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雪拉因为别的事情而行动。
他利用王妃身边的侍女这个头衔,尝试接近林克子爵家的侍女。
有趣的是,作为女孩的雪拉很受同行(?)的欢迎。太过美丽这一点,就像白玉微瑕,但是毫不掩饰的爽快笑容和开朗的态度,以及本来应该隐藏起来的少年的气息,也许是她们本能的感觉到一种异性的感觉,所以纷纷向雪拉表现出好意。
从王妃那里得到命令进行这项工作的那个晚上,雪拉潜入了子爵宅邸,打探出子爵家族成员构成,宅邸构造,佣人们的情况等信息。
子爵的房间在第二城墙内右侧。虽然是在城内,但是雪拉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形式的入侵。
警卫全部形同虚设。对于雪拉来说跟大白天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一样。
雪拉让熟睡的子爵母亲闻了催眠的香,仔细的调查了一番,没有任何文字形式的东西留下来。雪拉大致翻阅了信件,都是没什么用的东西。
这样的话只能问了。
接着雪拉查明了跟随“女主人”的侍女外出的时间,准备白天跟她接触。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地点不同,但是都是在城里工作的侍女,年龄也很相近。在杂货店装成偶然相遇,然后互相认识,接着两人越来越亲近起来。
这名叫汉娜的侍女胆子很大,性格开朗,很快就什么都说了。她似乎觉得认识公主身边的侍女是个绝好的机会,所以问了很多事情。
听说王妃大人跟国王大人打架可以打成平手,是真的吗?
听说王妃大人养了好几头狼,是真的吗。听说那两个人是关系很好的夫妻,国王大人真的一个爱妾都没有吗,等等。
雪拉每次都说出了对方想要听到的答案。而且也没有忘记在其中夹杂一些对现在的工作以及主人的不满。
“但是,虽然在第一城郭中工作,也不是什么太高兴的事。因为……那个王妃大人呀。而且西离宫是个非常寂寞的地方,野兽也很多,特别可怕……”
“哎呀,但是国王大人经常去西离宫吧?还有萨沃亚公爵大人和拉蒙纳骑士团长。贝尔敏斯塔公爵家,还有阿诺侯爵家,可以去第一城郭的任何一个宅邸办事吧?”
汉娜的兴趣似乎在这些名人身上。
不过雪拉却遗憾的摇了摇头,自己基本上不会离开西离宫。你才是,林克子爵是非常有名的家族,而且社交范围也很广,肯定能认识各种各样的人。雪拉把话题引到了这里。
汉娜本来就很能说吧。她毫不怀疑,非常得意的一个一个列举出女主人经常来往的那些人的名字。
“其中的特莱维伯爵大人,是女主人的亲哥哥。他来王宫的时候一定会过来。不过。这件事是保密的,伯爵大人,好像不太喜欢陛下。”
“啊……”
雪拉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说大人物的坏话是这种阶级的女孩们热衷的话题。
“当然。不要跟别人说呀。因为,如果要说的话,那个,这个真的要保密。”
接着汉娜用仿佛是讲述特别的秘密时的语气轻声说道。
“说这种话可能不太好……但是大家都说国王大人跟王妃大人是关系很好的夫妻吧?但是……不要跟别人说呀?实际上,国王大人似乎不太爱王妃大人呢。”
“啊……!”
雪拉反射性的皱起眉头想发出反对的声音,但是她的眼睛却像看到美食的猫一样闪闪发光。
“女主人也说了同样的话。女主人的朋友们也是。因为,国王大人是私生子吧?所以娶不到别的国家的公主大人,只能将就和现在的王妃大人结婚了。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对吧?怎么可能跟来历不明的王妃结婚呢,让人很难理解吧?”
“真的是这样呢……”
雪拉一边附和着,一边巧妙的打听出到底是“谁”说了这样的话。
女主人在房间中会毫不忌讳的说出这种话。亲哥哥特莱维伯爵来的时候会更夸张。
子爵本人虽然有些担忧,但是对方是自己的母亲和舅舅,所以也说不了太强硬的话。
他肯定觉得很苦恼吧。
“当然,我跟别人也不会说这种事情的,不过雪拉你没关系吧?你也觉得王妃大人,不太好吧?”
“不行呀。不要这么大声说这种话。虽然西离宫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但是我可不想被赶出城。”
“我知道,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就这样,非常情投意合的两个人回到了王宫。
虽然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候了,不过第三城墙的五道门还开着。
身为侍女的她们要去第二城郭,所以穿过了正门。
在有大型活动的时候,会禁止通行的大路,现在到处是各种各样的人。也有人停住脚步,站着跟别人聊天。
“真羡慕你呀。雪拉你接着会直接通过前门进去吧?”
