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屋出发约走了一小时后,原本高山狼只要经过两棵松树就会消失踪影,这次不知感觉到什么持续跟在莎拉身边。
这当然也会进入森林狼的地盘。
「不要跟森林狼打架喔,毕竟你们比较强。」
「嘎吼吼!」
「嘎吼!嘎呜……」
反正应该是在说「别抢我们的猎物」之类的事吧。虽然一开始稍微抵抗,但森林狼后来悻悻然地离去,看来实力还是差距太大了。
莎拉以避免受伤的步调前进,路程中隔著休息,中午也是好好休息并煮沸茶水饮用。
由于行程紧迫,莎拉没有使用火炉,只是拿出杯子并用魔法温热杯中的水,然后直接加进茶叶。等茶叶沉到杯底后,便避开茶叶缓缓地饮用茶水。然后只吃了一个原本是为了纳莉制作的夹心面包,脑中还想著「如果是纳莉就会吃两个了」。
无法看清楚脚边的夜晚避免移动,也是与纳莉做过的约定。要趁著还有阳光的时候,尽可能地在道路上确保露营的场所,反正这条路除了纳莉与莎拉以外没人会走。
将灯光放下后,莎拉拿出公会的便当盒。她先尝了一下味道,里面已经重新放进类似的料理。今天的便当是松软温热的面包、热腾腾汤品与煸炒鸡肉。虽然莎拉试著回想是哪种鸡肉,但还是觉得麻烦而作罢。应该是鸡蛇之类的肉,也有可能不是鸡肉而是大角鹿的肉。
她经过一年的训练,要走路一整天已经没有问题,但是还不曾独自一人在野外露营。平常纳莉总是会陪在身边,与莎拉快乐地笑著渡过时光,莎拉想著原来没有人可以说话的夜晚,会如此安静。
「嘎吼……」
不知为何,高山狼群围绕躺在莎拉的结界旁。
「不需要狼啦。」
虽然并不是希望狼群在这片宁静中发出声音,但这两年来每天听见的高山狼叫声,感觉听来格外顺耳。
「不行,意志越来越薄弱了。狼不可能这么温柔,还是暖暖身子早点睡觉吧。」
莎拉抬头仰望夜空,陌生的星座正在闪闪发亮。
「纳莉……」
莎拉闭起眼睛。
莎拉只有连续三晚进行露宿训练。也就是说,由于是往返小屋,直到第二天还是勉强走过的路,但从第三天开始就是首度行走的路。
「以莎拉的脚程,第三天结束就能走到山脚下,第四天能到草原,第五天结束大概就会到罗沙镇了。」
莎拉回想起纳莉说过的话。现在是第三天的早上,多亏高山狼仍然跟在身边,而没有被其他魔物袭击这点令莎拉颇为高兴,但狼偶尔还是会尝试冲撞防护罩,看来只要出现破绽,果然还是打算大快朵颐。
通往山间小屋的道路似乎经过整修,不是很难行走的崎岖兽径。
「在这种地方土魔法应该会很有用吧。」
土魔法不只是用来攻击,据说还能像这样巩固道路,或是制作保护城镇的围墙。虽然是下坡路段,但毕竟还是山路,莎拉曾经因为势头过猛滑倒,在抵达山脚时已经是狼狈不堪。
「终于穿过了……」
第三天的路程几乎都是在森林中。树木上会有不知名生物扑向莎拉,但被防护罩弹开后会被高山狼吃掉,所以莎拉不知道实际上是何种生物。
而在林木间洒落的光芒变弱时,她总算穿过了森林。
「哇……好平坦喔……」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但到处都还是能够见到山丘与小森林,道路从缝隙间向前延伸。或许因为角度成为水平,从山上能够看到的城镇已经无法见到踪影。
稍微前进一阵子后,便能见到经过修整的广场。先前只能供一个人通行的道路,也从该处扩展成为约能让一辆车通过的幅度。
「这么说来,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哪些交通方式。」
莎拉歪著头如此思考。纳莉平常都是用走的,她只说过罗沙镇有地下城,除此以外就没有说过其他事了。
「山间小屋里有厕所,靠著魔石也不需要担心冷热水,说不定有靠魔石行走的自动车辆之类的。」
总之得到城镇才能知道了。
「今天就在那个广场露营吧。」
「嘎吼……」
「不需要狼……咦?」
高山狼停在森林的入口处。
「对喔,意思是栖息区域完全不一样,这里真的就是地盘最边缘地带了吧。」
「嘎呜……呜……」
高山狼群龇牙咧嘴地发出低吟声后,便突然转过身回到山上。
「到最后还是很想把我吃掉啊。不过……」
莎拉在胸前轻轻挥了挥手。
「谢谢你们,再见了。」
结果还是多亏了狼群,才能没有碰到太大麻烦地来到这里。
「那就在广场……」
「咚!」
「咦?」
从正面有某个东西撞了过来。
「兔、兔子?好大……」
眼前有个比环抱起手腕更大的灰色兔子倒在地面,莎拉难过地蹲下身查看。
「是撞到防护罩死掉的吗?对不起喔。」
「咚!」
「咚!」
「……」
兔子像是子弹般,接连朝著莎拉冲撞并被弹飞。
有些直接丧命,有些则是摇摇晃晃地逃离现场。
莎拉绷紧身体防备冲击,试著仔细观察倒地的兔子。
「仔细一看有尖锐的犬齿和粗爪,而且还有角。这只是外表看起来像兔子,实际上应该是肉食动物,表示我被认为是猎物了。连在这里也是吗……」
这应该是魔物吧。莎拉叹了一口气后,便放下背包将地面的兔子装了进去。就算不用将尸体抬起来,只要举起背包就能吸进去实在很方便。
「咚!」
「呜呜……好想丢掉。实在不应该有半点怜悯的感觉,可是这一定能卖钱,都是纳莉的教育彻底记到脑海中了。」
原本应该很近的广场,结果到了夕阳西下时分才总算抵达。
不可思议的是,魔物似乎不会进入广场。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是因为这里当成有时候进入魔山讨伐魔物的据点,才会特地设下结界吧。」
虽然摸不著头绪,但安全这点确实帮了不少忙。即使如此,莎拉还是在广场正中央设下结界。她在四个角落摆放结界盒并铺上地垫,由于广场面积差不多等同于小公园,在其中露宿反而有种荒凉感。
走得太累,不知为何反而不想吃肉。于是莎拉只拿出没有夹任何东西的黑麦面包与汤,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著餐点。由于也不想喝茶,她只喝稍微温热的水。
虽然变宽的路也能称为道路,但比起先前走过的山路,无法见到前方的罕无人烟道路反而令人更加不安,莎拉实在不想说因为没有狼的陪伴而有些寂寞。
「还有两天,第二天结束就能抵达罗沙镇。只要到了罗沙镇,就去投靠药剂师公会的克里斯,其他人都不可靠。」
莎拉弯著手指,一一细数先前纳莉交代的事。
住在魔山的两年中,莎拉采集药草,将偶然打倒的魔物托付给纳莉赚了不少钱。虽然大部份都变成收纳腰包、背包与露营器具,但莎拉认为应该还有不少。
「不过那些钱都在纳莉手上……」
她说过到城镇后会交给莎拉,实际在山上因为几乎不会用到钱,因此莎拉从来不曾在意,但这次如果在纳莉出发前把钱拿回来就好了。
小屋没有任何看似值钱的物品,或许该说莎拉连名为基尔的钱都没看过长什么样子。
也就是说,目前莎拉是身无分文。
但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即使如此,还是有赚钱的手段,莎拉回想起纳莉说过的话。
「药草绝对能卖到一定价格,所以要在药剂师公会贩卖药草换钱,然后用这笔钱在公会登记制作身分证。制作完身分证后,就把史莱姆的魔石卖掉。也就是说,要去找药剂师公会。」
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话说哪个城镇有哪些公会啊……虽然听说十二岁就能登记,真的没问题吗?」
明明是以前往城镇为目标,但到了实际要去城镇的时候,莎拉发现没有听过任何城镇的事而感到担忧不已。
「金钱单位是基尔,就算听说一只飞龙能卖一千万基尔,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面包卖多少钱。」
简单说就是完全不知道城镇的物价。
「难得有纳莉这么可靠的人,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问清楚呢……」
莎拉与不善言谈的纳莉很合得来,与她一起充满活力四处活动的生活十分有趣,对于过去完全没有考量未来的自己只能好好反省。
「好想洗澡。早知道不管纳莉说什么,如果有买帐篷就好了……」
就算只有长角的兔子在看,莎拉还是会抗拒在野外把衣服脱光光赤身裸体,更别说是有高山狼在的地方了。
「还有两天……」
只能努力地走到城镇了。
对于先前持续走著下坡的莎拉而言,虽然多少有点
起伏,但平地走起来果然还是很轻松。
但由于步伐太过轻盈,走的距离感觉相当漫长,中午休息时已经是举步维艰了。
「脚底好痛……」
就像是童话故事中跳舞跳太多的女孩子,并非是喘气或是抬不起脚,而是每跨出一步脚底就会传来刺痛感。
「咚!」
「咚!」
「好,把兔子回收起来。」
莎拉已经很习惯这些不断撞击防护罩的兔子们了。
「咚!」
「咚!」
「咦?怎么感觉兔子比平常还多?哇!」
由于休息时被冲撞感觉没有休息到,莎拉让结界稍微膨胀,结界突然被白色物体覆盖。
仔细观察后……
「羊?」
原来是羊。身体被毛茸茸厚重体毛覆盖并拥有蜷曲的角,虽然体型比莎拉知道的羊还大得多,但的确是羊。
羊群撞到莎拉的结界似乎感到莫名其妙,只是当成普通障碍物悠闲地绕了过去。
花了一段时间目送羊群经过后,能够见到兔子扑向羊的模样。
「羊有危险……咦?」
理应是以猛烈速度冲撞的兔角被羊毛勾住,在兔子挣扎的时候被其他羊用角撞飞,其中还有被踹开的兔子,结果没有半只羊被兔子击倒,便就此消失了踪影。
「羊好强喔……」
羊似乎没有想吃兔子的迹象,看起来似乎是草食性,但莎拉还是摸不透魔物的强弱。
「好,走吧。」
第四天也顺利地走完,来到了第五天。
「看到城镇了!」
或许因为越来越接近城镇之故,山丘也逐渐减少,在到处都能见到林木的平原远处,见到了看似罗沙镇的踪影。
不过只是看到,距离应该还有十公里左右。
「有墙壁。」
从山上看起来,感觉依稀像是建筑物,但从平原看来只有高耸墙壁。
「总之继续走吧。」
有了目标走起来更为起劲。由于白天也努力地走了不少路,在夕阳即将西下时总算抵达了城镇。
「这就是罗沙镇……」
虽然到了城镇。
莎拉却不知所措地停下脚步。
「门关起来了?」
道路连接到城镇前方的广场,在广场另一侧有连绵的高墙,城镇应该就在墙的对面。但大门紧紧关上,门上有看似士兵的两个人,看起来无所事事地说著话。
但再过两个小时就会日落,已经没时间烦恼了。于是莎拉下定决心,出声对高墙上的士兵搭话。
「不好意思!那个……」
一名士兵紧紧地盯著莎拉,另一名士兵探头探脑地到处张望后,被隔壁士兵用手肘顶了一下才总算看往下方。
「请问!」
