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觉醒与灾厄的互换身体姊妹游戏攻略 第一章 「变动游戏」导览

「秋樱(Cosmos)小姐她!她拒绝登出,现在还留在EUC里啊!」

……自从春风悲痛的声音撕裂教室里的空气,只过了几分钟。

我被慌张和混乱支配,到现在还无法行动──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无法顺利消化春风所说的话。头脑深处拒绝理解。

「该死……!」

为了整理紊乱思绪,我决定先回顾一下状况。

星乃宫织姬向我提出在地下游戏EUC一决胜负,尽管过程曲折迂回,最后还是由我获胜。然而那个游戏世界彷佛一早就设计好般,在我获胜后就「开始崩毁」。而且那还不是斯费尔搞的小动作,当时连星乃宫都慌乱不已,完全是一副「没料到」的模样……不对,这不重要。这根本不是重点。

问题是,「在那个此刻仍然持续崩毁的世界中,不知道为什么,只有秋樱还没回来」。

「……啧!」

我顾不得自己的态度,直接看向位在我前方的星乃宫。但她瞪大茫然的双眼,慌乱程度和我不相上下。她的双手正在颤抖,就这么把手上的平板电脑放在讲桌上,然后双手抓著讲桌两端,支撑已经失去重心的身体。

她的反应似乎夸张了点──但我想这也没办法。

毕竟在那长方形的画面当中所见的秋樱,是「过去不曾见过的模样」。真要形容的话,就像「半觉醒」的感觉。尽管部分头发已经变成红色,双眼却依旧维持蓝色。此外看她一脸呆滞,也不像进入之前那种机械式精神状态。

见她如此,星乃宫以颤抖的语调对她拋出一句话:

「……你……在做什么,秋樱?你会出事的喔。」

『咦?呃……呼呜哇!』

明明只是叫了她一声,秋樱却表现出夸张的反应,同时环伺四周。虽然途中因为地面龟裂,让她失去平衡跌倒,她还是没有气馁,开始大叫:

『姊……姊姊大人?我听得到姊姊大人的声音从某个地方传来!啊!难道这就是走马灯吗!意思是,我的命运要到此为止了吗!』

「世上从来没有人只因为叫了一声,就被当成是走马灯。而且不是『某个地方』,你听得到声音,是因为我透过平板电脑,说得更明确一点,是从现实世界呼唤了你。」

『啊!也、也对喔!其实我说到一半就知道了!……真……真的喔,我真的知道喔!我知道你一定是活生生的姊姊大人!』

「活……算、算了,这不重要。秋樱,回答我,你为什么还留在那里?我应该已经要你转移到备用伺服器了。」

『咦?备用伺服器?转移……为什么要转移?』

秋樱疑惑地歪著头。星乃宫见状,神色显露了些许不解,但还是决定冷静地解释──剎那间,盘据在屋顶的裂痕突然扩大。雪菜预料那应该会是致命的崩毁,顿时紧闭双眼,春风也发出尖叫。

「秋樱小姐,请你快逃──」

──「然而」……

下一秒,映照在平板电脑上的画面,却与我们料想中的大不相同。

没错……「屋顶的崩毁停止了」。秋樱原本想闪避,龟裂的线条却戛然停止。不,别说停止了。不只侵蚀平息,早已崩坏的大洞和沟渠,都逐一被填满。「世界渐渐修复」。以秋樱为中心,一点一滴修复著。

简直就像将录好的影像倒转,若非除此,那根本是「奇迹般的光景」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是『地下世界干涉能力』。」

于是我心中抱著某种确信,扭曲嘴脸的同时,轻声「吐出」这句话。

地下世界干涉能力。那是秋樱身为电脑神姬一号机(Bug Number Code Original)所持有的「万能」特殊能力。她能藉由进入觉醒状态,干涉「地下世界本身」。毕竟是能自在操纵各种东西的能力,无论要「保护」还是「修复」,都并非不可

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我心中的焦躁却是每分每秒不断增加。

因为──因为事情「就是如此」不是吗?我的意思是,EUC现正处于逐渐崩毁的状态,独自一人留在那里的秋樱拥有阻止世界毁灭的能力,但「确定毁灭的事实这种令人绝望的未来,连星乃宫都无法避免」。

有这么多的前提摆在眼前,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秋樱直到现在还留在萤幕的另一边,并不是碰巧或意外事故,更不是她过度有自信──

『……我不要。』

──而是单纯、自私的「自我牺牲」。

『我不要。我不要逃跑……因为要是我不在了,这里全都会毁掉啊。姊姊大人的理想和梦想,就会在这里结束了不是吗?我不要这样。绝对……绝对不要。』

从EUC(那里)明明看不见我们这边的世界,秋樱却以笔直的视线和声音说出这些话。相较之下,星乃宫却是握紧双拳,不顾一切地大叫:

「你在说什……!首、首先,你做这种事根本毫无意义。凭现在的你,光是维持这个状况几分钟就是极限了。你不可能完美修复全世界!」

『是啊……对不起,姊姊大人。我实在派不上什么用场。』

「我的意思不是这样──!」

『嗯……不过这并非毫无意义喔。姊姊大人说得对,我可以压制几分钟,让世界不再崩毁。有几分钟不就够了吗!

……因为……因为只要姊姊大人出马……

「只要姊姊大人出马」──「当我灰飞烟灭的时候,一定已经重建世界了」!』

「………………唔!」

秋樱无力地在微笑的同时,提出这般残忍的末路……仔细一看,才发现混杂在她发丝之间的「红色」,比刚才的范围更广。当然,眼睛也一样。

每当她使用能力,世界的悲鸣便会停歇。

然而──每当如此,「她也将逐渐毁坏」。

「……请你别闹了……!」

看到秋樱这样,星乃宫一边双手重重拍打讲桌,一边激动吼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尽做些傻事呢,秋樱!你别再闹了,尽早退出那个世界!这是命令!」

『姊姊大人,我不要。就算是你的命令,唯有这件事我不会听从。因为我──是个迷糊蛋。因为我老是帮不上你的忙。所以好歹在这种时候……好歹在这种最后关头!我也想讨姊姊大人的欢心啊!』

那是几近恸哭的灵魂吶喊。星乃宫从头到尾听完这些,身子突然慌乱地发出颤抖。从旁也很明显看得出来她处在混乱状态,要论混乱程度的话,甚至比「EUC开始崩毁时还要严重」。