在城里工作的女孩们,能够进入到哪里,也意味着身份地位的不同。
“也不是全是这种好事。穿过前门之后,通往西离宫的路可辛苦了……”
雪拉笑着回答道,但是她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她看到稍微前面一点的狮子雕像旁边,一对男女在站着交谈。女性的脸正对着雪拉的方向,男性则有一半后背对着这里。
雪拉的眼睛注意到的是那个男人的侧脸。正在交谈是三十岁左右的贵妇人,但是却眼神陶醉的抬头望着身材高大的男人。
男人的脸庞非常美貌。
即便是从很远的地方,雪拉也不会看错这超乎常人的美貌。那是班特亚的脸。
雪拉不由得停住脚步,而她身旁的汉娜同样停了下来。兴奋的轻声叫了起来。
“啊,是埃尔玛大人!”
雪拉吃了一惊。汉娜看的人明显就是班特亚。她入迷的望着对方。雪拉反射性的将汉娜拉到雕像的阴影中。
“你认识他?”
“当然了。那是哈蒙特子爵大人妻子的表弟埃尔玛大人!”
雪拉无言以对。
哈蒙特子爵和林克子爵一样,在第二城郭的右侧拥有宅邸。
据说“夫人的表弟埃尔玛”上个月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女主人召开茶会的时候,邀请过哈蒙特夫人,那时那位大人也在呢!好像做梦一样。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他……”
两个人藏在雕像后面,能清楚的看到对面的情况。
相反,只要这边没有什么行动的话,不用担心会被对方发现。汉娜非常兴奋,紧紧的盯着对面,仿佛说梦话一样不停的说道。
“你居然不认识他,在本宫工作也并不都是好事啊。在第二城郭右侧,早就传遍了呢。因为,对吧?你知道吧?那么帅气的人——那个人的领地很远,所以也很少能见到哈蒙特夫人。但是,夫人跟我们的女主人关系很好,特别把那个人带到茶会上的。——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觉得自己简直无法呼吸了!整个身体都麻痹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雪拉仿佛听到了汉娜的心跳声。不过雪拉自己也因为别的原因心脏跳个不停。站着说完话的男人悠然的走上了大路。肯定是要回哈蒙特宅邸。
雪拉尽量不去看他的背影。
他的感官异常敏锐,是那种背后也长着眼睛的男人。
如果冒失的看过去的话,对方马上就会发现。
但是汉娜跟这种担忧毫无关系。她仿佛一瞬间不看就吃亏了一般,一直凝望着男人渐渐远去的背影。
一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城门中之后,汉娜仿佛从梦中清醒过来一般叹了一口气,有些怅然若失的用娇媚的语调说道。
“从没见过那么美丽的人吧?”
“是啊……”
雪拉回答道,她的声音也有一丝妩媚。
虽然,雪拉的声音中混杂着一丝让人发冷的什么东西,但是汉娜当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雪拉凝视着男人身影消失的城门,说道。
“那个人太美了,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雪拉先将所有事情向王妃报告。
根据调查“哈蒙特夫人的表弟埃尔玛”确实存在。但是,严格的说并不是表弟。哈蒙特夫人是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跟埃尔玛的母亲格尔森夫人是表姐妹。
格尔森家在很远的地方,哈蒙特夫人自己已经十多年没有跟格尔森夫人见过面了。因此,虽然从信上知道了格尔森夫人有一个叫埃尔玛的儿子,但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恐怕,是用了跟恩德华夫人那时一样的方法。准备了假信,说自己的儿子埃尔玛要打扰一段时间吧。”
“俗话说灯下黑啊。”
王妃跟往常一样在狼的陪伴下,让雪拉跟自己喝酒。
原本这里就是夏天的别墅,而西离宫里的夜风更是特别。而且在这里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本命科菲斯怎么样?”
“虽然有些意外,但听说他是林克家女主人年轻时候的朋友。两个人虽然会频繁见面,不过根据汉娜所说,科菲斯只是个听
女主人发牢骚的对象。——看起来,那个男人不停出入对陛下和你不满的那些人家里,收集了很多抱怨。”
如果说是叛乱或者教唆对方的话还好,但是只是平常的闲谈的话,是无法出手管制的。
王妃觉得科菲斯应该是收集别国情报的人。这样的话,这种事情德尔菲尼亚也在做,而且科菲斯接触的都是些不知道重要机密的小人物。没有什么危害。
雪拉声音僵硬的问道。
“班特亚那边要怎么办?”
“就算问怎么办。也只能监视他吧?”
“不逮捕他吗?”
“怎么逮捕?让我来说,他不是真正的埃尔玛吗?还是你来说?如果哈蒙特子爵问,不是埃尔玛的话他是谁,该怎么回答?”
雪拉有些不甘的咬住嘴唇。
正是如此。埃尔玛是假扮的,他的真实身份是名为班特亚的刺客,可如果被问到“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的话,根本无法回答。
“真正的埃尔玛怎么样了呢?”
