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那样地,我活过了九年。
虽然好像有点了不起,不过也是寄人篱下的结果,无法自豪。
收养我的是格鲁德·詹菲斯边境伯。他和遗弃我的国王是远亲,所以在这个世界上与我也有血缘关系。然而他的行动与王命截然相背。一旦暴露,我们极刑难逃。即使如此还是帮助了我,多么好的人啊。
我最开始两年左右,在格鲁德先生——父亲的居城深处,只有他的妻子(母亲)和其他几人知道的情况下被悄悄养育。
求之不得的家里蹲。
尽管我很满足,但父亲他们觉得藏起来养育果然很可怜并为此烦恼。
所以我下决心脱离家里蹲。
虽说如此,这也只是一时。我打算将其作为未来某天享受舒适家里蹲生活的准备时期。
用模仿皮肤的薄层结界隐藏〝王纹〟。起名为『惊叫质感』。芙蕾决定奉陪。
随后,父亲正式收养了我。说我是从被盗贼袭击的村子里捡来的。
边境伯的儿子哈德·詹菲斯闪亮登场!
作为王子出生被抛弃到森林却升格为贵族的孩子。哎呀,虽然我什么都没有做呢。
但是那个啊。
我本打算断奶后离开,却一直拖拖拉拉受到父亲他们的照顾。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感受到了他和他周围的人们的温柔。
我就这样在边境伯领生活了九年──
★
边境伯的居城一带坐落于王国之北,现在是初春,早晨寒冷。不过,我用结界覆盖了自己的房间,使之维持在舒适的温度。
小鸟的啼叫声传了过来。声音并非来自外头,而来源于我制作了闹钟用的箱型结界。我消去它,迅速起床。
我下床时发现了一个人影。
他是一个黑发的男孩子。可能是因为遗传,容貌荒谬地匀称。然而毫无霸气,盯着虚空。
「原来是我啊……」
这个男孩是原样临摹我样貌的复制品,由结界制成。我切盼着家里蹲生活,早晚有一天要出门的时候能有替身而进行了秘密的研究。不过啊……
「早上好。」
「……」
打招呼了也没有回复。不是一具尸体却完全没有反应。
「外表与触感倒是完美。」
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蛋,鲜嫩又有弹性。
「虽然我想快点完工,AI之类到底要怎么做?」
可以远程操控也可以通过复制品说话,但却与自然的表情与动作相差甚远。
这九年里。
我一路琢磨结界魔法,暂且不管实际上是不是结界。
做得到的事情大幅增长。
不过搞不清楚的事情也是如此。
差点开局即死的转生后人生现在顺顺利利,之后只剩下以完完全全的家里蹲生活为目标努力而已。
只是,我当然也有烦恼。
「啊,已经这么晚了吗。」
急忙更衣。
我一般不离开这个房间。毕竟要家里蹲呢。可是每天必须离开三次。其中一次就是现在这个时候。之后还有中午,以及晚上各一次。
总之就是用餐。在这个世界里也一天吃三顿饭。父亲定下家训,饭要全家一起吃。因边境伯的工作经常离家的父亲不在时,其他人也是如此。
我只好离开房间。正当我徒步走在走廊上时——
「哈德,早上好。」
一位美人微微一笑在饭厅门口等候。
金色的长发光润油滑,清秀的站姿。大胸也作为衬托,酝酿出一股包裹般治愈的气场。
「早上好,妈妈。」
她的名字是娜塔莉娅·詹菲斯。是的,她是我的养母,格鲁德边境伯的妻子。容我失礼,这简直是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她和父亲差了二十岁,真年轻。
一开始我还佩服他居然娶得到这么好的老婆,结果让我震惊的倒是母亲那边,她居然喜欢叔叔之类。这是本人说的所以一定没错。
「哎,怎么啦?总觉得你在紧张地警戒什么一样。」
「我在警戒你会抱过来。」
两手都跃跃欲试了所以就是这样吧。
「你总是这样,再向妈妈撒撒娇吧?」
我看起来这样内在也是大人了。从前世数起是个年近三十的大叔。就算这是母子间亲情的具体表现,我也总会对父亲感到抱歉。
看到我过于警戒,母亲消沉地垂下肩膀。
「妈妈好伤心……有破绽!」
我敏捷地避开她的飞扑。
「今天也失败了……」
至此是每天早晨的日常。我们终于走进饭厅。
一脸凶相的胡子脸大叔坐在长餐桌的上座。我的养父今年五十一岁仍十分健壮,他是这座居城的主人格鲁德·詹菲斯边境伯。我遇到他后差不多过了十年,他的外表却没有多少变化。乍一看是个可怕的大叔,脾气却很好。
正在我和父亲相互问候时——
「嘿。」
母亲又扑了过来。
我再次敏捷地躲避。
父亲微笑地看着咂嘴的母亲。
然后母亲我和相向而坐。
这也是平时不变的日常光景。
嗯,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怯生生地坐在母亲旁边。
闪闪发光的金发遗传自母亲。圆溜溜的小眼睛和可爱的相貌也与母亲相似,少女将来一定是位出众的美人。
她是比我小四岁的义妹夏洛特。可她完全不看我,非常怕人,就像被大型犬盯住的猫崽一样。
「爸爸,果然我还是在房间吃饭吧。」
「不行。不这样你不会离开房间吧。」
父亲严厉地训斥了我一句,瞥了一眼夏洛特。
父母也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怕我,为了让她亲近我一直在做各种努力。
然而结果不见起效。
因此,餐桌上一如往常缠绕着沉闷的氛围。不过这只是一开始的情况。
「和往常一样沉闷啊,得让哈德大人开心一点。」
红发女仆的登场让气氛大变。
原巨犬(本人声称是巨狼),不知为何认为我是魔王转世,赐予姓名而屈居臣下的女魔族芙蕾。
她的容貌和相遇时比几乎没有变化。本人曰『可活千年』,实际年龄好像有一百七十岁左右。正确的岁数就不知道了。
咯噔咯噔地推出了台车一样的东西运来了饭菜。
「笑一笑,今天早上也要吃掉料理长使出浑身解数做的美味佳肴哦。」
完全不懂气氛的发言不断,父亲母亲的表情也跟着放松了。更重要的是——
「芙蕾!早上好!」
夏洛特绽开笑容。
「小丫头,今天早上也很精神呢。」
「是的,谢谢。对了对了!今天在这之后也能陪我玩吗?」
「驳回。我有照顾哈德大人的重任——」
「芙蕾,陪她玩。」
我即刻宣告。
「因此希望能给出许可。不是我不想陪你玩,小孩子必须得到父母的许可。格鲁德和娜塔莉娅,怎样!」
这家伙明明是个职工却看起来这么了不起。
「拜托了。」
「我也一起去。」
夏洛特也高兴地举起双手。
她和微笑着观望的我对上视线后,吓了一跳把视线岔开。好辛辣。
我吃完饭打算走回房间时,被母亲叫住了。
我在她说什么之前抢先回答。
「我不介意。」
「说谎……不像呢。现在好像不介意了。」
和这个人说话一直都是这种感觉。旁人看来不明所以。
「不知道夏洛特为什么害怕哈德。她还太小了没办法说明理由,但是我觉得她发自心底想和你好好相处。」
「是吗?」
「一定是这样。她很喜欢魔族的芙蕾。」
只是因为毛茸茸的才喜欢吧?我觉得她们是这个原因才合得来。
母亲一脸为难,眉毛挤成了八字,靠了过来。
不是猛冲也不是飞扑,她轻轻抱住我。
「我可不去哦?」
她还没有进入正题,但我已经理解她打算说的内容。
「就是这种地方。」
母亲轻声叹气,把我放开。
「不管谁说什么你也是我的孩子,和夏洛特一样可爱。」
「……谢谢。」
很难过我无法同意这点,毕竟我从一开始就是薄情的人。
我回到房间瘫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思考。
我原本不打算久居于此,想着一过哺乳期就离开居城生活。
我接受着父亲、母亲,以及城中人们的温柔,不知不觉间九年过去了。
但现在可能是时候了。
边境伯的后继者会是夏洛特或者她的丈夫吧。我想,比起探明夏洛特害怕我的原因,尽早消除她的负担才是最优选项。
「不过啊……」
我在眼前制
作了板状结界,从与之链接的结界中传来了画像。
『哈哈哈,太晚了,太晚了啊,小丫头。这种速度怎么可能抓住我!』
『等等,芙蕾,我还没有输。』
红发女仆和女孩在玩鬼抓人。
夏洛特嗖地乘风逼近,而芙蕾敏捷地从容避开。
等一下,夏洛特的动作好快?这可不是五岁儿童的速度。和她赛跑我肯定输。
这个世界的人们身体能力好高啊。我打发时间时用结界看过外头,所有士兵们都是一副动作超越顶级竞技的样子。一跳三米高也不稀奇,果然是幻想世界里的动作。
那个暂且不提,母亲在旁边微笑守望着她们。
看起来实在高兴。
如果我离开这里,芙蕾也会跟过来吧。即使下命她也会切腹:『那是另一码事,一旦离开主君身边,这条命也就没有用了。』
芙蕾不在以后夏洛特会伤心吧,可能会愈发恨我。
好烦,该怎么办啊?