「怎么了?来东门有什么事?」
东门?没听纳莉说过有很多门。
「呃……我想进入城镇。」
由于士兵摆出一副无奈模样,莎拉顿时有点火大,明明是除了纳莉以外首度遇见异世界居民,遭受到这种对待实在相当遗憾。
「你住在外面还不知道吗?」
「别这样,是新人找药草不小心找到这里来吧。」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对,但莎拉已经累得不想隔著墙壁的高低差吼叫说明……不对,说是住在外面和新人或许也没错。
对于已经累得开始胡思乱想的莎拉,看似较为亲切的士兵浅显易懂地替她说明。
「东门只要没有重要大事都是持续关闭。比起这个,你如果不赶快回到中央大门,晚上就不能进入城镇了。」
「不能进入城镇?」
纳莉没有说过这种事。见到莎拉一头雾水的模样,冷漠的士兵又耸了耸肩。
「喂,真的是新人喔。不知道亲人是猎人还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想把小孩子给带来罗沙镇啊?」
「毕竟罗沙镇的地下城满好赚的。真的是新人吗?所以才会迷路来到这里吗?」
另一个士兵抓了抓头,从城墙上探出身子俯视著莎拉仔细说明。
「听好了,第三就往那边沿著道路直直地前进即可。别走到道路的另一边,会走出城镇的结界。」
虽然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莎拉还是点了点头。第三是指什么?不过既然说沿著墙壁往左侧前进,就能知道城镇结界是扩展到墙壁外侧直到道路。
「我想你应该知道,就算没有身分证,还是只有白天能进入城镇,你赶快满十二岁去公会办张身分证吧。」
「前提是得活到那时候。」
「住嘴啦。」
首次见到除了纳莉以外的城镇居民出乎意料地亲切,莎拉想忘了另一个人。
「谢谢!」
「嗯,小心点啊。」
不知道日落前有没有办法抵达,如果到了还是没办法进去,一想到今天又要露营,莎拉便失落地开始前进。
从背后传来似乎望著莎拉离开的两名士兵交谈声。
对于两名士兵的悠哉模样,让莎拉火大地想著「与其看我还不如去看长角的兔子吧」。
「我说啊,我们姑且算是卫兵吧。」
「嗯,你在说什么?」
「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从平原那边出现的?」
「怎么可能。那可是离开道路就会被角兔刺穿的平原。除了红色死神以外,只有克里斯会长和猎人公会的高手能稀松平常地通过吧。」
「也是吼。」
看来他们好像说什么莎拉好像是从平原出现,让莎拉更加烦躁地想著「我就是从平原出现的」,明明是卫兵却没有好好看清楚才会说出这种话。
刚才他们提到角兔,当莎拉想著「如果不是我确实有可能会被刺穿」之类的事时,士兵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道路两旁适度地长著杂草。要不是时间紧迫,说不定会想要来场野餐,毕竟只要进入城镇结界中就不会受到魔物袭击了。
或许该说,莎拉经过训练的眼神,连杂草中生长的药草都不会放过,因此不小心就伸手采了药草。
「没想到我会这么爱工作。」
或许因为如此,结果还没见到那个什么中央门,夜幕就已经降临。
莎拉并非是顾著采集药草,而是边走边烦恼著该何时露营。如果是平常,总是会在太阳彻底下山前决定好当天的据点。
「可是为了明天,我想先看看城镇长什么样子,至少得知道离中央门还有多远。唉……」
虽然没得进入城镇,总之已经抵达罗沙镇的莎拉呼出一口气,心情也变得轻松许多。
「我也想知道纳莉怎么样了,不过得先自己好好活下去才行,至少在城镇外面已经能自己生活了。」
毕竟已经连续好几天露宿,也有三个月以上的存粮,还有防护罩可以避免魔物袭击。
「不对,只是把袭击的魔物弹开而已,而且沿著城镇墙壁实际上好像就不会被袭击了。」
既然今天也要露宿,沿著墙壁露营或许比较安全,于是莎拉开始走著寻找适合露营的地方,慎重起见还是使用一下结界盒比较妥当。
「话说回来,明明结界也能挡雨,墙壁附近还会长草真是不可思议。嗯?」
莎拉忍不住离开道路并蹲下身。
从东门来到这里的途中也是沿路采集发现的药草,但像这样望过去后,沿著墙壁也有很多药草。
「药草、药草、高级药草……咦?魔力草?」
魔力草就算在魔山也不是随处生长,主要是在岩石区能够采集到的珍贵药草。城镇墙壁边再怎么说都是维持乾燥,说不定反而接近岩石区的环境。
「这么说来,我满脑子都想著要来城镇,反而没有想过关于生活的事,毕竟露宿不需要住宿费。嗯,总之先列入选项中吧,然后在这里过著采药草的生活。」
进入城镇后,在药剂师公会寻找名为克里斯的人,然后卖掉药草、在公会制作身分证、寻找纳莉,就照著这个顺序办吧。
「好,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
在结界中施展结界不知道是好是坏,但由于睡觉时中断防护罩会很可怕,莎拉决定使用结界盒。如果是平常总是直接在路中间,因为不知道会有谁经过,于是莎拉决定背对著城镇墙壁,在没有什么草生长的地方露营。
莎拉放下比平时看来更小的结界盒后,便点燃油灯在地垫上抱起双腿。
「还是会累呢。」
像这样冷静下来后,脑袋涌现出担忧纳莉的想法。其实在来到城镇这段路程中,莎拉一直期待纳莉是否会说著「我太晚回来了」并急急忙忙地赶来。
结果纳莉并没有出现。
「先从照顾自己开始,也就是得好好吃饭,不过好麻烦喔。」
累到完全没有食欲,即使如此还是得吃东西才行,纳莉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莎拉将脸埋进抱著的双腿间,很想直接进入梦乡。
「我说啊……」
「噫呀?」
突然传来的搭话声让莎拉吓了一跳,差点维持坐姿弹了起来。
抬起头一看,只见正前方有个人。
莎拉已经五天没有洗澡,途中还曾经跌倒,感觉已经快累垮了。
但眼前这名少年……从声音与身高来看应该是少年,但比起莎拉更加邋遢且性别不明。
「我说你啊,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就别点灯光,也会有想打歪主意的家伙。」
「咦?谢、谢谢提醒?」
少年伸出手触碰结界。
莎拉有些紧张地绷紧身体准备张开防护罩,少年并没有打算继续将手伸过来。
「结界盒啊,你的东西还真不错,有这个就没问题了吧。」
少年如此呢喃后,便看似步履蹒跚地准备离开这里。但他突然停下脚步,然后又再度看向莎拉。
虽然被突如其来的相遇吓了一跳,但由于这位看来同年纪的少年似乎没有很危险,于是莎拉放松警戒。
「我说啊……」
「什、什么事?」
「你不会觉得呼吸困难吗?」
「还好啊……」
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莎拉有些不解,但这段对话激起某段记忆,感觉在某个时候也听过同样的问题。
(插图010)
「呃……和我说话的时候,会不会有种被压迫的感觉?」
「没有欸。」
对了,好怀念的对话。莎拉第一次遇见纳莉时也被问过同样的事,后来就被问到是不是受召而来之人,少年却没有询问这件事。
「这样啊。」
少年简短地回应后,便宛如浑身无力般地坐倒在地。
「总觉得空气闻起来很舒服才过来这里看看,结果发现有灯光。哈哈,我已经好久没有正常地和同年纪的人说话了。」
虽然说是正常说话,其实莎拉只有回答「谢谢」、「什么事」与「没有」。
不过,莎拉也是长达十天没有与人说话。
「不对,刚才有向卫兵说过话。」
莎拉的喃喃自语,传来一道回应声。
「咕噜~~」
少年慌张地按著肚子,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说,你是肚子饿了吗?」
莎拉忍不住搭话问道。
「没有啊……唔……」
少年的肚子发出「咕噜」的回应声。
明明连自己都没办法照顾好,还有心情去担心别人吗?脑中闪过这道纳莉的严厉声音,但莎拉还是忍不住出声对他说话。
「要一起吃饭吗?」
少年猛然转过身,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你也有自己的苦衷吧,在这种地方独自露宿。」
「嗯,不过我有带食物喔。」
我没办法对肚子饿的人放著不管,莎拉在脑中对纳莉如此回答,接著纳莉肯定会说「既然你知道,那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为了听到有食物便摇摇晃晃地靠了过来的少年,莎拉从腰部置物袋拿出公会便当盒。
「那是公会的……」
「好像是,我只有把盒子回收利用。」
强调内容物不一样,莎拉便轻轻地将便当盒递出结界外。
莎拉拿出自己用的汤杯与没有夹任何内馅的面包。虽然不会饿,但莎拉认为如果自己不吃,少年应该也不会对便当出手。
莎拉看著犹豫是否该伸出手的少年,突然惊觉一件事。
「你要叉子之类的餐具吗?」
「不用,我有。」
少年似乎总算下定决心般地拿起便当盒,隔著结界坐在莎拉面前掀开盖子,然后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连忙从腰包掏出叉子。
就算他肚子饿又全身破破烂烂的,还是有置物腰包啊。
虽然莎拉如此想著,但她没有发现少年见到莎拉拿出便当时,也怀著同样的想法。
对方似乎对冒出蒸气的便当挑起眉头,一开始只是慢慢食用,接著便开始狼吞虎咽,便当转眼间就变得空空如也。
莎拉惊讶地看著这幅景象,原来他是真的很饿。
「真好吃,我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
他指的是莎拉烹煮的汤,以及煎过的鸡蛇尾巴肉。被纳莉以外的这个世界居民称赞美味,莎拉对自己的调味涌现出自信且十分高兴。
「你要喝茶吗?」
「可以吗?」
变得稍微老实一些的少年将空便当盒递给莎拉,并且拿出自己的杯子。于是莎拉用魔法生出水倒进杯中并加热,然后替他放进茶叶,少年紧紧地盯著此种景象。
「砂糖呢?」
「砂糖……我要。」
与纳莉同样加入一匙的砂糖。由于莎拉喝茶后会醒脑,因此晚上不会喝茶。
「来。」
「谢谢。」
虽然少年说不要点灯比较好,但莎拉不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吃饭,所以还是持续点著灯。
见到感觉很高兴地喝著茶的少年,莎拉松了一口气。
就算他肚子饿又浑身破破烂烂,还是知道规矩且懂得道谢,而且先前那番搭话能够体会到他是担忧著莎拉。
