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在大街上行走,纳西亚斯一边拼命地忍耐想大声叫喊的冲动。
父亲和儿子都和同一个女性……。
这种事对纳西亚斯来说是不可能有的——不能有——无法想象的事。
而且,据说父亲亲自指示做那个指导。
恶心的东西涌了上来。
虽然没有奔跑,但是心跳得厉害。
汗粘在皮肤上,说不出话来,很不舒服。
虽然夫人说‘普通的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是萨沃亚家的话,那也不限于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怎么不认为那样的事情很可笑呢?
被血脉相连的父亲和儿子拥抱,那个人真的不觉得吗——。
纳西亚斯激烈地摇头,想要赶走脑海中浮现的想象。
十八岁的纳西亚斯还不了解女性。不仅仅是纳西斯一个人。终日埋头于修行和实战的年轻骑士没有那样的富余。
团长和副团长都断言年轻的骑士犯错的最大的原因是女人,应该寻找启蒙着。
但是,那个少年——。
无法顺利思考。
快要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了,大声地呼气。
再次加快脚步的纳西亚斯,与戴着大鹫的徽章的一团人擦身而过。
那时的纳西亚斯还不知道对方就是雷迪顿骑士团员,但对方没有放过他。
“哎呀,这不是纳西亚斯吗?”
定睛一看,那是一副面熟的面孔。
他是去年在对抗赛中战斗的叫贾维斯的骑士。
他带领了好几名其他的骑士。
当年在对抗赛决赛时,贾维斯凝视着对战对手娜西亚斯,用鼻子笑了。
身高和体重都压倒性地大,看起来健壮,他狠狠地嘲笑了其他骑士团的参赛选手“输给了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年轻人”。
正因为彻底的侮辱了纳西亚斯,输了的时候的懊悔也越发厉害吧。
比赛后,贾维斯脸红得丑恶,纳西亚斯记得很清楚。
那个贾维斯现在,以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用尖锐的声音与纳西亚斯搭话。
“真是有幸在这里遇见你。你的剑术很漂亮,在我们骑士团里也广受好评。这也是一种缘分吧。请务必到我们的官邸来提供指导。”
“对不起……”纳西亚斯想郑重拒绝,现在怎么也没有那种心情。
即使不是那样,心里不好的东西也没有平复。
“啊,别客气了。据说纳西亚斯正在对古拉斯美亚卿进行剑术指导呢?同样是迪雷顿骑士团的我们也请务必教授,没有什么不好的。”
在贾维斯说话的时候,其他的骑士们围着纳西亚斯。
纳西亚斯现在身材也绝对不能算是娇小。身高超过标准,但无奈身体还很瘦。
被近十个人包围着,怎么也脱不开身。
“来,请吧。”
没办法,只好被催促着走了过去。
迪雷顿骑士团的官邸也和拉蒙纳骑士团一样位于第三城郭,但是方向大不相同。
纳西亚斯是第一次访问迪雷顿骑士团的官邸,但结构差不多。
每个骑士团的官邸在场地内都有锻炼场。
除了室内的道场,还有进行马术锻炼和团体训练的室外练习场。
这样的官邸在第三城郭有好几处。除此之外还有近卫兵团的官邸,有市内警备队的总部,最重要的是还有在王宫工作的无数人的家。
这些才只是第三城郭的一部分,想知道寇拉尔城有多大。
贾维斯把纳西斯带进了室内道场。
在那里,几个年轻的见习正做着练习,不过,一看见贾维斯和周围的骑士的身姿,慌忙地停止练习的手向边上靠拢了。
贾维斯回头看周围的骑士。
“梅德克。你先当他的对手!”
“是”
“鼓起干劲来吧。毕竟是能战胜古拉斯美亚卿的人啊”
“我懂了”
梅德克不亚于贾维斯,是一个体格魁梧的骑士。取下腰上的剑交给一个见习生,拿着比赛用的木太刀走了出去。
“请教一下你的本领”
知道已经逃不掉了,但是纳西亚斯还是说了,“这场练习赛可以算是骑士团间正式请求交流的吗?”