每次在这个时间附近我都会这么抱头苦恼,不过——
「算了,现在我们除了吃饭时间也不会碰面。」
顺其自然吧。为了实现理想的家里蹲生活,我要努力进行结界魔法的研究──
★
某个晴天。
父亲罕见地把我叫进了办公室。房间里一套客用沙发与置于一面墙壁的书架,还有就是面向这边坐在办公桌上的父亲。
「到了吗。陪我一下。」
父亲只这么说就离开了房间。我搞不清楚状况,跟在他后面。
顺利前进出到外头。
对于家里蹲来说过于强烈的阳光让我眯起了眼睛。
我们来到居城中庭。夏洛特平时在这里玩,但现在她不在,这里只有带着两把剑的年轻士兵。嗯?其中一把是木刀。
父亲接下剑后,年轻的士兵离开了。「少爷,请加油。」离去之际他以毫无顾虑的笑容鼓励了我,只有讨厌的预感。
「哈德,我想从今天开始教你剑术。」
你看!
「不要嫌弃得那么明显。」
父亲才是惊讶得那么明显。
让家里蹲到外头运动身体堪比修行,何等卑劣的恶行。我非常想拒绝。
「你的魔法等级极端低下,而且没有属性,虽说这点没有公开。既然难以通过魔法出人头地,就有必要多少发掘其他领域的才能。」
「可是剑术有点……」
「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那当然是家里——咳咳……魔法的研究?」
「为什么是疑问句?唔,研究者吗。还想着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什么,原来大致考虑过啊。」
父亲看起来很高兴。
「但是研究者若不能使用魔法会很辛苦。结界魔法如果不付与属性可没什么用。你在研究什么领域?」
「呃……古代魔法范畴。」
这次父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世界上除了现在一般情况下使用的现代魔法之外,还存在着失落的神话魔法——古代魔法。实际上无人可以使用所以研究也很稀少。
所以我想,如果说自己对这个虚无缥缈的领域感兴趣,就会产生一种了不起的感觉,把问题蒙混过去。
「原来如此,你在那个领域找到了可能性吗。抱歉,老夫好像误解你了。看来不只是随便想想,你有好好思考过未来。」
没想到是出于好意。这下即使不用什么剑术修行——
「唔,说不定有剑术的才能。试一试才明白。放马过来吧。」
父亲把真剑扔给我,然后自己举起木刀。
好像逃不掉了。
我说啊,木刀也算钝器吧。我讨厌受痛。
没办法,我用结界包覆了自己。对手虽说应该会手下留情但他可是拥有别名『地鸣之战锤』的刚强者。我怎么可能比他厉害。
尽可能地把结界做结实,再操作覆盖的结界弥补羸弱的身体能力。把自己当成操纵木偶,类似于外骨骼型的动力装甲。
「来,随时都可以。」
我们拉开十米左右的距离相视而战。
我一闪靠近嗖地挥下剑。
「!?」
父亲敏捷躲避,也是理所当然。我的剑偏离目标打中地面。
咚!咔嚓!
地面削开,长剑折断。
糟了,忘记给剑施张结界了。反正是训练用剑,不会生气吧?我战战兢兢地看向父亲。
「……你刚才做了什么?」
「哎?」
我做了什么来着?只是按他说的挥剑攻击而已,果然把剑折断了会发火吗?
父亲端详了我一会儿。
「我点到为止,不过你还是避一下。」
他眼中光芒一闪,单脚起跳冲了过来。
恐怖。所以我飞起来了,咻地从父亲头上越过,无声着地,转身举起折断的剑。
父亲看着我愕然失色。
「那个……是什么?」
「刚才飞起来了?」
「因为你让我避一下。」
「看穿了老夫的攻击?」
「没有,只是知道爸爸会过来,所以在动的瞬间就跳出去了。」
「果然能看到老夫的动作……」
为什么一脸严肃?我做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吗?
「哈德……你能用魔法吗?」
父亲此言并非疑问,而是为了确认。
说来,我没办法使用正经的魔法。可回答结界魔法他会接受吗……我的和别人的好像有点不同。
我沉默了。
「如果没有使用自我强化魔法,你的动作很明显超过了小孩子的程度——不对,达到了剑术高手也没能到达的领域。」
哎,是吗?这个世界里士兵们的荒诞动作也是因为使用了自我强化魔法吗。那夏洛特也是?
「而且避开老夫攻击的只能认为是飞翔魔法。位阶B程度……魔法等级最低也要30的高难度魔法。」
我还觉得飞行比较简单。这么说来没看过人飞。
「你没有属性。就算有自我强化,结界魔法也有极限吧。你做了什么?」
就是用了那个结界魔法?
唔,无法说明。虽然知道我的结界魔法和别人的有点不同……不清楚就是不清楚。
「我不知道。」
尝试实话实说。
「完全不清楚吗?」
「唔……想着『变强』之类?」
这次尝试乱说。
「……没有自觉的觉醒?即是说——」
父亲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却到最后也没说出来。一脸严肃真是让我在意。
「算了。你在这方面有才能吧。」
哪方面?