感觉他是个好孩子。
花了一段时间喝完茶后,少年从腰包中窸窸窣窣地拿出某个物品,放在手掌上递给莎拉。
有一片圆形的开洞大型金属与五个小金属,莎拉歪著头表示不解。
「那是什么?」
「还问是什么……是钱。如果是公会便当,回收容器就是一千五百基尔吧?虽然这绝对比公会便当好吃,我在很久以前吃过一次。」
这么说来,纳莉说过公会便当价格是三千基尔,只要回收容器就能拿回一千五百基尔。莎拉频频打量著硬币,表示这就是通用货币。有洞的是一千基尔,小的是一百基尔。
「原来这就是钱啊。」
「我说你啊……」
听到少年傻眼般的声音,莎拉惊觉说错话而冷汗直流。
「呃……」
面对一脸后悔的莎拉,少年事到如今才从头到脚打量著她。
「虽然现在看起来有点脏兮兮的,但原本是很乾净整齐的衣服,还有漂亮的手。你是有某些内情的富家少爷吧?」
说是富家少爷真没礼貌,被年龄相近的人这么说实在让人不太舒服。双方年纪应该没有相差太多,于是莎拉决定实话实说。
「我不是富家少爷。我是和亲戚姊姊两个人住在离城镇很远的地方,不过平常总是会立刻赶回来的姊姊,前往罗沙镇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了。」
「你是担心地来找她的吗?」
「嗯。」
试著对人说出口后,没想到这么简单。莎拉原本还想著该怎么说明寻找纳莉的理由,现在只是「呼」地大大吐出一口气。没错,其实就是这么单纯的事。
不过还是撒了点谎,把纳莉说成是亲戚姊姊。
「那个姊姊叫什么名字?」
「纳莉。」
「纳莉啊……」
少年喃喃说著「没听过」。
「罗沙镇虽然很多人进进出出,但只有原本的居民,还有能在地下城赚钱的强者会留在城镇。所以如果你姊姊常来这个城镇的话,城镇里应该会有人认识才对,我才刚来不久,还不是很清楚。」
「谢谢。」
这样来到城镇就有希望了。毕竟纳莉既美丽又强悍,这么显眼的人肯定能很快问到。连从远处都能见到她那优美的站姿、如火焰般的红发,是个会忍不住吸引目光的人。
「拿去,给你钱。」
由于少年又再度递出钱,莎拉走出结界收下钱。真是个守规矩的孩子。
「我说你……」
「亚伦,我叫亚伦。」
莎拉对自称亚伦的少年问出一直很在意的事。虽然不知道一千五百基尔有多少价值,既然能轻松地拿出这些钱,至少应该能好好吃顿饭才是。
「我说亚伦,你不是因为没钱才会饿肚子吗?」
「不是……不对,也不能说不是。」
亚伦搔了搔头。
「因为我才刚满十二岁。」
和我一样,莎拉莫名开心地挺直背脊。
「我问你,坐在我旁边真的不会难受吗?」
「嗯。」
「那应该可以说会话,坐下吧。」
亚伦看起来很开心地坐在地上。
莎拉也跟著坐在旁边。
「真的很久没有像这样和别人一起吃饭,还有并肩坐著了。」
莎拉吃惊地看著亚伦。的确要是有家人,应该不会被这样丢著不管变得脏兮兮的。也就是说,虽然只有十二岁,却已经没有能照顾他的人了。
「别误会喔,我不是随便闲晃没事做,我还是有在城镇帮忙打杂工作。不过雇主要是拿走我工作的酬劳不就完蛋了吗?」
的确是这样没错。但对于初次见面的人,莎拉犹豫著是否该询问他的亲人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在做什么样的工作,更不用说为什么会变得这样脏兮兮的了。
「你叫什么名字?」
「莎拉。」
「莎拉……算了。我啊……」
向莎拉问过名字
后,亚伦便主动说出莎拉没能问出的事。
「只听你说出内情不能算是公平吧。」
虽然他这么说,但他肯定是很想说给别人听。要是没有人对自己有兴趣的话,绝对会很寂寞,于是莎拉静静地竖耳倾听。
他的双亲很早就过世由舅舅收留。舅舅是个魔力充沛且实力坚强的魔法师,两个人会前往各处的地下城,不过亚伦几乎都是在附近的城镇等待舅舅归来。
「这是舅舅在我快要十二岁的时候买给我的腰包,还说十二岁就可以一起进地下城了。」
难怪明明看起来穷困,却拥有置物腰包,这样莎拉就能够理解了。
「可是舅舅为人太过善良。虽然因为魔力充沛,在城镇外面不太需要保护自己,但脑袋不算灵光。」
亚伦的脸上写著「即使如此,我还是很喜欢这样的舅舅」。
「他被人恶意欺骗,欠了很多钱,听说罗沙镇能赚很多钱才过来这里,结果在地下城里死掉了。」
纳莉说过猎人与魔物交战是很危险的工作。
「最后对方说用舅舅赚的钱让借款一笔勾销。我除了这个腰包和内容物,就没有剩下其他东西了。我觉得对方其实也想拿走这些,不过这毕竟是我个人的持有物。舅舅留下的遗物只剩下回忆而已。」
那他是怎么生活的?
「两个月前,我几乎身无分文流浪街头。在城镇里到处打零工,在城镇外面露宿也不会淋到雨,勉强还能活下去。不过既然已经十二岁,我想尽可能省点钱在公会登记,所以我手头还有点钱,尽可能地节省不要乱花。」
亚伦如此说著并露出纯真的笑容,是因为节省餐费才会饿到摇摇晃晃吧。
既然是这样,莎拉有些后悔让他拿出难得存下来的钱,亚伦似乎没有发现莎拉的心情继续说道。
「在猎人公会登记之后,没有监护人也能晚上待在城镇里,还能进入地下城。」
「地下城?你刚才不是说过那里很危险吗?」
「如果是浅层魔物的话不会太强,就算是刚成为猎人的菜鸟也能赚到餐费。我魔力很充沛,所以也能使用强化身体。」
「是这样啊……」
莎拉以为只要从小屋出发来到城镇就能解决事情,但十二岁就能进入地下城赚钱的事让她相当惊讶,她并没有将在公会登记与赚钱维生连结在一起。
「我说你啊……」
亚伦以怜悯的目光看著莎拉。
「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呜呜……」
与亚伦说过话后,莎拉才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清楚,就算不用说出口也能得知。回想起刚才关于金钱的那段对话,莎拉差点叹出一口气,幸好只靠一个便当就能得知许多事。
而且莎拉似乎真的相当寂寞。一直想著纳莉持续前进所累积的不安与紧张,感觉也跟著放松而烟消云散。
没想到与人说话会如此令人放心。
「不过我也觉得很舒服。听说魔力太过充沛会对其他人造成压迫感,所以不太能对缺乏魔力的人说话。舅舅还在的时候还没问题,打零工以外的时候还满常被人避开,我也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
他原先应该是个活泼的孩子,肯定是见到灯光才会涌现出寂寞感受。
幸好他有过来这里。
「不过话说回来,公会的登记费用要十万基尔。十二岁要赚到这个金额太困难了吧,实在很难存钱。」
「十万基尔?要这么多钱?」
莎拉原本以为登记不用花钱,也没想过会如此高价,于是忍不住如此回问。明明一个便当只要一千五百基尔。
「你该不会也想登记吧?呃……也是啦,没有亲人通常都会登记代替身分证。」
「嗯,我是这么打算的,可是我没钱。」
别说是没钱,根本是身无分文。
「十万基尔对接下来要赚钱的孩子来说,不会太难吗?」
「原本只是规定满十二岁能登记,一般来说都是年纪更大一些才会去登记。应该说,没有亲人会不给从家里独立生活的小孩半毛钱,就直接丢出家门吧。」
「原来很少见到身无分文的十二岁小孩啊。」
莎拉朝亚伦投以「虽然这边就有两个」的目光。
「刚才我说地下城浅层魔物不强,不过就算再弱,你觉得连在城镇都没办法打杂的孩童,有办法打倒吗?」
「我不觉得。」
「所以我觉得这也有把定性不足的人吓跑的意思。」
「原来如此。」
不过,感觉十万还是太贵了。
「没办法,只好卖掉药草了。」
莎拉拥有的药草能够换到不少钱,但她觉得自己还是没办法在地下城赚钱,就算在公会取得身分证,莎拉认为要持续赚钱只能靠药草了。
「药草?很难吧,这附近很难采到,听说还要从南方特地调来。」
「是这样吗?可是这附近就有生长喔?」
「咦?」
「咦?」
莎拉与亚伦面面相觑。
「莎拉,你很懂药草吗?」
「与其说是懂,姑且算是用药草赚点零用钱,这个腰包也是用药草一点一点地累积买来的。说起来药草一览也只有六种而已。」
对莎拉而言,反而无法理解亚伦所说的话。
「所以你才会有置物腰包啊,那不然……」
亚伦露出灿烂的表情。
「我带你参观介绍城镇,也会顺便教你钱的事,你也教我怎么采集药草吧。药草应该能卖个好价格吧,在城镇打杂根本赚不到那么多钱。」
「好啊。」
「真的吗!我差两万就有十万基尔,这样就能去公会登记了。」
莎拉也只是看过药草一览学起来而已,教人不是什么难事。
亚伦满意地站起身,似乎总算要回到自己的就寝处。
「你回去结界里吧。」
「嗯。」
「明天见!记得要熄掉灯光啊!」
「嗯,明天见。」
两人自然而然地约定明天见面,让心中有股暖意。
纳莉……
莎拉抬起头仰望夜空。
至少我好像已经交到一个朋友了。
感觉在城镇旁边的天空,也能见到魔山上看到的星星。
「早啊。」
「早安。」
在晨间阳光下见到的亚伦,虽然与昨晚同样是脏兮兮的,但仔细一看手与脸很乾净,大概高了莎拉一个头。
他将与莎拉形状不同的腰包戴在右腰,左边则是佩带短剑。
而他应该算是砂褐色的蓬松头发,搭配稍微泛灰色的蓝色眼眸。
「要吃饭吗?」
「不用,我……」
「当成是情报费,虽然只有面包而已。」
「……谢谢。」
结界盒与地垫都已经收起,莎拉替亚伦的杯子装茶并将夹馅面包递给他。
「这个真好吃。」
「是鸡蛇的胸肉,还有放洋葱和辣芥末酱。」
这是纳莉喜欢的菜色。
「怎么可能,鸡蛇在地下城深处也是很强的魔物,这是很好吃的鸡肉吧。」
为什么地下城深处的魔物会在魔山出现?由于莎拉不觉得纳莉会说谎,反而比较在意这件事。但纳莉说的鸡蛇有可能与亚伦指的是不同类型,而且莎拉认为既然美味就没关系了。
「没错,就像鸡一样。」
的确有长翅膀,虽然尾巴是蛇也会生蛋。
「鸡肉啊,真好吃。」
亚伦一边咀嚼著面包,一边指著莎拉的杯子。
「我从昨天就在想,你那是怎么弄出来的?」
「什么怎么弄出来?」
「热水。你没有直接碰到火吧?是怎么加热的?」
「用魔法,只要想著让水变热就好。」
话说回来,记得之前教过纳莉怎么做,她说过自己想做就能做得到,但因为不擅长精细魔法而不会主动使用。
「什么嘛,就像是对水说话一样。」
亚伦觉得很有趣地笑了出来。正确地来说,是提早想像出水沸腾的意念,但有点难以仔细地说明。
「我之后可以学学看吗?」
「好啊,到时候会再好好教你。」
喝完茶稍微洗过杯子后,亚伦将杯子收进行李并站起身。
「要先去城镇吗?」
亚伦迫不及待地如此说著,让莎拉忍不住浮现笑容。
「又回来这里会很麻烦,我们先去看看药草吧。」
亚伦顿时露出灿烂的神情。