王妃回答之前稍微思考了一下。
“——就算我们怎么想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而且,问题是,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假扮成埃尔玛潜入哈蒙特宅邸。如果目标是你的话,这番举动就有些过于大费周章了。”
这一点雪拉也有同感。在从坦加回来的路上也是如此,总觉得对方过于花费心思。
如果那个时候对方攻过来的话,自己肯定会陷入苦战,就连能不能回到这里都无法肯定。
跟主人对饮的侍女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低声说道。
“我……被戏弄了吗?”
她的语气中含有自嘲的意味。
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作为杀手行动,以及曾经经历过的严格训练,在雪拉心中是特别的。
王妃还好。她从没想过要赢过王妃。
但是,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想输给有着同样经历的那个男人。但是自己的本领却不能实现这个决心。
王妃静静的望着雪拉因为复杂的感情而动摇的雪白脸庞,接着放下了喝了一半的酒。
“雪拉。”
“是。”
“以前,伊文曾经这么跟我说过。你超乎寻常的强大。普通的战士是比不过你的。你肯定觉得很爽吧。先不说这些——接着他问我,你是不是享受杀人这件事呢。”
“……”
“我回答说,正相反。面对没什么反应的对手来说,我很难提起兴趣来。虽然互相残杀不是我的兴趣,但是如果要说的话,反正都要战斗,对手强一些比较好。伊文笑了——那个时候那家伙的眼睛,可能是因为我说的跟他想到的正好相反吧,他眼中闪耀着非常戏谑的神色——如果是怕死的家伙的话,肯定会选能轻松获胜的对手。他是这么说的。”
“如果对手很弱的话就不会使出全力吗?”
“不。战场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是那种会为了无聊的虚荣丢掉性命的白痴。所以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这跟你刚才说的不矛盾吗?”
“率兵出战跟一对一的决斗是不同的。指挥官不可能去享受对方的本领,既然掌握着全部士兵的生命,就必须要胜利。可如果是我一个人的战斗的话——虽然这几年没有那种机会……但是我想拼尽全力去战斗。”
被称为妃将军的这个人在战场上会展现出精彩的战斗。
这是在郎邦战役中雪拉亲眼见过的。这个人似乎会将霸气、斗志转移到每个士兵身上一样,向敌兵冲过去。
但是,王妃自己却不会去追击从自己眼前逃走的敌人。年轻的(也只不过是跟王妃差不多年纪)士兵拼命砍过来的时候,王妃也只是击落对方的武器而已。
她并不是因胜利而骄傲。对方是拼上性命攻过来的,所以王妃觉得怜悯对方反而是对对方的侮辱。但是,就算不算这些,差距也太大了。所以王妃心中总是抱有这种感觉,拜托了,不要让我在无谓的杀生了,将本领锻炼得更好一点再来吧。
“那个男人一直都是一个人战斗的。大概是喜欢你吧。”
可是,雪拉仍然不明白。
与其说自己是那个男人的敌人,不如说自己应该是上面命令他抹杀的对象。那个男人即便是村落被毁,也在某种程度上服从“上面的命令”。
这样的话,就“不可能”将个人的意志和感情带到任务中。
雪拉会想到曾经的自己,更确信了这一点。
雪拉抬起头,直直的望着王妃。
“我可以问吗?”
“嗯?”
“你说简单的放弃生命是最愚蠢不过的事情,但是你也说,对于不想死的人来说,他们拼上性命做出的努力是不能侮辱的。”
“嗯,我说过。”
“虽然我绝对不会随意浪费生命,但是说如果眼前有必须用生命做交换才能达成的目标的话,那个时候你能允许我死吗?”
雪拉非常认真,而他的意见也很明确。
王妃为难的笑了笑。
“你不用特意问我啊。这本来就是你自己要决定的事情。”
这也是王妃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有很多人虽然很想活下去却被剥夺了生命。
如果自己能决定的话,自己的生命要如何使用,这是那个人唯一的权力。
雪拉悲伤的摇了摇头。
“突然对一直被饲养的人说,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决定,也太……我只会做别人命令我做的事情。”
“也并不是这样啊。至少我从来没有说过要让你和那个男人战斗的话啊。”
王妃抚摸着脚边的狼说道。
“跟那个男人战斗了两次,感想怎么样?”
“他很强。——我甚至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有些不可思议。”
“为什么这么想战斗?”
雪拉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王妃会问出这种话。
“为什么……”
“从你的话来判断,那个男人的本领要远高于你。就算你瞄准两人打得不分上下的时候舍身攻击,现在看来死的也只会是你。——面对一开始就毫无胜算的战斗,不是应该尽量避免吗?”