「要继续训练吗?」
「哎,还来?」
「你的动作完全外行。改善这点后别说入门,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流的剑士。」
我再次坦率地一脸嫌弃。
「怎么,很快就能超过我了。」
鬼才信,父亲可是魔王讨伐队伍中的一员。
然而父亲兴致勃勃,一直陪我到傍晚──
☆
开始剑术训练的那天晚上。
格鲁德在办公室处理文书工作。
妻子娜塔莉娅坐在沙发上,看到格鲁德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慰问了一句。
「最近好像很忙呢。」
「匪灾再三发生。」
「唉,又是这个吗。明明上周才刚清扫完。」
「如果不全部歼灭,他们就会快速增加数量复活。似乎是军人从帝国落草为寇流动过来。逃掉的那伙人集结了相同处境的人。」
边境伯领与北边的帝国接壤。帝国在魔王讨伐以后,力量急速增强,对王国来说是最应当予以警戒的国家。
「难道帝国在幕后牵线?」
「……有可能。下次绝对不会让他们逃掉。」
看到格鲁德瞪视着虚空,娜塔莉娅温柔地回应。
「我来泡点茶吧。」
「不了,我自己来。你动的话夏洛特会醒的。」
夏洛特正在娜塔莉娅膝上睡得迷迷糊糊。虽然刚才还在让妈妈读书,但现在好像输给了睡意。
格鲁德对推车上的金属制水壶用火魔法把热水煮沸,温度降下来后把红茶倒进两只茶杯里。
他端起载着茶杯的茶托放到沙发前的桌子上后,坐在娜塔莉娅身旁。沙发响了一声。
「我今天带哈德进行了了剑术的训练。」
「唔,沉默了这么久真是坏心眼。到底怎么了?」
娜塔莉娅低头看向摇动的液体,丈夫下一句话让她屏住了呼吸。
「那家伙可能是〝返祖魔族〟。」
「你说什——」
格鲁德把手指按在嘴唇上示意,娜塔莉娅把话忍住了。膝上的爱女动了一下。
返祖魔族——与魔族交尾者生下的子孙后代会突然带着魔族的特征出生的一种现象。不用魔法也具有超出常人的身体能力,魔力超过一流贵族
的平均水平。
因为极其稀少,人们一般认为这是童话级别的现象,不可轻信。不过,王室的机密情报中存在这极少数的报告。此种现象过去曾出现于王室当中。
「为什么这么想?」
娜塔莉娅颤声问道。
返祖魔族是迫害的对象。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
格鲁德详细地说明了白天训练时发生的事情。
娜塔莉娅愕然。小孩子怎么可能后手躲过『地鸣之战锤』的认真攻击。
「但……但是哈德没有角也没有尾巴。」
她加强语气反驳。返祖魔族会显现魔族特有的身体特征。
「的确,也可以认为是〝王纹〟的影响?那东西并不只是为了标识王室的正当继承人。传承其带有不可思议的力量,现仍无法解明。魔族芙蕾将哈德奉为主君说明其中可能有什么秘密。」
但是,即便如此。
「不,才不是!哈德普通的人类,不是接近魔族的存在!」
夏洛特吓得头跳了一下。
「啊,夏洛特,抱歉。让你吓着了。」
夏洛特轻轻闭上了眼睛,呼地一声睡着了。
娜塔莉娅放下心来,眼里却泛起泪珠。
「为什么,只有那孩子背负着这么残酷的命运呢……」
格鲁德温柔地抱着妻子的头。
「老夫也这么想。可是,虽然被人焊下无能的烙印还遭到抛弃,但他确实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老夫想发挥他的这份才能。」
「是的……」
「所幸外表上判断不出来。那么老夫应当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孩子幸福。不论哈德还是夏洛特。」
「是呢。为了我们可爱的孩子。」
娜塔莉娅安心地托付给了丈夫──
不是装睡。
也没打算偷听。
其实,夫妻间的对话几乎没有进入大脑,她・的耳朵只没有忘记『哈德』和『魔族』两个词语。
魔族——幼小的她的浅薄认知里,只是『一直陪她玩的毛茸茸姐姐』。
所以两词没有产生关联。
而且这是不可能的。
(哥哥不可能是魔族……)
她同时这么想。
——那个人甚至不是〝人〟。
夏洛特·詹菲斯是神童。她的资质甚至凌驾于救世英雄『闪光公主』。
因此,她潜能高,年纪尚幼——不,正是年幼才能敏感地依靠本能察觉。
芙蕾第一强大,然后是父亲格鲁德。
而兄长哈德具有超常的可怕,两人无法与之比较。
幼小的她对此只会陷入迷茫与不安──
★
今天也要进行今天的挥剑。这几天好像草草了事?
「我……我输了,少爷。」
年轻士兵代替不在的士兵当我的对手,接不住我的剑,屁股着地摔倒发出败北宣言。
「厉害。虽说昨天已经坐到了,今天动作又有了阶段性的提升。」
「是吗?」
「前几天交给你的剑术指南书好像已经掌握了。我相当吃惊。」
这个人交给我的书确实已经读完了,不过很难说是掌握了。
毕竟我只是按照解说自己操纵自己,不是直接活动身体,不过操作了覆盖身体的结界罢了。
用身体可记不住。让我直说,脑波控制游戏角色移动,同等条件下一定谁都可以做到吧。如果有那种游戏我还真想玩。
「我的水平已经当不了对手了。对不起。」
他无精打采。
虽然想对他说些鼓励的话语,但我和这个人不太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沟通能力这九年里也完全没有提高。
「我也要努力修行,希望能稍微接近少爷的领域。」
他突然立下志向,擅自振作了起来。
「话说真是不可思议啊。少爷真的魔法等级是2吗?」
「嗯,是的。」
没有说谎。
我对此也曾觉得有什么奇怪。
莫非,测定水晶只能表示两位数这点才是问题。
其实等级超过100,或者超过200!
我这么期待着,自行解析并用结界魔法制作了测定水晶。
结果——
还是【002】/【002】。
人类史上最高都只有77,不可能会有四位数吧?
三位数表示也相当费工夫,我现在也没有制作四位数表示的测定器。毕竟在结界魔法研究上花时间更划算。
因此确定魔法等级是2,同时果然没有属性。
但还真是不可思议。
魔法等级低到这种程度,我体内的魔力应当相当地少。然而,现阶段结界做多少有多少(以亿为单位),可以切身体会到大小与功能方面消费魔力量的差异,却完全没有过魔力耗尽的感觉。
结论。
我使用结界魔法的效率高到过分。无属性是其条件。
某女神交给我的外挂就是便利的结界魔法吧。虽然我没有自信,不过大概就是这个吧。
「我的魔法等级也不高,所以我一定提高魔法使用的效率变强给你看。啊,对不起。说什么『也』,请让我再次致以歉意……」
唔,这个人的等级也不怎么高吗?
到底怎样?我在眼球施张特殊的结界。自制『米迦水晶』改良版。
嗯嗯,【7】/【16】吗。比我高很多。这个世界里的士兵大概都是这种程度。两位数就能担任要职。普通人(比如居城里的女仆)就算是大人一般也只有3或4.
「我因为憧憬格鲁德大人才当了兵。」
好像说起什么了?
