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艾迪塔老师和可可萝两人同行的马车之旅。
以首都卡利斯为目标,理查先生率领的旅团庄严肃穆地踏过旅途。途中,马车内曾围绕艾迪塔老师及回春秘药配方,一度出现略为紧张的局势。尽管如此,此事也已如过往云烟。
自此以后,没发生半点值得特书的骚动,安然度过。
话题也已聊尽,经过了约莫半刻钟。我望著昏昏欲睡的金发丰满萝莉老师,于静默的马车聊以解闷。夕日将斜的日暮之时,按照出发当初所确认的行程,本应已经抵达邻近的宿驿镇。
我心想著还没看见踪影,无所事事地眺望窗外景色。
「……用飞的比较快。」
可可萝的话中涵义也不是无法理解。
只不过,这也是不可或缺的过程。
「顾及理查先生的情面也很重要喔。」
「是吗?」
「对,非常重要。」
就如应酬高尔夫一般。
我边回答来自黑肉萝莉的吐槽,边玩味夕阳渐斜的橙空。以移动过程来想或许令人烦闷,但若当成观光一类的话,这也不失为一趟风流的马车之旅。
「……嘶……呼……」
面前轻吐鼾声的老师好可爱。
多亏超乎想像舒适的马车座席,我感觉因连日骚动而荒芜的内心渐趋平稳。希望这段望著幸福入睡的老师,品味宁静的时光能再持续一阵子。
「……嘶……呼……呜嘎……」
时而点头晃脑的老师。
伴著呼噜声,脑袋摇动垂下。
如果在她脑袋低垂的位置,让鸡鸡待命的话不知如何。柔软的樱唇轻触即离,分分合合。周而复始的模样将奏响鹿威击岩般的刺激,绵延给予侘寂幽静的悦乐。
「…………」
「…………」
以妄想艾迪塔老师为乐,同时内心为可可萝所读。
不错。
出乎意料不错。
与马车规律的摇晃相辅相成,莫名有种心神自现世飞往异乡的奇妙感受。四周为墙壁环绕,狭窄的马车内部此一空间想必也促进了这份感受。
然而,如此轻飘飘的时光持续不久。
享受片刻后,马车倏然停止。
以固定节奏咔当作响的车轮行进声就此消失。以相同间隔传来的震动亦然。是抵达了今天的住宿吗?但从窗户看见的景色给人一种依然在路途中的感觉。
如此思索的期间,从马车外听见了嘈杂的话声。
「喂,动作快!别让公爵大人久等!」「遵命,我们立刻移开!」「谁会用魔法?靠人力搬太花时间了。」「放点水流的话,我倒是会用……」「我记得第四台马车的女仆魔法还可以。」
莫非是发生了问题吧。
由于长时间都坐著,心情上有点想活动活动筋骨。闲来无事的现况也占了不少影响,身体径自行动。从座位站起,打开唯一的车门走向外头。
紧接著,发现马车前方有著来回奔波的人群。
「不好意思,请问发生了什么问题?」
我拦下正好通过眼前的男性向他探听。
对方身穿骑士装扮,是个二十多岁的帅哥。
「田、田中男爵!很抱歉打扰您的清宁!」
「哪里,不必在意这点,这场骚动是?」
「是!因为有辆烧焦的马车堵住街道,我们正著手将其撤离。耽搁您繁忙的行程,在下实在深感抱歉。马车将立刻再次发车,还请您稍候片刻。」
「原来如此。」
如果是这种事,或许我多少能帮上忙。
「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带路?」
「咦?」
「久坐不动也只会让身体僵硬,所以我想稍微活动身体、舒展筋骨。别看我这样,对魔法也略有接触,势必能为费兹克劳伦斯公爵派上用场。」
试著若无其事地提出理查先生的名字。肯定在对方眼里,俨然就是新手男爵为了向公爵阁下展示优点而拼命吧。不可能做出拒绝之类的举动。
「在、在下明白了。请往这边。」
「谢谢。」
将可可萝和艾迪塔老师留在马车,我走在男子的后方。
经过数台马车之后,行进方向的道路正中央确实躺著一台烧焦的马车。马车四处插有箭矢,无疑是遭到了某人的袭击。
「据在下推测,恐怕是盗贼一类盯上商家的马车。」
「原来如此。」
带路的男子为我补充说明。
拯救被盗贼掳走的富裕家庭千金,最后成为爸爸钦定的女婿,简直是剑与魔法的幻想世界的惯例。在这类媒体作品中,说是序章必备任务也不为过。如同新手教学般的事件。
话虽如此,看样子我们似乎有些姗姗来迟。
烧焦的马车已然丧失热度,令人不由得想像起自袭击经过的时间。话是这么说,从来往频繁的街道被人如此大胆堵住来看,或许不必追溯多少时间。估计是今天或昨天遇袭的吧。
「您觉得如何?」
「可以让其他人远离吗?」
「遵命。」
虽然处理方式有点草率,还是用火球轰吧。
男子向周围来往的人们出声劝戒。包围马车进行撤除工作的人们闻言连忙快步远离。确认每个人都离得够远后,丑男以要来一发大的神色施放魔法。
「火球。」
射出的直径约三十公分火球直接命中烧焦的马车。
著弹同时,爆炸的火球将对象朝著其飞行方向吹飞。还算高级的大型马车也于转眼间消散。原先就已炭化变轻的关系,完全碎得四分五裂。
「哦哦,无咏唱就有这等威力。不愧是田中男爵,名不虚传。」
「没这回事,我根本不值一提。」
明明没做什么大事,一被人称赞就无法强硬否认。
这要是养成习惯的话,感觉会变废人啊。
*
途中除了发现烧焦的马车以外,并无其他特别的问题。
说不定以这地区为根据地的盗贼也会袭击我们,类似的担忧曾于脑海浮现,然而盗贼一伙或许也畏于费兹克劳伦斯公爵一行人的行军规模,没有发生任何大碍。
大量的马车与人员可不是摆假的。
拜此所赐,我们按照预定,在今天之内抵达了宿驿镇。这是座沿街道建立,规模相当的小镇。据说从首都卡利斯前往多利库里斯时,每个人都会行经此处。多亏于此,镇上也相应热闹。
这天决定落脚的旅馆后便就地解散,以备隔日。
顺带一提,担当这次旅程钱包一职的理查先生似乎在移动途中也得忙于公务,现在正于旅馆房间内振笔疾书。明明是名震四方的公爵却超乎想像地勤奋。不禁让我对他提升了好感度。
因此,无所事事的和风脸决定潇洒地迈向夜晚的街道。
由于艾迪塔老师和可可萝与我不同房间,脱逃行动易如反掌。
出差时,通常会想随心游荡夜晚的繁华街不是吗?搞不好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会有刺激的邂逅也说不定。带著无谓的激动,行走于陌生的夜道根本嗨到不行。
虽然依结果来看,我这十数年来都无事故无违规,但是一码归一码。说不定今晚有机会收到心心念念的红单,一想到这里,啊啊,不错,这种出差般的感觉,真棒。
「……先找间店喝吧。」
目标是当地的酒吧或居酒屋。
事前我问了旅馆的人几家推荐的,先去去看。
诸如上礼拜才刚上工的年轻小姐,绝对有才对。
「好。」
走上一阵子后,我决定了最初的第一间。那是家规模不小,从外头也看得出颇有人气的店。隔著窗户也感受得到热闹欢腾的景象。似乎非常愉快。还能听见年轻女性的声音。
以前我觉得小巧雅致、富年代感的店有种浪漫氛围,不过那种店铺的店员也相应有点年纪,顾客也尽是些固定的常客。用年金和养老资金成立的居酒屋意外地多。
「不好意思,就我一个……」
穿过西部风的门扇进入店内。
紧接著,立即有了回应。
「欢迎光临──!这边请这边请──!」
哦,店员是位年轻的少女。
精力充沛的氛围讨人喜爱。
茶色头发绑成短马尾,貌似十多岁的一位女性。苏菲亚级的双峰随著轻微的动作波涛汹涌。与收紧的纤腰相辅相成,淫荡无比。臀部丰实这点得分也很高。
果然酒馆就该这样才够劲。如果是某个哀号少子高龄化的国家,事情可没这么简单。光是有年轻貌美的女孩任职,媒体就会筹备特别节目,引起轩然大波。
「麻烦给我店里推荐的酒和几道小菜。」
「好──!马上来!」
可爱的嗓音棒极了。
看样子今晚第一家就能尽兴啊。
我带著愉快的心情坐到吧台。
随兴观察起店内后,自然看见了来店客群。往右看是肌肉,往左看也是肌肉。男的是肌肉,女的也是肌肉。桌边
还立著剑和长枪一类武器。
想都不用想,粗人常来的店。
话虽如此,这家是理查先生入住的旅馆的店员推荐的。应该不至于太糟。毕竟女店员也很可爱。肯定是冒险者间的人气店铺,又或者是店长是前冒险者之类的。
「久等啦!这是你点的酒!」
「啊,谢谢。」
手边放上了一杯倒到极限的酒杯。
「请慢用──!」
「啊,好。」
为前往吧台另一侧的少女双臀乾杯。
畅快地大口豪饮。
冰得透彻的发泡性酒精猛然流过喉间。苦味恰到好处的清淡风味令人欲罢不能。有如喝水一般,咕噜咕噜一口乾掉半杯。
「……选对了。」
离龙之城也近,不禁让人想多来几次。
正因为有这种情况,才无法一概否定马车之旅。哪怕没半点效率可言,这种存于远道之中的意外际遇也丰富了不少人生。
「…………」
酒精到手的事实使身心取得平静。
体内洋溢著满满幸福感。
取回些许从容的和风脸再度环视店内。
肌肉率依然很高。交错的言语也带有冒险者风的声响。某某队伍狩猎了大型魔物,某处的战团攻略了困难的遗迹,这类特定内容接连不断。
这副情景让自己萌生意外畅快的回响。
有种自己也与他们并肩而立、冒险度日的感受。单凭在同个空间饮酒这一点,便能得到这般毫无意义的一体感。
托这感觉的福,酒也喝得无比痛快。
回过神时酒杯已然见底,进而点了第二杯、第三杯。
酒好好喝。
酒棒呆了。
最近多了不少不喝则已的日子。就是想喝也得与某人共杯。拜其所赐,喝的量自然少了许多。或许正因为这样吧,现在这个瞬间,下单不会受他人指责的状况极具魅力。
「…………」
心旷神怡。
要不要再点一盘小菜呢。
我望著挂在店内的菜单犹豫不已。
这段期间,背后忽然响起了声音。
「混帐,开啥玩笑!」
是道怒吼。
剎那间,喀啷,响起餐具掉落地面的高亢声响。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氛围,和风脸的意识也朝向背后。
接著,等在前方的是预料之中的光景。
「是、是你先缠上来的吧!」
「你说啥啊?」
体格精壮的肌肉男对另一位在场男性纠缠不休。年龄约三十好几。筋骨壮硕的体干即使隔著衣服也能窥得隆起的肌肉。
相对地,遭受纠缠的男性年轻他一轮,约在二十岁前后。虽然这边看起来也不乏锻炼,但光从一旁来看,前者更具魄力。谁叫他的长相那么吓人。
「有意见的话……」
「吵死了,去死!」
奔三粗汉的拳头捕捉到青年的颜面。
动手毫不迟疑。
跟萝莉龙有得比啊,那个肌肉不倒翁。
「唔咕……」
青年被揍断鼻梁,一拳击沉。
连发出惨叫的闲暇也没有,就那样趴倒在地。似乎是昏过去的样子,自此一动也不动。虽然不到丧命的程度,但感觉就非常痛。飞溅的血液为周遭点上赤红斑点。
「啊啊?你看屁看!」
此时,肌肉不倒翁与我对上了视线。
话说,这张脸莫名眼熟耶。
「咦?啊,不,我没……」
不知道在哪见过。
这种时候属性视窗就很方便。
名字:欧德·马克菲尔
性别:男
种族:人类
等级:25
职业:剑士
HP:520/571
MP:0/0
STR:210
VIT:281
DEX:144
AGI:89
INT:19
LUC:32
我想起来了。他是那个,就是我刚到首都卡利斯没多久,在我一人独酌时来找碴的男人。后脑杓被木杯还什么东西丢中好几次。害我当时回旅馆后还含泪入睡。