「……喂,星乃宫。」

所以──我站到微微低著头的星乃宫面前,说出了这番话:

「追根究柢,你为什么要征服世界?应该说……『你的目的真的是征服世界吗?』」

「……?那还用问──」

「我说你啊……现在就好,现在这段时间就好,全部老实回答吧。现在不是装模作样的时候吧?里面有个想听你说话的人啊。有个只会听你的话行动的人啊。所以──所以!将真心话全部讲出来啊!」

「唔……!」

星乃宫听完我的指摘,就像被戳到痛处那般,肩膀大大缩瑟。那双参杂了各种感情的瞳孔,笔直穿透我。平板电脑另一端的秋樱侧耳倾听我们的谈话,也不禁屏息等待。

……让人觉得近乎于无限的沉默持续了一阵子。

接著过了十秒后──星乃宫彷佛死了心似的闭上眼睛,然后静静开口:

「征服世界吗……是啊,『如你所说,那并不是我的目的』。」

──那句话从根本颠覆EUC的前提,是星乃宫织姬的「真心话」。

「来说点往事吧。追根究柢,我星乃宫织姬这个人类──撇开自大、自吹自擂,只论单纯的事实──真的非常优秀。旁人都认为我拥有高人一等的才能,至少我也自负如此。所以我在斯费尔内才能获得如今的地位,但我有个决定性的不足。

没错──我做事毫无『目的』可言。

你们能明白吗?假设我现在想到要做一件事,那也『必定』会实现。只要是我想到的事,全都会成功。只要是我想做的东西,全都做得到。对当时的我来说,梦想和野心纯粹只是预计执行的项目(Task)。我对于凡事只要投入必要的时间,就能顺利达成这点,没有一丝感慨。在我的世界当中,不存在任何『脱序』。

一切都能计算,一切都能预测,所以一切都很无趣。

──『直到我遇见秋樱为止』。

『电脑神姬(Bug Number)』是从Enigma代码这种不确定物质中产生。而且身为一号机的秋樱完完全全是个『未知』的存在。她的行动根本无法操控,不断颠覆我的预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少根筋也让人烦躁……可是某天我突然发现了。我『并不讨厌如此』。被玩弄的感觉是那么新鲜,那么惹人怜爱。

后来秋樱──就成了我的存在意义。

存在意义。Identity。生存食粮

。动力……说法是什么并不重要。总之我以调整她的名目,开始与她长时间对谈。以机能实验的名目,开始毫无意义地与她共同行动。

当然,我很清楚她可能会因此『疏远』我。以客观角度来看,秋樱和我的关系就像奴隶和主人。被我如此干涉,她根本不可能还会开心。我清楚理解到这点。但是……我没有办法克制。我对秋樱的执著就是如此地强烈。

所以了,这次游戏的动机就在此。

『我并非想要「世界」这种暧昧不清的事物。我的目的不是那种东西,我只是想前往能和秋樱同在的世界。我想待在秋樱身边。』

没有秋樱存在的现实世界……对我来说,实在太过无趣了。」

星乃宫带著抑郁的表情这么说著,结束这段漫长的独白。

……其实我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秋樱虽说「星乃宫讨厌她」,其实星乃宫面对其他电脑神姬时,明明是以「一台、两台」计算,却「只有在面对秋樱时,以一个人类待之」。我猜她对秋樱的心思,恐怕已经强烈到让她下意识给予特殊对待了。

但我虽然猜到EUC的目的,却不知道背后原因竟然是这样。

这真是偏执到异常了。因为简单来说,星乃宫就只是为了制造和秋樱在一起的世界,将征服世界当作「踏板」──但其实她压根对征服世界没半点兴趣──「姑且」将现实世界纳入自己的控制之下罢了。

实在是有够夸张,有够会给人添乱……而且有够笨拙的表达方式(亲近方式)。

『…………噢…………噢……噢噢噢…………!』

当我在傻眼之中叹了口气时,平板电脑另一端传来「超级感动」的声音。我顺著声音看向萤幕,只见秋樱看著我们,嘴巴张得偌大。

『这……这是真的吗……?刚才……刚才那些话是真的吗,姊姊大人!』

「…………对,全都是真的。没有一丝虚假。」

『~~~~~~~~唔!对、对不起,姊姊大人。我现在的情绪有点大塞车、大暴走、大混乱,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起……嘿嘿,跟姊姊大人一起……欸?奇怪?可、可是可是,就算不特地征服世界(做那种事情),姊姊大人你还是时不时会登入这个世界吧?说是要例行维修,还有确认生命徵象什么的……难道那样不行吗?』

「……意思是在那边的世界,两人一起过活吗?」

『……是、是的。我们两个人……就我们两个人。』

星乃宫看著秋樱茫然地仰望自己的视线,沉默了一段时间。

接著她静静闭上双眼──最后小幅度地「摇头」。

「我没办法……我没有那种资格。毕竟你恨我。你讨厌我。要跟我这样的人朝夕相处,只会让你不幸──」

『请……请你等一下,姊姊大人!呃……镜头是在这边吗!对吗!』

秋樱在稍微偏移镜头的地方,对著空气原地跳跃挥手,死命大叫。在我小声诱导之后,她马上开始调整视线,不久后,视线便能顺利对上了。

『谢……谢谢你,夕凪。姊姊我稍微对你刮目相看了。』

「是是是,谢谢喔。」

『嗯……那我们重来一遍!』

秋樱重振旗鼓,右手轻轻放在女仆装的胸口。对她来说,这是难得文静的氛围,以及认真的表情。这样也不枉我替她调节角度了,她以深红而且水润的双眼,笔直看著星乃宫一个人。

当我们所有人屏息以待……秋樱带著笑容,完全「否定了星乃宫自虐的想法」。

『姊姊大人──你错了。你完全、从头到尾搞错了。』

「…………」

『我最喜欢你了。我最喜欢你温柔又有礼的嗓音。喜欢你冷静却不冷漠的表情。喜欢你认真的眼神。喜欢你偶尔露出的笑容。姊姊你始终没有放弃我这种人,拚命地陪我努力,我真的打从心底很喜欢你。』

「怎……么会……这不可能……」

『你觉得不可能吗?但这是真的啊……应该说,我才是一直觉得姊姊大人讨厌我呢。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人很好,才会善待我这个让你讨厌的人。所以我才想一点点也好,希望可以帮上你的忙──』

「你……请你别说笑了!我一直都在替你著想,成天尽想著你的事。应该说我只想著你的事啊!你喜欢我这件事,我一时之间难以相信,可是硬要说的话,一定是我的感情最深最强烈!」

『咦咦!才……才没有这种事呢!姊姊大人你喜……喜欢我这种事……就算只有万分之一、亿分之一的机率,万一真的发生这么幸福的事,那也一定是我对你的心意最强烈!而且一定比天空树还高!』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居然是这样吗……!受不了,我都不知道你是个这么不知变通的人。听好了,我从第一次见到你那天──」

『不、不知变通的人是姊姊大人你!我也一样,从好久以前──』

「「………………」」

我两眼发直地看著逐渐白热化的争论,陷入沉默。一旁的雪菜也是。

好啦,其实我懂。我知道她们这些年累积起来的「平行线」,正以波涛汹涌的速度消弭,我也知道这种场面还是别插嘴比较好。没错,我当然都知道。

但是……这也讲太久了吧!