「从我小时候开始格鲁德大人就是英雄。我也想像过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和『地鸣之战锤』并肩作战。」
对你的话完全没有兴趣,不过用来逃避训练正好吧。
「然而现实很严酷。我至今还没上过战场……啊,但是我打算报名下一次的剿匪。」
剿匪……我的话绝对不去。不过没事吗?虽说是练习,是我在锻练他的感觉十分强烈。
「不过,就算能参加我也大抵是后方负责行李的人。」
即使如此还是很危险。
「请小心。」
「嗯,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不要立旗。
「呃,说了这么久,继续练习吧。」
啧,发现了吗。
我抑制住自己不露出嫌恶的表情,再次挥剑──
几天后。
今天父亲不在,从昨天开始出门剿匪了。平时和我练习的年轻士兵也一起过去了。所以我今天在房间里悠闲耍废。
正午过后,城里一阵喧哗。
我没什么缘由——极其罕见地离开房间走向居城正门。
「好惨。」
中途跟过来的芙蕾这么嘟囔了一句。
吵吵嚷嚷。
「能用回复魔法的人全员集合!」
「这边也拜托了!」
「重伤者优先!」
归来的士兵们大多负有或轻或重的伤。走不了路的士兵杂乱地躺在马车车厢中,已经咽气的人也在里面。
「真是窝囊。竟然被强盗打败,格鲁德那家伙平时在做——」
「芙蕾,闭下嘴。」
「!?」
芙蕾按我吩咐闭上了嘴巴,我留她在原地,朝着杀气腾腾的地方走去。
我走进了其中一个马车箱。
「少……少爷……」
和我练习剑术的年轻士兵躺在里头。
「十分,抱歉,让你……看到了,难为情的样子……」
「别说话为妙。」
「……明明约好了……要活着,回来……可是,这种惨状……」
不听我说话啊,话说是听不到吗?眼睛也几乎看不见了吧。焦点不知不觉移动到了别处。
背部有很大的割伤,深至脊柱。腹部也被长矛之类贯穿了,还活着真是奇迹。
「你这不是好好活着回来了吗。」
我的声音果然传不给他。他自言自语似地向我不断道歉。
「十分,抱歉……」
意识不久便中断了。
「真是窝囊。」
父亲挤着铠甲大步走了过来。
「小心谨慎,准备也很充足。扬言道这次一个人也不放过结果却是这个样子。」
父亲神色犹如恶鬼,吐出这句话。
「老夫这么不中用吗!」
即使身为一骑当千的强者,团体作战时输了就是输了。对于父亲来说这是最不甘心的吧。
「发生什么了?」
「……得到那些家伙据点的情报过去一看,那里只剩空壳。还没来得及撤退后方部队就受到了奇袭。若是普通的强盗也——了。果然那帮人是帝——」
我虽然问了也没真打算听,中途开始就听不到在说什么了。这东西・・・,需要相当集中注意力啊。
「——德,哈德!」
「嗯?怎么了,爸爸。」
有点头晕。
「你还太小,看不得这么残酷的景象。不用勉强自己,去房间休息吧。」
「啊,嗯,我会的。」
其实我非常困。就在我接受好意转身之时——
「这是什么!?」
「伤口愈合了!?」
「我的腿接回去了!?」
非常吵,所以我匆忙前往芙蕾身边。
「……」
芙蕾低头默不作声,还在遵守着『闭嘴』的命令。
「抱歉,我有点激动了。可以说话了。」
「不会,虽然不太清楚,好像是我说了什么失礼的话,十分抱歉。」
居然不清楚?算了。
「晚上能陪我一下吗?」
「当然,请允许我跟随哈德大人直至天涯海角。」
我点头走进居城,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就这么睡了。愈伤的精细操作让我很是疲劳,却可以切身体会到剩余魔力还很充裕。不可思议。
夜晚。大家入睡后的深夜。
我和芙蕾站在居城顶端的屋顶上。星光璀璨。
「合您的胃口吗?」
「嗯,这个三明治很美味。」
芙蕾意外地多才多艺。我睡过头没吃晚饭,真是帮了大忙。
听说在我睡得香甜的时候,居城里十分混乱。受伤的人开始活蹦乱跳的很吓人呢。虽说不会怀疑是我做的,怎样也该跟进一下状况?不能敷衍成神明的伟业吗?真的不行?
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大口吃着三明治,注视着周围飘浮的近百个板状结界。
从其他腾空的板状结界传来了画面。处于夜晚所以附加了夜视功能。
「有了。」
在老旧的城寨里发现了吵闹的一伙人。
「唔,但这里是爸爸他们去的地方吧?」
「这里似乎就是据点。估计是提前泄露袭击的情报,给予了准备奇袭的时间。」
「有间谍吗。」
要怎么找?算了,问问这帮人就知道了。
「还有其他像是强盗的野营团体,要怎么处理?」
「顺手解决。全部击溃・・・・。」
强盗只是个麻烦。其中也许存在种种理由,比如说或许是无法忍受贫困的生活,但说实话与我无关。
若知道对方的背景情况后就会犹豫,那还是不知道为妙。
一直以来承蒙关照的父亲很困扰。
居城里的士兵们也和善地对待捡回来的我。虽然其中也有人与我保持距离,但也没有欺负过我。
剔除这点不谈,领内治安不好一定只会妨碍我过上理想的家里蹲生活。
所以,要彻底击溃。
心里一阵空虚感,感觉不坏。
「那走吧。」
「是,请允许我跟随。」
我消去了近百个结界中的绝大部分,在空中飞翔——
☆
临近帝国国境的老旧城寨。
其中一个房间里有三位男子,分别是强盗团头目,及其亲信。其中一人穿着边境伯军队的轻铠。
「中尉,今天干得漂亮。」
「这里要叫我『头儿』吧?」
「哈哈哈,这里的家伙们全是从帝国带来的莽汉,也该注意到我们是帝国的军人了吧。」
「即使如此,边境伯和他的士兵却没注意到啊。」
他们是正规的・・・帝国士兵,奉命暗中跨越国境,组成盗贼团从内部扰乱王国。
「可是头儿,不在这办个酒宴?一边喝酒一边回味『地鸣之战锤』听到声音惊慌失措的滑稽模样。」
「别这么快活。今天是抹杀格鲁德·詹菲斯的大好时机,却让我们错过了。」
「了解那个男人的话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呢。」
「没有可能那么简单吧。」
虽说如此,他又感觉可以得手。格鲁德作为个体具有超乎常人的强度,本人却不擅长军事谋略,又是个讨厌卑劣手段的愚直男子。只要设好套总又一天可以割掉他脑袋吧。
正当头目露出扭曲的笑容之时,他突然察觉了异变。
远方的喧闹声平息下来。强盗团的手下们应该在大厅里吵得欢儿才对。结束为时过早。
但很快又响起了好几声大嚷。不过,这个是——
「哀嚎?」
仔细一听就能知道那是求饶的声音或恳求的叫嚷。
有什么不对劲。于吵架而言太拼命了。不久后连喊声也没有了,回归平静。
「喂,去看看大厅里的样子。」
刚慌张地下命令——
「什么,间谍在这里啊。」
背后传来了稚嫩的声音。像是少女,又像是变声前的少年。
「省了找人的麻烦,可要拜托你和我说很多事情。」
即使他想转身,身体也僵硬地无法动弹──
──不久之前。
大厅里,强盗团的手下们沉浸在庆祝胜利当中。
久违的酒与肉。叹息想要女人的一名男子喝空了酒杯,注意到了她・。
「臭死了。鼻子都臭歪是指这个吗。」
一位年轻女性穿着不合时宜的女仆装站在入口。发色火红。
「什么啊?谁叫了女仆啊?」
「挺好吧,喂,过来斟酒。」
「之后好好享受嘿。」
其中一人露出下流的笑容接近——
「嗯?你……那耳朵怎么?尾巴也……」
「臭,别过来。」
红发女性话音刚落,靠近她的男人一下子燃起了火。男人痛苦得满地打滚,不久后一动不动了,被活活烧死。
「你小子是魔族吗!」
「说来边境伯城里有混血魔族。」
「来报复吗!」
醉意消散了吗,强盗们神色紧张拿好武器准备迎击。
「报复?哼,与我何干。这是惩罚。让我主人不高兴了,只看这一点便万死犹轻。」
红色的眼瞳发出耀眼的光芒。双手爪子伸长化为钩状。