“当然了”
“擅自跳过团长和其他骑士团进行练习比赛可以吗?”
“和您比赛的话,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团长不会说什么吧。”
没办法。纳西亚斯也取下腰上的剑交给一个见习生,拿起了木太刀。
虽说是请求指导,但贾维斯的表情和态度都和请求指导相去甚远。
是打算依靠数量打败自己的对手,在纳西亚斯匍匐在地板上。
不仅如此。贾维斯看起来总是怀着想打败巴鲁的感情。
那个自大的少年个人没有觉得,但迪雷顿骑士团长特别对待巴鲁的事让人不满。
但是,无论多么不愉快,即使生气,似乎也无法反抗萨沃亚公爵家的继承人。
于是,虽然称之为剑的练习,但如果尽情地打下去的话,多少能消除些忧愁吧,纳西亚斯在少女般的容貌背后若无其事地考虑着这些事情,是想避免被巴鲁敌视吗?所以萨维斯不能直接打败巴鲁。
正因为做不到,所以越来越不满。
这样的话,当然有替代的牺牲品。
纳西亚斯运气不好,被当做消除郁闷不满的对象。
通过打败教巴鲁剑术的纳西亚斯,间接地体会到战胜巴鲁的心情,但绕圈子也要有限度。
包括梅德克,骑士的数量是九人。
不打倒包括贾维斯在内的十个人,就无法离开这里。
纳西亚斯下定决心觉得那样也不错。
这时的纳西亚斯显露了一些杀气。
“喝!!”
虽然梅德克发出了气势声袭来,但是娜西亚斯躲开了,同时狠狠地用木太刀打了梅德克的身体。
“……呃!”
放下剑,梅德克蹲在那里,站起来也很困难的样子。
看到了他的失态,贾维斯急不可耐地叫着。
“下一个!”
两个见习骑士把梅德克架下了场地,新的骑士挡在纳西亚斯前面。
可是,这个骑士也撑不过两回合,被狠狠地打到手臂打掉了木太刀。
剑的胜负既不是由身体大小决定的,也不是由力量决定的。迪雷顿骑士团员的武器如果是强大的攻击力的话,那纳西亚斯的武器就是眼睛和脚。
读取对方的动向,预测剑从哪里出来,在最大限度的地方避开那个攻击反击。
对方的进攻是徒劳的动作,甚至有种在优雅的舞蹈中飞舞的感觉。
虽说如此,但无论怎么数量都太多了。
即使战胜了八个人,果然还是打乱了纳西斯的气息。
第九个人的攻击,力量非常大,怒涛汹涌。纳西亚斯几度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差一步,在焦急于防守时的第九人产生了一丝缝隙。
纳西亚斯马上转变为反击,击落了对手的木太刀。
从见习的少年们中间传出了感叹的声音。
失败的骑士们也悄悄地卷起舌头。
这个体格娇嫩的年轻人肯定想得到——就只能到这种地步吧,事到如今,越发不能毫发无伤地回去了。
如果让其他团的新手骑士打败了九个骑士的话,那该有多丢人啊。
贾维斯拿起木刀。
“那么,我也来领教一下吧。”
脸上有明显的敌意,一副至少要打断一只手脚,不甘心的表情。
一边拼命地调整着自己粗暴的气息,纳西亚斯也重新握住了木刀。
手掌已经湿透了。说实话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但是并没有打算在这里退下。
不管怎么说,他们不会放过的。
在道场正中与贾维斯面对面,做些徒有其表的礼仪,准备开始比试的时候。
听到了平静的声音。
“这是在干什么?”
不知不觉,入口处出现了阿斯汀的身影。
一进道场,就对阔别一年的纳西亚斯轻轻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跟贾维斯搭话。
“禁止和其他团员擅自进行比赛,跟团长报备过了吗?”