雪拉认真的摇了摇头。
虽然王妃说远高于自己,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不会觉得这么不甘。如果自己觉得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对方的话,自己会放弃。面对现在的王妃就是如此。
“确实,现在我比不过那个男人。但是,也并不是完全够不到。这一点我明白。还有……我有些死心眼吧。自己会的那些技能——虽然比不上那个男人,但是我也想赌一把。”
所以想打败他。不想输。这就是曾经身为达利埃斯第一的刺客雪拉的执着。
“如果你已经想了这么多的话就不用拘泥于我的‘允许’了。这是你自己的生命。你可以自己处置。”
雪拉一瞬间露出了似乎被什么缠住的表情,但她马上紧咬着嘴唇垂眼说道。
“你曾经说过不允许我死。这句话对我来说是阻碍……”
王妃吃惊的说道。
“我并没想用一句话栓住你呀。你就不知道时间、场合、临机应变什么的吗?”
“我知道。但是……还是不明白。”
“什么!?”
“什么时候,才知道是正确的时间和场合呢?”
同龄的主人和侍女一时间沉默的对望着,接着王妃深深叹了口气。
“法罗德吗。真是的……,做的好事。”
王妃恨恨的说出这句话。
这个少年将人生最重要的东西一直交给了别人。而这个影响是恶劣的。
只要下达了命令,在命令的范围内,什么样的判断和决策都是容易的。但是,当他一个人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会突然变得畏缩起来。
王妃越来越觉得雪拉是个奇怪的人。
一群动物跟着头领行动,这是为了活下去所必要的。但这个少年却不同。他被训练成“容易指挥”的样子,无法摆脱这种束缚。
“我自己也觉得,这样很可悲……”
“你能这么想就已经是进步了。——如果我说可以的话,你会怎么做?马上就去第二城郭的右翼吗?”
“怎么可能。那是自杀行为。我只是,想在跟那个男人战斗的时候没有任何束缚。这样才能毫无顾忌的战斗。”
“所以说,我没有对你施加任何束缚呀……”
王妃嘟囔道,但是如果对方这么想的话也没办法。她考虑了一会。
所以,这个少年欠缺的是特殊情况下的坚持,潜力。而至今为止“必须完成命令”的指令代替他做了这些。
“也就是说,如果我没有说过那些话的话,你想要全力去战斗?即使这样会死?”
雪拉抬起头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并不是想死。至少我能够肯定,我不会轻易放弃生命。如果说现在的我能有战胜那个男人的什么东西的话,那就是信念了吧,我想以这份信念向他挑战。”
雪拉的语气很坚定。
他脸上
的表情中隐含着什么难以动摇的东西。
这个少年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他只是担心自己的举动会违背王妃的命令。
而且,他自己还没有明白这一点。
王妃觉得有些吃惊,有些奇怪,但是这个忠实于命令的身影看起来非常可爱,王妃不得不忍住苦笑。
“那么,如果你能跟我接吻的话,我就允许。”
雪拉大吃一惊。
“……啊?”
“这不是挺好的试胆吗?你太聪明了。虽然我不会说让你成为渥尔那种一根筋的笨蛋,但是你还是习惯一下比较好。”
雪拉一时无言以对。
他不知道王妃想要说什么。
“可说到接吻,那个……”
“不用担心是偷情。虽然一般情况下偷情会送到监狱里,但是不论是那个笨蛋,还是我,都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
来吧。王妃不断招呼雪拉过去。
形状优美的红色嘴唇微微笑着。
雪拉愕然的望着王妃的嘴唇。
一动不动。
深紫色的眼睛露出了疑惑狼狈和恐惧的神色。
雪拉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曾经见过的杀戮景象。飞散的鲜血,仿佛近在耳边的惨叫声,破碎的尸体。
闪耀着冷酷光芒的绿色眼眸。
那时自己浑身战栗着。牙齿也不停的颤抖。拼命的挥舞着武器。
“无论如何,都要这样做吗……?”