「上就完事!」
「可怜,你们这种屑还真自以为是。」
女性一踢地面,一瞬擦肩而过,强盗的喉咙喷出血来。
此后便是单方面的蹂躏。
斩裂背向者,向远处打算用魔法攻击的人释放炎弹。一击必杀。接下她的攻击后无人一息尚存。
幸运地仍未被选为目标的人争先恐后地奔向出口。可是——
「呜噢!?」
其中一名强盗摔倒了。踏下地面的脚不知为何踩了个空。随即是尖锐的疼痛。还以为是开了个洞,仔细一看,发现自己的腿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思议地没有出血。而掉落的腿躺在血泊中。
不只是他。涌向出口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双脚、单脚,甚至连手腕都被切断了。
「芙蕾,杀过头了。必须问出有关间谍的情报。」
听到稚嫩的声音却不见其影。
「失礼了。真是精彩,怎么止血的?」
「对付了下伤口。比治好要轻松得多。」
女仆女与没有现身的谁淡淡地谈话,其他人吓得哑口无言。
这段时间里站着的人也接连失去腿而倒下。
寂静没有持续多久。
「噫,噫!」
「救我!」
「我什么都说!知道的都说!」
渗有哀嚎与怒吼的漩涡卷起,大厅中充斥着痛苦的悲鸣。
「这就是全部了吗。别的房间里还有三人,我去那边。芙蕾帮我询问这些家伙。」
「我明白了。」
红发女性继续小声问道。
「之后怎么办?」
回复只有她的耳朵可以听到。
——烧掉就好。彻底烧毁不留证据。
女人以可怕的扑克脸只回答了一句「是」,然后走向倒在附近的一名强盗。
「老实回答问题,不要含糊其辞。我可没有那位那么温柔又有耐心。」
她说着把钩爪贴在他的喉边——
头目与其他两人原地不动。
恐惧使身体瘫软。惊吓使身体凝固。其实都不是。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身体动不了!」
脖子以下如同被埋进大地一般,完全无法活动身体。
「只是用结界覆盖了。嗯,固定了结界让你们动不了。」
「结界?你说什么——」
「中尉……」
其中一位部下——盗贼模样的男人以僵硬的表情问道。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啊?」
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
「后面有个孩子吧?」
部下在侧前方,应该可以看到头目背后。
「不,谁也不在。我也没听到声音。」
不可思议的
回答让脑里充满了疑问号。
就算声音确实很小听不到也罢,看不到人影是怎么回是?小孩再怎么小也不可能完全藏起来。
而且现在也发生了使他们混乱的事态。
这里还有另一名部下。他是在边境伯军队进行谍报活动的人,现在正在嚷些什么,却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而且,他还是向着虚空叫嚷,就好像那里有人・・・・一样。
「喂,怎么了?你在嚷什么?你到底在和谁说话!」
没有回复。虽然部下含着眼泪拼命地诉说着什么,但果然从他那里传来的声音被消去了。
不久后。
那个男人的头颅往地上一落,躯体当场坍塌。
在哑口无言的两人面前,男人的头颅浮到空中。不对,少年从什么也没有的地方突然出现,抓着头发拎起那只头。
「大抵上清楚了,果然这家伙是间谍。」
十岁左右。由整洁的打扮可一窥其身份之高。
「你是谁?」
「没必要告诉你。」
「从哪里,又是怎么现身的?」
少年偏了偏头后,回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知道光学迷彩吗?」
看到对方不知如何回答——
「这样吗,不知道啊。这个世界似乎没有这种魔法。嗯,这个可以用。」
少年独自理解了什么一般地说道。
「没事了。你们在这里好好反省。」
于是拿着头消失了。
房间回归一片平静。半放心的头目注意到了异常。
「怎么了?烧焦的臭味……」
不久后室内充满了黑烟。
「喂,等下。烧起来了?城寨在燃烧吗!」
「不要!有谁,谁来救我!」
石砌建筑物烧起来很剧烈。在充满黑烟之前,火焰入侵了室内。
「好烫,好烫!」
「烧起来了,身体烧起来了!」
两人拼命地挪动脖子上方,不久全身被火焰包围——
★
我背向着熊熊燃烧的古寨。手上拿着刚看下来的间谍头颅。
「哈德大人,您辛苦了。」
「嗯,芙蕾也是。」
有她在真是帮了大忙,毕竟我还是第一次战斗。虽说有古怪的结界魔法,我还是会感到不安,不知道以专长战斗的强盗为对手自己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不过,多亏芙蕾为我吸引了注意力,我才能隐藏身姿突然袭击打倒他。
卑鄙?那是什么好吃吗?
我的魔法等级极低,所以我想,若不是夜袭或偷袭就完全无法战斗。
「那个是?」
芙蕾看了一眼我拿着的头颅。我举起来给她看。再看一次真恶心。
「间谍本人。见过这家伙吧。好像还有三人左右混在城里。那些家伙们把情报告诉了强盗一伙。」
而且那帮人说是帝国的军人。
国家之间的纷争我不太懂,不过既然是他们过来横插一脚,没有必要原谅。
「先匿名送给爸爸。」
三位间谍潜伏其中,因为知道他们的名字,只要写封信父亲总会有办法处理。兵营发生杀人事件或有人失踪可不是太好。
「然后……」
三块板状结界呈现在我眼前,映出各种疑似强盗的团体。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家伙是不是帝国那伙人——
「今晚烧掉吧。」
为了和平安稳的家里蹲生活,今天一天就好好劳动。啊,麻烦。
☆
格鲁德在办公室听取报告。
膝盖上坐着直到刚才还陪着她一起玩的爱女。虽然打算托付给娜塔莉娅还是芙蕾,但是她紧紧抓住不肯离开,没办法。
前往调查的部队队长以僵硬的表情报告。
「——以上,匿名信件上写的四处匪窝全部消歼灭了,已经确认完毕。」
「全部烧光了?」
「是。虽然不清楚有多少人逃掉,但是有相当多烧死的……呃,推测是强盗,呃,确认过了倒地的身体。」
可能是顾虑到有小孩在场,队长报告起来有点困难。
「推测是间谍的三人怎样了?」
「拷……咳咳,恭敬地讯问后,大家自白自己是正规的帝国士兵。那只头……匿名送来的东西也确认是我军所属的士兵。」
「这么简单就被人潜进来了吗。」
「十分抱歉。」
「没在责备你。该负责人的是老夫才对。大意了啊。」
「不,没有这种事……」
「普通的强盗做不到这种事情。帝国果然咬上来了吗。强化国境的警备。以后要仔细调查入队志愿者的出身。虽然也不知道这么说能防下多少人。」
「我知道了,失礼了。」
队长离开房间后,格鲁德靠在椅背上吐了口气。
「爸爸很累吗?」
「嗯?啊,没事。不如说是肩膀卸下了重担松了口气。」
夏洛特眨了眨眼,抬头看着父亲。
「有人消灭了坏人是吗?」
「嗯,到底是谁呢。三天前,老夫回来的那天晚上吧。说起手腕了得、毫不留情地操纵业火,我只想得到一个人……」
不知为何把人子奉为主君的女魔族,芙蕾。
「芙蕾的实力在我之上,平时有在四处收归了领内的魔物,我还以为是她顺手做的……」
不管怎么问芙蕾她也只回答『不知道』。
「三天前的晚上吗……」
夏洛特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然后从父亲的膝盖上跳下来。
「我想起自己有点事情。」
「到外头玩的话要和谁说一声一起去。」
「好!」
夏洛特精神地回答,冲出了房间——
——三天前。晚上睡不着。
全身竖起鸡皮疙瘩,满是不安。