“不……这不是所谓的比赛。我是拜托对方给我们剑术的指导。”
贾维斯的声音惊慌失措。
很意外。因为他认为这两个人的力量关系,贾维斯的能力应该更上一层楼。
但是,贾维斯显然是因为被看到不合适的地方而着急。
阿斯汀装作没有注意到,笑着和娜西亚斯搭话。
“这样的话就有顺序了。首先应该指导弱者吧。您能先给我指导一下吗?”
“我很高兴”
一边回答,纳西亚斯一边想稍微有些遗憾。
从那以后过了一年。现在的纳西亚斯比以前还是有所进步,但是,如果可能的话,想以万全的状态战斗一下。
但是,如果这是实战的话,敌人就不会考虑这边的状态。
说累之类的不过是借口。
阿斯汀当然不会手下留情,全力攻击。
纳西亚斯也不胆怯。竭尽最后的力量应战,无奈还是在与九人战斗之后。
手脚沉重,好像不是自己的身体,不过,以心情绝对不会输。
比以往任何一场比赛都激烈地进行了比赛。
曾几次想过要追赶阿斯汀,但那是一种错觉,实际上阿斯汀也像那时一样让了我。
与去年不同的是结局。
阿斯汀以燕子般的速度飞入纳西亚斯的怀抱中,将其身躯彻底打飞。
下一个瞬间,纳西亚斯的视线变得漆黑。
回过神来,抬头看天花板。
这天花板看上去很陌生。
正想着这里是哪儿时候,阿斯汀的脸进入了视野。
“要起来吗?”
纳西亚斯无言地抬头看了阿斯汀。
就这样理解了。
每个骑士团的官邸都有治疗受伤团员的治疗室。这里不是看惯了的拉蒙纳骑士团,而是迪雷顿骑士团的治疗室。
现在正躺在那个简朴的床上。慢慢地试着活动了身体。
虽然胸口被直击中了,但骨头却没有异常。
疼痛也没有那么严重。
在床铺的旁边,好好地放着托付给从者的自己的剑。
阿斯汀正对着柜子做着什么,拿出一杯酒说道。
“对不起。稍微打得太狠了”
纳西亚斯摇了摇头,对方没有必要道歉。他知道阿斯汀是为了把自己从那个地方带出去而做的。
“……得救了”
“彼此彼此,给您添麻烦了。”一脸难为情地回答,阿斯汀给自己搬了把椅子,面对纳西亚斯坐下了。
“我想你也明白了,贾维斯在古拉斯美亚卿身上抱有一种复杂的想法。门第无论如何也敌不过。但是剑术的话可以战胜。完全可以赢。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怀抱着不能战胜他的纠葛”
“对我来说……我不明白”
把香味儿很高的酒灌入喉咙,大口大口地吐出大口气,纳西亚斯说,“那个骑士的本领的话,给那个少年指导也很容易吧。”
“是的。古拉斯美亚卿的仆人也那样说。不需要可以放水。在练习剑的过程中,多少会受伤或者打到身体,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要毫不客气地锻炼吧。但是,就算被这么说,贾维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为什么?”
“是为了保身。做那种事后果可怕。就算古拉斯美亚卿没说什么,萨沃亚公爵家也不会放过你的。也许会有罪责和责备。这样的话仕途也就完蛋了,贾维斯只顾着害怕。”
纳西亚斯皱着脸。如果这样能消除对方的仇视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面对满脸失望的表情沉默不语的娜西斯,阿斯汀温柔地笑了起来。“进步真大啊”
“诶?”
“本来打算早点出现的,但是你出乎意料地变强了,所以多看了一会儿。”
“……一开始就在看了吗?”