真是段凄苦的回忆。
话虽如此,最近的和风脸不可同日而语。
与龙一战,建立城镇,经历种种冒险,成长了不少。再加上,如果是现在这种喝了酒身心舒畅的状况,搞不好有办法成为一晚限定的酒场英雄。
挺不错的嘛。
酒场英雄挺不错的嘛。
就等这个机会。
一次就好,真想当当看酒馆的主角。
「要干架是不是!」
「…………」
以让耳膜发疼的音量发出的威吓不知为何,化作悦耳的音调于胸口回荡。一切看起来只像是为了衬托自己的演出。
这不冒险不行吧。
田中男爵,Fever必不可少。
「考虑下店家状况如何?」
简短的对应显得格外帅气。
我从吧台座位提腰站起,尽情装模作样。
「你说啥!?」
肌肉不倒翁吼出挑衅般的咆哮。
同时,来店光顾的客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大半是对和风脸举动的惊讶。想必他们是觉得这种不起眼的中年大叔竟敢挑战高两颗头的肌肉不倒翁是在找死。
不过,我绝不会客气的。
今宵的和风脸渴望陌生第三者的马屁。
「尽管放马过来。你这种人我用单手就够了。」
「什……」
刚才那句有够帅。
真心帅。
简直帅到不行。
只要这时大显身手,现场或许会有约莫一名少女愿意让我限定一晚无套内射。『长相虽然有点平又黄黄的,不过叔叔你好厉害。超帅,快抱我,让人家怀上叔叔的孩子。』之类的。
人到了中年上班族的年纪,总会对那种稍稍违法的交合心生憧憬。纵使平时总是寻求安心安全准时下班,也会不由自主想在某个瞬间饰演有点危险的男人。
「混帐!」
肌肉不倒翁屈身逼近。
途中将店内摆设的桌椅撞飞的突进攻击。就像台推土机一样。估计这次闹事也是,一到明天他就会忘得一乾二净吧。若是这样,或许挺令人羡慕的。
真想试一次看看,这种喝酒方式。
「去死!」
与青年的那次相同,男人瞄准丑男丑陋的部份挥出拳头。
对著那道行进方向,我举起右手。
手掌与拳头,两者相接的同时,响起啪的一声清脆声响。
「!?」
大概是没想到会被接下,男人的双眼惊讶地瞪大。
其实我相当担心,但是看来顺利挡住了攻击。太好了,真是幸好。说不定会失败,胸中抱持的这份不安随著手腕受到的些许刺激烟消雾散。
唯一出乎预料的是,因应肌肤的接触,对方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的不快感。因为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肌肉男,心情遗憾万千。既然都要被揍还是美少女好。
「怎么了吗?」
「你、你这混蛋,正合我意!」
男子仓促行动的手朝向腰际。
该处收著与剑士这头衔相符的一柄剑。
「宰了你!」
男子将其拔出的同时,将剑锋对准这边。
利器果然有点可怕啊。
对用啤酒锻练的中年大叔霜降肉体而言,哪怕数值再高还是留有不安。姑且不论萝莉龙程度的结实,这边可是连每周一次的健身房都撑不过一个月就放弃,气势十足的中年肥。利器绝对撑不住。
「……怎样?怕到不敢说话是不是!?」
作为交换,用魔法应对。
「这可不好说。」
喃喃低语并呼叫火球。
彷佛要填补男子跟和风脸间的空隙般,火球显现姿态。
「!?」
「无奈我的身体柔弱,专职的是这个。」
盯准时机耍帅。
使剑舞枪的前卫角色其实更擅长魔法的演出,这根本帅翻天吧。没想到会有实践的一天到来,感觉情绪嗨到不行。
「混、混、混帐东西……」
「酒席上喝得忘乎所以,这种经验在所难免。」
拜此所赐,我抓住机会高谈阔论。
酒劲也帮了不少,心情无比舒畅。
「今天能请你到此为止吗?要是被这间店拒绝往来,你也不会好受吧。明天再来正式跟店家道歉,这样不是很好吗?」
「!……」
「要是因为无谓的争执而失去这边的酒和料理,未免也太可惜。」
向前踏出一步并作质问。
接著,结果如何呢。
「无、无聊透顶!啊啊,有够无聊!扫了老子的兴!」
「对喝过头来说,这样刚刚好吧?」
「哼……」
与以前相违,男子意外老实地转过身子。
再怎么说火球都很危险
。脑内自动浮现出我在苏菲亚老家烧了魔导贵族一事。虽说充分控制过威力,但考虑到当时烂醉如泥的状态,还是有必要自重。
「混蛋,你给老子记住!?」
「到时我请你一杯吧。」
「!……」
男子撂下话后,走出了酒馆。
穿过店门后,那道气息消失在夜晚的繁华街中,立即变得无法感知。确认到这点之后,和风脸消去眼前漂浮的火球。假如点燃其他地方的话大事可不妙。
话说回来。
至今虽然体验了无数次这种事件,但感觉这次收尾收得最完美。被害只有最初被揍的青年帅哥。反正他本来就长著一张杰出帅脸,稍微被揍凹也没问题吧。
所以被害可说是零。完全没有。
「什么嘛,这不是挺厉害的吗!」
这时,别处飞来了一道话声。
是在场的一名客人。
接著,以这句话为开端,声音于店内此起彼落。迄今鸦雀无声的店内瞬间变得热闹欢腾。其内容无一例外,是针对和风脸举止的品评会。
「喂喂,他接住了马克菲尔的拳头耶!?」「刚才的你有看到吗!?从正面揍上去,手臂连一下都没抖啊!」「而且魔法还是无咏唱!」「骗鬼吧!?」
「我还以为绝对要出事,这根本强到不行啊!」「那颜色你们见过没?为啥皮肤是黄的?」「而且脸还平到不行!」「就算这样,他的本事也不假啊!」「蛮厉害的嘛,大叔!」
虽然也听见了些伤害心灵的评论,不过看来大致上以好意居多。因此,得意忘形的丑男藉机若无其事地为昏倒在地的青年送上治疗。分享幸福。
瘫倒的身体下方一浮现出魔法阵,脸上的凹痕就痊愈消逝。
「哇靠,你连治疗魔法都会用吗!」「过来这!来跟老子乾几杯!」「噢,也让我们掺一脚!」「既然这样,我也要!」「看你这打扮,果然是冒险者吗?」
「我从之前就看马克菲尔那家伙不爽,这下痛快了!」「俺也是,哎呀,干得好。」「你从哪来的?」「没见过的面孔啊?不会是其他大陆的人吧?」
现场的客人纷纷拍起我的马屁。
令人不免觉得过头的吹捧攻势。
感觉爽爽的。
「不,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回过神时,斟满酒的酒杯已被推到手中。
当我把这一口饮尽后,周围传来几重称赞豪放的温暖话声。随后酒杯又立刻被添满。见此,心情甚好的和风脸旋即让酒杯空空如也。接著又再度添酒,喝酒,添酒,喝酒。
天知道重复了多少杯。
察觉之时,意识已沉入酩酊大醉之中。
*
隔天,我因剧烈的口渴及难耐的头痛而清醒。
随著睁开眼睑来访的是犹如全身摇晃的眩晕感。肉体极度疲惫,连想在床上坐起身都觉得困难。反覆著又浅又急的呼吸,恍若长时间被放置在沙漠般,渴得无法自已。
这状态无庸置疑。是宿醉。
而且是许久未有的严重。
「唔……」
我随即用治疗魔法调适身体状况。
无论什么伤病都能治好,神挂保证的治疗面对宿醉也效果超群。彷佛下个瞬间要吐得天花乱坠的恶心感如此,令人误以为是世界终焉的头痛亦然,所有的一切转眼即逝。
「……呼。」
治疗魔法,超棒。
万一不起作用,我猜会一整天都动弹不得吧。谢天谢地。那状态根本承受不住马车的晃动。就是躺下也很难受。想起自身仍在旅途当中后,我安心地大大松了口气。
待身体行动自如后,我蠕动身体在床上坐起。
紧接著,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
旁边睡了个女人。
而且一丝不挂。
洒落床单的金黄长发受窗外阳光照耀而闪闪发亮的模样艳丽无比。她为将被单拥入怀里而侧身横躺,从两手紧夹的被单和手臂间,丰硕饱满的果实若隐若现。
好大。非常大。大得下流。我喜欢。
年龄貌似二十几岁。氛围有如好莱坞电影成熟女性的侧脸为晨间的啁啾声增添高雅。鉴于在一旁清醒的情况,身体受奇特的义务感所驱使,不由得想点根菸草吞云吐雾。
「…………」
更进一步来说,令人困扰的是自身也赤裸一身。
要说出局还是安全的话,是全垒打。本来这应该是自夸干得真好的发展。然而,最关键的部分多半是受酒精的影响,彻底飞到了记忆的九霄云外去。这一点是完完全全的出局。
怎么办。
这该怎么办。
是不是叫醒她比较好。
「…………」
不行,要是叫醒的话,我有预感一定会演变成民事案件。日后求偿慰抚金类型的事件。并且除此之外,CG画廊一张也没收集到,简直毫无救赎可言。
照这样想,现在趁她清醒前离去或许才是上上策。这种作法应该也能降低不少对她本人的伤害。因为刚醒来的丑男比平时要丑上五成。
这种算计是不是不太好。
「爱莎?醒了吗?差不多该吃早餐了……」
「!?」
房外响起敲门声的同时,声音接续传入。
没听过的男人声。
「爱莎?还在睡吗?我进去啰?」
「!……」
著急不过片刻,房门便被开启。
现身的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中年男性。洋溢福气的腰围使我涌起不少亲近感。虽然称不上帅,却也不丑。相貌和蔼可亲的平凡男性。
然而,那张表情的平稳仅维持了半晌。
进门不到数瞬,他的神情朝著惊讶产生变化。
「什……」
「…………」
已经Game Over了。
束手无策。
认命的和风脸选择老实报上名字。
「打扰了,我叫田中。你是?」
「咦?啊、啥啊?你到底在我妻子的房间干什……」
「非常抱歉,我请她让我借住了一宿。」
「…………」
而且是出乎预料的人妻属性。
怎么办。
自己受到了超乎想像的冲击,新发现。
「……嗯,什么~?早上了吗?」
此时,身旁出现了动静。沉眠至刚才的女性随著动作起身。自然而然地,至今为被单所藏的果实跃入我们的视野。
「…………」
「…………」
靠著揉捏、吸吮这点轻微举动无法满足的欲求油然心生。想伴随前人尚未达成的行为对那两团隆起演奏极强音的冲动驱使身心。
明明是人妻。
对方明明是人妻。
甚至有喂过奶的可能性。
「爱莎!」
「老公……」
「这是怎么回事?」
「咦?啊、不、不对,不是的!都是这男的硬来!」
「什么!?」
以突然想起的模样,语带慌张进行辩解的人妻女性。
真的假的。
居然是硬来的。
初体验竟然是酒后乱性强奸人妻,处男守护至今的珍贵部分灰飞烟灭。怎么办,有种诸如活向明天的气力、动力等力气都萎缩的感觉。
「没、没骗我吧!?呃、呃,田中先生,是这样吗!」
「……不好意思,我没有这部分记忆。」
「什么!?对别人的妻子出手,你还有脸说没有记忆!?谁相信这种鬼话!你到、到底该怎么赔我!」
「十分抱歉。关于这点除了赔罪我别无他法。」
「这、这不是道歉就能了事的问题!」
糟糕,有种内心要崩溃的感觉。
调皮被人发现的奸夫就是这种心情吧。
之前的亚伦也是,与艾丝特的妈妈一同造访爸爸后,是不是就是这种心境。只不过,即便如此,他仍好好共赴了晚餐会。艾丝特施放火球之际,甚至展现出保护女仆们的活跃事迹。
事到如今,不由得让人心生敬佩。
「我会竭尽所能赔偿的。」