莎拉一边走回道路,一边从腰包拿出药草一览。
「这是药草,看得出来吗?」
「嗯……大概可以。」
「那你蹲在这里看看,然后在这里找出类似的。」
「在这里?」
莎拉试著让亚伦蹲了下来。
光是右手处就有一丛药草映入莎拉眼帘,前方也有药草。
「这个吗?」
「对。」
亚伦战战兢兢地指著的位置就是药草。
毕竟是药草丛生地,很快就摘到十株药草,莎拉也同样在别的草丛采集药草。
「在一个地方采太多就不会长出来,所以要留下一半,到处移动采集。」
「嗯,好厉害。居然有这么多,明明城镇现在对药草不够而伤透脑筋。」
「是这样吗?」
「王都说那边需要,所以几乎不肯流通到这里来。」
就这样,亚伦短时间内就采了一百株,约十把左右的药草。
莎拉有些惊讶,十二岁这个年纪应该很难立刻专心实践吩咐的事。不知道是认真地想要独立生活就会这样,还是亚伦比较特殊。
莎拉一边观察著亚伦的模样,一边同样收集了差不多数量的药草。毕竟莎拉已经有两年的经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也要顺便教你辨识毒草和高级药草吗?」
「还有那种啊……不,要一次学会太难了,今天先学这个就好,我想先确实地把药草记清楚。那莎拉你想去哪里?」
「呃……姊姊要我有困难的话,就去投靠药剂师公会的克里斯。」
「克里斯大人啊。毕竟卖药草就要去药剂师公会,这样正好,那我们就先前往药剂师公会一趟吧。」
「嗯。」
对莎拉而言,亚伦的出现是多么地令她感到安心。
然而,他称呼克里斯为「大人」这点,让她有些在意。
首先花了约一个小时来到中央门,中央门当然比东门还要大得多,能够轻松地让两辆马车错身而过,但比起城镇规模反而看来渺小许多。
或许因为正值早晨,有很多离开城镇的马车。
虽然对颇大的马匹感到有些惊讶,莎拉还是观察著眼前的景象,想著原来不是用车,而是用马车移动。
「罗沙镇附近有两个地下城,不过听说从以前就会涌出魔物。所以为了预防万一能保护城镇,才会把门缩小。」
「这样啊……」
原来地下城会涌出魔物,应该说平常都不会出来吗?这个知识让莎拉感觉颇为新鲜,从昨天到现在过了半天,比与纳莉一同生活的两年间得到了更多情报。
「毕竟白天能自由出入。」
「嗯。」
莎拉兴奋地抬头望著门,张大嘴巴准备通过门。这是她踏进持续做为目标的罗沙镇的第一步,虽然身旁没有能一起感到高兴的纳莉,让她有点寂寞。
「亚伦!」
「早安!」
看门的卫兵对亚伦出声搭话。
「怎么样?存到钱了吗?」
「还差一点。」
「加油啊!」
士兵朝莎拉瞥了一眼,但不知是多亏了亚伦还是职责所在的关系,他默默地让莎拉通过。通过门后,首先有个大型喷泉映入眼帘。
「我早上会在这里洗脸。」
「可以吗?」
「毕竟城镇被结界覆盖,没办法累积雨水。所以从北边山脉引水过来,让城镇到处都是可以随便使用的泉水。」
亚伦用泉水豪爽地洗了洗脸,用袖子将水擦掉。
莎拉环视四周,没有任何人谴责此种行为。
「猎人公会在那边走一下就到了,药剂师公会在更里面。因为是在第二层,所以还要再穿过一个门。」
「嗯。」
莎拉虽然开口答腔,但她现在没有空理会这些内容。刚才在中央门看过的大型马拉著马车,不过莎拉之前见到的兔子并非草食,羊也是强壮高大,这种马或许也不是普通的马。当莎拉有些心惊胆跳时,路过的马突然对莎拉龇牙咧嘴。
「噗嘶!」
「好可怕喔……」
「哈哈哈,只是普通的马,应该是很喜欢你吧。」
不,怎么看都是彻底展现出敌意。莎拉回想起高山狼的模样。
「这些马主要是城镇之间长距离移动使用。连角兔的角都刺不穿,是很坚韧的生物。」
角兔应该就是指那种灰色兔子吧。也就是说,这种马也不是普通的马。莎拉独自点了点头,还是尽可能地避开会比较好。
城镇中最高的建筑物只有三楼,到处都能见到泉水,道路虽宽敞却复杂地蜿蜒扭曲。
这里并没有古老城镇的感觉,建筑样式也没有统一感,像是各自兴建的街道景色也是相当有趣。
莎拉左右张望著附近的景象。想著既然能用土魔法铺设道路,感觉建筑物应该也能再盖高一点。会停在三楼高度,或许是有规定不能高过城镇周遭的墙壁。
也许是因为在中央门前方,与其说是住宅区,还比较像是商店街般热闹。
像莎拉与亚伦之类的孩童并不多见,穿著类似纳莉的男女比例感觉更高。
「第一次来的人几乎都会搞不清楚而迷路!先记得泉水的特徵,从泉水当作起点开始记路会比较好。」
「嗯、嗯嗯……」
就算他这么说,莎拉已经记不清楚是从哪条路过来的了。
亚伦逐一教导她泉水特徵,从中央门往城镇内部蜿蜒地步行了约十分钟过后,又出现了一个门。
不对,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墙壁。而且感觉上就像是罗沙镇里面还有一座城镇似地,全都被城墙包围了起来,城墙大约有两层楼那么高,看不见城墙内部的景色。
「这是什么?城镇里还有一个城镇?」
「某种意义上没说错,听说这道墙壁里面是以前的罗沙镇,也被称为第二层。我们刚才在的地方是最新的城镇,也叫做第三层。」
「所以才会说第三啊。」
莎拉拍了一下手,总算能够理解东门士兵当初所说的意思。
「那这道墙壁就是第二?」
「没错。」
「那该不会更里面还有……」
「还有第一层,虽然我也没去过。」
罗沙镇似乎是由三层构造组成。
两人在守门士兵的注视下,从比起中央门更狭窄的门通过后,里面有个更大的喷泉。
「那就是药剂师公会的路标,然后前面那个就是药剂师公会。」
「哇……」
那栋建筑物挂著清楚描绘著药草图案的大大招牌,内部应该也是相当宽敞,气氛就像是小型工厂一般。
推开电影中外国酒馆常见的双开门后,里面空荡荡地没有见到任何人。
莎拉环视整间店,里面有个横长柜台,内部橱柜排列摆放著看似恢复药剂的小型玻璃容器,没有见到顾客与店员。
但橱柜内侧传来喀嚓喀嚓的声音与人的气息,应该是在店内制作恢复药剂吧。
「我也只有来过这里一次。是与舅舅最初来到这座城镇的时候,来卖偶然得到的药草。」
亚伦用莫名窃窃私语的音量说道。莎拉对他点了点头,不知是否感觉到有人进门,有个人从工坊探出头来查看。
亚伦随即出声搭话。
「呃……方便请问一下吗?」
那是名年约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男性,留著一头金发搭配有些下垂的蓝眼。
他别在白色上衣衣领的翠绿色胸针吸引著莎拉目光。那是药剂师的证明吗?
莎拉事不关己地想著「感觉这个人会很受女生欢迎」,顺带一提并非是莎拉喜欢的类型。
那个人朝亚伦与莎拉瞥了一眼便皱起眉头。毕竟两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会有这种反应或许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感觉还是很不舒服。不知道亚伦是否已经习惯,对于此种反应并没有特别表示意见。
「虽然我也有事,不过先从这家伙开始吧。他说有事要来药剂师公会询问。」
由于亚伦如此介绍道,莎拉便走向前方。
不知为何对方退了一步,露出彷佛察觉某些事的表情,又再度往前踏出一步。
「你的魔力没有很高,别靠近那家伙。所以有什么事?」
莎拉理解到他感觉到亚伦的魔力才会皱起眉头,总之对方似乎还是肯听莎拉说话。
「那个……我叫莎拉,之前与亲戚姊姊一起住在山上,姊姊来到罗沙镇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到家里来。」
「喔,姊姊啊。叫什么名字?」
「她叫纳莉。」
莎拉发现光是只有名字或许不够,于是连纳莉的特徵一并补充说明。
「身高大概这么高,年纪大概二十五岁左右,有漂亮的红发与绿色眼睛。」
「简直像是死神的容貌,不过年纪和名字都不一样,不太确定是谁啊。」
那个人似乎觉得有点麻烦,但还是姑且仔细思考后如此回答。像死神一样是什么意思?这个世界的死神是这种容貌吗?
虽然这点也很令人在意,不过纳莉理论上应该会到药剂师公会贩卖药草,为什么会不认识?这才是最令莎拉担忧的事。
「她说如果从来到城镇超过四天没有回去的话,就要我过来投靠药剂师公会里面,一个叫做克里斯的人。」
「克里斯大人啊……」
这位小哥眯起眼睛,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许多。
「原来是看上克里斯
大人的女人啊,克里斯大人现在不在这座城镇。」
「不在?」
「有事出去了。总之就是这样,没办法帮上你们的忙。」
「请问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不知道。」
莎拉顿时不知所措。纳莉说要倚靠药剂师公会的克里斯,除了克里斯以外的人都不能信任,反过来说也只有说出这句话。
「莎拉。」
亚伦在入口处朝莎拉招了招手。
「也去猎人公会看看吧。」
「嗯。」
对了,她说不定也有在那边卖药草,让莎拉涌现出希望。
亚伦拍了拍莎拉的肩膀让她打起精神,并且朝柜台开口说著:
「呃……你是……」
「我不叫你,我是泰德。」
他摆出一副理所当然要知道他是谁的态度。泰德又没有戴名牌,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是亚伦。」
亚伦仔细地报上名字。的确如果以后要来贩卖药草,让对方记得名字会比较好。
但泰德只是露出一脸「那又怎么样」的表情。
总觉得好像被他看不起,让莎拉感觉很不愉快。
「我有采药草过来。」
「什么?」
泰德的目光突然一变。
「摆到柜台上面给我看看。」
与听莎拉说话时不同,他指著柜台并退了几步。拥有魔力的人会这么具有压迫感吗?实际见到此种景象,虽然之前听亚伦说过,但对于魔力感觉不到任何压迫感的莎拉而言,依然感到不可思议。
「知道了,莎拉也拿出来吧。」
亚伦老实地点点头并对莎拉出声说道,从腰包拿出各有十株的十把药草,仔细地排列在柜台上。
莎拉也效仿亚伦在旁边排列药草。
「真是新鲜的药草。」
泰德带著认真的表情逐一确认药草。
「没有半根假货,一百株就是一千基尔。」
接著,他将打洞的银币各一枚放在柜台上。
莎拉歪著头表示不解。
记得纳莉说过药草十株可以卖五百基尔,表示一百株应该是五千基尔才对。
「喂,我说你啊。」
「我叫泰德。」
「泰德,价格不对吧。」
亚伦冷静地指出问题,果然不是这个价格。
「不好说。虽然是药草没错,但品质很差,不能用定价收购。」
莎拉顿时怒火中烧。她已经确认过,绝对不可能是品质差的药草。就连泰德自己刚才不是都说很新鲜吗?