“从第三人开始”
听到这么直白的回答,纳西亚斯没法抱怨,禁不住苦笑了。
不过,阿斯汀看起来担心地问了,“今天的你看起来很心乱——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纳西亚斯犹豫不决。
虽然产生了不应该说别人家的秘密的心情,但冷静地重新考虑到这个人不可能不知道,于是低声说。
“……我见到了莱文男爵夫人”
阿斯汀点了点头,似乎对此表示理解。
“因为那位夫人不会隐瞒自己的身世。我知道你不太了解男爵夫人,但她是个明智的人”
纳西亚斯同意她是个聪明的人。但是,至于那个人的存在能不能被容忍,那又是另一码事。
实际上,纳西亚斯认为阿斯汀的想法应该也是一样的,但是这是大错特错,阿斯汀对这件事极其冷淡。
“公爵亲近的女性不只她一个人,而是有好几个人。其中公爵选中雷文夫人,安排她在古拉斯美亚卿身边,我觉得这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因为坦然地说着这样的事,纳西亚斯越发困惑了。
“但是,那么……”
虽然知道胸口堵塞的是什么,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沉默着。
对方是与王家关系密切的公爵家的内情。纳西亚斯明白这并不是旁人说三道四的。虽然很明白,但就是忍不住说了。
“但……公爵夫人太可怜了”
这时的娜西亚斯充满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没有注意到阿斯汀只是稍微改变了脸色。
阿斯汀也不认为被发现是好事,用不自然的平坦的声音返回了言词。
“你说得对。那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可怜,但如果成为像萨沃亚那样的家格的话,这样的事情是常有的。”
果然,纳西亚斯意识到这种情况只需要用是那种家庭这一句话就可以了结了。
但是,他重新认识到,光想着是没用的。无论多么不愉快,即使感到厌恶,自己也是无能为力的。
不知不觉夕阳把室内染得通红,好像连午饭都没吃就睡着了。
“打扰了”把剑插回到腰间,纳西亚斯离开了迪雷顿骑士团的官邸。
次日,面对从萨沃亚公爵家派来的使者,纳西亚斯说今天有安排将其赶回去。
第二天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于是,急性子的少年自己访问了第三城郭的拉蒙纳骑士团的官邸。
“你在生气什么?”少年这次慎重地选择了言词说。
但因为无法回答,所以保持沉默。
“我知道你感觉不舒服。但是,我不知道理由”
所以好像想让纳西亚斯告诉自己。
纳西亚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劝诫自己不要多嘴多舌,但自己又想弄清楚这些内情,这样的心情互相争执,使他说出了暧昧的言词,“你真的……你真的不觉得吗?”
“什么?”
“莱文男爵夫人”
少年的表情有点尴尬。但是,这种尴尬的种类与纳西亚斯想象的大幅不同。
“如果是觉得我在你面前被女人迷住的话,那可不对啊。她并不是我的情人,就好像父亲帮我安装的家庭教师一样。”
但那里才是大问题。
没想到会在骑士团的官邸(而且是大白天的),要说这种话,所以纳西亚斯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变低了。
“那个人是……是你父亲的情人吧?
“啊,是啊。那个怎么了?”
“巴鲁。我就直说吧。那就是——不干净”
于是,少年很不可思议地睁圆了黑色的眼睛,“哪里?”
“……”
“所谓不干净就是肮脏的意思吧?什么是脏的?”