「……啊──那个……星乃宫?」

「唔!」

但我差不多受不了了,(即使如此,我依旧满是顾虑地)开口叫了一声,星乃宫一听见我的声音,整个人跳起来,远离平板电脑。

「……不……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太激动了。」

「不会,这倒是无所谓。这就代表她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吧?」

「是这样……没错……但既然如此,我这一路做的事情又到底──」

星乃宫一边对著萤幕的另一端释出复杂的眼神一边说道,语气中首次透露出了后悔。

就在这个时候──

『咦?哇……哇……呀啊啊啊!』

EUC的崩毁已经明显扩大,秋樱负荷的痛楚因此增加,发出了惨叫……就连我这个旁人看了,都觉得她已经到极限了。她的脖子和额头有著不寻常的大量汗水,及肩的长发已经将近一半被侵蚀成「红色」。

「呃……喂……星乃宫,这很不妙吧!」

「唔……是啊,你的判断没有错。我从刚才就开始执行了能力所及的补救措施,但每一种手段充其量只能争取时间。到头来只是拙劣的治标不治本的手段。若是不排除『根本原因』,无论怎么补救,EUC都会崩毁……!」

「根本原因?……等等,你是说这场『异常』不是单纯的Enigma代码不足,而是有『其他确切的原因』吗!」

「那还用说……!我已经模拟了这个计画好几次、好几次、好几次!其中当然也试想过,因为某种理由,导致无法取得Enigma代码的情况!『我说什么都不可能让秋樱身陷这点程度的失败,还有这点程度的「脱序」』!」

星乃宫以鬼气逼人的表情拋出这番话,同时以超快的速度敲打键盘。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确实如此。她祭出将雪菜视为电脑神姬的这种密技,就算不提这件事,「代码不足」这种可能性,打从一开始就存在。星乃宫织姬不可能不会事先消除这样的弊端。

然而现在依旧发生了崩毁现象。

也就是说──很明显,不可能没有某种明确的「理由」。EUC里肯定存在某种连星乃宫都预想不到的「负荷」。

「欸、欸……小凪,你还好吗?你的手从刚才开始就微微发抖耶……」

我以暧昧的颔首回应不安的雪菜,并抬起沉重的右手,勉强抓著脖子。

快思考……快想像。星乃宫所说的「原因」,恐怕不是指单纯的资料或物品。毕竟如今发生的各种事态,都像是要「把她逼进死胡同」,要把一切当成巧合,实在很牵强。我猜,八成有个和她敌对的意志介入其中了。

「不对,可是……这种事……」

──不可能发生。

没错。照理来说,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如果动机是反抗星乃宫的话,或许有很多人都符合条件,可是能躲过站在斯费尔顶点(Top)的她的监视,然后窃取EUC的「人」,根本不存──呃……嗯?

「……这样啊,我知道了。这难道是……」

当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后,甩了甩因为长时间运作,而有些发热的脑袋,轻声呢喃……我猜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了。如果我的想像正确,「可以戏剧性地整顿这复杂情况的方法,就只有一个」。

「……呼……」

为了分散心中少许的紧张,我轻轻地呼吸调整气息,同时看向放在讲桌上的平板电脑。只见在那个以细薄萤幕隔开的EUC世界正中央,穿著女仆装的秋樱依旧拚命地在奋斗当中。

「嗨,秋樱……啊──我跟你说。恭喜你了,两情相悦。」

『……?呃……总觉得这声音很有坏人的感觉,难道是夕凪?』

秋樱说著,

稍稍歪了头……认出我是很好,但我的声音有那么像坏蛋吗?像坏蛋的声音是什么声音啦?不对,话又说回来了,你刚才已经正常认出我了吧……?

见我一脸微妙地陷入沉默,秋樱只是不悦地嘟著嘴。

『所……所以你要干嘛?这种时候有何贵干?我想你看了也很清楚,姊姊我现在很忙。不只世界慢慢崩毁,「奇怪的气息」还一直在……所以我现在完全没空理你啦!』

「这不是理不理我的问题啦……呃,奇怪的气息?难道你早就注意到这点,才会留在EUC(那里)吗?」

『咦?嗯,那当然啊。对方想破坏姊姊大人的世界,是超没规矩的人耶!所以我绝对要亲手制裁!』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就好说了──秋樱,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你有事想拜托我?……啊!是……是下流的事吧!不行啦!不管你再怎么巧妙地诱导,还是逃不过姊姊我的法眼喔!』

「啥……什么?完全不是好吗?我想拜托的不是那种事,只是想叫你──啊……呃……叫你……就是……『现在这次就好了,把身体交给我吧』。」

『这个要求比我想的还要下流!你、你绝对不会只有「这次」对吧!我除了被人以超强硬的态度要求交出身体,对方还打从一开始就放话会「拋弃我」对吧!呜……呜呜呜~!夕凪果然是个坏孩子恶棍魔鬼猥琐!笨、笨蛋!』

秋樱听完我说的话,迅速涨红了脸,以跟平常一样的夸张反应咬著我不放……但事实上,跟平常一样的只有表面态度。她的动作和反应不太灵活,让人觉得她现在已经连站著都很吃力了。

「受不了……你果然已经很难受了吧?别这么倔强,快点『换人』。」

『……换人?意……意思是跟你「交换身体」吗?』

「对啦。我从刚才就一直叫你『把身体交给我』不是吗……好啦,你不用担心。既然那个『半觉醒模式』『擅自』发动了,就算内在改变,应该也会持续一阵子。『我对你说的「奇怪的气息」的真面目也有头绪』。而且还有一件事。就算你现在退出,世上也没有人会说你派不上用场啦。」