“不用勉强。我只不过是觉得,你如果有这份胆量的话,就没问题了。可这也不是能强迫的事情。”
冷静的绿色眼睛望着雪拉。
但是雪拉却无法直视这双眼睛。
身穿女官服的肩膀剧烈的上下颤抖着。
“我……不会逃跑的……”
雪拉挣扎着说道。
“拜托了。”
王妃微微皱了下眉头。
“因为害怕动不了,跟自己主动过来,意义可完全不同。”
银色的脑袋低着摇了摇。
“我知道……但是身体动不了。”
王妃轻轻叹了口气,站在身体僵硬的坐在椅子中的侍女面前,扶起了对方一直低着的脸。
对方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
虽然他已经拼命忍耐了吧,但是呼吸还是很急促。
他的肩膀仿佛少女一般颤抖着。
王妃放开手,蹲了下来。
她抬头望着坐在椅子上的雪拉。
“你呀——不愿意的话就直说嘛。你这个样子,搞得我就像要强奸侍女的变态王妃一样。”
因为紧张而发青的脸上笑了起来。
就在雪拉想说什么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别人的气息。
举着火把的本宫卫兵谨慎的在庭院里说道。这么晚非常抱歉,但是陛下说希望王妃殿下能过去一趟。
“居然会特意叫我过去,真是奇怪。”
平时国王会自己过来。
“那是因为……陛下本来是想这么做的,但是被重臣们留住了……宰相也说有事情想跟王妃殿下商量。”
王妃遗憾的站了起来。
“在关键的地方有人打扰。——你可以先睡了。”
等到就剩雪拉一个人的时候,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缓慢的站了起来。
刚刚身体是真的动不了。
还没有习惯。
那个人想要什么,自己该做什么,这些雪拉还搞不清楚。
我并没想成为你的主人,王妃曾这么说过。
她还说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思考,自己决定。
这对于王妃来说是跟呼吸一样自然的东西,但是对雪拉来说却比在天上飞还难。
雪拉洗干净杯子,整理了一下,为了提前为明天的饮食做准备在厨房稍微呆了一会。等做完之后,他为了方便王妃回来留下了露台处的入口,将别的门关上,去了浴室。
因为是夏天,不会为了侍女自己洗澡方便而烧热水。所以雪拉打了水仔细的洗了头发,然后用拧干的毛巾擦拭身体。
等洗完准备回自己房间的时候,他注意到视线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
虽然离宫很小,但是建造时也是颇费心思。有环绕着房间的走廊,柱子上也有悬挂烛台的位置。
雪拉看到的是一个人影。
不知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走廊深处站着一个人。
雪拉立刻准备好,拔下藏在衣服下面的针。即便是刚洗完澡,他也不会疏忽这种准备。
最开始雪拉以为是班特亚来了,但并非如此。
虽然光线昏暗看不太清,但是那个女人。
女人看到雪拉的姿势,从阴影处走到灯光下。
她的动作很古怪。仿佛像在冰上滑动一样。至少不是用两只脚在走路。
实际上,女人根本没有脚。
雪拉脸上血色尽失。
黑色的长发,装饰着女人肃然的雪白脸庞,一直垂到腰间。
周围没有一丝风,但是黑发却在不停摆动。
而直视着雪拉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浮现着谜之微笑的血色嘴唇,柔软的白色手臂,这一切都有着鲜明的质感,可是从腰部开始下面什么都没有。
女人只有上半身,就这样漂浮在半空中。
雪拉反射性的跪在地上。
这就是面对这种人的时候该有的礼仪。
女人很美。看起来二十七八岁。透过黑色薄纱能看到白色的上半身,很有肉感,让人难以相信对方没有实体,甚至看起来有些情欲,比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更加妖艳。
虽然雪拉知道对方只是个投影,但是仍然屏住呼吸。如果对方是拥有肉体的真人的话,这份美丽会更加有感染力吧。
“雪拉吗?”
“是的。”
“明天,法罗德伯爵的使者会到你这里。让你去斯克尼亚。”
是个低沉艳丽的声音。
“失去村落后一年。可现在你却仍然活着。他似乎对你产生了好奇。去见见他。”
听到这出乎意料的话语,雪拉大吃一惊。
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没办法立刻回答。
第一个出现的问题是为什么是现在。接着伯爵是谁,斯克尼亚是哪里。
本来自己跟那个叫法罗德的东西应该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呀。
“您说法罗德……伯爵。”
“是的。那也是你的名字。法罗德伯爵在斯克尼亚是非常有权势的宠臣。”
“可以认为这个人是管辖达利埃斯的人吗?”
“是的。”
雪拉喘息着抬头望着女人。
脑海中浮现的是班特亚说过的话。
圣灵有很多。有的是凭借自己的意志行动,有的是被上面的人操纵,被利用而已。
这个女人也许是属于被操纵的那一种。
但是,这个只有上半身漂浮在半空中的女人眼中的光芒,实在不像是傀儡该有的东西。
想来,雪拉至今为止从没仔细看过圣灵的眼睛。因为人们教导他说这样做太逾越了,只要看到他们的身影,听他们说的话就足够了。
但是现在的雪拉却没有这种担忧。
他直直的看着这个黑发耀眼的女性。
她在想什么,她隐藏了什么,雪拉想要尽量看清一些,但是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就仿佛是在凝视不知底细的清澈漆黑的湖水一般,他慌忙移开了视线。
“——您是谁?”
雪拉觉得女人笑了。
“居然还有这么迟钝的行者。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您是圣灵吧,但是……您的脚呢?”