纳西亚斯脱力了。死心把说直说了。
对自己来说的禁忌、罪恶、不可饶恕的事情对于这个少年来说是不合常识的。
男爵夫人说自己和这个少年有着很相似的心,这是哪里的话。
自己没有能够觉得这种事很平常的神经,也不想理解。
但在他失望的时候,少年更加昂首挺胸。
“如果说我擅自插手父亲的侧妾,那是无可辩解,不被原谅也是无可奈何的行为,可是父亲亲自把她介绍给了我。”
这不是只要答应就能得到原谅的问题。
倒不如说是因为答应了,事情才更糟糕。
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纳西亚斯那个时候对这个少年感到的东西,不是愤怒也不是焦躁,不管怎么说都是近乎怜悯的感情。
同时,理解了男爵夫人说过的话了。
这个少年,虽然在萨沃亚公爵家这个特殊的环境成长着,却一点也不觉得这里特殊。
的确如此,纳西亚斯苦笑着。
在脑海的角落思考着,应该绝对不能和这个少年互相理解,但他并没有这样说,只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明天再到府上拜访”
少年脸上闪耀着光芒,他竭尽全力地紧紧地点了点头,离开了官邸。
纳西亚斯对巴鲁的印象有所改变是在这五天之后。
那天纳西亚斯也一早上前往萨沃亚公爵邸,给少年进行练习。
差不多该吃午饭的时候听到马蹄声了。那也是数骑的声音,径直朝这边驶来。
当感觉到异常的纳西亚斯和巴鲁停下手时,伴随着急不可待的一声,骑手群进入了两人所在的庭院。
纳西亚斯吃惊地瞪着眼睛。
在别人家的院子里骑着马——就算只有几骑,以这种气势跑进来,真是太不礼貌了。
一共有五骑。每一匹都是漂亮的骏马,配备了非常漂亮的马具。骑手们都很年轻。
全都是十几岁的相貌。
但是,即使是少年的朋友,这种行为也太过于旁若无人了。
而且巴鲁还非常讨厌别人妨碍他练习。原以为他会发脾气,少年却走到骑着白马的骑手面前行了一礼。
“欢迎光临,
兄长。”
纳西亚斯感到惊讶,这个少年没有兄弟姐妹。
如果那个巴鲁叫别人“兄长”的话,那么符合的人物只有一个。
其实是相当于少年的表兄弟,这个国家的下任国王里昂-威尔纳斯-古恩-德尔芬王子。
纳西亚斯也急忙效仿了少年。
由于紧张而使身体僵硬,深深地低下头,传来了傲慢的岸癌不逊的声音。
“这就是评价很高的剑术指导吗?让我看看你的脸。”
听到那个声音,纳西亚斯感到很意外。
傲慢的语调如果是王族的话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听起来却似乎很聪明。
照吩咐的那样抬起头看到了王子的脸。
莱昂王子此时与纳西斯同样的18岁。
大概是偷偷上街吧,穿着贵族子弟一样的装束。身材高大,体型肥胖,似乎并没有特别锻炼。大大的身材倒不如说是给人迟钝的印象。头发、眼睛都是乌黑的,自信满满的态度可以说与巴鲁相似,但正如从声音中感受到的那样,那张脸虽然聪明但缺乏深思熟虑。
说得再清楚一点,就是那些只知道享乐、堕落、不严肃、玩耍的年轻人的脸。
他也是一个花父母的钱沉溺于放荡的儿子。
虽然感到惊讶,但那种感情却丝毫不露面地保持沉默,莱昂王子似乎对纳西斯产生了兴趣。
凝视着他雪白的脸问了过来,“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我有两个妹妹”一边想着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一边坦率地回答,莱昂王子眼中闪耀着光芒。
“你没去过王宫吗?”
“恐怕还没有,殿下。父亲没有足以拜候王宫的身份。”
得知自己家世世代代,担任村主之后,利昂王子立刻变成了扫兴的表情。
“什么。你是乡下佬吗?”
尽管如此,他还是用露骨的好色眼神环视着娜西亚斯,微微一笑。
“长得这么漂亮,姐妹俩想必都很美吧。我本来想两个都好好地疼爱下,但是乡下姑娘还是可以放在德尔菲尼亚王子身边的。”
他堂堂正正地说出那些会把耳朵都弄脏了的话,兴高采烈地跟巴鲁搭话。
“今天是来邀请表弟的。不仅是剑,关于女人也该学习了。现在我们正要去花街。一起来吧”
“不用了,表哥自己去吧。”
少年用坚硬的声音回答,不过,莱昂王子好象认为年轻的表弟正在害羞,笑嘻嘻地和少年搭话。
“别那么客气,我发现了一个出类拔萃的女人。我请客。我请表弟去玩。”
“虽然很感谢您的厚意,但是父亲禁止我十五岁前出入花街。最重要的是,我有莱文男爵夫人。”
莱昂王子突然露出无聊的表情。
“这的确是叔父得意的女人。但外行的年长女人可不能和大龄的女贵族比。表弟也来尝一尝吧。即使很年轻也会让男人开心的擅长花招的女人们。以让表弟难以想象的举止让人着迷。干了一次就上瘾了。”
“实在抱歉。难得的表兄长的志向,不过,几分我也是家督前的身体。我不会辜负父亲的命令,所以不能陪同”
对于没有血缘关系的叔父,王子似乎也不擅长应付,于是面有愠色地说,“我的表兄弟太老实了。不过你愿意的话随时告诉我。不管多少我都会照顾你这个乡巴佬的女人的。”
哈哈地一笑,王子又带着骑手跑了出去。
被留下的纳西亚斯无言以对,大大地张着嘴。
用余光看,巴鲁无言地眨着眼睛。
纳西亚斯想,清澈闪耀的黑色瞳孔中浮现的既是蔑视,也是嫌恶,而且确实是可怜。
“那位就是莱昂殿下吗?”