然而,亚伦仍然面不改色地盯著泰德,似乎想要从中看出某些端倪。
泰德挑起单边嘴角,鄙视地望著亚伦。
「因为我是第三层的小孩吗?」
「第三层的小孩?你连第三层都不是吧。我有听过你,被拋弃连身分证都没有的小孩不只是在第三层,还在第二层到处乱晃。」
「不是乱晃,我只是在处理送货的工作。」
居然有这种事,这个人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亚伦。明明知道药草是正常状态,想靠著亚伦立场薄弱趁虚而入。
虽然莎拉感到十分吃惊,亚伦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面不改色地将柜台上的药草赶紧收进腰包里。
由于他也将莎拉的份递了过来,莎拉困惑地收进腰包中。
「喂!」
「这不是合适价格,不用卖给他没关系。」
亚伦丝毫不管焦急的泰德,似乎很习惯遇到这种事情。
「莎拉,我们走。」
「啊……我……」
莎拉想把魔山采到的药草卖掉,亚伦却摇了摇头。
光是这样便让莎拉理解了。
不光是亚伦会被一枚银币打发掉,莎拉也是泰德口中所说「甚至不是第三层的孩子」。也就是说,不论拿出多么优良的药草都会被贱价收购。
莎拉被亚伦牵著手带离开药剂师公会,她回过头一看,只见泰德带著有些不甘心的表情回到柜台内侧。
连忙离开药剂师公会后,受到明亮阳光照耀的泉水闪闪发光,彷佛没有发生任何事似地。
两个人就这样垂头丧气地走出第二层的门。
虽然看起来很果断地离开,但亚伦被如此严苛地对待还是显得颇为落寞。
至于莎拉,到药剂师公会投靠克里斯这个前提,根本无法实现。
而且之前一直认为要用药草赚钱,没了这个门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毕竟还能卖一千基尔,最糟的情况或许还能接受,但被抓著小辫子漫天杀价实在很令人不甘心,莎拉直到最后关头都不想妥协。
而且看那种样子,感觉不一定会持续用一千基尔的价格收购。
「总之去猎人公会吧。」
亚伦静静地说道,莎拉顿时回过神抬起头,亚伦似乎已经看开刚才的事。
「对了,说不定那边能打听到纳莉的事。」
这次要好好把路记清楚。莎拉绷紧神经,打起精神面向前方。
「时间宝贵,我们赶快出发吧。」
「嗯!」
与亚伦一起行动实在很令人放心。
两人再度回到中央门,这次往西侧前进没多久,便随即见到一栋大型建筑物。虽然还是两层楼建筑,但比起刚才药剂师的工坊更加宽阔且纵深。
招牌上描绘著飞龙的图案。
「这里也有飞龙啊。」
见到莎拉噗哧一笑,亚伦似乎也松了一口气,然后不知为何得意地开始介绍。
「这里就是公会,正确说来是猎人公会。里面有接待处,我们去问问看吧。现在是闲暇的时间带,肯定会告诉我们情报。」
「嗯。」
才刚遭受到他人恶言相向,让莎拉显得相当紧张,在亚伦的带领下,推开仍然是双开式的公会大门。
「嗨!亚伦!你存好钱了吗!」
亚伦在这里也被搭话,但听来既随和且带有好意,让莎拉也感到心情稍微放松一些。
「还差一点。」
亚伦也用开朗的声音回应。
「今天也是来找杂事吗?」
「这也是其中一件事啦。」
亚伦看著莎拉,于是莎拉点了点头。
「那边的接待员不错。他叫文斯,虽然看起来粗鲁,却是个亲切的人。」
「粗鲁是多余的吧。」
马上被回了这句话。
「嗯,那个……」
公会有个宽敞大厅,柜台一字排开,看似负责接待的人员稀稀落落地坐在内侧。虽然有男有女,但几乎都是中年以上的成熟大人。
亚伦指著最前面的柜台。其中有个要说是现任猎人都没问题的体格健壮男性担任接待员,他有些凌乱的褐色头发长到感觉快要刺进蓝眼中,而整洁的白色衬衫胸前有与入口处同样的飞龙标志。
看来有点可怕。但仔细想想,那个看似三十几岁接近四十岁的人,在日本大约是职场上司的年龄,这样一想感觉就轻松多了。
即使如此,要莎拉搭话还是需要些许勇气。
「那个……我在找人。」
「是委托吗?」
「委托?」
委托是什么?莎拉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亚伦。
「不是啦,和这家伙一起住的姊姊来罗沙镇之后就没回去了,所以来问问看有没有人看到他姊姊。」
「那不应该来公会找吧。」
见到莎拉对这个回答瞬间沮丧地垂下头,名为文斯的接待员稍微转向旁边大声问道:
「呃……所以你姊姊长什么样子?」
如果不是工作或许不能接洽,所以莎拉理解到他是以闲话家常的方式询问。
「她有一头漂亮的红色长发,虽然平常觉得麻烦总是绑成马尾,还有美丽的绿色双眼,是个身材高䠷、美丽有型的美女。」
「呃……我知道你很喜欢姊姊了。年纪大概几岁?叫什么名字?」
「大概二十五岁左右,然后名字叫纳莉。」
「嗯……」
接待员发出低吟声并不经意地环顾四周,听到这番对话的人都摇了摇头。
「只听长相很像女神,可是年纪和名字都不一样。」
刚才说像死神,这个世界的死神和女神都是红发吗?
虽然莎拉脑中瞬间闪过这个疑问,但目前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有没有其他特徵?
「呃……她很强悍又很温柔。虽然不爱说话,但一开口说话就很有趣,是个很可靠又有点笨笨的人。」
莎拉回想起许多回忆,声音越来越哽咽。
「她说会在来城镇的时候,顺便贩卖我采的药草,还说如果她出事的话,就去投靠药剂师公会的克里斯。」
接待员对亚伦小声地进行确认。
「在药剂师公会发生什么事了?她姊姊没有来这里卖过东西,表示应该是去药剂师公会贩卖吧?」
「我们来这之前有先去药剂师公会,对方说不知道他姊姊,克里斯也不在公会,还对我们摆出很冷淡
的态度。去卖药草也被杀价,因此我才会带莎拉过来这里。」
「呃……我记得克里斯现在不在镇上。因为是年轻女人,才会引起克里斯教教徒的反感吧。那个人身边平常总是会惹出一堆麻烦。」
接待员先生仰望著天花板,亚伦则是稍微垂下头。
「我带莎拉过去可能也不太好,对方说我们连第三层的孩子都不算。」
「虽然第一层也是这样,住在第二层那些家伙的特权意识很强烈。是靠谁才能活得那么悠哉啊,真是的。」
「文斯,没办法,我没有身分证也是事实。」
「总之先把药草给我看看吧,没有身分证也不能在公会买卖就是了。」
「莎拉,你也把药草拿出来给他吧。」
亚伦似乎很信任文斯。
于是,莎拉放心地将药草排列在柜台上。
「真是不错的药草,大小与形状都很整齐,品质也不错。药剂师公会这样还杀价吗?」
「那边说全部算一千基尔。」
亚伦不屑地说道。
「啧,明明药草都已经不够了,那些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我说你……」
文斯将视线转向莎拉。
「先前没看过你。听你刚才说的话,之前应该不是住在罗沙镇吧?」
莎拉点了点头,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住在魔山比较好。
但还来不及烦恼,质问便接踵而来。
「有在公会登记吗?」
莎拉摇了摇头。
「有钱吗?」
也只能摇头。
「你身上没有半毛钱,无依无靠地来找姊姊啊。」
这句话中确实带有怜悯,却也有莎拉行事太过鲁莽的意思。莎拉只能在心底发出叹息,异世界的生活实在是十分艰辛。
「我不想一个人留在小屋里等纳莉回来。」
「在家也只有一个小孩啊。那就没办法了……」
名为文斯的接待员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看著亚伦。
「亚伦,你赶快登记代替她卖掉药草不就好了?只不过我们这里卖药草要收两成手续费就是了。」
「如果是在药剂师公会,要代替贩卖也是一种方法,不过在这里可是违反规定。身为接待员别这么大声说出这种话,私底下自己偷偷安排。」
(插图011)
一名留有一头金色短发的壮硕男性,对文斯这么说道,并从柜台内侧走了出来。与接待员文斯差不多同样是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浑身散发出「肯定是猎人」、有压迫感的人。
他的胸前与接待员文斯同样配戴有飞龙的标志。
但他不论是走路或是说话方式,总觉得有种不稳重的印象。
「可是啊,杰伊……」
「叫我公会长。」
「公会长。」
明明要人叫他,却无视文斯的声音,被称为公会长的人看向亚伦。
「登记还差多少钱?」
「两万。」
「药草应该是在那边被杀价了吧。没办法,你赶快打杂或是做点什么赚到登记费用。只要在公会登记,我们这里就能想办法处理。」
「嗯!」
看来猎人公会很重视亚伦。不论是在城镇外露宿,或是只能打杂过著勉强只能糊口的穷困生活,只要能进入公会就是同伴,能够感觉到他们想培养亚伦独当一面的用心良苦。
与药剂师公会截然不同,也许是因为这样,才能让亚伦在药剂师公会里保持冷静。
或许因为是亚伦带来的人,他们也稍微关心著莎拉的状况,莎拉很感谢昨天能遇见亚伦。
「咕噜~~」
这时,亚伦的肚子发出叫声。
「你又没吃午饭吗?听好了,身为猎人……」
公会长责备著亚伦,表示就算登记很花时间还是得好好用餐。明明刚才还说赶快筹到登记费用,莎拉对此种矛盾感到有些不解,而且他还要文斯在私底下偷偷安排。
不过如果是用餐的事,莎拉也能协助处理,于是莎拉拉著亚伦的袖子。
「要吃午餐吗?」
「莎拉,你还有多余的便当啊?」
虽然他傻眼地如此说著,但或许是公会长的责骂奏效,亚伦老实地对莎拉点了点头。
「谢谢。」
正当莎拉打算从腰包掏出便当时……
「啊!对了!」
亚伦突然大声叫著,像是突发奇想般露出灿烂的神情。
「我会向莎拉购买餐点。虽然会让登记稍微变慢,这样的话莎拉也能赚到钱吧。」
「这样说来,我不是身无分文!我还有一千五百基尔!」
昨天亚伦付的一千五百基尔便当钱还在腰包中。
「没错!」
原本以为是无计可施的走头无路状态,只要一点一滴努力或许还是天无绝人之路。至少几个月内不需要烦恼粮食,让莎拉变得心情开朗许多。
「在那张桌子吃吧!」
「嗯!」
亚伦将莎拉带到公会附设的餐厅角落宽敞的圆桌旁坐下,或许是因为离午餐时间尚早,该处空无一人。
「有充沛魔力的人通常都是到角落或是包厢,柜台也是在最前面。」
「这样啊。」
「你们还没登记,其实无权使用公会餐厅就是了。」
文斯带著苦笑从柜台处发言,但其实公会到了中午也不会人挤人,所以大家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吃便当好吗?」
「嗯。既然都要吃了,那就好好吃饱吧。」
莎拉从腰包拿出便当。原本是公会的便当盒,但要回收或是丢掉都是个人自由,所以应该不会有问题。
「来,一千五百基尔。」
「谢谢。」
莎拉用双手接过钱,将有洞的银币一枚与小银币五枚收进腰包。
亚伦打开盖子,香气便弥漫整个公会。
「这和昨天的不一样吗?」
「今天的是蕃茄汤,还有炖煮尾巴圆片。」
那是将鸡蛇尾巴切成圆片后,仔细地去骨去皮并加以炖煮。由于能一口气大量烹煮,因此很适合保存。
亚伦立刻拿出自己的叉子刺进肉中,大口地咬了下去。
「好吃!吃起来很弹嫩!」
「纳莉也很喜欢那道料理。」
莎拉不自觉地这么说道,回想起纳莉的事不禁悲从中来。