“幽灵没有脚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雪拉无言以对。问出这句话的自己也有问题,但是没想到圣灵会这么回答。
“——您跟我之前见过的那些……不一样。”
这次女人低声笑了起来。
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很好笑一样。
“如果想看女人的脚的话,去看你主人的脚就可以了。我的就算了。”
“我也不喜欢让侍女看我的脚。”
突然听到这个声音雪拉跳了起来。
国王开玩笑的时候经常会说,如果说在巧妙的隐藏气息方面,能有什么跟王妃匹敌的话,那只有徘徊在密林中的豹子了,这个表现实在是非常准确。
雪拉当然没注意到,而本应有着超知觉的女人脸色也微微一变。
王妃悄无声息的从庭院进入大厅,来到走廊上,她无意中听到了漂浮在空中的女人和雪拉的对话。
虽然王妃脸上有些疑惑,但是还不足以称为敌意。手也没有放在剑上。
女人似乎对王妃产生了警惕,举起了一只手制止了王妃的举动。
“王妃,请不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
虽然没有肉身的他们不会被武器伤到,但是王妃的剑却是例外。
“趁人家不在的时候跑过来,还说什么。”
“我为我的无礼道歉。但是,我找你
的侍女有事。如果说要跟侍女说话需要你的许可的话,我也为此道歉……可以吗?”
女人的声音依然丰润妖艳。但却有着一丝嘲笑的感觉。
与此相对黑色的眼睛闪耀着异样的光亮,凝视着昏暗灯光下的瘦小身影。
王妃也眯起眼睛微微笑了笑。
“你跟之前的幽灵很不一样嘛。”
“不好意思。”
“我叫格林迪艾塔-莱丹。头衔是德尔菲尼亚王妃。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异邦人。”
“我叫摩伊拉-法罗德。法罗德一族的命运女神。以后见面的时候请多关照。”
“你找侍女的事情还没说完吗?”
“不,已经结束了。”
女人笑着继续说道。
“你的表情好像在说,那你就快走吧?正是如此,我这就离开。”
这句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女人的身影就仿佛融入墙壁一般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细长烛火照射下的冰冷墙壁和昏暗的走廊。
仿佛一开始就没有人一样。
几个小时之前,回到哈蒙特宅邸的班特亚得知有客人来访。
“听说是埃尔玛大人的朋友德尔因顿的乔克大人。因为办事到附近,所以就过来看看。”
年轻的侍女满脸通红的说道。能直接跟埃尔玛大人说话就足以让她非常高兴了。
“乔克来了吗。这可真是让人高兴的事……”
班特亚笑着往客厅走去,侍女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哈蒙特宅邸的女人们都向班特亚暗送秋波。不只是年轻女人。就连六十多岁的“伯母”,也是满脸陶醉。
而此时出现的“朋友”,也很快登上了侍女们的聊天话题。
“身材小巧皮肤白皙,招人喜欢,是个可爱的人。”
这是女人们对这位朋友的评价。
如果是真正的埃尔玛的朋友的话那可就大事不好了。他肯定会大声叫道你是谁。但是,班特亚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样子。
在客厅里乔克-德尔因顿正跟侍女说着什么,逗侍女笑呢。
原来如此,只看他坐在椅子上的样子便能明白。那是个二十三四岁,肩膀狭小消瘦的男人。脸庞也端正消瘦,只有一双大眼睛闪着光。
男人看到进入客厅的班特亚,露出满脸喜色站了起来,张开双手。
“埃尔玛!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能在寇拉尔看到你。你还好吗?来,给你的朋友一个拥抱!”
真是能说。举止也非常的麻利。
“埃尔玛”面对对方兴奋的样子苦笑了一下,抱住了对方纤细的身体。
跟高挑的班特亚站在一起,乔克要矮了多半头。虽然是普通身高,但是被说成小巧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面对这个看着比自己纤细柔弱得多的身体,班特亚谨慎的环住手臂,仿佛是忌讳些什么一样,动作非常小心。
但是乔克就毫不在乎。他紧紧的抱住埃尔玛,高兴的说道。
“到底多少年没见了。我随着父亲转移领地离开之后吧,已经有十年了吧。哎呀,听说你在这里的时候,我觉得怎么可能。不过你变得真是帅气呀!都认不出来了。”
其他的侍女送来了新的茶水和点心。
乔克道了谢,跟“埃尔玛”一起坐下,跟侍女说道。
“哎呀真是的,没有比见到童年玩伴更高兴,更可恶的事情了。怎么样?这个美男子。真是让人生气。以前可是我个子更高一些的,我可是被女孩子的视线锁定的俊美少年。啊,不甘心啊,真是不甘心……”
侍女拼命忍住笑,同时向“埃尔玛”和乔克投去充满好意的微笑,然后退下了。
“那么,为了庆祝再会,干杯!”
等到就剩两个人的时候,乔克举起茶杯高兴的说道,而班特亚也微笑着,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你演得太过分了。”
喝了一口茶的“乔克”笑了一下。
大大的黑色眼睛有着明显上吊的形状,金褐色的头发和白皙的脖子,看起来确实很可爱。纤细的身材和柔软的身体让人联想到猫。但是,翘起的薄唇却蕴含着让人害怕的冷淡。
虽然是猫,但却是那种能够吃掉剧毒蛇的麝香猫。
“真是好喝的茶啊。这里的侍女都挺聪明的。”
“莱蒂……你来做什么?”