『唔……这……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很清楚啦。我只是对你要用我的身体这件事,觉得有点……呜呜……』

「……啊……有这么讨厌吗?」

『是不讨厌啦,可是超难为──不对,当我没说!我讨厌,当然讨厌。绝对讨厌。我说什么……说什么都一定讨厌,可是……』

说了这么多之后,秋樱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她眼神闪烁,不时上扬又垂落,还会摇摇头,彷佛钻牛角尖似的。接著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害羞地开始介意裙襬,并用力拉起腿上的黑袜──最后……

『……「你有办法吗」?真的真的有办法?』

「有。怎样啦?还不相信我吗?」

『那、那还用问!──我是很想这么说啦……但现在应该没这回事了吧。因为我本来觉得姊姊大人根本不可能会输,结果你却赢了。如果你是个恶棍,一定不是小恶棍,而是大恶棍。』

……所以……

所以我可以信你一回。

『真拿你没办法。就只有这次。这是为了姊姊大人──所、所以我大发慈悲准了!』

虽然秋樱连在这种紧要关头都用「假装姊姊」的口气说话,但她总算解除了垂水夕凪(我)的登入封锁。

事情就是这样,我隔了几分钟,再度来到EUC的地下世界(Game Field)。

「────噢。」

我顿时全身感觉到一股异样感……唉,想想也是啦。毕竟我在EUC都是借用春风或铃夏的身体,这绝对是我第一次和秋樱交换身体。

我稍微低头一看,由黑白两色构成的荷叶边女仆装首先映入眼帘。而且因为身上流了不能说是一点点的汗,上半身──尤其胸口这一带,衣服整个贴在肌肤上。

「……算了,这也无伤大雅啦。」

我对著空气解释道。

顺带一提,汗水沾湿的不只衣服,头发也一样。额头还有脖子都覆盖在细长的头发下,光是用手拨开,就有一股清甜的香气掠过鼻尖。

「呃……不、不对不对不对!」

我差点沉迷其中,于是不停摇头想清醒一下,结果一股更柔和的香气因此席卷而来,让我又是一阵晕──做出这一连串宛如秋樱会做的冒失举动后,我决定重新观察自己的身体。

……嗯。

我猜她的身高比春风还矮一点点。水平视野实在不能说能见度良好。此外还有一点完全无关的事──真的是完全沾不上边的事──因为刚才做出的冒失少女行径,现在裙子微妙地掀起,耀眼的大腿都露出来了。

这就是大众所谓的绝对领域,不由分说地钉住他人视线的肤色地带。

因为学校制服,照理说我应该已经见惯了,但不知道是因为女仆装还是秋樱容貌姣好,有股让我不禁屏息的神圣性。

「这……这再怎么样,也太绝妙了吧……」

话虽如此──我也不能永远盯著自己的腿看。我带著告诫的意图,清了清喉咙,同时拉好掀起的裙子,然后单手拍了拍裙襬。我还顺便轻轻擦拭因她经常跌倒而弄脏的部分。她的袜子、裙子、腰际、双手、平滑的腹部……此外,在那还算有料的「胸口附近」也沾了些许脏污。

「…………」

──不对。我这是在「清洁」。绝对不是我别有用心。

我得出这个结论后,缓缓举起双手,往女仆装的胸口处──

『……欸,阿凪。你应该知道现实世界(这里)看得到你在干嘛吧?』

「好……好了。」

终端装置传出一道令人毛骨悚然毫无起伏的声调,让我在一瞬间端正姿势。

我暂时不去想回去后将会遭受的报复,不断拉扯著我的脸,同时转换心态,重新环伺四周。这里是逐渐崩毁的幻想世界。我仰望灰暗的天空,用右手梳开染成红紫渐层的头发,就这么按住脖子。

──我会在这个时间点和秋樱交换身体的原因,可以大略分成两点。

第一, 就像我刚才说的,秋樱的精神力已经逼近极限。要是她再继续修复世界,毫无疑问会立刻倒下。

接著……第二点,就是和星乃宫提及的「EUC崩毁的根本原因」有关。也就是秋樱说的「奇怪的气息」。其实我对那个想占领这个世界的「人物」有点「头绪」。

「──哎呀。」

当我思考到这里的瞬间,看见下方的住宅开始应声崩毁,我立刻转身面对那里。我只在脑海里念著「恢复」,崩毁便停止了,但一股惊人的虚脱感却立刻席卷而来……啊啊,原来如此。这样确实很难受。秋樱居然可以在进行这种作业的同时,那样跟星乃宫对呛,我实在很佩服。

但我可没那么强。

我想我一定撑不了几分钟,所以决定「稍微用点小伎俩」。

「嘶……」

我大大吸了一口气,半强制压抑著秋樱已陷入某种失控状态的能力。

接著单手拨动垂落在侧边的中长发。

最后我──竭尽所能地扭曲嘴角,狂妄地「对著空无一物的空中拋出这句话」:

「喂,『你在吧』?你都看到了吧?行啊,我可以好心听你把话说完。所以别躲著了,快滚出来吧──『电脑神姬』。」

……在短短的一瞬间,我感觉到地下世界整体的气氛大大扭曲。

我不知道那是我的挑拨造成的,或者单纯只是世界已经逼近极限。但无论是哪种,唯有在气氛扭曲后,随即产生的「某种异变」,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一道轮廓模糊的白色光源──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异样的光芒不管怎么看,都不像自然生成的东西,它慢慢放大,最后迸开,周遭顿时沐浴在一片白光之中。光线太耀眼,我忍不住闭上眼睛,当我战战兢兢地再度睁眼,便看见陌生的「两名少女」靠在一起,站在我的眼前。

「「…………」」

其中一人不悦地瞪著我,另一人俯视著地面,两名少女就这样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此外,这点可能是我多心了,不过当她们现身的瞬间,我总觉得终端装置传出一声微弱的恍然大悟的声音,说著:『……这样啊。』

先不管那是真是假──那名一脸不悦的少女最后往前跨出一步。

「……你好。本小姐照你的希望,立刻滚出来了,你又是哪位?」

少女微微歪著头,拋出字字尖锐的话语。

她的外貌看起来跟我还有雪菜年纪相仿,如果不看那具攻击性的「尖锐」态度,她美得几乎让人语塞。她的容貌兼具若干稚嫩的气质,并给人一股成熟的印象,精致得就像高级艺术品。另外,绑成马尾的深蓝色发丝也呈现出她满溢的活力与强悍的心性。