话说回来,外遇的慰抚金好像很高来著。
虽然也得看嫌犯的经济条件,但世间的行情价从数百万到无上限不等。我国中时期的友人也曾讲过,意乱情迷对二十多岁的来一发后,到现在每个月都还得付几万元出去。
万万没想到这种状况会有降临此身的一天。
处男还一心以为被送到异世界后,自己就与这种事更加无缘说。
「请尽管说。」
「…………」
「凡是我办得到的,请不必客气。」
对方以挑衅般的眼神盯著这边。
说到和风脸能办到的事,就只有坦率低头而已。
「先让我确认一下。」
「请说。」
「昨天,你是不是在这小镇的酒馆和人干过架?」
这个的话我记得。
和
单方面来纠缠的肌肉冒险者东争西吵一事还在脑海中。依然有明确的记忆。最终,只用最开始被揍的帅哥的一根鼻梁就平安解决的事记忆犹新。
「该不该将其称为干架,仍留有些许疑问,但我被卷进争执当中是事实。莫非昨晚你也在场吗?」
「看在你那本领的份上,我想跟你谈谈。」
「…………」
「我们夫妻俩现在非常困扰。」
「……意思是?」
表情更添几分严肃后,丈夫继续说道。
「只要替我们解困,这次与妻子的事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你所见,我们夫妻俩年龄差距不小。所以,虽然我不太愿意想这种事,但只靠我或许无法让妻子满足。」
「…………」
「话虽如此,好歹我也是个商人。如果妻子被人侵犯,却连一枚金币也讨不回来的话,简直有损名誉。更重要的是我无法就此释怀。因此,有一件委托想请你听听。」
丈夫坚强得超乎想像。
正因如此,他才有办法讨到这么一位年轻貌美的太太吧。
拜此所赐,我的内心得到了一点救赎。
「……我明白了。」
对和风脸而言,除了点头别无他法。
如他所言,我只得听从丈夫的商量。
是说,该怎么讲。
处男真的,丧失了处男的身份啊。
总觉得,胸口有股难以言表的寂寥。
*
丈夫提出的商量,比和风脸想的还紧急。
「原来如此,令媛被盗贼所绑……」
「对,我想请你出手搭救。」
据他的说法,他似乎是希望丑男拯救被盗贼掳走的女儿。确实是值得将太太的贞操搬上交易桌的商量。就连强奸混蛋也不禁正言厉色。
「若是这种情况,我愿意接受委托。」
虽然也有弥补自己过失的意味,但在此之前,这是应当倾力相助的援救事件。
若是年幼女儿的贞操危机,纵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不过另一方面,若问我想不想看女儿被盗贼们轮奸而娇喘连连的姿态,我也只能点头以对。男人心真是难伺候。
「本人必定会救出令媛。」
「……真的吗?」
「是的,千真万确。」
点头同意之后,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顺便确认看看吧。
「对了,来这座城镇的途中,街道曾出现一辆烧焦的马车。莫非那辆马车是贵府的财产吗?据我同伴的说法,该事十之八九是盗贼一辈的作为。」
「不,不是我们的。那是运送女儿的马车。」
「运送女儿?这话怎么说?」
「我们俩是追著沦为奴隶的女儿才来到这座小镇。并在昨天,我们终于发现了买下女儿的奴隶商的马车,但不幸的是,那辆马车遭到盗贼袭击……」
「原来如此。」
「马车是捉住女儿的奴隶商的所有物。与我们毫无关联。」
「了解。」
自己的强奸嫌疑可信度愈是提升,心中的悲愁愈加深沉。
酒好可怕。
之后还是少喝吧。
在公共场合喝到烂醉简直不可理喻。
「再确认一次,你真的愿意接受吧?」
「对,一言为定。」
一想到自己仍躁动不已的内心,就想赶紧躲回房间,包在被窝里。然而碍于情况不容说这种丧气话,和风脸只好将今日预定改为此事。
「对了,能听我一项请求吗?」
「什么请求?」
「实不相瞒,我正在旅行途中。因为也有其他旅伴,我想向他们报告本次事件,告知我想优先这桩案件的意愿。能不能劳烦两位陪同前去说明呢?」
丢脸归丢脸,总不能在旅途的中途擅自行动。毕竟本来我们只预定在这座城镇住一晚就立即出发,不确实解释清楚可说不过去。考虑到理查先生率领的旅团规模,这将是笔无比沉重的开销。
滞留时间延长一天就要数枚金币,绝对没错。
「嗯,这点小事没关系。」
「很抱歉提出这种请求,太太也没问题吧?」
「咦?啊、嗯、嗯,没问题。」
「多谢两位。」
带著丈夫和太太,和风脸迈步返回原本的投宿地点。
*
回到旅馆的和风脸步伐以理查先生为目标。事前已打听过房间位置的缘故,我便与丈夫和太太两人一同前往该处。门前有护卫的骑士守候,不过这部分也顺利得以通行。
目标人物已在房内,敲完门、隔门问候后,对方立即给出了入室许可。如此这般,我们正于理查先生房内的沙发就座,准备说明事情原委。
眼前的沙发坐著笑容可掬的理查先生。
「田中先生,那两位是?」
以并排坐在他对面的形式,依序为和风脸、丈夫、太太。
理所当然地,理查先生的意识投向自身以外的他处。
「!……」
见此,丈夫面露惧意打起寒颤。
睁大的双眼有如临于行刑台的罪人般。抵达旅馆的当下,他也站在建筑物前紧张兮兮。思及至此,我才赫然忆起自己的穿著是旅行者套装。
贵族的出现或许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吧。
「坦白说,昨晚我去了镇上的酒馆,不幸出了点过失。当时给这两夫妻添了诸多麻烦,作为其代价,决定接下工作的委托。」
「……原来如此。」
理查先生的视线往返于对面就座的三人之间。虽然丑男相当习惯来自他的视线,但丈夫和太太似乎并非如此。两人进一步缩起身体,模样害怕不已。
很抱歉得这么郑重其事,马上就会结束的,希望你们忍耐一下。
「本以为各位都因不习惯的马车旅途而疲惫不已,没想到会出外作乐啊。」
「未经同意擅自行动,我深感抱歉。」
依照当初的预定,我是打算小酌一杯就回房的。
回过神却成了这副狼狈样。
在第一次拜访的城镇酒馆受众人吹捧,著实爽到不行。
「个人深知旅途匆忙,但能否延长些许在这座城镇停留的时间?滞留期间的所需费用及源于耽搁的损害自不待言,将由我连同利息全数清还。」
「…………」
哪怕提出的金额令人担忧,但考虑到我与他的关系,这笔钱不能省。全都是我自作自受。虽然过去也有数次喝过头引火上身的经验,不过严重到这地步的还是第一次。
「……能否拜托您呢?」
「说得也是……」
理查先生摆出深思某物的举止。
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理查大人,与您同行的高等精灵大人及可可罗大人要求晋见。」
接续响起的是于房前担任护卫的骑士的声音。方才丑男来访之际,也曾有过类似的对答。
看样子是艾迪塔老师和可可萝到场。
「让她们进来。」
因应理查先生的答覆,与走廊相通的房门被开启。
熟悉的萝莉们进入房间。
「听、听说那男的在这里!」
「……打扰了。」
面带紧张放话的艾迪塔老师,以及彬彬有礼、与她呈对比的可可萝。目睹两人的瞬间,不知为何我感觉她们的所在莫名遥远,凄切难耐。
「两位来得正好。」
理查先生以笑容迎接两人。
由于可可萝也结伴同行,位置分配一如既往。黑肉萝莉自主移动到房间角落的身影使和风脸心头一紧。然而,现在的自己无法坦率享受她这副模样。
股间一带感受得到人妻的气息。
另一方面,艾迪塔老师站在出入口附近,为去处感到迷惘。平时丑男身旁由她填补的空位今日已遭其他客人占据。拜此所赐,不知该何去何从、惊慌失措的姿态惹人怜爱。
只不过,就连如此娇怜的老师,现在的自己也无法率直接受。
怎么回事,这感觉。
与昔日相比,世界压倒性地寂凉。
「……怎么了吗?田中先生。」
「不,没事。」
收到了理查先生的关怀。
是不是因为我表现在脸上的关系。
「就如昨天我所传达的,情况刻不容缓。若照刚才的说明耽搁数日,即使是我也无法坐视不管。能否不要由田中先生代言,请你本人亲自说明呢?」
理查先生对丈夫发起对话。
他维持平日的眯眯笑脸,直面凝视、询问对方。虽然外表无论怎么看都是位待人和善的文雅男子,但当他穿著高级贵族服饰、身处昂贵旅馆一室时,对受到质问的一方无非是种压迫。
「咦?」
「你身旁的田中男爵为人十分亲切。由本人来讲或许有点奇怪,但我这个人实在不喜欢搞混事情的优先顺序。这绝不是我不信任他的意思,只是我希望也能听你说明详细原委。」
「男、男爵!?这位先生是贵族大人吗?」
丈夫瞬间转向和风脸。
不等这边开口,理查先生便立即代为回答。
「对,没错。他是佩尼帝国的田中男爵。」
「!……」
丈夫的身躯又再度缩起,不住颤抖。
剧烈到让人心生愧疚的程度。
至于他身旁的太太,她脸色发白,一味凝视著地板的一点。双膝的抖动加剧,通过小腿流至鞋底,响起了轻微的敲击声。焦急的模样令人联想到某位女仆。
「能不能麻烦你呢?」
「不、那、那个,这是……」
「你是如何与田中男爵相识的?」
「…………」
不过,丈夫也不是白称自己是商人的。恐怕他也经历过不少与贵族的买卖吧。踌躇数瞬,他以下定某种决心的表情张口道。
「请容我向您说明。本人与这位田中男爵的相遇是在今日早晨,我们夫妻留宿的旅馆中内人的房间。当然,情况也已发展到该地步。于是,我作为内人的丈夫与男爵做了商量。」
「这样。」
「如您刚才所言,田中男爵是位杰出的大人。作为内人行为失当的对价,男爵提议要助我们一臂之力。出于私心私利,我两夫妇便拜托男爵合作。」
他收敛表情,直视理查先生,口若悬河。
拥有该守护的事物的人面临这种紧要关头果然很强悍啊。若是为了自己重视的事物,就是啜饮泥水、遭人唾弃也毫不气馁。拋弃任何虚荣门面,只为这点一往无前。
「你所谓的对价是?」
「救出遭盗贼所掳的女儿。」
「竟有此事,这实在不太平呢。」
「有关昨晚的状况,本人有幸在酒馆拜见田中男爵如反掌般将本镇著名的冒险者驱离的英姿。那道鬼神般的身姿,让我决意不顾脸面向男爵求助。」
「原来是这么回事。」
「是的。」
丈夫真是个好人。
或许也跟对象是贵族有关系,他酌情省略和风脸凄惨至极的晨间啁啾,同时将其转变为略显高尚的内容,以奉承讨好我的形式完成了说明。托他的福,丑男可说是保住了最低限度的名誉。
话虽如此,只要稍作思考,便能轻易想像话语背后的那幅光景。数晌之后,视线从猛然察觉的艾迪塔老师那飞来。她依然站在房间出入口附近,目不转睛地注视著丑男。
心领神会后,表情于剎那间的变化相当可爱。
即便如此,平时本该开心的老师的视线,今天却令我十分煎熬。
「这、这样您理解了吗……」
举目窥伺对方神情的丈夫询问道。
对此,理查先生思索了片刻之后──
「若是这样,我也奉陪到底吧。」
不知是出于何种考量,他讲出了这句话。
「咦?」
丈夫的嘴吐露疑问。
和风脸也吓了一跳。
理查先生,你突然讲这话是什么意思。
「关于田中男爵的英勇事迹,我也多有耳闻且见识过片鳞半爪。不过,至今未曾见过一次他全力以赴的样貌。」