偶尔会有这种感觉。身边的某人使用了超越常识的大量魔力即为原因,而年幼的她无从得知。
夏洛特下床往窗户外眺望。
月亮和星星很漂亮。
过了不久,她看到了划破夜空的飞影。
人影接着人影降落到居城之上。长裙飘摇的身姿正是平时陪她玩的毛茸茸姐姐。
——父亲的推测是正确的。袭击盗贼团的是芙蕾。
——然而,夏洛特确信事实并非完全如此。
人影笔直飞向夜空,马上就从轮廓看出来他是自己熟知的男孩子。
好害怕。即便如此,原因不明的不安驱使她一个人冲过昏暗的城内,迈入兄长的房间。
他在。货真价实的兄长哈德。
他躺在床上,虽然发出了睡觉时的呼吸声,却安静得可怕。
心脏激烈鼓动,腿抖得动不了,却还是挤出勇气靠近他。
弹。
戳了戳他的脸颊。弹,弹弹。没有醒过来的样子。
轻轻拍他的头。完全不醒。
做到这步完全是出于固执。夏洛特最后用小小的手指撬开他的眼皮。
大大的黑眼向着自己。
「噫……」
她吓得急忙躲开,屁股着地摔倒。可兄长却若无其事地躺在床上。
「有点奇怪。」
自己居然敢做出这么大胆的行动。
她终于注意到了谜题的答案。
平时一接近就产生的惊人压迫感,在从睡着的兄长身上却完全感觉不到。
她在黑暗中端详起状似兄长的少年的脸。
「这个人是什么东西?」
外表是兄长以外的要素完全认知不到。
「这个人不是哥哥。」
她这么断定,离开了房间——
那天起,她积极地跟在兄长身后四处转悠。还感到害怕所以是躲起来的。可是兄长几乎不从房间里出来。她停留在走廊上转悠。
于是她切换了方案。从了解兄长的女仆那里导出情报。
「哥哥有两个吗?」
「突然说些什么呢,小丫头。脑子没问题吗?发烧了吗?」
被她担心得不得了。
夏洛特勉强运转尚未成熟的大脑来思考,导出的结果是——
「其实我前天偷偷潜进了哥哥的房间里——」
把事情如实说了。
「失敬也有限度。但看在你是小孩子的份上,就不苛责你了。」
虽然生气却得到了原谅。
「那晚哥哥也一起去了吗?」
「你真执拗。不过,唔……被看到了真没办法。如果你不告诉其他人,我就告诉你真相。」
夏洛特频频点头。
「那晚哈德大人的确和我一起,不过哈德大人让别人认为只有我在活跃。」
「为什么要对爸爸说谎?」
「只能告诉你我们认为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不要询问理由。这是大人间常有的事情。」
「大人说谎也没关系吗?」
「要看时间和场合。」
「是哥哥命令的吗?」
「你相当聪明呢。但我要否定这点。」
「那么,哥哥为什么有两个?」
「还要问下去吗?不行了,到此为止。不过,哈德大人有两个吗,唔……」
这时,芙蕾还无从得知哈德用结界制作了自己的分身。
所以,直接问了本人。
——别在意。
所以在把回复转达给夏洛特后,她愈发在意也没办法。
「太拘泥于小事可会长不大的噢?」
夏洛特盯着芙蕾丰满的胸部表示理解,却也没打算放弃调查——
★
被看到了。
被谁?被谁看到我倒很清楚,可如果不清楚原因,心情就会很糟糕。
不过我从芙蕾那里得到了有用的情报。
「——因此,夏洛特那家伙,好像对哈德大人有两个这件事抱有疑问。话说为什么有两个人?」
「别在意。」
「我知道了,就这么向她转达。」
不,那只是对你说的……芙蕾已经离开了房间。
不过,这样吗。我深夜出门被看到了吗。而且明明放着和我一模一样的分身却马上暴露是假货了吗。这样吗。这样吗……
算了,毕竟只有装睡的功能,没办法。
可是,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呢,真是个谜。我不觉得这是在好的意义上对我有兴趣,该怎么做?
和父亲练习剑术的时候我也在想。
「心情发生了什么变化?」
「哪知道?」
夏洛特藏在树木背后一直偷偷看着我。
「老夫觉得这是好事。」
「是吗?」
我们相互劈着剑进行这样的对话。
我感到在意,悄悄用结界调查起她来。
「哇哇……好厉害。实力在爸爸之上!」
她有些吃惊。不对呢。这是因为父亲手下留情了吧?大概。
然后小小的谍报员猛地冲向我附近的芙蕾。
「也就是说,哈德大人很厉害。」
「我知道,再具体点。」
「是呢,哈德大人并非可以用常识为基准衡量。少说也要比我强。强得多。」
这种话真的别说了。
夏洛特害怕得发抖。
「芙蕾知道哥哥的真面目吗?」
「当然,但我不可能告诉你。」
所以说,你啊。
「在测试我吗?」
「别得意忘形,小丫头。哈德大人不齿于对付你这种家伙。」
「我不懂那么难的话。」
芙蕾像这样不断刺激着夏洛特的好奇心,于是我陷入了她追在我后面到处转的状况——
某天,我终于从她的监视下逃了出来。
「出门?妈妈和夏洛特一起?」
早餐时,说起了两人要前往北边城镇的事情。
「每年这时会有祭典。平时是老夫参加,这次就拜托两人去吧。」
「为什么又?」我询问后,母亲回答了。
「强盗骚动告一段落了吧?中央分出了人手负责国境的警备,魔物也多亏了芙蕾在领内进行了统一管理。所以想趁现在去能去的地方。」
夏洛特出生以后到现在,几乎没有离开过居城。似乎想让她在安全的时期看看领内。
「反正哈德不会去吧。」
家里蹲不会出远门。
「那把芙蕾也带过去?」
说完我发现,最近没看过那家伙。
「哈德是不是拜托她什么事情了?」父亲问道。
「三天前左右她好像说过『魔物开始抢地盘了要前往仲裁』?」
那家伙,威吓魔物,吩咐它们不能袭击城市或村庄。托此的福,维持了领内的生态平衡,魔物也远离人类,彼此平安生活。那家伙意外能干啊,虽然脱线的地方很多。
因此,我久违地与那监视的小小眼睛分开,悠闲度日,然而事件却发生了——
☆
若观察现状大概多数人都会愤恨这是『不幸的偶然相互交叠』了吧。
可是,逐一斟酌至此发生的事情后,会得到什么结论呢?
一晚上消灭了四帮强盗团。与他们目的相同的另一个强盗团在〝他〟的探索区域之外。那剩下的一个向祖国寻求了指示。从祖国追加的人手已达。合流不久,附近的城镇开始了祭典,而边境伯的妻子和女儿要访问那里。
时间地点虽为偶然,其中却有一点决定性的『必然』要素。
本应强化的国境警备被人钻了空子。
就这样,她们必然被盯上而遭遇了袭击——
护卫的士兵怎样了?城镇的被害如何?
她原为伯爵家幺女,魔法等级远超一般士兵。可是她以帝国正规兵为对手还抱着小孩,只能竭尽全力逃跑。
娜塔莉娅抱着自己的孩子在森林中飞奔。
到底过了多长时间?她借着月光奔跑,魔力只剩下一点。不过,她之所以能突破敌人的包围网——
「妈妈,那边。」
靠的是夏洛特的指示。
她的颤抖传了过来,然而孩子的眼瞳里充满了坚定的决心与自信。
(直觉很好……才没这么简单吧。)
娜塔莉娅虽然感到在意,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逃脱险境。她遵从年少的女儿的指示在森林中奔跑。
不久后——
「抓住她们!绝对别让她们逃了!」
敌人的喊声传到耳边之时,她们被逼到了切开森林的溪谷。此乃悬崖峭壁,在夜晚连下方流动的河流都看不见。又不可能飞过对侧。
「是下面,妈妈。」
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高度比预想中的要低,她注入不多的魔力着地了。
「那边。好像有可以藏的地方。」
她通过这个说话方式终于确信了。
(有人在指示这孩子。)
方法不明。只有夏洛特可以听到的原因也不明。大概是使用了特殊的魔法具吧。
没有现身恐怕是——
(不想被我知道。虽然也有这个可能,但一定是现在不在附近吧。)
她摒弃乐观的心态,沿着小河奔跑。
有了。她找到小型的洞窟后跳了进去。看到里头相当明亮,她咂了咂嘴。藓类异常繁殖吗?