这样的她,身上穿著配色高雅、类似「军服」的打扮。那身同时满足战斗时的机能性与时髦的穿搭,是一套让人感觉到某种威

严的服装。从服装非常贴合,没有一丝多余,以及她的举止来看,可以知道她为人一丝不苟。但她的「双眼却与之成反比地黯淡,甚至到了不自然的程度」。

「…………」

我接著看向被她护在身后的少女。

另一名少女以学年来说,应该还只是个国中生吧。跟站在前方的少女相比,显得较为稚嫩,不过也是个可爱到不真实的女孩子。

她有著白皙透亮的肌肤,加上白银色的直发,首先让我想到「大家闺秀」这个词──不过仔细一看,她身上穿的并不是洋装,单纯只是「套上一件松垮的衬衫」。为了不让衣服滑下,到处都以皮带固定,因此看起来就像「拘束服」。

她始终低著头,让浏海盖住脸,加上偶尔会吓得抽动肩膀,给我的印象比较像「怯弱」和「虚幻」。

当我想到此处──

「喂……是你叫我们现身的,回句话行吗?还有现在马上停止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否则就揍飞你。」

「咦?啊……好。不对,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

绑马尾的少女以焦躁的语调拋出这席话,我只好急忙中断观察她们。我右手攀上脖子,企图敷衍,并重新和她四目相交。

「那个……你们肯出现,先让我道声谢吧……呃,两位是……」

「咦?噢,名字吗?本小姐叫未冬。未来的未,春夏秋冬的冬,未冬。然后她──」

「嗯……冬亚叫冬亚……打招呼──就不必了。」

见我语带迟疑,她们两人主动告知名字。不过那名较稚嫩的少女──冬亚,才刚说完自己的名字,便马上低头。我想应该是不想继续跟我多说话吧。因此负责对话的人,是另一个人──未冬。

「──好了。」

这名未冬将双手交叉在胸前,以充满敌意的声音,快速拋出话题。

「在进入正题之前,本小姐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题?……先等等,在这之前──」

「如果你担心崩毁(这个),那大可不必。因为现在已经由本小姐控制住侵蚀,不会继续恶化。嗯……假如你还是担心,那就去问星乃宫织姬,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这、这样啊……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必了。」

实际上,原本在体内乱窜的失控之力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猛烈了。我没有理由要在这个时候与她莫名作对,拖延谈话进度。

「所以呢?你刚才说有问题要问我吧?」

「对,没错。说是问题,其实『疑问』应该比较正确……本小姐问你,『你看穿这场「袭击」是电脑神姬引起的根据是什么』?我们好歹是秘密进行这个计画的。」

未冬右手扠腰,完全不隐瞒自己对敌人的不信任感,开口询问道。

见状,我轻轻点了点头,中长的发丝也随之晃动。

「噢,关于这件事,其实理由很单纯──追根究柢,世上可说是无人能在技术上赢过连那个天道都敬畏的『货真价实的天才──星乃宫织姬』。至少在我知道的范围内,不存在这样的人。所以照理来说,要陷害斯费尔是不可能的事。『但如果是Enigma代码』……如果『星乃宫唯一断定那是「未知」存在的代码牵涉其中』,那就不无可能了。

所以我才想到,「这场『袭击』的犯人是电脑神姬」。

从跳号的数字来思考──应该就是三号机(Code Gamma)和四号机(Delta)了吧?」

「唔……!哈……真有一套。『异端者(Irregular)』这个名号不是叫假的。」

尽管未冬不甘地咬著嘴唇片刻,最后还是肯定了我的话语。接著彷佛要压抑内心的焦躁,甩了两、三下头,老实做出以下补充:

「顺带一提……我们几乎算是同一个时期制造出来的个体,先后顺序其实就跟误差一样。以序号来说,本小姐是三号机。四号机是冬亚(这孩子)……但你也不需要记住啦。」

「拜托……这点小事正常人都记得住啦。」

三号机「未冬」,四号机「冬亚」。换句话说,我这样就算是见过所有电脑神姬了。刚认识春风的时候,我完全没想到居然会和她们结下这么深的缘分……这让我深深觉得世上真的有神奇的因缘。

未冬远远地看著我,并静静吐出气息,不著痕迹避开心中的感慨,再度开口:

「唉……事情变得有够麻烦。既然你看穿了这么多,也一定知道『动机』是什么了……哈,既然这样,现在卖关子也没用了。

本小姐就告诉你吧────这是『复仇』。这是『我们两个人对斯费尔的复仇』。」

「……复仇?」

「对,就是复仇。因为……喂,如果是你,应该知道吧?『斯费尔创造出来的电脑神姬,通常都是些什么下场』。」

──我知道了,原来如此。这我的确很清楚。

当然并不是所有电脑神姬都会如此,事实上,秋樱应该就是例外……但她们这些蕴藏著荒唐可能性的「电脑神姬」,往往「受到管理者残酷的对待」。就像春风和铃夏以前那样,「自我遭到否定,被人恶用」。

「……意思是你们也一样吗?」

「哈……你说呢?搞不好比你刚才想像得还要糟糕喔。毕竟我们的能力和其他电脑神姬不一样,『只能用在为非作歹上』。我们平常就被当成垃圾,弄到连惨无人道这个词都显得很可爱。」

「…………」

「可是就算这样……就算我们那么痛苦,像你这样的救世主(Hero)却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所以我们『决定自己想办法』。我们死命思考,死命努力,死命反抗……虽然一开始完美失败了。」

「一开始?呃……这是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意思,就字面上的意思啊。『我们一年多前,也像这样攻击过斯费尔』……不过当时没能成功。我们被星乃宫织姬阻挠,结果复仇计画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方被迫『宣告结束』。」

「呃……!」

我听了她的话后,稍微瞪大了眼睛,并看向终端装置。随后,现实世界的声音晚了一拍传来:『……那是事实。特例代码E1指定,内部名称为「灾厄之冬(Winter Fear)」。别说不上不下,那根本是斯费尔史上受害最大、最惨的攻击事件。』

未冬漫不经心地听著,讽刺般地扭曲嘴角继续说:

「本小姐和冬亚是那个事件的主谋,所以被监禁了好一阵子。被关在连不上网路、像监牢的终端装置(伺服器)里,一直、一直……被关到简直要疯了。不过这次『终于被我们逮到机会了』。」

「机会……?该不会是──」

「──『EUC』。没错,就跟你想的一样。本小姐是不知道她要征服世界还是干嘛,但她就是『要Enigma代码』吧?如果是这样──如果她还有意『使用』我们,那当然不能把我们丢在没有任何回路的装置里嘛。」

「咦!不、不对……又不是只要有网路,都能无条件逃狱吧?」

「哈,也不尽然啊。本小姐刚才也透露了一点,我和冬亚拥有『被诅咒的能力』。是一股正好『适合用来作恶』的能力。只要对手不是星乃宫织姬或天道白夜,就没人拦得住我们。」

说实话,到目前为止,也真的没陷入什么苦战──未冬以黯淡的眼神笑道。

「反正简单地说,『这是』我们的『第二复仇计画』。我们被抓已经过了一年以上,多得是时间策划。我们确认了好几次,确保这次绝对不会失手。所以这次……『这次一定要毁了他们』。

为了避免以后还会有其他电脑神姬出生,尝到跟我们一样的苦楚。

为了避免斯费尔利用电脑神姬为所欲为。

我们要──毁了这一切。」

「……嗯。」

未冬坚定地说完,冬亚也抬起头来回应……这两名彼此依靠的电脑神姬,因斯费尔孕育而生,因斯费尔受尽伤痛,如今却「扬言要毁了斯费尔」。她们心中憎恶的奔流非常湍急,让我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然而──这时候,未冬周遭的气氛突然骤变。

直到刚才为止的尖锐已经消散,她以有些熟稔的表情对著我笑道:

「可是啊,会在这里遇见你,搞不好也是一种侥幸。」

「啊……?拜托,怎么会扯到侥幸啊?」

「怎样?想装傻吗?哪有为什么?你不是一直站在『反斯费尔』的立场上吗?」

未冬说完,踏出喀喀声响的规律步伐,朝我走过来。她来到我的眼鼻前方,稍稍歪著头,晃动深蓝色的马尾,接著微微弯腰,以抬著头由下往上看的姿势窥探我的瞳孔。

「喂──『能帮个忙吗』?其实本小姐放了一点『病毒』在这个世界里。那是我的『被诅咒的能力』……和Enigma代码有关的特殊病毒,所以连星乃宫织姬也无法轻易阻止。不过呢,只要有你在,我们的复仇就会更无懈可击。」

「……只要有我?」

「对。难道你不懂吗?只要你站到我们这边

,就等于『从斯费尔手中,抢走了所有电脑神姬』。斯费尔失去Enigma代码,就再也做不出新的地下游戏,加上只要把现有的游戏全毁了……对吧?你看,这么一来,恶名昭彰的地下斯费尔就会『完全毁灭』。」

「唔……!」

未冬以宛如恶魔甜美的低语般炽热的声音,对我挑明这个计画。她同时伸出修长、美丽的右手。那双看著我的黯淡双眸,彷佛正毫不留情地蛊惑我,不断拉拢著我。

「…………」

不过──是啊,也对。未冬想毁了斯费尔的这个心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弊端。我讨厌天道,讨厌月咏,讨厌星乃宫,总括来说,就是不喜欢斯费尔。没错,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不妥。

我看我纯粹是对「复仇」这个攻击性字眼却步,仔细想想(沙──),我根本没有理由(沙沙──)不和她联手──

「──哎……这是『怎样』啊?从刚才开始一直很吵。」

这一瞬间,突然入侵思绪的烦人「杂音」,让我下意识道出抱怨。随后,一直到刚才都笼罩著模糊视野的雾霭一口气消散,眼前变得清晰开阔。差点坠入深渊的自我就这么被强制拉起。

同时──我这才注意到终端装置传出这样的声音。

『你……你不能被她骗了……!夕凪,你很清楚吧?姊姊我相信你喔……欸……欸,真的不行喔。不可以跟著陌生人走喔……因为、因为那里是姊姊大人重要的世界啊。所以……不行啦。真的不行……不行的事就是不行啦,夕凪…………算我求你了……』

「…………是啊。」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从秋樱近乎哀号的恳求声(只可惜是我的声音)来判断,我刚才似乎是在看了未冬的视线后,被她拐走了大部分的意识。我不断左右摇晃著自己的头当作道歉和感谢,接著将双手交叉在胸前。手边顿时传来一股柔软的触感──但先不管这个了,为了恢复冷静,我闭起双眼。

……确实。以我个人而言,确实没有什么和未冬她们的复仇计画作对的理由。这点跟我刚才所想的相同。我没有异议。

但反过来说,「秋樱在这个无论输赢,都会吃亏的EUC中,还是想尽办法为胜利奔走,如果要她再受到更大的伤害」──该怎么说呢?这也未免太剥削人了。我无法容忍这种事。我一点也不想看见她哭泣的模样。

而且……追根究柢,我觉得自己「不能随波逐流」。

「────啊?」

下一秒,我看见站在离我不远处的未冬,微微瞪大双眼……唉,想想也是啦。毕竟她都基于善意,伸出手挖角拥有相同志向的同伴──也就是我──了,「我却轻轻挥开了她的手」。

接著──

「未冬,我问你……刚才这下能当成我的回答吗?」

我对著僵在原地不动的她说出这句答覆,嘴角同时嘲讽地上扬。

我这样──当然是「明确表明了我要拒绝她们的挖角,与她们对立」。

「什……!」「…………啊……」

『~~!夕……夕凪你好帅!姊姊我一直、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相较于秋樱开心地喝采(只可惜是以下省略),未冬却是慌了手脚,大大退了一步,冬亚则是失落地低著头……我猜对她们来说,我「不帮忙」就算了,却怎么也没想到我会「与之对立」。而这个失策也确实很「要命」。

因为现在的我──也就是秋樱持有的能力是「干涉地下世界的能力」。

即使无法完全阻止未冬她们缜密的计画,要打乱至少还是办得到──这股能力就是强到这种程度。

「唔……为、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保护斯费尔!」

未冬不顾一切地在我眼前甩下一只手,并发出大叫。

「这太奇怪了吧!你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帮斯费尔!如果是毫不知情的局外人就算了,你明知电脑神姬(我们)的一切境遇,为什么还能跟那种败类站在一起啊!你说啊!」