纳莉到底跑去哪里了?原本以为到城镇就能查出某些消息。
「你姊姊不是要你总之先过来城镇吗?」
亚伦一边咀嚼著食物,一边对沮丧的莎拉劝说道。总觉得语气好像有点像哥哥,如果不是这种时刻,莎拉应该也会对此种状况感到有趣地笑出声。
「既然这样,你得要能在城镇维生才行。」
「嗯。」
莎拉感到有些丢脸。虽然身体只有十二岁,但心智还是大人。然而不只是彻底倚靠十二岁孩子,甚至还被出声安慰。
这时有道影子覆盖在两人身上。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公会长就站在身边。
「喂,亚伦,不能不吃午餐啊。」
「遵命!所以我向莎拉买了便当!」
亚伦露出灿烂笑容,头突然被公会长紧紧抓住。
「你会不会吃太好了?这个热呼呼的便当是怎么回事?」
随著「喀咚」的声响,文斯也从柜台走了过来。
「真的。喂,让我尝尝味道。」
「不要啦!会变少!」
亚伦将便当盒抱在怀中。
真幼稚。
莎拉傻眼地看著两人,突然想起某件事开口说道:
「那个!」
「「啊?」」
两个大人一起回过头来有点可怕。
但为了区区便当那么认真也有点可爱。
「如果是同样的便当,我这里还有。」
「「买了。」」
莎拉从腰包拿出两个与亚伦同样内容物的便当。
两人似乎不打算返还盒子,各自将三千基尔交给莎拉后,便拉开椅子坐在桌旁。不知道是不是莎拉想太多,从两人的模样感觉到似乎在与其他人保持距离。
文斯是最前方的接待员,公会长毕竟是领袖原本就很强,因此莎拉也能感觉到两人拥有强大的魔力。
「这是什么……」
文斯打开盖子,只喃喃说出这句话,便从肉开始食用。
「是炖煮鸡蛇尾巴吗?哈,不可能吧……」
「好吃好吃。」
「杰伊,我说你啊……」
「叫我公会长。」
莎拉看著被文斯斥责、慢慢品尝的公会长,顿时感到有些开心,亲手做的餐点能让人大快朵颐真的是很不错。
快速吃完的亚伦将空便当盒还给莎拉,莎拉将盒子收进腰包中,打算之后一起清洗再找时间制作便当。
「好,我要去找打杂的事了。莎拉打算做什么?」
「我想先出去城镇一趟。」
莎拉有些迟疑是否该独自在城镇中到处参观,而且她还有
想做的事。
亚伦似乎瞬间理解。
「药草吗?明明现在还卖不掉?」
「我知道卖不掉,不过我还有置物腰包,而且我也想去看看城镇西边。」
「的确城镇外侧有结界很安全,可是平常城镇居民都不会想出去。」
亚伦似乎很担心,犹豫是否该跟著莎拉。不过亚伦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他好像决定要让莎拉自由行动,于是他将情报详细地提供给莎拉。
「从中央门前往西边,很快就能见到中央地下城。然后城镇有个西门,西门旁边也有西部地下城。虽然比起东边更多人通过,不过因为很多猎人脾气不好,小心别靠近他们。」
「嗯。」
两人自然而然地约定黄昏时分在中央门外见面后,莎拉与亚伦从桌旁站起身。好,今天还没结束呢。
受人瞩目的孩子们
「喂。」
文斯对公会长搭话,但公会长完全没当成一回事。
「好吃好吃。」
他仍然看上去好像感到美味似地,拼命地扒著便当内的菜色。
「好吃你个头啦,虽然是很好吃没错。」
文斯对似乎没有任何考量的公会长叹了一口气。两人从猎人时代便组队行动,简单来说就是战友。对于兼具实力与人望的公会长,文斯屈居副公会长负责支撑著他,但公会长悠悠哉哉的模样总是让他烦躁不已。
公会长吃完便当后,便满意地抬起头来。
「比公会便当还要好吃好几倍啊。」
「不要再说便当好不好吃了。」
「啊?」
一想到这个蠢蛋是公会长,文斯差点又要叹气。但毕竟他的魔力量充沛,身为猎人十分优秀,因此也是拿他无可奈何。
「那个女孩子叫做莎拉吧。」
「嗯,料理的手艺真不错。」
「不是啦,你不觉得奇怪吗?」
文斯认真地询问道。
「……我当然想过。」
公会长守规矩地阖上便当盖。
「说起来,就算是魔力量充沛到不像话的亚伦,莎拉也能轻松地待在他身边吧。」
「亚伦看起来很高兴。」
「说的也是。」
只要是魔力量充沛的猎人,都能想像得到同样魔力充沛的亚伦,过著何种孩提时代。因此就算舅舅过世变得孤单一人,整个公会还是关照著他,希望能让他独自生活。
而且原先居住在罗沙镇的居民们,都很清楚各自的背景与来历,因此基本上不会有缺乏监护人的孩子。
偶尔见到的贫困孩童,都是想要一步登天的猎人遗孤。这类缺乏实力的猎人不可能在罗沙镇赚钱,很快就会消失无踪。
因此在舅舅过世后两个月期间,独自努力的亚伦以好坏层面而言都是相当醒目。在第三层居民眼中认真努力的孩童,在第一二层居民看来也只是城镇的毒瘤。
然而只要魔力越充沛,就越有可能成为优秀猎人,而且亚伦还是特别偏向强化肉体的战斗力强大类型。
而亚伦看似很高兴地将没有监护人的莎拉带来这里,对公会而言也是增加了一个需要烦恼的问题。
要像亚伦一样关照,还是驱逐出去?
「文斯,不只是这样。不只是亚伦,她连我们两个都完全没有在意的感觉,明明连猎人都会避开我们。」
「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魔力量充沛的特殊压迫感,而且说自己身无分文,却有置物腰包与置物背包。」
「连背包都有啊。」
「而且那还是能装三只飞龙的。」
就连猎人都很难掏出一千万基尔。
「不过有个常常把飞龙带来缴纳的女神就是了。」
「你说纳菲塔莉啊。她被硬是带去王都,对罗沙镇来说真是添了不少麻烦。」
「真的是,没想到连状态异常的藉口都不惜用上,就是要把她带去王都。」
「对付区区迁徙龙,比起特别偏向强化身体的纳菲塔莉,魔法师会更有用吧。每年都会发生这种事,王都也得靠自己想想办法吧。」
就算强化身体,人能跳跃的高度也有极限。魔法师把龙击落,再让剑士直接攻击应该才是最有效率的方式。
「王都也有很多受召而来之人,我总是叫他们反过来派人来啊。」
「很少猎人会想要来缺乏娱乐的罗沙镇,但又想得到魔石与材料,再怎么任性也要有个限度吧。」
两名中年人互抵额头叹息的模样,除了不舒服之外没有其他形容词了。
「虽然那也是问题,不过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药剂师公会吧。」
「总是挑在克里斯不在的时候,真是的。」
如果只是收购药草,虽然会抽手续费,但在猎人公会也能进行。另外,基本上除了本人以外不能贩售狩猎或采集的物品,但在私底下经过同意的代理贩售并没有罚则。
不过关于药草类,因为老幼妇孺皆能采集,就算没有在公会登记,在药剂师公会也会公平地进行收购。
思考药剂师公会是否有失公允感觉也很麻烦,但在罗沙镇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才让人头痛。
尤其是像泰德那种原本居住在罗沙镇的居民,特权意识特别强烈而相当麻烦。尤其还是身为城镇掌权者的儿子,也很难抱怨。
就算提出抗议,顶多只会被要求把那些惹麻烦的孩子赶走吧。
「自从克里斯来了之后变好很多,不过与生俱来的成见实在很难改变啊。」
对于文斯的嘟哝声,公会长也表示同意。
「说起来,在罗沙镇很少人会把药草拿到药剂师公会去卖吧。只要克里斯一出门,根深蒂固的特权意识就会完全显露出来。」
「这里的家伙原本就是专门制作药剂的,很习惯轻视收购代表的意义啊。」
看来只能再观察一阵子了。
***
没有让公会收购药草实在是失算。
莎拉垂头丧气地穿过罗沙镇的中央门,明明来的时候还是充满希望地抬头挺胸,真是太可惜了。
其实莎拉对药草的事没有感到很沮丧。
如果只是要活下去,粮食还有三个月份以上……不,还有五个月份左右,莎拉轻轻地抚摸著腰包。
之前在小屋,只有与纳莉两人累积三个月份的存粮,但莎拉的个人腰包里,还累积了各式各样的物品。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呢?当然只是因为有袋子就想放东西。但莎拉没想到,烹煮料理累积起来的兴趣会在这时派上用场。
要是没办法贩卖药草,只要像亚伦一样在城镇里打杂慢慢存钱,在存粮用尽的五个月内存到公会的登记费用即可。
就算住在城镇外面也没关系。五天的露宿之旅让莎拉变得十分坚强,而且还有结界盒与防护罩。
是纳莉的行踪不明才让她如此难受。
就连莎拉也知道情况不对劲。
为什么纳莉没有购买孩童或女用衣服回来?
为什么不肯一口气采购大量食材回来?
肯定是因为想将莎拉的存在保密。
不知道她为什么想保密。因为莎拉是受召而来之人吗?还是因为纳莉是特别的人才?
即使实力很强,将女性独自丢在充满魔物的山中担任管理员,怎么想都不合常理。
但莎拉不敢问出口,感觉只要一问就会让目前的幸福生活宣告结束。
莎拉认为自己所知的纳莉,对城镇居民而言应该是不同面相的存在。
但在追问这点之前,自己得先活下来才行。
好,让自己转换心情吧。
要是不变强,在这个充满魔物的世界里,连小屋都无法跨出一步。
而在这样的世界之中,只要来到有人的城镇就会突然生活变得轻松,当然不可会有这么梦幻的好事。
莎拉抬起头来加快脚步。
中央门位于城镇正南方。莎拉走出门后先往右手边,也就是西方前进。她避免离开结界,从看似连接西门的道路步步前进。
西方与东方同样,从门前衍伸出小小市集。差异处顶多只有从门往正南方的街道旁矗立著看似平房的大型建筑物,那应该就是中央地下城的入口或是办事处吧。
沿著墙壁看过去,能够见到拉起帐篷的简易摊贩林立,贩卖著食物与杂货。虽然莎拉想凑过去看看,但毕竟目前只有一点钱只能放弃。
通过市集后,接下来是普通房舍分散在四处。
「明明墙壁是为了防卫地下城涌出的魔物而建的,在这种地方盖房子没问题吗?」
莎拉感到匪夷所思。通过房舍后,接下来还是与东边同样只能见到墙壁与草原。
既然如此,能做的事已经决定好了。当然只有继续寻找药草。
莎拉当场蹲下身,压低视线会比较容易发现药草。
不论左右,药草都像是在东边一样四处丛生。
明明还算能轻易发现,为什么城镇的人都不会来寻找?不只是能赚不少零用钱,还记得亚伦说过目前缺乏药草。
莎拉开始思考,就算
自己采了药草无法贩卖,但如果是亚伦应该就能采去卖掉。
「告诉他这里也有药草吧。」
而且要是她能拿到身分证与纳莉一起住在城镇里的话,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莎拉直接朝著西门迈步走去。
来到看似西门附近的位置后,果然还是小型房舍并排,然后是比中央门更小规模的摊贩市集,接著是看似地下城办事处的建筑物。
「与中央门到东门的距离几乎一样……啊,糟糕。得赶快回到中央门才行,不然太阳就快要下山了!」
莎拉快步前往中央门,在接近日落的前一刻抵达中央门。
「莎拉!怎么这么慢!我等你好久了!」
亚伦在门旁挥著手。
「抱歉抱歉,我去了西门一趟才会这么晚回来。」
听到这句回应,卫兵瞬间瞥了莎拉一眼。
「西门?从那个时间就能来回吗?莎拉,没想到你意外地有体力。」
「会吗?应该是之前练出了不少体力吧。」
一想到刚开始只走一小时就感到脚痛,莎拉便笑颜逐开地想著自己总算培养出体力了。
而且还有稍微用到强化身体。
虽然会感到疲累无法长时间使用,但只要对下半身使用强化身体,就会让脚程变快许多。