“正是”巴鲁用讽刺的语气说,“将来,将成为我国的国王。”
纳西亚斯也感到自己的脸变得严厉。“如果那位即位,你继承了公爵的名号——你也会成为他的臣下吧。”
“当然了。萨沃亚公爵家是为了守护王家,为了成为王家的盾牌而存在”
“我们拉蒙纳骑士团也是。”特别加大了声音也是为了给自己听。
为了国家,不惜为国王而死。
那是骑士的誓言,也不是谎言。
尽管如此,一想到那个王子将来会成为那个国王,就觉得非常不安。
如果更直率地说的话,会让人感到阴暗、暗淡,但却没有说出来——没能说出口。
既然是守护王国的骑士之一,就不能谴责主人的人品是骑士的法则。
对国王的要求比最好是有统率力,是作为领导者的能力。
还是说如果好好地统治,怎样的人品也不介意,纳西亚斯稍微重新评估了这个少年。
即使不认为和父亲爱同一个女人很奇怪,但还是觉得那个王子很可怜。
同时纳西亚斯严厉地警告了自己。
我只不过是个兵而已。身为臣下,即使那种人是下任国王也不可怜。
可是,在寇拉尔逗留期间,纳西亚斯用自己的眼睛确认了的莱昂王子的行径每一件事都让人扼腕。
据在下层的人们口中所说,他沉溺于酒精,热衷于赌博,往来于花街尽情的吃喝玩乐。
更糟糕的是,王子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行为有什么不好。
当时纳西亚斯判断,因为德鲁瓦国王是个严厉的人,所以没有给儿子玩乐的钱。
在繁华街上也悄悄地流传着不能让王子玩耍的通知。
一国的国王发出那样的通知这样的事本身,是前所未闻,不过,那么王子从哪里筹措游玩的钱,也不难猜到。
都有那么多人想买萨沃亚公爵的继承人的欢心。
想必有不少人认为,趁着现在讨好未来的国王,就不会吃亏吧。
这些贵族们,甚至连商人们都在筹措王子游玩的资金。
王子也很高兴地收下那笔钱,尽情地享受着“吃喝玩乐”的乐趣。
即使讨厌这样的事也进入耳朵,纳西亚斯也开始对陛下怎样考虑自己的继承人的那样的行径而抱有疑问。
幸运还是不幸,因为得知的手段就在那里,所以在练习的间歇的休息时间问着,“啊,巴鲁。”
“怎么了?”
“德鲁瓦陛下,对你来说是有血缘关系的伯父啊。”
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纳西亚斯。
“事到如今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所以,作为侄子的你知道吧。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品?”
理解了他提问意图的少年这次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有点讽刺的笑容。
“终于说了”
“嗯?”
“你第一次在寇拉尔跟我见面到说那句话为止已经过了一年零三个月。”
比起惊讶更感到有趣,纳西亚斯问道。
“为什么在数呢?那种事。”
巴鲁没有回答。
因为是在盛夏的联系中,两人正拿着洗脸盆洗着被汗水淋湿的脸,少年用粗糙的手巾擦干湿漉漉的黑发,用慎重的语气说道。
“伯父陛下是很优秀的人。”
“……是吗?”