投向丈夫的视线移到和风脸身上。
一如往常的眯眯笑脸。
「藉此良机,让我充分见识一番吧。」
「理查先生,这再怎么说也……」
「别看我这样,对护身术也有最低限度的心得。况且,哪怕发生什么问题,只要有你在就不会出大事,不是吗?」
「…………」
这段话带有不容分说的压迫感。以前我也曾在他与太太微服探访龙之城一事中感受过。这种积极进攻的性格,令人不禁觉得他果然是艾丝特的父亲。
并且,现今两者的权力关系无须再赘述。和风脸没有对他的提议唱反调的余地。出于自身失态的数日延迟。考虑到由此而生的损害,丑男不得不如实接受。
「非常抱歉劳您费心,还请多多指教。」
「嗯,就让我尽情见识你的本领吧。」
出乎预料的费兹克劳伦斯队,就此成立。
谈话有了著落后,房间出入口一侧响起了声音。
「既、既然这样,我、我也一起去!」
是艾迪塔老师。
她面露某种决心如此主张。
「说得也对。不如所有人结伴出发吧。」
对此回应的是理查先生。一派轻松述说的他也对在房间角落抱膝而坐的可可萝投以视线。
「想请你也与我们同行,可以吗?」
「……当然。」
可可萝轻轻颔首同意。
若是平常,这时和风脸的意识或许已经径自飞向她的短裙内侧。然而,不知为何今天却提不起那种心情。彷佛事不关己似地,仅是一味眺望两人之间的对话。
「话说回来,洛可洛可小姐,稍后能听我说几句吗?」
「不要。」
理查先生似乎有事找可可萝。
或许是想和她商量吧。
丑男一点都不清楚。
「这是为了他好。这样也不行吗?」
「…………」
「我绝不会提无理要求的……」
「……知道了。」
怎么回事。两人要私下交谈是怎么回事。
虽然非常在意,但我没有从旁干涉的资格。仅能默默望著悄然交错的话语。
彻彻底底萎靡不振。
*
商议完毕后,费兹克劳伦斯队展开了活动。
当前目标是查明盗贼的根据地。
为此,我们决定上街收集有关盗贼的情报。双脚自旅馆出发后的目的地是管理此区的行政处所。理查先生有言,这类情报通常都是由行政方管控。
原本依我的想像,以为是向城镇居民打听或在酒馆收集情报,这种更有奇幻世界风的任务,然而现实却比想的来得更事务性且平淡。
来到办事处的我们驱使贵族特权要求面会代表。
随后,现身的是担任该处首长的某某家贵族。据事前从理查先生那听到的说法,对方似乎是因为绩效不彰而被降职,从中央官职调来负责管理这一带。
若从贵族角度来看,听说是费兹克劳伦斯家底下的侯爵底下的伯爵底下的子爵底下的男爵底下又更下等的男爵家。又不是承包商。这种话很伤社畜心的,拜托请点到为止就好。
「欢、欢、欢迎您大驾光临!费兹克劳伦斯公爵阁下!」
他目睹公爵的身影后,夸张地点头哈腰。
气势高得即使下跪也不为过。
看来理查先生没有将昨日的来访告知他人。这种合理的作法我认为相当不错,不过对唐突受访的一方而言,想必是绝无仅有的麻烦吧。百分之百会有形形色色的猜忌。
「没想到阁下愿意光顾如此偏僻的宿驿镇!请容在下为迟于问候一事致上歉意!在下立即为您准备房间!多有不周到之处也请诸位旅伴见谅!」
「不,无须多费工夫。比起这点,我有事想跟你确认。」
「请、请尽管吩咐!」
由于是站在办事处的玄关交谈,周围也有许多耳目。
紧密关注的感觉使不习惯受他人注视的丑男完全静不下心。并且,金发丰满萝莉老师似乎也是如此,失去冷静的她心神不宁地东张西望。
可可萝则站在稍远处作壁上观。
「我想知道在这附近活动的盗贼。」
「盗、盗贼是吗?」
「
能否尽快处理呢?」
「如果是这部分,盗、盗贼共有两团,首先是……」
受理查先生询问后,办事处代表开始述说。
钜细靡遗讲述的模样充分表现出实务状况。虽然多有紧张,但有办法轻易脱口而出就表示他平时对这方面多有参与。
讲到佩尼帝国的贵族,总给我一种将工作全部丢给下人处理的印象。看来低阶贵族意外不是这样呢。对此,理查先生也带著佩服之情侧耳聆听他的说明。
「我明白了。谢谢你提供的情报。」
「您、您过奖了!」
「对了,这些情报出自何处?」
「这是那个,由、由于本镇是宿驿镇,在下认为盗贼危害对城镇风评有重要的影响,平日便对这方面目击情报严加注意,那、那个,该怎么说……」
「原来是这样。」
「将、将劳力与金钱用在多余的事情,在下实在深感抱歉。但对本镇居民来说,盗贼的危害,那个,绝、绝不是能轻忽对待的小事,还请阁下宽恕……」
「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
听见理查先生的问题,男子脸色一片苍白。
「……在、在下名叫马洛利。」
「马洛利先生对吧。我记住了。」
「…………」
报出名字的瞬间,他露出如临死期的表情。
总觉得,可怜得叫人不忍直视。
「那么,我们就此告辞。」
话声刚落,理查先生便转过身去。
接收到队长的意向,身为
队员的我们也动身追赶他的背影。从视野一角观察到的马洛利先生模样十分灰心丧志,然而他仍坚强地道出送别之词。
在他这番送行下,我们走出了办事处。
「多亏田中先生,得到了一项意外收获。」
步行片刻后,走在前方的理查先生开口说道。
若要说他透过刚才的对话得到的收获,除那以外不作他想。即使丑男多么驽钝,也有办法理解这点深意。虽然内心不免有『既然如此也告诉当事人有何不好』的想法就是。
「那是再好不过。」
以我个人而言,比起这种事,同行的丈夫和太太的样子更让人在意。
听见费兹克劳伦斯的名字后,两人又变得更加畏缩。虽然程度不及刚才的马洛利男爵,但夫妻俩青著一张脸。因为跟班是男爵,多半他们本来也推测过他是子爵,甚至是伯爵吧。
*
根据在办事处得到的统整情报,于邻近地区活动的盗贼团有二。
由于其中一团近来嚣张跋扈,我们便针对那边的盗贼进行了详谈。虽然基地的确切地点不明,但似乎已推估出大致位置,就打探了该处的情报。
移动之际,理查先生为我们租了马车。
与我和乱交队的半兽人消灭行动相仿的展开。
现在我们摇著马车,正在前往目标地点的途中。顺带一提,为了节省经费,马车仅有一台。谈到各自的位置,采取的是和风脸跟可可萝与夫妇俩对面而坐的形式。
剩下的理查先生及艾迪塔老师两人则并肩坐于驾驶座。
这是来自理查先生本人的提案。从可可萝同行这点来看,他或许是在顾虑我吧。每当马随著步伐滴落颗粒物的尾巴向上扫起,老师便为之一颤,十分可爱。
伴著此景出发后不久,和风脸突然想到。
「……那个,能打扰一下吗?」
我向面前就座的丈夫搭话。
「咦?啊、好、好的。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就近观察他的面貌后,似乎在某处见过又好像没见过的奇妙感受油然心生。依据至今为止的对话,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不会错,却不知为何让我深深挂心。
「没、没有,绝无此事。」
「是这样吗?」
「像我这种微不足道的商人实在不敢当!」
「……这样啊。是我失礼了。」
也罢,即便曾在哪遇过,想不起来就表示并非什么了不起的邂逅吧。搞不好只是在城镇广场擦肩而过的程度。
「…………」
「……怎么了吗?洛可洛可小姐。」
「没什么。」
「是吗?那就好。」
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读到了什么吧。话虽如此,处于这种错在己身的状况,实在没脸要她窥视内心。现在就对她来点性骚扰,自得其乐吧。捏捏可可萝的小穴~。
「……感觉好随便。」
「没这回事。」
谁叫人家的内心萎靡不振嘛。
问题的夫妻就在眼前这点更是对心情泼了冷水。第一次不是处女果然不行啊。处男是正确的。正因为正确,才误入了歧途。
「…………」
「…………」
如此这般,我们为马车所摇晃,行经狭窄的山道片刻。
过了约莫数刻钟的时候,声音来自理查先生的方向。
「田中先生,我们被包围了。」
「!……」
较平常更具几分紧张的语调。
马车应声停止。
连确认是被什么包围都不必。连忙站起的和风脸打开车门跳出外头。后方传来可可萝跟著的气息。马车旁已有从驾驶座下车的理查先生和艾迪塔老师的身影。
犹如对抗这两人般,对面站著打扮粗野的男人们。
数名组成的一帮人。
手中无一例外拿著武器。其中也看得到身披长袍举杖的人影。外表彷佛是将聚集于冒险者公会的人变得更为凶狠的风貌,可谓狰狞无比。
即便如此,我不觉得近来的和风脸会败下阵。再加上本日人肉兵器可可萝也在。不必特地研拟作战,直接从正面突破。这就是少数精锐。
若要说该注意的部分,或许就只有马车因炎系魔法起火的可能性吧。
「贵族老爷连侍卫都不带,跑来这种地方干啥?」
开口的是立于一帮人前头,绑著头巾的脏辫男。深邃的五官与晒黑的皮肌相互衬托,散发穷凶恶极的感觉。挂在腰间的柴刀模样的剑无比凶狠。不用说,这张脸是第一次见。
另一方面,与此相对的是我们的队长,理查先生。
纵使以凶神恶煞为对手,他也毫不退缩以眯眯笑脸发问。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多半是对自己的本事颇为自信吧。仔细一想,他也曾和某个魔法神经病对等交谈过。
「想请教一下,各位是盗贼团的人没错吧?」
「是又怎样……」
或许是对那张依据不明的爽朗笑容感到疑惑,男子的视线左右移动端详我们。从理查先生身上离开,依序移向艾迪塔老师、可可萝,最后来到丑男。
男性盗贼与和风脸视线交叉。
这个瞬间,脏辫男大声放话道。
「喂,叫你啊。老子还以为谁咧,田中,这不田中吗!」
看样子我们好像互相认识。
开什么玩笑。
「为啥你小子会跟贵族混一块儿?」
这次又是哪回事。
*
从结论来说,和风脸和盗贼团彼此认识。
「意思是我昨天到各位的地方叨扰过?」
「啊,不然咧?少跟老子说是别人。你小子这种黄色平脸男哪那么好找。才过一天就带贵族来找咱们是想干嘛?」
我们站在马车旁,与脏辫男继续对话。
顺带一提,谈到事件发端的夫妇两人,为防流矢和魔法波及他们,我拜托他们于马车内待机。对于这项提案,两人率直地点头回应。
「怎么?看你小子一脸有话要讲。」
他以不容小觑的眼神注视著这边。
到底昨晚和风脸与他之间进行了什么样的对话。完全想不起来。虽然对不起他,但无论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起一丝记忆。
这种时候就该这样,没错,单刀直入询问就好。
「实不相瞒,我正在找人。最近各位有在这一带拐过年幼的少女吗?前些天,附近有辆马车遭遇袭击。如果各位有何头绪,请务必告诉我。」
「啥?是说小女孩?」
「是的,小女孩。」
「昨晚你小子不就自个儿带回去了?」
「咦?」
「是讲咱们抢来的女孩不是?」
「…………」
等一下,这算什么。
与盗贼相识这点,退一百步来讲或许没错。但我请他们转让委托中的女儿这事完全摸不著头绪。归根究柢,这几个盗贼当真是丈夫主张的那群盗贼吗?