纳莉说过这样就能一天抵达罗沙镇。
「我今天也会在外面休息,莎拉决定怎么办?」
虽然与亚伦昨天才刚见面,但没想到他会如此信任莎拉。
但莎拉也是完全没有怀疑亚伦,两人可说是不分轩轾。
「没什么怎么办,晚上不能进入城镇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要在外头的何处休息。」
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昨天是有点随便乱晃地跑到东边,平常会在更靠中央门的地方露宿。」
「是在那边房子的附近吗?」
「没错。这座城镇有个潜规则,那里是魔力量充沛很难待在城镇内的人住的地方,我就在那个边缘休息。魔力量充沛也代表实力很强,所以几乎不会出现犯罪案件。」
纳莉好像有说过同样的事,魔力量充沛会这么难以融入周遭环境吗?莎拉完全感觉不到,所以果然还是无法理解。
「我想去那边看看。虽然昨天的位置也不错,可是离中央门有点太远了。」
「好!」
不知为何亚伦开心地点了点头。
「还有啊,因为我没办法每餐都买莎拉的料理,晚餐可以到便宜的摊贩买吗?」
「嗯!我也想去买看看!」
其实莎拉很怕自己一个人去逛摊贩,老实说也是感到相当高兴。
明明接近傍晚时分,门外的摊贩处却充满了看似刚从地下城回来的猎人们,而显得颇为喧闹拥挤。
「想省钱的时候我都只吃面包,不过面包也有很多种类,还有那边是串烧店。」
「串烧?」
「有时候是兽人肉,有时候是角兔肉。」
「角兔……」
莎拉的置物袋里有数量数不清的角兔。
「那边是卖汤的,然后那边是卖饮料的。」
这里并非莎拉所想像的庆典摊贩,而是常设的市场摊贩,也是工作的人能轻松买东西回去的场所。
由于这里似乎经营到很晚,莎拉与亚伦两个人慢慢地到处逛。
纳莉常买回去的黑麦面包一个两百基尔,亚伦稀松平常地说著「省钱时都只吃一个面包」,软面包要三百基尔。
莎拉傻眼地想著「还是有卖软面包与类似甜点的面包嘛」。毕竟纳莉只会买黑麦面包回来,因此莎拉以为这个世界只有黑麦面包。
串烧兽人肉一串五百基尔,角兔肉一串一千基尔。
如果这些也能买回来放在置物袋就好了,莎拉从来没有见过这些料理。
「因为没有人会在平原特地狩猎,所以角兔肉比较稀有,而且很好吃。」
「是、是喔……」
之前不用特别狩猎就能自动到手了。
汤品价格五百基尔,黑麦面包夹蔬菜与少许肉价格三百基尔。
对于不清楚金钱单位的莎拉来说,不知道价格到底算贵还是便宜。即使如此,感觉一个黑麦面包两百基尔还是有点贵。也就是说,以日本来举例,换算起来就是没有放内馅的饭团要两百日圆,不知道能否单纯地将基尔当成有日圆两倍的价值。
「罗沙镇不是被墙壁围绕吗?光是住人就已经塞满了,所以没有能种菜的地方。除了地下城出产的食材以外,食物几乎都是从南方运送过来,所以物价才会这么高。不过就算物价高,对于有能力进入地下城的人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结论还是回到地下城,然后也知道了罗沙镇外其他地方的物价,会稍微便宜一些。
「那公会便当一千五百基尔的价格,还算合理吧。」
「毕竟有很多肉,以面包的份量来说应该算便宜吧。所以莎拉,你要吃什么?」
「我要吃那个撒糖的面包。」
纳莉不太会买甜食回来。虽然会买糖回来让莎拉自己制作点心,但她也想吃吃看店家的甜品味道如何。
莎拉买了比无味面包更小的甜面包,亚伦买了夹馅面包,分别花费三百基尔。
这是莎拉首度在异世界购物。
「稍微多花了一点钱啊。」
「嗯!」
接著两人迈步走向东方,这边也是沿著墙壁边房舍四处座落,还能见到早上没见过的一顶顶帐篷。
「有搭起帐篷喔。」
「嗯,是刚来的猎人。」
看似猎人的人们穿著与纳莉类似的穿著,在刚才的摊贩处也有见到很多。
「他们不投宿旅馆吗?」
记得之前说过猎人能赚不少钱。
亚伦看向帐篷并稍微压低声量。
「虽然是来赚钱的,不过也有人没办法赚到设想内的钱,毕竟罗沙镇的住宿费也很贵。」
也就是说,住在帐篷的猎人就是实力不算太好吧。
通过搭建帐篷的位置后,两人来到了空无一物的场所。
「莎拉之前待的地方还要更过去一点,这里是我平常休息的地方。在这里可以吗?」
「嗯。」
从这里回过头一看,能够依稀见到房舍的灯火,也能见到帐篷。虽然说罕无人烟有些寂寥,但没有帐篷的莎拉,对于被其他人看见睡相有所抵触,于是决定在这里就好。
在莎拉配置结界盒的旁边,亚伦从置物袋拿出小帐篷并搭起。
「果然还是会用帐篷啊……」
「姑且还是要换衣服吧。」
「也是啦。」
莎拉望著远处。两个女人住在一起不太需要在意换衣服,说起来纳莉只要一天就能抵达城镇,应该不需要在途中换装,所以她才会说不用帐篷。
「呃……亚伦。」
「什么事?」
「那个……可以借我帐篷换衣服和擦身体吗?」
「嗯、嗯嗯……当然可以。」
其实莎拉已经大概六天没有洗澡,也没有换过衣服。于是,莎拉从行李中拿出桶子用魔法注入热水,准备好换穿衣物借用帐篷。
「能认识亚伦真是太好了……」
「这是需要哭哭啼啼地述说的事吗?」
「呜呜……可是……」
虽然不能算是满足,但身体变得舒畅许多,莎拉顺便在帐篷外面洗了头发。
也让摆出有趣表情的亚伦一起洗头发。
「呼……舒服多了。」
「是啊。」
用温风魔法把头发迅速吹乾后,亚伦似乎在意起自己的身体清洁,于是向莎拉借桶子请她注入热水,把身体清洗乾净。
明明是靠著月色互相观看,莎拉的黑色头发还是黑色,亚伦的砂褐色头发也还是砂褐色。
「噗……」
「哈哈……」
结果不论洗得再怎么乾净,依然还是无法独当一面的十二岁无壳蜗牛们。即使如此,不是孤单一人总觉得还是令人十分放心。
「莎拉,你是魔法师吗?」
「不确定耶。虽然我有看过书学习魔法,但没有想成为猎人。」
「可是,不论是刚才变出热水的魔法或是吹乾头发的魔法,我都是第一次看到。」
莎拉回想起来,当初帮纳莉吹乾头发的时候,也让她感到相当佩服。
「我在与纳莉一起生活之前,是住在生活满方便的地方。」
「是有很多魔法器具吗?」
「大概像是那种感觉。不只是加热,还有制作冰块的器具。」
「从来没听说过,你果然是富家少爷吧。」
从刚才那段话,可能让亚伦以为莎拉是没落贵族,或是因为双亲过世而变穷的孩子,让莎拉只能回以苦笑。
「可是不管之前怎么样,现在还是只能活下去。」
「说的也是,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坚强地互相点了点头。
不管之前怎么样,现在有种类似
同志的革命情感。
「晚安。」
「晚安。」
无法独当一面的莎拉仰望夜空,感觉还是与魔山见到的景象没有两样。
「就算没办法卖,还是能够放进置物袋,所以还是先采点药草吧。」
「嗯。」
隔天吃完只有面包的早餐后,莎拉照平常的方式,亚伦则是看著药草一览采集药草。
然后两人紧紧地握著药草……不,是仔细地收进置物袋中并跑向中央门,今天并没有特别开口说些什么。
接著,两人直接一口气冲向猎人公会。
「我也去找点杂事来做!」
根据亚伦所说,猎人公会还是能替未满登记年龄的孩童斡旋杂务。
「只是报酬实在很寒酸。」
「就连亚伦都花了两个月嘛。」
「嗯。」
就算这样还是只能做了。
莎拉站在亚伦前头,打开猎人公会的门。
「嗨,记得你是叫莎拉吧。」
「是的!呃……是文斯吗?」
接待员的文斯彷佛表示正确答案般地点了点头。
「文斯!今天我和莎拉都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杂事能做。」
「亚伦只要处理平常的跑腿杂务就好了吧?」
「嗯。」
「莎拉,你稍微过来这里。」
「咦?」
原本想与莎拉一起过去的亚伦被挡了下来。
「你去处理杂务,莎拉在这里没问题。」
离开公会前,亚伦担忧地不断回过头看。
文斯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耸了耸肩后,便让莎拉坐在公会餐厅的椅子上。
「那么……莎拉,昨天的便当很好吃。」
那真是太好了。莎拉露出灿烂的笑容。
「老实说如果有很多的话,靠这个味道拿出去卖,肯定能赚回本。」
正当莎拉准备遵照指示拿出便当时,却被文斯连忙阻止了。
「原来真的有很多啊。」
莎拉点了点头,文斯却看似困扰地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也想每天买,不过这样就会被猎人盯上,而且还会要求卖给他们吧?然后公会便当就会卖不出去,很显然猎人们也会吵著希望能随时贩卖那种便当,所以至少没办法在公会兜售。」
原来是这么回事。但不用刻意在这里提出这种要求,感觉昨天看到的摊贩也是贩卖著很多美味食物。
「摊贩也是采用许可制,所以没办法在外面贩卖。如果是要招待亚伦或我们,以赠礼的形式心意上接受倒是没有问题。」
结果没有身分证还是无可奈何,世态如此炎凉让莎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不过我可以替你介绍工作,餐厅正好需要人手帮忙。如果你对料理有兴趣的话,要不要到餐厅帮忙?」
「虽然对我来说很荣幸,可是既然有工作,可以先介绍给亚伦吗?」
莎拉不想拿到比亚伦的条件更好的工作。
「那家伙做事粗枝大叶,不适合需要细心处理的工作。而且在厨房那种狭窄地方,魔力量会直接对其他人造成压迫感,所以亚伦主要是帮忙处理第二层与第三层的配送工作。」
莎拉理解到原来就是这些杂事。
「每天这个时间过来公会,帮忙餐厅事先准备材料,直到午餐结束时间为止,一天付你三千基尔的酬劳。」
「只要每天工作,只要花一个多月就能赚到登记费用了啊。」
对莎拉而言,不需要餐费这点是很大的优势。住在外面不需要担心下雨也是谢天谢地,条件比想像中还要好得多。
「喂,你算得还真快啊。」
文斯吃惊地仰起头。
「既然也会算数,之后也能在公会小卖店帮忙吧。」
「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体力能做那么多事。」
莎拉垂下头,毕竟连来到城镇都花了五天的时间。
「总之先在餐厅试著帮忙看看。看你比昨天还要整洁很多,就从今天开始工作吧。」
「好的!」
就算没办法贩卖药草,感觉还是能勉强活下去,让莎拉松了一口气,然后就直接被文斯带到了厨房里。
接著,莎拉目前正与双手抱胸的肌肉男互相面对面。他似乎是公会餐厅的主厨,名为麦兹。与文斯差不多同年纪或是再年长一些,将几乎没有头发的头乾脆地剃个精光。
麦兹朝莎拉望了一段时间后,总算开口说道:
「我说你啊……就没办法至少穿合身的衣服吗?」
原本还以为是什么事,没想到是观看衣服穿著。然而莎拉的衣服是由纳莉挑选,也就是说只能很遗憾地如此回答道:
「我的衣服全部都是这个尺寸。」
「既然要赚登记费用,就没有多余的钱买衣服了吧。」
麦兹似乎也放弃干涉。
「听好了,在厨房穿蓬松的衣服很危险喔。好好地把袖子和下襬卷起来,把衬衫塞进裤子里面,然后确实地绑紧皮带。」
「好的!」
「那从削马铃薯皮开始吧。」
说到餐厅就是削马铃薯皮,莎拉打起精神开始处理工作。