班特亚轻声说道。
他并不是乔克-德尔因顿。这个年轻人叫莱蒂齐娅-法罗德。是班特亚的同僚。
会有女人的名字,意味着他跟雪拉一样是作为女生被养大的,但是在他的情况下,却是彻底的失败。
这并不是说他成长得太过了。虽然是中等身高的纤细身材,脸庞小巧端正,只要不说话就是个非常俊美的青年,但是他翘起的腿,笑起来露出满口的牙,以及眼睛发光抚摸下巴的粗鲁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姑娘。倒是男人味十足。
而高挑的班特亚举止反而更加优雅讲究。
这个年轻人有着不符合他个性的名字,他的嘴上露出一丝笑意,用下巴指了指窗户外的本宫。
“你中意的姑娘在那里吧?你居然没有立刻干掉他真是少见呀。”
虽然他是在开玩笑,但仍然是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低语着。他们在说些不想让别人听到的事情的时候,就会这样说话。
“没什么机会。他的主人会派他去各种地方。”
在定下婚约之后到结婚之前失踪了半年。之后去郎邦远征。除此之外还经常外出。这一年那个少年在西离宫的时间还不满四个月。
“你真是笨蛋。快点解决掉就好了嘛。时间到了哦。”
“什么?”
“有命令下来说不能杀他。要把他叫到斯克尼亚去。”
他的语气有些无聊。
班特亚反而低声笑了起来。
“要跟我一样当成道具来使用吗。他能胜任吗?”
“不知道啊。上面的家伙也真是随意。喂……”
莱蒂眼睛闪着光探出身子。
“这样下去你也很不爽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趁现在把他杀了?”
“真亏你能说出这种话……”
班特亚苦笑了一下。
“这样做的话,下次就变成你来处决我了吧?”
“大概吧。”
莱蒂耸了耸肩,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害怕。
相反他冷冷的看着班特亚的脸,嘴上浮现了一丝让人发冷的笑容。
“这样的话就能公然杀掉你了。”
班特亚也微微笑了笑回应他。
他非常明白,从他的外表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年轻人有多么厉害,性格多么残忍。
莱蒂的工作总是很夸张。面对全副武装的两个对手的时候,他会首先砍向一个人的右膝,然后刺向另一个人的腹部,然后横着向失去平衡倒下去的男人脸上划去,刺瞎他的双眼,接着立刻反转刀刃砍断腹部被刺中的男人的脖子,趁另一个人双手捂脸的时候,转过身对这个人刺下致命一击。
而且这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就连在一旁看着的班特亚也只是勉强能跟上他的动作。仿佛离弦的箭一般瘦弱的身体刚刚飞出去,男人们就发出惨叫倒了下去,而在两个尸体之间,莱蒂有些神经质的擦拭着被溅上鲜血的手。
这只会吃毒蛇的麝香猫,现在正开心的吃着点心。他表面上露出非常担心的表情,探出身子说道。
“喂,我可是因为好心才这么说的哦?你这一年一直都在做这个工作吧?”
“这有什么关系?”
“很有关系呀。你技术退步了。”
班特亚接近深蓝色的眼睛有些吃惊,又有些揶揄的望着莱蒂。
他的眼神似乎是在说你这么年轻就老糊涂了吗,但是莱蒂仿佛完全没注意到一样继续说道。
“——啊,你的话,实在难以想象就算了,如果这么无聊的话,不如,让我给你个了断吧。人生如果感觉不到刺激的话,那实在太可悲了。”
端起茶杯准备喝茶的班特亚艳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多谢你的关心。你真是个好朋友呀。”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就让我作为朋友杀了你吧。只要你犯一点错就行了。这样的话马上就会有命令了。”
莱蒂撅起嘴巴抱怨道。
别人听到了大概会觉得他在开玩笑吧,但是很不巧,莱蒂是认真的。这个年轻人喜欢班特亚。莱蒂敬佩班特亚有着能与自己匹敌的技术,同时对于班特亚有着和自己不同的见解和想法抱有新鲜感。
对对方抱有好感,佩服他的身手,想杀掉他,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一点都不矛盾。
班特亚也有着同样的想法,他对于莱蒂也抱有好感。他认为在暗杀技术方面莱蒂是能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唯一的人。因为对方像口头禅一样经常说要杀了自己,所以作为回应他觉得可以一战,但是他却不愿意为此特意违反规定。
“莱蒂。如果你那么想跟我战斗的话,你先出手就可以了。我会接招的。这一点毫无疑
问。”
莱蒂轮廓清晰的眼睛瞪得更大更圆了。
他发自内心不可思议的说道。
“我先出手,在没有上面指使的情况下?”
