【不清楚】
【……】
【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直到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虽然真心觉得自己非死不可,明明无数次拿刀对着心脏,但只要用力一捅就好的事却怎么都做不到。那时我可怕死了。明明必须去死却无法结束生命,烦恼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致命的缺陷,陷入自我厌恶。简直没有更蠢的事了吧?】
声音非常愉悦。但也非常消沉。
雪拉反射性地后退了。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不明正体又不寒而栗的气息。
而且更为可怕的是雪拉觉得自己能理解这个男人的心情。自己的内心确实有着赞同男人的部分。灵魂正在赞同地说就是如此。
就是这点恐怖。
【我是,不会死的…】
【哦?】
【活下去给你看。我不会变得和你一样!】
或许是看错了,巴恩查的眼睛似乎初次露出了笑意。有点阴暗,但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微笑。
【这也行吧。那就开始吧】
被带动着想点点头。但,没有这样的余力。
宛如一阵黑风般,巴恩查逼近雪拉。
千钧一发之际逃进了建筑物中。两者间的差距雪拉明白得再清楚不过了。正面敌对不可能胜得过。
从墙壁后面能感到不断有铅玉打来。凭这个声音再次认识到敌人的强大。
巴恩查使用的铅玉和雪拉的不同是重量型的。但竟然能像这般毫无间隙的打来。
这不是靠普通的修炼就能习得的技巧。
恐怕这个建筑物周围也被调查清楚了。
雪拉的身体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自己和那个男人都是专家。胜负会在一瞬间决出。
虽然巴恩查进入了毫无声响的建筑物内,但没有继续走动,只是站在原地。
他在等着雪拉行动。
先跑入家中的雪拉完美地消除了气息。然后经过了巴恩查的身体快要完全融入黑暗中般的悠长时间。
终于巴恩查开始行动了。
融入黑暗,宛如影子般在离宫中悠然移动。当然就算再小的声音他也不会放过。
从起居室到王女的寝室,然后又回到雪拉的房间,巴恩查大胆地到处查找。哪里都找不到雪拉,也察觉不到气息。
也有可能是通过窗户偷偷逃到外面去了。
宛如猫儿般行动的巴恩查靠近厨房的时候,有什么猛烈地冲了过来。
是雪拉抓住厨房的椅子扔了过来。
惊人的是能毫无声息地把椅子扔过来。就像修炼的第一环教育的那样完全阻绝气息,拿着椅子的雪拉只是静悄悄地等待着。
连巴恩查也吃了一惊来不及应付,但他也不可能被打个正着。翻过身体平安地躲了过去。
雪拉也知道一定会被躲过。椅子只不过是为了打乱对方的呼吸。在这之后又毫无间隙地扔去了短剑。
然后就那样跳上了屋顶。
雪拉已经脱下了碍手碍脚的女官服。
只穿着一件半袖的紧身衣,雪拉磨光着全身的神经,仅仅等待。
不论是后门,还是阳台的出入口,只有在感知了那个男人行动的瞬间,先下手为强。
这种事对方也清楚,他不会贸然行动。这是相互探测对方气息的比试。
夜晚的帕奇拉山意外地充满着响声。
西离宫也不例外。被风吹动的树梢声,在黑暗中屏息着的事物的气息也近在咫尺。
研磨着全身的神经等待着,这时感到背后一股凉意。
本能让身体动了起来。堪堪躲过的后背被铅玉擦过了。
【咕!】
让人吃惊的是,男人一点声响都没有就爬上了离宫的屋顶。
一边重新纠正崩溃了的姿势一边从屋顶飞跃而下。
对方应该会追着自己一起跳下屋顶,为了迎击架好短剑回过身。
这样想着时,那里已经出现了男人的脸。
【……!!】
能不从正面接下斩来的刀刃是靠了完美的反射神经。但也并未完全躲过。左脚遭受了炽热的感触。
行者不会拿长武器。只要有短刀一把就足够了。那样就足以把人的身体砍碎。
如果对方变得难以行动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脚受伤了的雪拉飞退着打乱了姿势,脚步不稳。
没有行者会放过这个间隙。巴恩查以一跳缩短距离砍了过来。
而且他的剑尖在这样激烈的动作中依然准确地瞄准了脖子的要害。如果被砍中的话就会大出血马上死去吧。