她在深处的洼地里叹了口气。
「夏洛特,没事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她有气无力地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
洞窟作为隐藏地点来说过于显眼,藏在这里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这个亮度,藏在洼地里也会被发现吧。
娜塔莉娅下定决心。
「那个人来到附近了吧?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一定是正义的伙伴呢。」
「正义的伙伴?」
「嗯嗯,是指惩罚邪恶的人哦。妈妈要去叫来那个人,所以你老实呆在这里,不能发出声音。在这里忍耐到那个时候。」
娜塔莉娅对感到不安的女儿回以竭尽全力的温柔笑容,冲到了外头——
要堵住洞口吗?她犹豫着转身却吓了一跳。
昏暗的洞口消失了。岩石表面毫无违和感地延展着。
「为什么?」
靠近后试着用手碰了一下。手腕前面消失了。洞窟的入口确实还在,虚空却映出了岩石的表面。
「幻影魔法?但是,这么高级的魔法到底是谁……」
指示夏洛特的什么人做的吗?那么说那人应该在附近,但好像果然不会与我们接触。
(那个人可能不是适合战斗的魔法师。)
她打算返回洞窟当中,等上几天城中派出的救援便可能到达。然而,判断迟了一瞬。
「找到了!」
被追捕者找到了。
「只有母亲吗。小孩应该藏在附近。去找!」
五个人把娜塔莉娅围起来,其余人散开了。
(没事,她们没有注意到洞窟。)
那么自己应当——
「嗯?喂,女的,拔出短剑想干什么?抵抗的话——」
娜塔莉娅把短剑的刀刃对准自己的喉咙。
成为俘虏会给丈夫添麻烦。他们很明显不只是强盗,而是帝国正规士兵。不能被敌国利用。
更重要的是,想要守护自己的孩子。
虽然不打算开口,但知道洞窟位置的只有自己。
(抱歉,格鲁德,夏洛特……哈德!)
就在她双手用力,想要把短剑刺进喉咙里的时候——
咔嚓。「……哎?」
刀身粉碎。接着腰附近一阵剧痛,她全身麻痹昏了过去——
「啊,可恶。上头了,超级生气。」
一位少年单手抱起瘫倒的娜塔莉娅,静静地吐露出愤怒。
「没赶上。明明都用最高速飞过来了,结果还是被逼到要对妈妈用高压电流枪。我果然还不成熟。气死我了。」
空着的手掌散发出紫色的电光。
敌兵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晕头转向,
其中一人回过神来。
「……你是谁?从哪里出现的!」
「吵死了,闭嘴。」
「!?」「!?」「唔……」「噫!?」「……」
五人停止了呼吸。并不是因吃惊或恐惧而屏住呼吸,他们实际上已经无法呼吸了。仿若沉入水中,然而身体犹如封如岩石一般无法动弹。
「我话说在前头。一半是迁怒。可是,你们对无力抵抗的母女穷追不舍,怎么会需要对你们手下留情。」
少年瞪视者其中一人。
「痛苦吗?那么,我给你足够的空气。」
这次从身体所有的孔里鼓入空气。以惊人的速度灌注的空气迷失了出口,在肺、胃、肠子逐渐积攒——
啪!
身体破裂。余下四人也接连鼓胀变形,破裂后挥洒出五脏六腑。
少年眉头一动不动地抱着娜塔莉娅,从模拟出岩石表面的结界进入洞窟——
有脚步声。
夏洛特藏在墙边的洼地,用手捂着嘴颤抖着。
(一直呆着,不能发出声音……)
她拼命如实遵守母亲的吩咐。
不久后脚步声停,响起来方才为止耳中听到的奇怪声音。
「夏洛特,你妈妈没事。现在她昏倒了,先藏在这里一段时间。」
声音很奇怪,就像重叠了几个声音一样。判断不出是谁,甚至判断不出是男是女,但是——
「你很害怕吧?现在也在害怕呢。只要再忍耐一下,芙蕾马上就要过来了。」
是的,现在也在害怕。因为这个感觉,她每天在居城里都能感受得到。
(但是,但是但是!)
夏洛特跳了出来。
她并没有违反母亲的吩咐。因为母亲回来了——还带着〝他〟。
除了躺在地上的母亲,完全看不到其他人。但是,他在。虽然看不见他的身影,但他的确就在母亲的身边,绝对就在那里。
「哥哥!」
「为什么暴露了!」
以往常的声音突然现身的果然是哥哥哈德。他心情不好似地挠着脸颊。
平常对兄长那原因不明的恐惧,是因为她感觉到了藏在他体内的惊人魔力,而这点她无从得知。
不过,现在她知道了。那个有名字。她今天第一次知道。
那个惩罚邪恶,救了母亲和自己的人。拥有惊人的力量,超越父亲,亦凌驾于芙蕾的存在。
「哥哥是正义的伙伴!」
刚说出口,全身就轻松了起来,心情愉快。
所以,她已经不害怕了。
「是?」
「果然!」
「不是,刚才回的是疑问……啊,是呢。是的是的,我是正义的伙伴。不过要保密哦?」
「为什么?」
「正义的伙伴做好事不留名。」
「这样?」
「没明白啊……你就当成这样吧。」
夏洛特用力点头。
「所以,我指示了你,出现在这里,以及其他我做过的许多事情都要保密哦。」
「原来是这样,所以芙蕾也在保密呢。」
「哎?啊,嗯,是呢?」
「我知道了,虽然我还是孩子,但是我会对爸爸撒谎的。」
「总觉得心有点痛……算了,那我去收拾外面那帮人了。」
「收拾?」
哈德愣了一下,微微一笑。
——是歼灭哦。
★
我被叫到了父亲的办公室。怎么了?难道全部暴露了?我心里忐忑不安,坐在沙发上只是听着士兵的报告。
「——娜塔莉娅大人与夏洛特大人两人安然无恙。芙蕾大人已经汇合,走在前头把二位移送回来。」
「损害状况如何?」
「娜塔莉娅大人看穿了敌人的目标是自己,因她迅速的判断,城镇几乎没有损害。然而护卫士兵伤亡惨重,只是——」
士兵顿了一下后报告。
「负伤的士兵又立即痊愈了。」
「是吗……大概是救了娜塔莉娅她们的谜之人物引发了这次和上一次的奇怪现象吧。」
「实际体验过的人都说与普通的回复魔法相当不一样。」
「不可思议的魔法先放到一边,虽然我想向他道谢,但对方似乎是个神妙的人物,不会现身吧。」
「是什么人呢?我很感激也觉得安心,但说实话,那个……」
士兵就此打住。父亲接了下去。
「会感到害怕。因为那人身手相当不错,隐瞒身份潜入了领内。」
「是的。至少希望能明白他的目的……」
「夏洛特好像说过是正义的伙伴……」
两人沉默了,接着父亲不知为何向我发问。
「哈德,你怎么想?」
「哎?啊……既然是正义的伙伴,不做坏事的话就不会敌对?」
嗯,真是孩子气的见解。怎样?