「老子先问一句,你小子不是来干盗贼的吧?」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
试著老实发问。
接著,脏辫男彷佛无言以对,闭上了嘴。
姑且向可可萝确认看看吧。对女儿的处置方面,对方也存有说谎的可能性。理查先生当前,就是盗贼也不敢与贵族挑起事端才对。
暗中投以视线后,她微微颔首踏步向前。
双脚前进数步,也就是所谓长枪的攻击范围。
脏辫男见到她突如其来的行动,瞬间将手伸向腰间的剑。话虽如此,对方或许是判断她是手无寸铁的可可罗族,除握住剑柄外,没有采取进一步的举动。
尔后,他怀著显著的戒心问说。
「干啥?这可可罗族。」
「…………」
如何。
稍待片刻后,她转向我们说。
「……是真的。」
「原来如此。」
看样子没说谎。
大功告成的可可萝又哒哒哒地退回原本的位置。相当离奇的光景。脏辫男表情讶异地望著这样的她。他大概不会想到自己的内心已经透过刚才的简短对答流出。
不久,男子的视线再度回到和风脸身上。
「难道,你是真的啥都不记得?」
「……抱歉。」
对方似乎也理解了丑男的异常性。
实在是万分抱歉。
总之先向他赔罪,解释自己的窝囊。
「看来我当时醉得相当严重,回房睡了一晚就忘得一乾二净。如果你对昨晚的我有了解的话,无论多琐碎都无妨,希望你告诉我。」
「…………」
「我们没有任何一丝与各位敌对的意思。」
女儿不在他们手上也没必要特地惹事生非。
按我个人的想像,对方对和风脸十分大方。既然他都特意让与拐来的少女,说明起码在昨晚的时间点上,我们之间的关系相当友好。
「请问我为何会拜访此处?」
「还问老子为啥,不就咱家的年轻小伙约你小子来的。」
「约我来的,是吗?」
「老子听说你小子在镇上的酒馆闹了一场。」
啊,这我就记得。
被人捧上天超开心的。谁叫丑男不习惯被人拍马屁,偶尔尝到这种甜头,内心不免欣喜若狂啦。这也没办法吧。
「小伙们说你这男人很好聊就带了过来,老子聊过也觉得确实不差。后来你小子讲说现在有其他活要忙,干不了盗贼,然后那啥,聊到刚才的小女孩,因为你小子说认识,老子就决定交给你,这样。」
「…………」
竟然有过这种事。
而且还和被拐的女儿认识,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吐出这种滥交男般的说词,简直不是处男该有的举止。一定是酒精搞的鬼。
话说这样一来,我该如何是好。
莫非丑男行房了吗?
「…………」
真奇妙,我感觉处男的心稍微,虽然仅是稍微,恢复了生机。女儿这一声响频频倾诉著膜的存在。因人妻而失去的心被其女儿的存在所拯救。
就时间顺序来想,绝对是女儿先。
「该不会你小子把小女孩给……」
或许是思绪抵达与和风脸相同的地点,脏辫男的表情变得险恶。握住剑柄的手铿锵地增添力道。
此时理查先生从旁插入。
「请先等下。你们几位是盗贼没错吧?」
「是又怎样?」
「为何你们只凭著『认识』这种说法,就将自己夺来的战利品托付给相遇不久的对象?我并非盗贼,对这方面细节鲜有理解。但再怎么说也不合道理不是吗?」
问起了刚才我就想确认的内容。
由于自己其貌不扬,就算本人提出『-相互认识』的主张,我也不认为事情进展会如此顺利。该不会是钱吧。难道是付钱收购的?我心心念念的附膜肉便器。
「贵族老爷啊,少把咱们跟其他盗贼混为一谈好不?」
「……有何不同吗?」
「这边可是会慎选干票的对象。」
这群人该不会是那个吧。
跟某个自称大盗贼是同类。
「被大盗贼格伊尔先生帮过后,咱们终于注意到自己的使命。说到底,袭击马车也是因为那票人是奴隶商人的手下,替那家伙运送奴隶。老子也很抱歉把他带回去的小女孩卷进来。」
「这样啊。」
「小孩没有罪。错的是大人。这话记得昨晚也说给他听过,反正就是咱们过几天要送被抓的小女孩回首都卡利斯。啊在这之前,小伙子就把他带了过来。」
不出所料。
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听到那家伙的名字。还加了先生两字。看来他对佩尼帝国的影响比和风脸的想像要来得巨大啊。
「了解。原来是这么回事。」
「反正你们贵族看不顺眼啦。」
「…………」
脏辫男的嘴角浮现微笑。
嗜虐的笑容。
于他背后待命的盗贼同伴有了行动。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横向展开阻挡我们的去路。此外,应该是至今隐于林木的人也从左右方现身。不用说,退路也是。
四面围堵。
「然后咧,田中。你小子的目的是啥?」
「如同我刚才告知的,确保熟人的女儿。话虽如此,我的脑袋没留下半点昨晚的记忆。倘若是我本人带走的,这实在叫人伤透脑筋。」
「依旧很会辩嘛。」
「受凶悍的各位所包围,我也不得不奋命一搏。」
丑男与帅哥凝视彼此。
一触即发。
只不过,我个人想尽量避开争斗。如果刚才的话无误,他们是真心尊敬著大盗贼,同时也是昨晚善待初次见面的丑男的人们。
「原本老子是不想对贵族手下留情。」
「看来确实如此。」
要击退他们固然简单,难道就没有回避争端的办法吗?