他并不是疑问。也不是因为这样做是不被允许的。
如果说,对于习惯于日出时候起床工作的农民来说,让他们日出的时候休息,他们会露出的表情,以及怀疑的语气就跟现在的莱蒂一样。
现在明明是工作的时间,你在说什么呢。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对于莱蒂来说“上面的指示”就如同太阳一样。有了才能开始行动,没有的话不管怎么遗憾怎么想做,都必须休息。
班特亚将嘴藏在茶杯后面偷偷笑了笑。这是难以形容的阴沉笑容。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要引诱我做。”
“不是做不到。只是没想去做。你有时会想这么做吧?真是很强。虽然我完全不明白这么做会有什么好处,但是你就是想做。”
莱蒂重复了两次,又笑了起来。
“不如,你先来?”
“我拒绝。我没有义务哄你开心。”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莱蒂轻轻耸了耸肩,靠在椅子背上。
两个人认真说话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有些恐惧,但是这两个人聊起来却非常合拍。
“乔克-德尔因顿”这天晚上,在哈蒙特宅邸住了一晚,转天早晨便离开了。
到了下午,“埃尔玛”也跟伯母告假离开了宅邸。因为从乔克那里听到了很久未见的朋友的消息,想要去拜访。
宅邸中的女人们看到美貌客人突然离开都觉得很惋惜,暗自神伤了很久。
这一天,正如女圣灵预告的那样,自称是雪拉“亲戚”的人来到了王宫。
雪拉在本宫随从的带领下,在城堡中奥部分见到了那个男人。
这是个相貌柔和的四十岁的男性。
雪拉打开对方递过来的厚厚的信封,里面是到斯克尼亚的旅费和票据,以及身份证明,还有拜访法罗德伯爵宅邸时需要用到的借口,但是被传唤过去的理由却完全没有提及。
斯克尼亚是离中央很远的北国。
雪拉几乎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只知道现在的国王是考琉斯,首都是拉格朗。
法罗德伯爵的宅邸在位于拉格朗的王宫旁边。
雪拉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不知道法罗德伯爵是什么样的人,在想些什么。
他肯定是一国的宠臣。班特亚所说的上面的人,肯定也属于他。
从名字来看能叫法罗德的人肯定是最高权力者。
而听从这些人指示行动的班特亚,他曾说自己这样活下来就已经是背信弃义的行为,是必须被处决的。但是现在却情势大转,对方要求自己过去。
就算自己想问问详细的情况,使者也什么都不知道。将信封交给雪拉之后似乎就完成了使命,匆匆忙忙的回去了。
面对这种难题的时候,雪拉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将信封中的内容以及使者说的话,一点不漏的告诉王妃,请求王妃判断。
王妃思考了一会。
“不知道这个伯爵在想些什么,我也很有同感。——斯克尼亚的宠臣吗。”
王妃的兴趣似乎在别的地方。
她首先想到的是斯克尼亚这个国家是不是举国都在从事暗杀业务。
不可能。这样的话他们不可能一直蛰居北部。肯定会以中央为目标南下。
如果法罗德伯爵隐藏身份侍奉考琉斯的话,那问题便成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为什么要建了村子又毁掉呢,为什么要抛弃达利埃斯呢……”
王妃一个人自言自语道,而她身旁的雪拉也咬紧了嘴唇。这是他一年前就拼命想要忘掉,却无法忘记的问题。
“如果说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的话,那就是这个伯爵了。”
“那就是让我去一趟吗?”
“所以,这种事情不应该让我决定。问题是你想怎么样?”
王妃有些吃惊的说道,但是看到一旁雪拉无比困惑的表情,王妃叹了一口气。
这么“困难的事情”,他现在似乎还不能一个人做决定。
“我知道了……总之对方说想见你。你去听听他想说什么也好。也可以问问他为什么要毁掉达利埃斯。”
“——这么做的话,我能活着回来吗?”
雪拉吃惊的问道,王妃则第一次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你想要活着回来呀?”
“当然了。”
昨天也说过了。现在自己所拥有的,可以说是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只有不想死的这份信念了。
“那就很简单了。那你就快去尽快把事情了结了。——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杀掉你的话,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如果找你是什么戏弄人的事情的话,就随便糊弄过去逃回来就好了。”
“陛下侧室的那件事怎么样了?不用我帮忙吗?”
“我一个人也可以的。担心国王的爱妾是王妃的任务。”
王妃半开玩笑的说完,又补充道。
“早晚我们会和中央两大国开战。那个时候我希望有你在。你要在那之前回来。”
雪拉点了点头。
一旦决定了方针,雪拉的行动便出乎意料的迅速。他跟女官长报告说要去庆祝远方的亲戚的喜事,所以会离城一段时间,接着便简单的准备了行装,很快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