她削著马铃薯皮,只要餐盘累积起来就开始清洗。即使到了午餐时间,餐厅并没有相当拥挤,甚至让莎拉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会被雇用。
「好,今天就到这里。」
即使久违的清洗工作用到了与走路不同的肌肉群,但并没有像在日本时的那种浑身倦怠感,只有工作后的疲累感,这让莎拉心怀感谢。
「你比想像中得还有用啊。」
莎拉很庆幸在小屋练出的料理手艺,似乎在这里也能派上用场。
「这间餐厅最忙的时候其实是晚上,因为从地下城回来的猎人们会在这里吃晚餐。」
「所以中午才会没有那么多人吧。」
「嗯,所以莎拉的工作主要是事先准备晚餐的材料。只要你完成登记能住在城镇里面,我也想麻烦你帮忙准备晚餐,总之现在只帮忙午餐吧。」
麦兹这么说完后,便直接支付薪资。幸好似乎是日结制,报酬是打洞的银币三枚。
贩卖便当的钱也许能算是自己赚的钱,但便当材料是由纳莉提供,因此这三枚银币是在这个世界首度获得的劳动报酬。
莎拉紧紧地握著这些银币。
「嗨,看来你顺利结束餐厅打工了,那接下来就是小卖店啰。」
「咦?」
文斯朝厨房探出头,接著便将莎拉带到小卖店,明明她还没有答应要做。
「白天没事的时候,要由接待员帮忙兼顾小卖店真的很麻烦。」
莎拉吃惊地看向接待员们,大家都是带著厌烦的表情点了点头。
「五点就会有专职人员进来,在那之前大概三个小时只要呆呆地坐在那里,就给你一千基尔。如何?」
从十点到两点在餐厅,中午还会提供伙食。两点到五点在小卖店,感觉不错。不过莎拉有个困扰,那就是她还没有这个世界的金钱知识。
「那个……可以让我看看钱吗?」
「钱?就在这个盒子里。」
从餐厅旁的小巧精美贩卖处柜台下方,文斯打开某个盒子让莎拉过目。
「对了,事先跟你说明一下。虽然泰德好像说了第三层不少坏话,但就算没有住的地方,在罗沙镇很少出现犯罪案件。」
「这样啊。」
莎拉对文斯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歪头表示不解。
「罗沙镇附近的魔物很强,猎人也因此成正比地实力坚强,假如出现犯罪案件也没办法逃掉缉拿。」
「好的。啊……」
换言之,文斯的意思是别想把钱摸走。虽然这么说让人有点不舒服,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即使如此对方还是肯给工作,得怀著感谢的心情才行。
「我知道了。话说回来,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什么问题?」
「有洞的银币是一千基尔,小银币是一百基尔。其他币值是多少呢?」
「啥?」
「呃……其实我只有看过两种钱。」
虽然很丢脸,莎拉昨天才首度看到这个世界的钱。
「喔……这样啊,还有更小的硬币,不过只看过银币。现在还有这种人喔……」
文斯彷佛自我说服般地喃喃说著,以有些茫然的表情望著接待处。
「嗯,毕竟还是小孩子,应该也是有没碰过钱的小孩。」
他似乎如此独自理解后,便朝莎拉投以让她放心的笑容,虽然那粗犷的模样笑起来还满可怕的。
「好,没关系,只要再记四种就好。」
「是!」
「这种铜币是十基尔,这种四角铜币是一基尔,可是一基尔几乎不会用到。」
「圆的铜币是十基尔,四角铜币是一基尔。」
「然后这种四角银币是一万基尔,大的圆型银币是十万基尔。」
「小银币是一百基尔,有打洞的银币是一千基尔,四角银币则是一万基尔,大的银币是十万基尔
。」
只有六种还没问题,莎拉顿时露出笑容。
「已经记起来了吗?」
「是的。」
「这、这样啊……好吧,这个小卖店会卖恢复药剂、高级恢复药剂、解毒药、解麻痹药、魔力药、高级魔力药、还有便当。」
在柜台后面的棚架上杂乱地放著各种药瓶,还有放著一个箱子。
「这是?」
「这是置物箱。」
「这就是置物箱!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莎拉露出发亮的目光,这是纳莉约定总有一天要买的物品,大概有大型纸箱的尺寸。
「唉,也是有人第一次看到置物箱,毕竟还满贵的。嗯,我不会再有意见了。」
文斯再度以空虚的目光看向接待处,并念念有词。
「便当就放在置物箱里面。反正只有三种,价格一律三千基尔。如果有人还便当盒就要找一千五百基尔,还回来的便当盒也要放回置物箱。」
「好的。」
「如果还有不懂的再来问我吧。」
「有清扫用具还有能写字的文具吗?」
文斯再度看向远方。
「原来还要写字的文具啊……不过算了,我记得便条纸和笔在柜台内侧。」
莎拉朝内侧大致看了一圈,的确有便条纸与笔。
「清扫器具的话……」
「在这里。」
看不下去的其他公会接待员告诉莎拉位置,看来文斯不会清扫。
只要有桶子与擦拭柜台用的抹布就好,于是莎拉只拿了这两样物品。
「那有什么不懂的事再问吧。」
「好的。」
总之白天的公会很空闲,也没有来购物的猎人,于是莎拉先从整理收银柜台开始。
依照种类将杂乱混合的硬币重新排好,然后确认留在盒子内的剩余金额。
「只要放进置物腰包就不用重新排列了,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是因为会有很多人经手吗?还是因为置物袋很贵的关系?莎拉脑中浮现此种疑问,并拿起便条纸。
「恢复药剂两千基尔、高级恢复药剂一万、解毒药五千、解麻痹药也是五千、魔力药一万、高级魔力药十万……好贵喔。」
莎拉望著掌心上的小药剂瓶叹了一口气。即使如此,如果只要比便当多花一点钱就能治疗头痛或腹痛,她转念思考这样说不定没有很贵。
而她以为先前随身携带的是恢复药剂,现在才知道是高级恢复药剂。这么说来,纳莉好像也说过是高级恢复药剂。
「纳莉,你要说清楚啊……」
肯定是因为珍惜莎拉,才会默默地让她携带最高级的药品。虽然很感谢她,但还是希望她能说清楚,随便拿出来说不定又会被文斯白眼。
「该不会高级恢复药剂也能卖吧?不过还是别拿出来比较好吧。」
明明有很多物品却不能用,让莎拉感到很不甘心。
总之莎拉先把水灌进桶子中,扭乾抹布擦拭柜台,拿出瓶子擦拭棚架,用乾布擦拭蒙上一层灰的药瓶,最后将杂乱摆放的药瓶靠向左侧确认数量。
基本上只要从右侧补充新品,就不会有旧的库存品留下。
莎拉满意地收拾起清扫器具,这样就做好帮忙顾店的准备了。
她没有发现空闲的接待员正张大嘴巴地看著她。
当她做著这些事时,第一位顾客前来光临,看起来是猎人。他原本想前往接待处,发现莎拉在小卖店里便走了过来。
「嗨,我要五瓶恢复药剂。」
莎拉从棚架拿出五瓶恢复药剂放在柜台。
「好的,总共是一万基尔。」
「喔,然后要还三个便当盒,再给我三个新便当。」
男子从腰包拿出空便当盒放在柜台上。
「总共是一万四千五百基尔。请问便当要什么种类呢?」
「全部都不一样的菜色。来,一万五千。」
「好的,找您小银币五枚。然后是三个便当,请收下。」
「谢啦。」
过程比想像中更加顺利。
那名男子直接前往接待处,说了某些话后便将魔物接连搬上柜台,似乎是由接待员负责核查再支付金额的制度。
见到零星造访的顾客便能得知,魔物较大或量多的人会经过谈话后带到别的房间。
接著,从地下城回来的猎人让公会变得越来越热闹时,负责小卖店的老爷爷总算前来,是个看起来既和善且好相处的人。
「喔?找人来帮忙了吗?」
「我叫莎拉,虽然只会帮忙两点到五点这段时间。」
「叫我莫兹吧。要做久一点也没关系,不然直接代替我也行哩。」
莎拉回以苦笑。感觉莫兹来工作只是老后的兴趣,或是被朋友拜托才无可奈何地担任小卖店店员。
「我还没有身分证,所以傍晚不能工作。」
「还真少见,和亚伦一样在罗沙镇没有亲人吗?」
莎拉这时才知道,在罗沙镇没有亲人又没有身分证的孩童很罕见。
只要有监护人,就算没有身分证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虽然来到城镇的时间只有昨天与今天两天,但除了亚伦以莎拉以外,的确没有见过其他随便乱晃的孩童。
「莎拉!」
「亚伦!」
莎拉对前来公会露脸的亚伦发出回应声后,便仔细交付当天的款项,前往文斯的柜台。小卖店的薪水也是日结制。
「拿去,一千基尔。」
「谢谢。」
虽然未来还很漫长,但只要努力一个月总之就能拿到身分证,莎拉认为其实罗沙镇也不算太差。
「莎拉,当帮手怎么样?」
「嗯,餐厅和小卖店合计一天总共赚了四千基尔喔。」
手无缚鸡之力的十二岁孩童一天能赚这么多算是很幸运,猎人公会是个比想像中还要亲切的地方。
「如果我魔力少一点就能接待顾客了。没办法,我只能在外面处理工作。」
「这样啊。」
看来魔力充沛真的很辛苦,记得文斯也说过类似的事。
「不过总觉得很奇怪。明明昨天还有配送工作的地方,突然说不需要帮忙了。如果是平常能赚两千到三千,今天只有赚一千,就只差一万九千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要是持续没有工作,就只能拜托文斯看看有没有其他工作了。」
莎拉与亚伦一边说著话,一边穿过中央门。
「可是就算在公会登记,要住在城镇还是很花钱吧。」
「嗯,公会最便宜的旅馆住一晚要五千,如果要住在城镇旅馆就要花一万。」
「在公会登记之后就能一下子赚到这么多钱吗?」
「我觉得可以。就连史莱姆只要能打倒一只,魔石就有一千基尔。或许该说我原本还是打算在城镇外面露宿一阵子,等到存够钱能好好地管理家族中的每个人才行。」
亚伦垂下眉头。
「不然要是有个万一,什么都会做不到。」
他应该是回想起了舅舅的事。就算赚到钱,还是会出现想利用这笔钱的人,他舅舅可以说就是遭到利用。虽然结果还是要看本人,但莎拉认为亚伦会想好好地赚钱是好事。
而且莎拉也没资格说别人。不小心将自己的财产全部交给纳莉保管,结果造成了现在身无分文的情况。
「等我能在公会登记后,就替莎拉卖掉药草吧。」
「没关系,纳莉也说基本上不能代卖,而且公会也介绍我不错的帮手工作。」
莎拉摇了摇头。
「向亚伦借帐篷换衣服和擦拭身体就够了,不过我还是想要自己的帐篷啊。」
「借你完全没有问题。如果在王都就会有卖便宜的二手帐篷,可是在罗沙镇我没时间去找这种店,所以不是很清楚哪里有卖,我趁明天配送的空档再找找看吧。」
「没关系啦,还有食物就很好了。」
莎拉拍了一下腰包。
「那个袋子里到底还有多少食物啊?」
她实在很难说出还有五个月的份量。
接著,隔天早上两人也摘了药草。
「明明没有特别保密,却完全感觉不到其他人来采药草,虽然范围还满大就是了。」
「我们像这样住在墙壁外面可能不会发现,其实住在城镇的那些家伙很怕到墙壁外面,尤其是第二层和第一层那些人。」
「不是还有结界吗?」
「就算有结界,对强大的魔物还是没有意义。」
就算说强大魔物,莎拉还是没有头绪。
「我的结界盒能弹开飞龙,比飞龙更强的魔物是什么?」
「居然能弹开飞龙……明明你看起来那么穷,拿的都是一级品啊。」
亚伦说话也是挺没礼貌的。
「听说以前曾被大陆陆龟集体移动时波及,还有激怒某种龙的时候,罗沙镇的墙壁曾经被撞毁过。」
「那些都会出现在那片草原上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