苦恼之时,忽然间脏辫男的意识从和风脸移往他处。
去向是理查先生。
「不过,那男的是费兹克劳伦斯的当家吧?」
「喔,你知道我吗?」
「之前格伊尔先生才讲过……」
「……敢问内容是?」
「他说『不要对费兹克劳伦斯出手』。」
「…………」
真的假的。
千算万算没算到先前欧曼氏一事的人情竟然会在这时候发挥威力。人生在世会以何种缘分相连简直妙不可言啊。
今后还是尽量安分守己吧。
尤其是为酒精所害的现在。
「老子放过你们。哪儿快活哪儿去。」
语毕,脏辫男将手里的剑收入剑鞘。
坦荡荡的语调令人感受到他的尊严,与某个大盗贼相比,更显盗贼的风范。明白眼前对手是费兹克劳伦斯家的当家也不屈不挠这点实在厉害。
就由和风脸代替理查先生低头吧。
「非常感谢。」
「别再来了。」
话声刚落,盗贼团的各位便已转身去往森林的深处。
透过林木缝隙目送他们的背影后,我们也离开了此处。
*
失去女儿线索的我们回到了城镇。
本来的话,在盗贼将女儿解放的时间点,丑男肩负的职责就该结束。但没想到本人却将目标的女儿打包带回了家。要是就此散会实在说不过去。
这全然是得意忘形喝到烂醉的大混帐带走女儿的错。并且,出于自己毫无记忆这项缘故,除了向其他知情的某人打听别无他法。
于是,我们决定上街寻找知道昨晚的和风脸的人。
「田中先生,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吗?」
「非常抱歉。这件事我真的不记得……」
就连理查先生也露出略感困扰的神情。
拜其所赐,我的处境如坐针毡。
一旁也有丈夫和太太的身影。他们似乎也透过马车窗户听到我们与盗贼团的交谈,丈夫投向和风脸的视线刺痛不已。感受到的视线夹杂著『其实是你私藏吧?』的深意。
「依旧很有意思啊,你这个人。」
「不,这不是有意思就能了结的事吧,理查先生。」
「是吗?」
「是的。」
讲真的,该怎么办。
感觉胃开始痛了起来。
我们步于大道,若无其事地向目所能及的人搭话,重复著『你有没有印象见过这位其貌不扬的男人?』这般极其难堪的问答。搞得自己好像是想声名大噪的搞笑艺人一样。
虽然我很向往找城镇居民收集情报,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了,能请问太太你一件事吗?」
坐立难安的心情抵达颠峰后,我的嘴巴径自有了动作。
意识的去处是昨夜的对象。
「什、什么事呢?」
「这么问或许有些奇怪,昨天你是在何处与我相遇的?根据回答,说不定能为寻找令媛去向一事帮上忙。希望你能容我做点确认。」
若盗贼团的情报正确无误,出了酒馆的和风脸是直接被邀请到盗贼团的基地。若是如此,就表示我与她的相遇是在处理完女儿回到这座城镇之后。
只要辨明相遇场所,将会成为追查女儿行踪的重要提示。
「咦?啊、呃……」
「难以启齿的话,只说粗略的位置就好。」
「啊、不,那、那个,这是……」
自从和风脸的头衔败露以来,太太就一直是这副模样。相较于对女儿忧心忡忡的丈夫,她整个人畏首畏尾,踩在街道的步伐也没有把握,颤抖不已。
「莫非不是在这座城……」
当我对太太问东问西时,前方突然发出了声音。
「啊、喂,老兄!」
粗俗的男人声。
接收到曾有耳闻的嗓音后,丑男的意识顺其自然转向该处。接著,相隔数公尺的街道上有道面熟的人影。对方朝著这边大步流星。
是昨晚在酒馆大闹的男人。
「你是……」
「噢,在这种地方遇到还真巧啊!」
不知为何面带笑容。
心情好得夸张。
「咦?啊、嗯,是啊。确实很巧。」
「啊,抱歉。该不会你在接待贵族?」
男子确认到一旁理查先生的身姿后,旋即改变态度。丝毫看不出昨晚所感受到的愤怒、焦躁或恨意这种负面情感。甚至还面露歉意退了一步。
不过是相隔一晚,这变得可真圆滑。
「没关系,照平时来就行了。我是他的友人。」
理查先生若无其事地从旁帮腔。
这句估计是要我们真的不用在意,快点继续话题的意思吧。要是这时选错选项,想必他对我的信赖会有显著的下降。于是,和风脸转身面向男子,同时将意识投注于与他的对话。
「你看起来心情真不错,
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说啥呢,田中,不都你的功劳。」
「我的功劳,是吗?」
「昨天实在抱歉啦。」
刚说完,他就微微低下了头。
真假。
该不会是指酒馆的事吧。
「一堆男人只和妓女做过的国家的故事,老子听得很尽兴。」
「什么?」
突然讲啥啊,这大叔。
你没看到艾迪塔老师原先就很刺人的视线又变得更冷酷吗?从旅馆出发以来,老师对和风脸的信赖、敬意这类参数全都归零了啊。
「多亏你,现在释怀了不少。今后不管是酒宴还是和其他家伙组队作战,感觉都能耐心看待了。老子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放下胸中大石大概就是讲这状况吧。」
「…………」
虽然情报极为片段,不过听了这段发言,轻易便能想到某个特定世界的特定国家。更详细来说,讲述者本人抱持的烦恼也同样可见冰山一角。
「那个,恕我失礼,昨晚你和我……」
「幸好有和你谈过心。谢啦。」
「不、不客气。」
「都是天涯沦落人,有烦恼记得找老子谈啊。虽说你这种实力高超的冒险者估计不需要老子这种小咖,不过只要你有难,老子保证随叫随到。」
讲完这种害臊的话后,他咧嘴露出豪爽的笑容。
为啥光是听了一堆男人只和妓女做过的国家的故事,就释怀到有办法耐心度过今后的酒宴?脑内猛然浮现如此疑问。不过这边的丑男很清楚,答案其实就在自己的心中。
难道说,这个肌肉男──
「…………」
不,还是算了。别做这种不知趣的猜测。
那两个字对自己的处境也是过分残酷的现实。
「谢谢你的好意。」
现在就虚心接受吧。
比起这个,更该优先的是貌似知晓和风脸昨晚动向的他的证言。光听刚才的说法,这个男人离开酒馆之后,曾和这边的大混帐再次交谈过。
「话说回来,我想请教一件事。」
「啊?啥事?」
「昨天我是在哪与你见面的……」
「喔,你说那间店吗?店名叫魅魔之巢。」
「魅魔之巢?」
「现在老子敢光明正大地说,那是老子中意的店。」
「原来如此。」
得到了关键字。魅魔之巢。
略带情色感的名称叫人十分在意。回想起来,自从转移到这个世界,我挑战了无数次通往特殊浴池的道路却又径自却步。此乃处男的原则与雄性的本能相互竞争的结果。
而这条道路终于来到必须认真检讨的阶段了吗?
只是该怎么说呢。内心有种略微寂寞的奇妙感受。
「是说,问你旁边那女人不是比较快?」
「咦?」
男子视线的去处是丈夫身旁的太太。
承受他的视线,她大幅度颤动了身躯。
双峰摇曳。
「坦白讲,老子昨晚抱的也是那女的。想不到会跟你成为拜穴兄弟啊。不管上面下面都棒到不行吧?过几天老子再去光顾,到时麻烦你啦,大姐。」
「……咦?」
刚这么想,男子口中便冒出预料之外的话语。
我不禁哑口无言。
紧接著,他应该是想顾虑我,
「噢,打扰你工作太久对贵族也不好。今天老子就先走啦。有机会再喝个两杯,记得找啊。」
对理查先生低头示意后,同时大步离开了现场。
那道背影融入车水马龙中,随即自我们的眼底消失。步伐轻快无比,彷佛昨晚于酒馆窥见的愤怒未曾有过。值得畏惧的是划分良家妇女与妓女的绝对界线。
于是,剩下频频颤抖的太太和望著她的人们留在后方。
「那个,恕我冒昧,太太你真的在魅魔之巢?」
「…………」
没有回应。
与某位女仆旗鼓相当的抖动程度。
反倒是看著的我们不禁心生愧疚。
「那么,看时间也差不多,我想向各位提议。就当是转换心情,不如去吃个晚餐吧?满足食欲后,记忆说不定也会跟著恢复。各位觉得如何?站在路上谈这话未免有失风度。」
这时收到了理查先生美妙的提案。
此处众目睽睽。说得有道理。
*
与冒险者分别的我们回到理查先生订的旅馆。
前往的是馆内供客人用的接待空间。约十坪大的房间内,我们围著宽大的圆桌入座,享用著回程路上在餐馆外带的料理。
谈到各自的位置关系,数张椅子绕著一张餐桌摆设,从上座顺时针来看依序为理查先生、和风脸、艾迪塔老师、丈夫及太太。
附带一提,可可萝照旧坐在房间角落。
「田中先生说得对,味道确实不错。」
「是这间旅馆的服务员告诉我的。」
「这样。」
晚餐出处则是昨天把和风脸捧上天的那间店。出于盗贼骚动后丑男或许曾再次回店的考量,我们前去筹备晚餐兼顾情报收集。
只是得到的仅是美味的餐点,后者全无收获。
真遗憾。
抱膝坐在房间角落的可可萝面前也放著托盘,上面备有同样的料理。当然我曾尝试为她准备餐桌和椅子,不过却遭她本人告知说不需要。
多亏这点,席地用餐的萝莉好可爱。
其他人都坐上椅子享用桌上大餐的一旁,独自在地上进食的萝莉真赞。哀戚的氛围同时刺激著母性和性欲的双重动力。好想从后面紧紧拥抱,奋力摩擦坚忍不拔的儿子。
「欸,这给你。」
「是?」
意识顺势移向手边。
不知不觉间,从邻座的艾迪塔老师那收到了一道小菜。轻巧地由左至右。回神时盘中本已吃掉的那个显现未曾动过的样貌。明明我没说我要。
「怎样?」
「不,倒是没怎样……」
「很、很好吃喔?你吃就知道。」
「难道说,你不喜欢吗?」
「!……」
金发丰满萝莉老师露出震惊的表情。
性格依然很好懂。话虽如此,既然是用沾过老师口水的餐具盛来的小菜,前处男没有不吃的道理。哪怕心力衰竭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说笑的。那就承蒙你的好意。」
为防兴奋被人察觉,我动起叉子。
艾迪塔老师的口水真好吃。
主要好吃的是艾迪塔老师的口水。
「嗯、是啊,那好吃到爆!你多吃点!」
面露安心的老师自己也著手用餐。
对于这样的她,理查先生出言搭话。
「既然如此,我的份给你吧?个人不擅长应付这独特的风味。」
「!?不、不用,我说不用!」
理查先生开始捉弄起艾迪塔老师。
真是过分的贵族。
他绝对是知道老师的好恶才明知故问。看样子他也开始体认到老师的美妙之处。但,请不要欺负得太过火喔。否则被刺激独占欲的丑男会嫉妒的。
「是吗?真可惜。」
「自己的份就该自己吃!没、没错,自己吃完!」
讨厌的话不吃也罢,老师却不知为何拘泥要吃完,真可爱。
这种地方深得我心。
相对于此,丈夫和太太不发一语,默默吃著饭。原因大概全是理查先生的存在。百分之百是心有余悸。两人用餐时额头冷汗不断。
他们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用餐环境本身就不好。
房间各处陈列的诸多家具无一例外都是高级货。望著细心打磨、散发光泽的木制橱柜,连要触摸也令人犹豫。收纳其中的杯具及用品不知有多昂贵。
刚来这世界的时候,自己也同样被这种房间震慑过。以前曾旁敲侧击确认过金额,结果不出所料,价格令人瞠目结舌。
受到这层背景的影响,太太她们从到访的当下就抖个不停。不过多亏于此,情况正好适合与她交谈。要取得主导权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欢颜笑语地用餐不久,看准餐盘净空的时机,和风脸再度对太太发起询问。内容自不待言,是在街上听到的有关她工作地点的种种。
「言归正传,太太,是时候了吧?」