“不愧是被称为明贤王的人,经常考虑国家的利益。只要伯父陛下是国王,就可以断言德尔菲尼亚是安泰的。”
“那么,莱昂殿下如何?”
“……”
“殿下好像对政治和战斗都不怎么感兴趣,但陛下是怎么看待继承自己位置的殿下的呢?”
少年一副很难的表情思考了一会儿,但比以前更用慎重的语气回答。
“伯父陛下大概有伯父陛下的想法吧。表兄还年轻。作为下任国王的重责也是别人难以想象的。”
没想到比王子还年轻五岁的少年说这样的话,纳西亚斯却若无其事地问道,“所以?”
“确实,他现在正热衷于市井的乐趣,但表兄仍是一位继承了伟大的伯父的血统的人。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的义务。”
虽然是很谨慎的话,但是纳西亚斯很容易区分这个少年自己想说的话和暗示话,于是指出,“这是你父亲的意见吗?”
“不是。这是我个人的意见。”
少年一下子挺起胸膛,纳西亚斯总觉得有预感。
这个少年也会对表哥不认真的态度感到不满,然后向父亲控诉过那样可以吗?
对于少年的不满,公爵认为还有不知道的情况,王子还很年轻,所以让王子随心所欲,并这样告诫少年。
“那么,陛下和你的意见一样吗?”
“我不知道伯父大人的事。我想一定有什么深刻的想法吧”
“有问过吗?”
少年这次才惊呆地睁开了眼睛。
“你时常会说些可怕的话。询问伯父陛下的内心想法,即使是亲人,也是越界的行为。”
“那也是。是我太轻率了。对不起”纳西亚斯坦率地道歉了。
无论那个王子内心怀有怎样的心证,这个少年似乎决心决不说诽谤表兄的话。
即使是亲人的耻辱,也是王家的耻辱,甚
至是这个国家的耻辱。
与此相比,自己不过是一介骑士。
以拉蒙纳骑士团的骄傲来守护西方的国境是自己的任务。
纳西亚斯想履行自己的义务。
过于在意主人的人品而忠义迟钝,那可就本末倒置了。
当他重新下定决心沉默时,少年一副企图恶作剧的表情搭话,“让你见一见伯父陛下吧?”
“为什么?”纳西亚斯甚至自然地微笑着反问,“即使见到了,我又不是能帮助陛下的身份,也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听到这个回复,巴鲁瞪大了眼睛,用非常吃惊的语调说了出来:“那个,纳西亚斯。一般我说让人见见国王他都会觉得很光荣的。还是说你不想拜见国王呢?”
“不。岂有此理。如果能见到,当然会感到光荣。但是,我只不过是一介骑士,即使不是这样,我也不能让忙碌的陛下为我抽出时间来。这样会惹罗宾斯团长生气。”
只有十三岁的少年目不转睛地望着纳西亚斯的脸,大声的叹息道:“你真的……真是可笑的家伙。”
因为少年用看着异样的东西一样的表情说,所以纳西亚斯笑喷了,“奇怪的是你。我很普通。无处不在的新晋骑士。”
纳西亚斯拒绝拜谒国王,但无论怎么说国王都是自己献上剑和忠诚的对象。
到底是怎样的人呢,确实很感兴趣。
但是,如果这个少年和少年的父亲都认为是优秀的主君的话,那就足够了。
少年的父亲是贵族最高位的公爵——其中也有首位公爵的地位,也是义弟。
公私都是肩负着支持国王的义务的人。
另一方面,自己只是众多的骑士中的一人。
纳西亚斯并不总是贬低自己。
别人有别人的职责,那么只要自己尽自己的职责,自然而然地就画好界线了。
虽然也对巴罗说过,像自己这样的一名骑士,遇到国王也恨不可能。
但是,这个机会却出乎意料地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