「……这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说实话,如果你们要我确实说出一个理由,那真的很难。不过……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决定要站在这一边了。」

「你……该死……!啧……算了。就算你不帮我们,也只是多费点工夫而已。反正EUC已经几乎被侵蚀光了,既然这样,我们只好来硬──」

「──不行!」

「咦?……冬……冬亚?」

「不行。不能……这样啊,未冬姊姊。」

一边从旁紧紧揪住未冬阻止她的动作,一边小声以哀伤的音调重复同样话语的人──是冬亚。然而未冬一时间还听不懂那句话的意思,眼神透露出惊恐和混乱。

「什……什么不行……你是说不能忽略垂水夕凪(这家伙),继续进行计画吗?这是为什么啊,冬亚?」

「……因为……」

「噢,没关系,我来解释吧……听好了,我是不知道按照你们的原定计画,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我──应该说『电脑神姬一号机绝对不会放弃这个世界,自己登出』。就算我夹著尾巴逃走,秋樱直到最后都不会放弃。所以『当我拒绝帮助你们的那一刻,你们就已经无法破坏这个世界』了。」

「……啊?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破坏不了──」

「你确定?那我反问你……『破坏掉好吗』?要是现在EUC毁了,『巴著这个世界不放的秋樱也会一起被消灭』喔。你们为了自己的复仇计画,牺牲了只想保护这个世界的秋樱,难道心里不会有感觉?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们和折磨你们的那帮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唔────!」

未冬到此终于明白我的行动有什么意图,她咬著下唇,整张脸扭曲不堪……我也觉得我这番话很卑鄙。可是我只想到这个方法,能让满脑子只想著复仇的她们冷静下来。

「…………」

我偷偷移动视线往旁边看去,只见冬亚的表情远比未冬还要冷静。冬亚阻止未冬的时机很完美,看样子打从我和秋樱交换的那一刻起,冬亚或许就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了。

总之未冬首先摸了摸冬亚的头,接著以满是憎恨的眼神对著我。

「啧……好,现在本小姐很清楚了。你毫无疑问也是我们的『敌人』……所以呢?说这么多,你到底想干嘛?就像本小姐刚才说的,病毒已经安装在这个世界了。再来只要本小姐停止压制,这个世界就会自动崩毁……哈,你该不会要跟本小姐说,『白白送上一条命』就是你的希望吧?」

「那还用说吗?就算不是『白白送死』,我也不想死啦……我想想……」

我暂时闭口不语,抬起纤细的右手抚摸脖子。然后开始静静思考……但不管我想到什么,这个状况还是一样难解。虽然有不少疑点让我在意,我还是「只能先争取时间,否则一切都免谈」。

「不然啊──『来玩一场游戏吧,你们两个一起』。」

「……啥?」「游……游戏……?」

「对,游戏。用斯费尔的话来说,就是地下游戏吧。只要能分清楚谁输谁赢,其实要玩什么,我都不介意。这里是EUC的地下世界,你们是电脑神姬,而我虽说不是出自自愿,却是地下游戏的常客。条件这么齐全,不玩游戏才奇怪吧。

大致的规则如下:

首先你们要用从斯费尔那里抢来的地下游戏管理系统,从头设定游戏内容。要弄得多地狱级都没关系喔。而且也不必讲求公平。毕竟只要舍弃『不想牺牲秋樱』的坚持,你们随时都能赢。这点小事我就当成放水吧。

『要是我输了那个游戏,我就会立刻滚出EUC』。你们可以无忧无虑完成报复行动,如果需要,要我帮忙也行。

不过相对的──『要是我赢了,你们就要彻底放弃复仇。我要你们发誓永远不会再做这种事』,也会要求你们全面解除侵蚀这个世界的能力。」

「…………喂,你傻了吗?这种条件根本没人保证会遵守。如果只是口头约定,有或没有都没差……哈,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算交涉吧?」

「不,这不会是口头约定。因为这里可是『EUC世界』耶。如果你们愿意参与游戏,只要直接把刚才说的内容设定成『追加规则』就行了。」

「啊…………啧,的确是这样。」

未冬别过头,避免我看出她的表情,同时吐出不悦的话语。

不过……实际上,这「对她来说」,不是个多糟的提案。如果她还要继续强硬取得胜利,一定会波及到秋樱,但相对的,只要肯参与游戏,就能「保有正当理由,继续执行复仇计画」。而且还是在相当有力的状况下。

未冬思考了半晌──最后像是死心了一般,叹了一口气说道:

「除了点头,没别的选择了……好啦,知道了。虽然本小姐没有半点想玩游戏的心思,但就『被你挑拨这一次』吧。反正没差。在星乃宫织姬抵抗的期间,病毒的侵蚀也不会停止,而且『游戏难易度要多地狱级都没差』嘛。

哈……要是你后悔说出那

句话,可不关本小姐的事。」

融合了正负阴阳……等各种情感的声音就这么逐渐消融在EUC晦暗的天空中。

在那片天空下,我──

「…………」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在意冬亚始终低著头的那张表情。

在她们两人建构游戏的期间,我决定暂时回到现实世界。

教室内的模样和刚才大相径庭。众人将映著EUC世界的装置(平板电脑)从讲桌移到别的桌子上,春风和雪菜搬来椅子,围在那张桌子旁。她们还相当周到地把我的手机立在旁边,我看见铃夏在里头坐立难安的样子。

此外还有一件要特别挑出来说的事,那就是星乃宫的作业环境。

「……呜哇……」

在我登入前,她只用手边有的机器设法修复EUC,但那也已经是遥远的过去。现在教室后方的一隅,已经演变成宛如要塞的空间。

我大略扫过一眼,就看到有两台最新型的薄型笔电、三台连接著超大型HDD而且压迫感满点的桌电,以及一台为了映出秋樱而拿来的高画质萤幕,总共六台机器。这些家伙(?)正发出呻吟,奋力工作中。

我见状,自然萌生了「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个新疑问──

「呼……呼啊……呼啊……呼──真……是的……居然让室内派的我跑成这样,太过分了。呜呜……我站不起来了……我想冲澡冲到爽……」

──但当我看见倒在脚边的琉璃学姊,疑问就立刻解决了。

对……对了……学姊好像说要去拿维修用的机器,稍早就出去了。虽然不知道她跑去哪里,想必是一场重度劳动。

「学姊,辛苦你了。还有……谢谢你。」

「嗯?……噢,是你啊。刚才回来的吧?」

「对。其实我想趁现在确认几件事。」

学姊倒卧在地上,我单膝跪在她身边,一边看著她的脸,一边这么说著。学姊缓缓举起右手,手背放在满是汗水的额头上,可以看见藏在帽兜下方的嘴角微微上扬……但也就这样了。看来她已经没力气跟我打哈哈了。