「您、您指的是什么事?」
「恕我失礼,请容我再次确认。」
端正姿势面向她。
后续的提问是令人耿耿于怀的点。
「太太为何会在魅魔之巢?」
正面直问。
接著,出言的是替她发声的丈夫。
「或、或许妻子她确实在那种店工作!」
语气强烈,环视我们述说著。
众人的视线应声转向他。
「但就算这样,不顾本人意愿强夺贞操跟这是两回事!还请您务必不要忘记这点!」
言之有理。
「妓女也是名正言顺的工作!不、不是吗!?」
「先生的意思我能理解。」
诉说的丈夫两眼充血。目睹他这般拼命的模样,我忽然想到。说不定这件事也超出了他的预料。事实上,闻言时他也吓得不轻。
女儿被掳走的关键时期,太太还到风月场所挣钱,即使他自称心灵有多坚强也不可能好受。是我肯定崩溃。立刻心碎,当场踏足魅魔之巢。
「请容我再次询问。不知道的话也没关系,你昨晚是在店内与我认识的吗?是的话,请告诉我当时的状况。」
「那是,那、那个……」
「无论是多琐碎的事都无妨,这也是为了两位的女儿。非常抱歉得为难你,但现在太太的情报说是整件事的关键也不为过。我跟太太是在何种因缘际会之下相遇的?」
托场所的福,和风脸也冒出了点想法。搞不好自己与她的合体并非是称作强奸的片面行为。一心执著于微乎其微的爱。
「那个,田、田中男爵,可否打扰片刻?」
「什么事?」
喔,来自丈夫的搭话。
可以的话,我倒希望从她口中听见回答。
「不好意思,本人实在难掩内心的打击,能不能请您给点时间让我与妻子交谈?当然女儿的事令我挂心,但妻子也是我宝贵的家人……」
「确实,说得有道理。」
「哪里,您言过了。」
「看来过度著急害我失了分寸啊。」
「意思是那个,可、可以吗?」
「好吧。今天从见面到现在都让两位陪同行动。你们想私下交谈也是理所当然。现在就先稍作休息吧。」
「谢谢您!」
为了前往走廊而离席的丈夫。目睹他这般举动,太太也反射性站起身。两人之间不发一语,静静走向房间的出入口。
我听见了家庭崩坏的声音。
*
丈夫和太太离开房间的缘故,我们也跟著稍作歇息。
拜清醒后就四处奔波所赐,和风脸也疲惫不堪。虽然肉体疲劳用治疗魔法就能恢复,精神疲倦可无法说说就算。
顺其自然地,屁股越坐越靠前,身体慢慢从椅子滑落。
「看来你非常苦恼呢,田中先生。」
「是啊,毕竟责任全在我身上。」
「真的是那样吗?」
「……这是什么意思?」
理查先生意味深长的问题使我不禁犹豫回答。
相对于此,他依然挂著平时的眯眯笑脸淡然说道。
「单从认识你人品的角度来看,这次旅途可说是难能可贵的机会。」
「…………」
「平时沉闷的马车行,看来也未必尽是坏事。事到如今,我忽然体认到了这番道理。旅行比平时更能明显展现人的本性呢。」
「……原来如此。」
难道理查先生对和风脸失望了吗。
眼前的眯眯笑脸好恐怖。
早知道就不要干半夜溜出旅馆去喝酒这种事了。可是,酒好好喝。那是无论滥交男或处男都会平等给予肉体快乐的唯一手段。
「…………」
不妙啊。
因为情况麻烦到了极点,心灵开始索求起酒精。为了逃避现实,渴求著酒精的存在。想喝酒的欲望愈发膨胀。
由于静不下心,闲得发慌的我环顾起房间的各个角落,接著看见了正要从地上站起的可可萝。
「洛可洛可小姐?」
「……尿尿。」
「…………」
不错耶。那样非常好。
大庭广众之下,坦然宣言放尿的作风超very good。前处男认为这正是可可罗族的长处。说的时候还是用一如往常的语调和冰冷态度,堪称一绝。我绝对要喝。
「要忍吗?」
「这怎么行。你请慢来。」
「…………」
遗憾的是刚才那番肆无忌惮的意见没有传到她的身边──
好想让她看看。瞬间浮现的想喝可可萝黄金水的想法,好想被她读取。让这成为毕生的耻辱。
「……有问题吗?」
「没什么。」
观察处男的脸片刻后,她离开了房间。
她知不知道厕所的位置呢。
有没有办法好好尿到最后呢。
丑男从旁协助会不会产出更棒的黄金水呢。完事后,是不是该用揉制的柔软粗草纸温柔地帮她擦拭滴落水珠的部位呢。
「…………」
「……喂。」
刚开始浮想联翩的瞬间,收到了艾迪塔老师的呼唤。
「有什么事吗?」
「在我看来,那男的很可疑。」
她的小脸露出险恶的神情。
表情看起来烦恼了很久。
「那男的是指那位先生吗?」
「对,就他。」
交谈时与我四目相交的老师无论何时都是出色的萝莉。
话虽如此,她忽然这样讲实在令人困扰。说是可疑,对方也只是个女儿被盗贼所掳还被揭露妻子卖淫的可怜中年大叔。除此之外,他有什么好怀疑的。个人认为这不过是在他的伤口上洒盐。
加上我与他年龄相近,内心对他多有同情。
「有哪点可疑吗?」
「那两个真的是夫妻吗?」
「嗯,他是这么说的。」
「…………」
耳闻丑男的话后,老师抱胸陷入了沉思。
不久,由她口中道出的是问题。
「你认为自己强奸过那女的吗?」
「有她本人的证言,并且我自身没有当时的记忆。根据我母国的规范,这时若无其他证明清白的确切证据或第三方的证词,一律判为有罪。」
「你、你说啥!?是在开什么玩笑!」
金发丰满萝莉老师惊讶得瞪大双眼。
即使讲的内容平淡无奇,这位精灵小姐的表情依然变化无穷,真是棒啊。就算是和我这种丑男交谈,她也会一一表示兴趣,令人好想发自内心向她致谢。
「你有好好确认过吗!?」
「确认什么?」
「当然是那、那、那个,里、里面!里面啦!」
「里面?你说的里面是……」
老师爆出了下流话。
虽说我立刻就理解了意思,但还是想对她使坏。
想从那张樱桃小嘴听听看的字眼,就存在于此。
「!……」
「艾迪塔小姐?」
「我、我问你有没有确认那女人的阴道啦!」
以拼命的模样,用宏亮的嗓音,老师大声喊道。
阴道出现啦。阴道。
再怎么说是百人斩浪女,没想到她会为了区区丑男,在理查先生在场的情况下努力到这程度。
今晚的配菜决定了。
「没有,倒是没到这地步。」
「那就该确认清楚!」
准备冲向走廊的老师。
和风脸阻止了那样的她。
「且慢,即使确认也没意义吧。」
「哪没意义!」
「姑且当我没和她发生关系吧。即使如此,在那之前她也和其他男人发生过关系。无法否定那人的东西还留下的可能性。并且要想查明出处难如登天。」
「!……」
『拜穴兄弟』一词径自于脑内响起。
超乎想像地恶心。
果然第一次非处女莫属。新品才好。
嗯,处男没有搞错。
「因此,我除了相信她别无选择。」
「可是……」
她紧握拳头,面露不甘。
艾迪塔老师都说到了这地步,或许该找可可萝确认看看。我是不觉得全都是谎话,但也未必全是真的。这部分就如老师所讲的,值得深入探讨。
只是我与他们夫妻俩的交流不算少,而且这种事我希望单独来谈。丈夫看起来是好人,太太则是和风脸的强奸受害者。一丝不挂同床共枕的事实至今仍不停动摇著和风脸的情感。
思及此时。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响起了惨叫。
从声调来判断,无庸置疑是丈夫。
「田中先生。」
「嗯,马上去。」
我从椅子上猛然站起。
推开门冲出走廊后,随即奔向传来声音的方向。一旁,理查先生和艾迪塔老师与和风脸并肩奔跑。走廊内,慌乱的脚步声接连不断。
「声、声音是从那边出来的!」
前进的路上,艾迪塔老师指向T字转角的一个方向。
「谢谢。」
依照指示,我们急忙奔走于旅馆的走廊。
*
抵达地点是旅馆的厕所。
附带一提,佩尼帝国的厕所是男女共用。相对地,每一间都是单间,不存在小便斗空间。拜此所赐,每次如厕总让我有种难以形容的非日常感。
话虽如此,即使在某世界也是,出现男女分别的厕所据说是在十八世纪后。更进一步说,到了二
十一世纪,先进国家为顾及性别少数,目前有再次将厕所统一成男女兼用的趋势。
孰优孰劣难以一言蔽之。情况相当复杂。
不过,对于从旁看著拥挤的女厕,悠然对小便斗解放的丑男而言,男女分开的做法至少对男性是种幸福。为解决如此严重的性别歧视议题,个人强烈建议普及女用小便斗。
当然,在这之上也绝不能弃社会弱势族群的性别少数于不顾。如此一来,因应结果诞生的厕所想必能为世界提供相当美妙的光景。
「……喂,看那边。」
注视著单间并列的厕所内部,老师喃喃说。
举起的指尖所指的前方有道跌坐在地的男性身影。是丈夫。地点不出单间数步。他的腹部沾有血液,从胸口到股间一带都染上了鲜红。
「…………」
然后,位于他身旁的是沉默伫立的可可萝。
她确实讲过要来厕所。
「洛可洛可小姐,这究竟是……」
我顺势向她提问道。
她与他之间,掉了一把大尺寸的匕首。地点若是在厨房或储藏室,倒是合情合理。但是,刀却掉在贵族入住的高级旅馆的厕所,未免有些不自然。
并且刀刃部分沾有黏稠的血液。会不会这就是丈夫腹部血液的起因。若是这样,他的伤势或许相当严重。然而,他却没有半点疼痛的表现。
「不是我。」
看著和风脸的眼睛,淡淡述说的可可萝。
相对这样的她,丈夫面露恐惧地呼喊。他用右手食指指著面前,同时对我们主张道。
「这、这个可可罗族用了那把匕首把我跟妻子给……」
「太太她也在这吗?」
「她在那间厕所里,血、血流得很厉害!」
意想不到的可可萝杀人事件。
丈夫视线所示的位置是间厕所单间。从开启的门另一侧,可以看见血液缓缓流出的迹象。某人倒在该处血流不止的事实无庸置疑。照这出血量来看,估计是濒死重伤。
将丈夫和可可萝丢在一旁,和风脸奔驰而出。
「太太!你没事吧!?」
移动到单间前方。
接著,映入眼帘的是倚靠便器瘫倒的太太。不能坐视不管。和风脸旋即准备起治疗魔法。两手前伸大声喊叫,虽说没有喊的必要,但情况刻不容缓。
「治疗!」
彷佛要覆盖便器般,魔法阵应声浮现。
淡淡的光辉立即升起,开始治愈太太受伤的身躯。从流至地板的过量出血来看,伤势岌岌可危,不过看来是顺利治好了。
谢天谢地。
这种情况还死的话,别说睡不好觉,根本就是心灵创伤。处男的身体会变得再也谈不了恋爱的。虽说我一次也没体验过恋爱的滋味。
「什……」
见状,丈夫发出惊讶声。
近似惨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奇、奇怪,我……」
「不要紧吧?」
我向恢复意识的太太问。
这时,丈夫快步奔过和风脸的旁边。朝著太太的身边全力奔跑。他硬是挤进单间,接著屈膝跪地,从正面紧紧抱住她的身体。
「哦哦!太好了!幸好没事!」
「咦?这、为什么……」
困惑发生何事的太太。
丈夫将嘴巴靠到这样的她耳边,喃喃低语。
「不……话……没」
「!……」
接著她的身体抖了一下。
他究竟传了什么话,从和风脸站的单间前无法听到。距离更远的可可萝、艾迪塔老师和理查先生多半连有这段交谈都不知道。
「谢谢您!真是非常感谢您,田中男爵!」
「哪里哪里,没事最好。」
他脸上浮现满面笑容,转身面向这边。
眼角甚至泛著泪水。
「要是继女儿之后,连妻子都离我而去的话,我肯定会疯掉。」
讲述的姿态看似是发自内心感到喜悦。
他反覆低头并致上谢词。那副过分拼命的模样就如往常的他,是个无与伦比的善人。和蔼可亲的面貌散发著不懂怀疑般的温和。
然而,他犯下了致命性的错误。
假设可可萝是犯人的话,这时不会有刀具登场。她徒手就有办法宰了这两人。一定秒杀。特地准备匕首反而是多此一举,白白留下证据。
照这样想,刺伤太太的人物是谁。
答案只有一个。
「对了,先生的伤……」
「我、我不要紧。就是道擦伤罢了。」