但是,雪拉亮出了隐藏的武器,接下了这一击。
那是从厨房拿出来的小菜刀。
即使如此也无法改变姿势不利。巴恩查宛如要压上雪拉般把短刀压了过来。
虽然雪拉拼命接着这一击,但力量的差距一目了然。
以短刃相接的状态,男人低声笑了,
【你还真是不死心啊…】
【我说过了。我是,不会死的!】
【这真是奇怪。你这样的人活着又能怎么样?】
【我才不知道!】
雪拉愤怒地叫喊。
到底是对什么激烈地发火,连雪拉自己也不明白。
明明没有如此激烈强烈地想过不想死。
如果是在执行任务的话,就有报告的义务。那就不能死。但是,如今感受到的并不是脑袋冷静思考得出的结论。从内心深处有什么热量喷涌而上。
就是那个什么东西借给了雪拉力量。在差点屈服于巴恩查的凶刃的刹那,反转小菜刀,雪拉逆转般砍向男人。
巴恩查一跳拉开距离。真是完美的身手。雪拉的刀尖不过是划开男人的衣服罢了。
但是,这一击也出乎了男人的意料吧。
男人脸上挂着认真,重新架起短刀。
雪拉也站直身体。
负伤的腿还能动。但是,不知道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不想死的心情千真万确。但是,这个男人不会轻易容许。
既然如此,雪拉想至少要砍上男人一刀再去死。
拖着负伤的腿不能大意地行动。只能选择在对方袭击过来的时候迎击。
巴恩查让杀气布满全身,如字面意思般成为了杀意的团块想要在瞬间决出胜负。
他的动作突然停止了。
刚看见他锐利地往离宫的方向一瞥,他已经退开了身体。
【妨碍的人来了啊】
【……?】
【你的头,就暂时保管在你那里好了】
总有一天我要拿走。就这样放出阴暗的预告,男人宛如融入漆黑的森林里般消失了。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得救了的实感。呆然站立着时,身后传来无语的声音。
【所以说都是你块头大的错,被对方发觉了啊】
【是我不好吗?我又没发出声音】
不论哪个都是再耳熟不过的声音。
慢慢地回过头去,从离宫的影子里出现了一个大个子的影子和一个小个子的影子。
看着提着菜刀的雪拉,王女难堪地辩解着。
【抱歉啊。我没打算打扰你的…都怪那个大熊偷偷摸摸地乱动…】
【所以说真的要怪我?】
国王还在在意这种事。
雪拉微微笑了起来说。
【谢谢你们】
【嗯?】
【如果不是多亏了两人的妨碍,我或许已经被杀了吧。谢谢你们救了我】
两人看了看对方,王女不可思议地这么问道。
【你还真是谦虚啊?】
雪拉摇摇头。他并不是在谦虚。那个男人恐怕一直解决着在一族之中也最无法无天的相当危险与困难的工作。
相对的自己只有以一般市民为对手的经验。
即使
同为暗杀者两者之间也相差巨大。如果那样继续下去结果不言而喻。
气力一下子从身体中抽出。虽然快倒下了,但雪拉抓住自己的膝盖站住了。
【你没事吧?】
【伤并不严重,只是…】
颤抖无法停止。到了现在男人的话语终于开始重重地打击胸口。
是从苍白的雪拉的脸上看出了什么,王女沉默着为雪拉止血。
在此之前先把国王赶回了本宫。
如果到了早上在寝床上看不见国王的话就会引发大骚动。坦加的人还等着回复呢,对他这么说了。
【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却把我排除在外啊】
【现在雪拉也累翻了,困难的话题就留到之后吧。】
没法回嘴叹着气消沉地回去了的国王的背影太有趣了,雪拉不小心笑了出来。
【那位大人…虽然这么说有点失礼,但真是位可爱的大人啊】
【是个有趣的国王吧?】
【诶诶】
虽然觉得那样的性格真的能当国王吗,但现在太累了没法思考复杂的事。
【伤口并不是很深。你漂亮得躲过去了啊】
【………是运气好吧】
呆滞地回答道。
如果就这样上床睡觉,似乎就会把刚才发生的事当成恶梦一场。
但是,那个男人包括他说的话都毫无疑问是现实。轻轻发疼的脚上的伤口诉说着这全是事实。
那个黑暗似乎马上又会袭来,雪拉不由得浑身一震,求救般地看向王女。
扎起的金发和闪烁的双眼的翠绿。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这个人让自己回头了。
【你,还真是受幽灵喜爱啊】
听到王女的话,雪拉不假思索地抬起身体。