「唔,也是啊。不清楚那位的判断基准,我们得努力正确施政。」
好,没有在怀疑我。我乘着性子滔滔不绝。
「是的是的,装成强盗的帝国士兵过来的话还会帮我们收拾掉哦。」
两人十分震惊。哎?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帮人是帝国士兵?」
那里?报告里没有明说吗。
「呃……啊,强盗会袭击城镇吧?可他们却瞄准了妈妈,所以我就联想到了。」
这临时找的借口不知道行不行。
「哈德大人真是聪明。」
「嗯,老夫时常忘记你只有九岁。」
不过我是直接问的。收拾残党时抓了一个看起来地位高的家伙让他招认了很多事情。
所以我也有父亲他们不知道的情报。
这一次没有准备匿名的信件,又不敢通过自己的嘴巴说出来,我无论如何也想让他们注意到。考验我沟通能力的时候到了!
「哎呀呀?好奇怪啊?这次敌人的数量又这么多?明明国境的警备增强过了,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身体是小孩里头却是大人,我使用了与自己的年龄相称的语气。
「难道是集结了强化警备之前就潜伏在领内的人们?」
不对,不是这样。
「可能性很高,不过也可能是警备有漏洞,应当作出对策。」
是的,是这个。
「疏忽了?还是疲劳……嗯?说起来那边的警备是从中央派遣的部队。旅途劳累还是环境变化的影响?」
哦,接近了。再深入一点。
「中央派来的部队……」
父亲的表情变得严肃。
士兵可能也察觉到了什么,表情僵住了。
「难道,友方牵线?」
「就是这个!」
我不禁叫了出来。哇,羞死我了。
我打听到警备国境的部队里有协助者,帝国士兵通过他们的牵线侵入了领内。只是我连他们的名字也不知道。
「那个女狐狸越来越不客气了。」
「果然……」
「找出符合条件的部队,调查他们的出身。不要被察觉到。」
士兵老实点头,离开了房间。
女狐狸是指什么?两个人猜到了黑幕或是首谋者吗?真正的敌人在王国,的感觉?
父亲靠在椅背上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不是特别想知道,但是问一下比较好吗?可是他看起来很疲劳。
这时走廊传来了跑步声。
门一下子被打开。
「我回来了!爸爸,我很好!」
一个孩子如字面意思朝气蓬勃地现身了。回来了吗,好快啊。
「终于平安回来了。」
父亲笑容满面,态度软化。
「啊!?」
夏洛特发现我后突然狂叫。父亲一脸困惑,以为她又吓僵了,下个瞬间——
「哥哥!」
「喔咳!?」
她向我扑了过来。避开过于非人道所以我只好抱住她。
「哥哥,我想你了。」
柔软的脸蛋摩擦着我的胸膛。
自己孩子的变化让父亲眨了眨眼。
「哎呀,什么时候相处得这么好了?」
母亲走进来开心地说道。没有暴露吧?
「心情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我现在最喜欢哥哥了。」
评价变化好大。救了她一命后,自然会这样……的吧?
「发生什么了?」
父亲向母亲询问,而回答的是夏洛特。
「不,什么也没有!根据时间和场合,即使我是孩子也可以。」
喂,说谎时不要用那种暗示性的说法吧?
我放开手后小孩仍然紧紧抓住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头发干燥清爽。
「嘿嘿♪」
我虽然不太清楚状况,但是她看起来很高兴,就又摸了摸。第一次摸起来的感觉让我十分满足,这种也不错啊——
☆
「那帮人真是没用。」
王宫外的建筑物——离宫中的一个房间里,响起了冰冷的声音。
手中扔出的纸一下被火包裹,落地化为尘埃。
「伪装成强盗扰乱领地的进展太慢了。难得我为他们开便门,怎么不送风属性精锐进来暗杀掉那个男人。」
冰冷的眼瞳让带来报告的男人为之颤栗。
王妃,即救世英雄闪光公主,姬泽洛特·奥尔提亚斯。
她的美貌一如从前,实力与威望并存。而且,近几年,她在国内的势力极速增长。
以十一年前的魔王讨伐为始成名,她在九年前宣布第一子死产之后,克服了悲伤与次年生出新的王子。虽不及母亲,王子的资质也十分优秀。她回应了期望,愈发受到人们追捧。
与之相对,国王吉尔克·奥尔提亚斯不断丧失权威。
没有显眼的失败,不过也没有显赫的功绩。姬泽洛特受民众追捧,相对地民众轻视国王。
尽管姬泽洛特权势极盛,却并非坚如磐石。
国内还有一人足以对她造成威胁。
格鲁德·詹菲斯边境伯。
他曾参与魔王讨伐,耿直的政治手段以及不论身分重用优秀人才的态度受到好评,同时也很受民众欢迎。另外,他是国王远亲,国王即位前两人情同手足。
他是萎靡的国王派阀里,姬泽洛特唯一视为危险的人物。
她不可能会放过他。
「可是,由于接二连三的失败,帝国拒绝了进一步的合作。」
「那是自然。」
姬泽洛特秘密与敌对国家帝国联手,为帝国士兵入侵詹菲斯卿的领地牵线搭桥。
闪光公主再怎么样也不能直接攻击己方。不过,只要外国排除了碍事的人侵攻过来,击退他们甚至可以让自己的地位牢如磐石。姬泽洛特对此充满自信。
另一边的帝国在魔王讨伐以后费心于扩大领土,也对南方的王国虎视眈眈。打算早晚利用国王与王妃的对立侵攻边境伯领。
「他们会认为我与詹菲斯卿伙同欺骗了帝国。暂时指望不上他们了。」
「要怎么办?」
「思考这个是你们的任务吧?」
她之所以能攀上高位,除了因为魔法的实力以外,还因为她身边有许多优秀的智囊。
「抓住把柄下手。没什么吗?能撼动那个男人的素材。」
「说起来,詹菲斯卿雇佣了一位魔族作为仆从。」
「所以?我知道那件事。混血魔族是吧。不过那是女仆吧?」
那么战斗力不会太高。若将魔族编为士兵则可弹劾其『具有叛意』,责难女仆只要交出头颅就可解决问题。絮絮叨叨地拿小事找茬反倒会传开是这边有错。
「暗杀果然更简单?」
她开玩笑似地说道,男人却着实地不寒而栗。
「可是,如果王妃大人被怀疑有参与可了不得。而且要说国内有没有人可以杀掉那个男人……」
格鲁德在防守方面是国内最强。瞄准他一个人的时候完全没用。
「那么到国外找。去帝国雇佣冒险者。」
即使如此也不可靠。
「以小孩为人质也许多少能露出破绽。我记得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儿子是领养的平民孤儿,没有血缘关系。女儿尚且年幼——」
「所以怎么了?」
男人咽了一口唾沫。
「对了,他女儿的魔法等级没有公开。」
很多贵族子女成长到一定岁数之前不会公开,不论是高是低抑或是一般水平,因为他们不想让政敌揪住破绽。
「我很在意。他有义务向国王报告。请调查一下。」
「……我知道了。」
「还有,暗杀那边也是。我知道准备需要花时间,请确实完成任务。」
男人深深低下头,离开了房间。
姬泽洛特露出了笑容。
「呵呵,收养平民的孤儿。庇护那种垃圾有什么开心的吗?」
她不知道,也无从得知。
那孩子正是她九年前判为无能而抛弃的,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