「是吗?刚才的惨叫听来蛮严重的。」
「啊不,这个嘛,说来实在难为情。因为事出突然,我不小心就慌了手脚。话说回来,真是惊人的治疗魔法!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见了奇迹!」
「…………」
「总、总之,我先带妻子回旅馆。我们在镇上也订了旅店,想让妻子在那稍作休息。等把妻子送回房后,我马上就回来。」
我感觉自己与丈夫间产生了距离感。
想救女儿的愿望是他亲自托给和风脸的任务。甚至这是,到了现在我才觉得有点猫腻,他不惜将太太的,女性的贞操搬上交易桌也要拜托我的委托。
然而,现在的他却恨不得快点远离我们。
「那个,田、田中男爵?」
心生疑问的当下,我惊觉到。
关键字是男爵,就是男爵。不,更精确来说是贵族。如今,我才理解到赋予自己的头衔有多大的影响力。由于在龙之城没什么认知的机会,这个特权阶级动不动就被我拋诸脑后。
假如他们两位不存在夫妻关系,那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这同时也证明了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蠢材。真没想到连在剑与魔法的奇幻世界都会碰上仙人跳啊。
「答对。」
忽然间,可可萝送上了回答。
很遗憾地,看来这就是正确答案。
我的老天。
我试著暗中窥伺理查先生的神色。而当他发现这边视线后,平时的眯眯笑脸笑得更为深沉。托他的福,我终于明白到,蒙在鼓里的只有和风脸这一事实。
该不会是在试探我吧。
「干、干嘛笑?」
艾迪塔老师朝著理查先生提问。
「没别的意思。只是他的样子有点奇怪。」
「哪、哪、哪里奇怪?」
幸好。老师也是同伴。
稍微得到了救赎。
*
站在厕所谈正事也不妥,于是我们转移了地点。
去的是用餐的房间。
当然,那里也有丈夫和太太的身影。不知不觉间,圆桌已被撤走。作为交换,摆了沙发桌和围绕的四张沙发。多半是高级旅馆的关系,服务也做得无微不至。
关于座位分配,分别让太太和丈夫坐上绕桌排列的两张沙发。剩余两边中的一边坐著理查先生,另外一边则是和风脸和艾迪塔老师。
可可萝照常抱膝坐在房间角落。
「那么,我们继续谈吧。」
由和风脸主持场面。
「那个,容、容我多言,如果可以,我想送妻子回旅馆……」
「当然,待事情谈完就让两位回去。我们也相当担心太太的状况。毕竟治疗魔法能治伤病,也无法治好心伤。还请两位稍微拨给我一点时间。」
「……请、请问,您想谈的是?」
「不好意思,能请先生让她碰一下身体吗?」
我以视线指向在房间角落等候的可可萝说。
一说完,我忽然发现。把可可萝当工具对待的感觉真叫人兴奋。心怀歉意的同时,却又无可奈何地感到兴奋。隔天,对刚才的说法怀恨在心的她势必展开复仇的逆强奸。
「!……」
听见丑男的提议,丈夫僵住了脸。
僵得像块石头一样。
「田、田中男爵,这究竟是有何意图……」
「若先生不便的话,太太如何?只要让她碰一下,无论泄漏什么思绪,我们都保证绝不会加害于你。」
「……咦?」
「即便是昨晚你与先生的对话也是。」
另一方面,太太流露出喜悦之情。
拼命隐忍却又藏不住的表情变化。
对此焦躁的是丈夫一方。
「你、你不要擅自……」
他匆忙出声。
然而,她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答应!请、请让她碰我!」
大声喊了出来。
「所以,求、求求您高抬贵手!凡是我办得到的,什么事我都做。我的全身心都献给田中男爵!恳请您大、大发慈悲!」
太太提腰离座并屈膝下跪。
目睹那副姿态,最先行动的是丈夫。
「!……」
听见太太的恳求后,他旋即起身。
心之所向是坐在隔壁沙发上的理查先生。丈夫从怀里拔出匕首,同时将刀锋对准他的脖颈。刀刃碰触皮肤后,一道鲜红静静流
落颈部。
「哎呀,这是作何打算?」
「起来!」
「真是性急的人呢……」
尽管如此,我们的公爵大人却一派轻松地说著笑。
过人的胆识。
这种修罗场想必他也见过不少,所以才有办法造就现今的繁荣吧。
「给我老实点!?谁、谁都不准动!」
丈夫进入反目成仇模式。
一反至今温和的语调,改为粗鲁无比的措辞。锐意遽增的眼神由左至右舔舐在场成员。其样貌与其说是商人,更近于白天遇见的盗贼一徒。
「为了女儿,就是跟国家为敌我也在所不惜!」
话虽如此,蕴藏其中的是极其纯粹的,思念爱女的热意。
刚才的台词,帅到不行。
这辈子好想讲一次看看。
「这句话将在不远的将来成真喔。」
对此,理查先生也不甘示弱。
刻意出言挑衅。
面对他这席话,丈夫宣告道。
「不准再多嘴,费兹克劳伦斯公爵。就算是我也不想跨越最后的一线。哪怕我这父亲有多愚蠢,至少在女儿们面前的每分每秒,我都想当个好父亲。」
「…………」
毫无粉饰的这番话有著难以言喻的说服力。
甚至足以让理查先生无言以对。
「田中男爵,安静听我说。否则,当心费兹克劳伦斯公爵性命不保。要是派阀代表的头颅掉在这种偏僻乡下,想必男爵的人头也不会相安无事吧。」
「确实如此。我这种弱小贵族估计立刻就会灭亡吧。」
「那就给我老实点。敢动要你好看。」
「我明白了。」
昨晚在酒馆见过和风脸大显身手的丈夫对这边抱持十足警戒。拜此所赐,他对其他人少有戒备。抱膝坐在房间角落的可可萝多半已经不被他放在眼里。
他这种偏颇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
迅速抓住理查先生的选择非常明智。剩下能够自由行动的,除去太太之外就剩艾迪塔老师及可可萝。两人都是身娇腰柔的萝莉,他估计是觉得没有提防的必要吧。
按照世俗的想法,他的判断十分合理。
但令人困扰的是,这世界的萝莉强得超乎我们想像。
小女孩就是强。
「……好了吗?」
火热待命中的可可萝于绝妙的时机发问。
真是机警的女人。
这种地方我最喜欢了。
「拜托了,洛可洛可小姐。不要做得太过火。」
「喂、喂!谁准你们说话!」
丈夫的吠叫不过一剎那。
「好。」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的褐色肉体飞舞于空中。
咚的一声,踩下地板跳向半空。
下个瞬间,她的右手打落丈夫手上的匕首。著地同时伸出的左手,从正面紧紧抓住他的颈部。随著肩膀上扬,缓缓举起的模样魄力十足。
萝莉的威压场景让我好兴奋。
哪天自己也想被那样对待。
另外,恢复自由的理查先生跌落方才就座的沙发上。无需拜托,他便已原有的姿势落座。纵使是胆大包天的他,也对可可萝的急煞吓了一跳。
「……离远点。」
黑肉萝莉的健康脚脚踢开沙发的侧面。
沙发就这样载著理查先生朝墙边飞去。
这大概是可可萝风的体贴吧。
在读心的意义上。
托她的福,我有幸目睹到公爵大人吓得魂不守舍的超稀有光景。幸亏他连忙抓住把手,飞行时才没被甩落。沙发撞上墙后紧急停止。突然好想这段毛骨悚然的瞬间传上网。
多亏这份苦心,他得以保住了些许隐私。
另一方面,丈夫束手无策。
「唔……嘎哈……」
「老实点。」
他以上吊的状态挣扎著。
胜负已定。
「什、为、为什么……可可罗族……这么……」
「不知道耶,为什么呢。」
可可萝比较特别的部分还是不要说吧。要是让他大肆宣扬不过是自找麻烦。刚才之所以反覆『希望让她直接碰触』等拐弯抹角的对话也是因为如此
「怎么处理?」
「我有不少问题想问先生。」
譬如处男大叔的贞操去向、昨晚的成事与否,这些诸多重要的确认事项。舔过了吗?被舔了吗?不对,在那之前,苦守数十年的初吻又何去何从。
以及,最重要的正戏与否。
不见了吗?果真不见了吗?我的处男。
到底怎样。
「首先让我确认一下。」
不过,更加急迫的是他女儿的存在。若说下落不明确有其事,有必要尽早解决。
顺利的话就能取代丈夫得到监护权。搞不好丑男的女儿养成计画将就此启动。而且是跳过婴幼儿期,直接从最可口的年龄开始的绝佳状况。
「令媛的事是真的吧?」
「真、真的……把女儿,把我的女儿还来!你这邪魔歪道!」
「…………」
能还我也想还,但我真的不知道啦。
实在叫人为难。
「洛可洛可小姐,这是真的吗?」
「真的。」
「是吗……」
那么,该如何是好呢。
当和风脸苦思不已时,太太出了声。
「我、我也是被骗的!都怪这男的死缠著我说想救他女儿,我才会假、假扮他的妻子!万万没想到这事会扯到谋害贵族大人!」
她从下跪的姿势抬头倾诉。
泪水彷佛快要夺眶而出。
「原来如此?」
「我并不是那男人的妻子。说来不堪,自己是这城镇的妓女。昨晚被上门消费的他所骗,结果落得现在舍命陪君子的下场。我曾听他说过,男爵您的本领十分高超。」
「那你昨晚跟我……」
「当、当然,对我这种卑贱身份来说,收下贵族大人的精种是僭越本分的行为。请容我向您告知,昨晚什么也没发生!男爵您被这男的灌了成堆的酒后,不久就陷入沉眠,没发生任何事。」
「!……」
「虽然这男的不许我外传,但男爵您昨晚其实和今天中午在街上遇见的男性在我们店门口交谈过。恐怕这男的也是看到那幅情景,才会策画这次阴谋吧。」
什么也没发生。
看样子什么事也没发生啊,太太。
「…………」
我感觉炽热的情感回到了胸口。
黯然无色的世界逐渐恢复原有的鲜艳。
槁木死灰的内心重振雄风。
「详细情形我清楚了。」
「所以求求您,请、请您饶我一命……」
「放心吧。我们不打算责备你。」
可以。
处男还能继续奋战。
为了天下万般处女。
「话又说回来,他的女儿令人十分担心呢。」
「该死,放、放开我!为啥动不了!」
与坦白从宽的太太呈对照,丈夫闹个不停。
可可萝的拘束强韧无比。即使是和风脸,一旦被她捉住,大概也无法逃脱。实际见到她卖弄那份腕力后,就让人好想被她不论是非硬上。
好想落入双手双脚被强行按住一丝不得动弹的状况让她单方面侵犯。哪怕精疲力尽也不消停,用精力系魔法强制继续第二回合、第三回合的永恒逆强奸。
根本完美吧。人生非此莫属。
「……突然恢复精神了。」
「不管何时我都很有精神喔,洛可洛可小姐。」
「…………」
好了,既然干劲源源不绝地涌现,那就速速搞定吧。
和风脸重新转向丈夫的方向。
他依然被可可萝抓著脖子,痛苦挣扎著。虽然因为身高差,脚只是微微浮起。即便如此,并不代表不难受。显露福态的腹部剧烈晃著。
他的视线愤恨地瞪著她不放。手脚拼命挥舞,然而所有抵抗都被可可萝啪啪啪地拍开。挂著平时的扑克脸冷冷架开攻击的可可萝的动作莫名地滑稽。
「为什么!?可恶,可恶,为什么可可罗族会这么……」
「那么,先生。」
「!……」
因应和风脸的询问,丈夫的身体绷紧不动。
视线从可可萝移向丑男。
「怎、怎样,你这畜生!把女儿们还我!」
「我当然很乐意,不过我是真的不知道令媛下落。因此能不能麻烦你配合一下呢?想尽早确认令媛安危的心情我也一样。」
「开玩笑!贵族的话能信吗!」
自从诡计败露后,丈夫彻底陷入了自暴自弃状态。
照这样子感觉很难交涉啊。
「没有说明的余地呢。」
连同沙发被踢飞的理查先生自行走了回来。
确认没有明显的伤势后,我松了一口气。万一公爵有什么大碍,虽然与刚才丈夫的威胁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