【那是指,那三位大人吗?】
【啊啊,是上次站在中间的老头。虽然场所是魔法街但居然堂堂正正地在渥尔面前出现啊。上次也是,这次也是,那群家伙好像很不想让你死掉呢】
【…然后,您就赶来了吗?】
【啊啊,但来了一看是一对一的比试。所以还准备躲起来看的】
看起来虽然无情,但这就是王女的表达礼仪的方式,也是她为人处世的哲学。
然后王女向雪拉笑了。
【我还以为被打扰了让你不高兴了呢。你已经有了什么想活下去的理由了吗?】
【……】
没办法马上回答。
因为太过突然,脑子还没法转过来。但是也不想保持沉默。
至少想让这个人知道。
想要顺理成章地说明有点难,雪拉把和巴恩查之间的对话一点点说明,一边说着一边整理内容。
王女沉默着听完了雪拉的话,然后这么问道。
【那个,所谓的上面的家伙具体是指什么,他没说吗?】
【诶。但是,说不定…如果我问了他,他或许就会轻而易举地告诉我】
【说得是啊。听完你的话也觉得是这样。他似乎对杀人以外的事没兴趣】
【欸欸欸…】
这是非常阴暗的思考。
和现在的自己一样的年龄失去村子,然后那个男人在哪里做了什么,是否和什么发生了接触,不清楚详细的经委。
现在那个男人变成了直接从‘上面的家伙’接受指示的身份。这就是他活着的理由。
王女问道。
【你想怎么做?】
这是和在公爵家时一样的质问。
雪拉和那时完全不同,断然回答道,
【现在的我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只有不想死这件事】
【很不错嘛】
虽然王女一脸满足,但雪拉浮起了自嘲的笑脸。
【明明是这么肤浅的愿望?】
【只要是活人谁都不想死去。这才是理所当然的】
王女把一个倒入了果实酒的杯子交给雪拉。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越不知晓活着的意义的家伙越容易选择死亡。就像以前的你一样。明明不知道死亡的意义却说着死不过如此,简单地死去。太愚蠢了。我最讨厌那种傲慢的家伙了】
【……】
【相反,畏惧死亡,想着不想死的家伙在舍弃生命豁出一切的时候就会很厉害。如果世上有奇迹这种东西,那个多半是在形容那种潜在的力量】
【我能懂】
压过巴恩查时就是如此。
没有那么想过不想死。
同时觉得可能不能活下来了。
【公主大人】
【叫我莉。要我说几次啊?】
【非常抱歉。…那个男人肯定还会再来】
【来杀你吗 】
【欸】
【那么,到那天为止,你必须学一点实战向的战斗方法才行啊】
看着说得那么轻易的王女,雪拉睁大眼睛。
自己想说的是继续留在这里会给人添麻烦,但细想一下这实在是愚蠢的问题。
巴恩查的目标只有雪拉。就算把王女卷了进去这个人也能自己保护自己。
是察觉了雪拉的想法了吧,王女一脸认真地先叮嘱道,
【不要想着离开哦。像你这样便利的侍女很少见的】
【我很珍贵吗?】
【那当然。卡林说她再怎么感谢你都不为过。托你的福这个离宫也好,我也好,都变得那么干净。而且你也没有吓得逃走的样子,实在是很能干的女孩。等你嫁人的时候,自己一定要给你找个好人家,她可是干劲满满的呢】
雪拉小声喷了出来。
这实在很像那位女官长,但这份好意只有心领了。
一口气喝空酒杯后,雪拉从虚脱状态中恢复了。
【因为不想死所以要重新锻炼,能请您帮我吗?】
【你的话只要有气势就简单了。虽然有点急,你的腿,严不严重?】
【不,只是擦伤罢了】
【要出远门,可以吗?】
雪拉点点头。这点伤就动不了
,雪拉可没有这么柔弱。
没有问要去哪里,王女也没说明。
到了第二天一早,王女来到国王面前要求外出许可。
如果王女能事先知道这之后的骚动的话,那简直让人怀疑她这是计划了要逃走。
偶尔遇见的伊文看王女正在做旅行的准备,于是开心地问道,
【怎么,又是去游山玩水?】
【差不多就是那么回事】
轻松地回答后,王女问起了奇怪的事。
【这个季节,你能从塔乌叫来多少人?】
独立骑兵队员们从春天到夏天都忙着工作。
和职业军人不同他们有着山上的生活和田地的工作。
不能轻易地抛下家里不管。
伊文歪歪头。
【百人左右的话马上就能聚集到,但要干嘛?】
【我也不是很清楚】
含糊不清的说着,在爱马上放上马鞍,就带上雪拉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