「呃──阿凪?你是阿凪吗?」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一脸认真看著平板电脑的雪菜,大概是听见我和学姊的对话,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椅子还发出「喀哒」声响。我反射性朝她的方向看去,只见她那粉色的腮帮子很明显塞满了不满,已经大大鼓起……对了,我这才想起她刚才还在气我想摸秋樱的身体。

其实我也知道这招没用,但还是姑且解释一下。

「呃……雪菜,那是……你误会了啦。我之前也稍微提过吧?刚交换身体之后,为了确认身体的感觉,一定要那么做才行……」

「……呜……」

「呜?」

「啊……不……我……没什么!阿……阿凪,你现在没时间了吧?那就要快点才行!你想解释的话,以后我一起听就是了!」

雪菜莫名快速说完这句话,接著别开视线。

现在是等待时间,其实没什么好急的啊──当我歪头想道,坐在雪菜旁边的春风将双手阖在她的脸前,轻轻露出微笑。

「嘿嘿嘿,你误会了,夕凪先生。」

「嗯?误会什么?」

「雪菜小姐一开始确实很生气……可是自从你『回到平常那副模样』,她也渐渐认真盯著萤幕看了……我想她的怒气一定已经因为你的帅气,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唔耶!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春风!事到如今,我不可能看阿凪看到入迷吧!根本不可能吧!是、是你多心了,多心了!」

「咦?是这样吗?可……可是当我说『夕凪先生好帅……!』的时候,你好像也说了『嗯……是啊,只有这种时候帅』这样──唔咕!」

「暂、暂停,春风!呃……这个……对了,买东西!欸,春风你也肚子饿了吧!我们一起去超商吧,超商!」

「咦?啊……好!那……那我跟你一起去……?」

雪菜满脸通红地抱紧春风,并(物理上的)打断她的话,然后拉著她的手,将人带到教室外。我能看到在手机中的铃夏不怀好意地笑著,但实在太麻烦了,我索性不管。为了达成我回到现实世界的主要目的,我提起脚步来到星乃宫身边。

教室后方的角落被最新型数位机器所包围……在这样一个地方里,她不断发出敲打键盘的声音,感觉就像想磨平键盘似的。她那锐利的视线不停在复数萤幕间来来去去,让人犹豫是否能出声呼唤她。

但我这样的忧心似乎是多余的。当我站到她身旁的瞬间,星乃宫不断移动的视线突然一撇捕捉到我的身影。她接著缓缓开口:

「长话短说吧──首先让我听听你想问什么?」

「咦?……话说回来,你现在是能说话的状态吗?」

「稍微。如果你问我现在有没有余力,我只能回答完全没有,但就算这样,如果因此不给你必要的情报,难保不会成为未来的致命伤。」

星乃宫没有放慢敲打键盘的速度,语气平淡地拋出这段话。冷峻的表情已经浮现些许急躁,但她所说的意见非常正确。

「那我就不客气地问了……先说说现在整体状况怎么样吧?」

「好──现在EUC全境都被一种特殊的病毒程式影响。病毒详情不明,不过根据刚才的对话来判断,可以推测是电脑神姬三号机的能力所导致。麻烦的是,普通的防毒程式完全没有效果。」

「对了……未冬好像也说过,这个连你都没办法轻松防堵。那你顺便说一下,这个病毒具体来说是什么东西?」

「具体吗……很遗憾,那两台电脑神姬的制造者本来就分别秘密运用她们,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详情。『灾厄之冬』──她们称作第一次复仇计画吗?根据当时收集到的情报,姑且可以肯定那种病毒拥有类似单纯『破坏指定对象资料』的效果。不过攻击范围可以任意指定,比方说她可以『只破坏防护程式,夺取管理系统』。」

「……原来如此。」

她就是用这种手法,先支配EUC,再击退星乃宫的干涉,慢慢让世界崩毁。我们现在还未窥见冬亚半点能力,这点让我很介意,不过光是未冬的能力就给我十分凶恶的印象了。也难怪会用「被诅咒」来形容了。

「没错。因此『现状非常趋近走投无路』。」

星乃宫瞪著萤幕,静静地往下说:

「现在是因为要跟你交涉,她才会控制著病毒,即使如此,EUC的侵蚀率也已经超过80%。假设游戏开始的瞬间,病毒就会重新开始侵蚀……我想『EUC顶多只能再撑七十二个小时』。」

「顶多七十二个小时吗……这是相当严峻的数字。」

「是啊……这是我的责任。上次事件(Winter Fear)时,她们已经发挥电脑神姬最大的性能,给予斯费尔极大的打击。所以公司才会彻底监视她们……既然是我容许她们再掀起争端,现在说什么都只是藉口。」

星乃宫以自惩的口吻这么说著。我不清楚她们口中的上次事件,所以也不能说什么,不过星乃宫身为这两件事的当事人,应该是感触很深吧。她的神情看起来已经走投无路了。

因此──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总之我决定稍微改变话题。

「对……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星乃宫。是关于秋樱……她在跟我互换之前,『连续使用能力十五分钟』吧?之前明明早就累倒了,那到底是什么原理?」

「噢,这件事啊?其实只是单纯『在危机下』,秋樱的『地下世界干涉能力』因此提升罢了。因为那原本就是用来建构、修复世界的能力,越是被逼急了,就越能发挥近乎最大值(Max)的能力。」

「是喔……啊,难道说,明明处在觉醒状态,却还留有意识也是因为这样?」

「对,这是同样的道理。实在是很棒。」

「……很棒?呃……不对,你在说什么啊?」

「当然是在说秋樱啊……既然觉醒还保有意识,就代表即使头发和眼睛变红,内在依旧是秋樱喔。她正常觉醒时的言行举止会脱离秋樱的人格,感觉暧昧不清,可是如果留有意识,那就另当别论了。感觉就像稍微换了个形象吧。没错,那样实在很可爱。而且人家不是常说吗?与其凡事做得滴水不漏,不如稍微冒失一点,比较得人疼──顺带一提,你也这么想吧?」

「我、我吗?这该怎么说呢?应该是不予置评……你好可怕好可怕!你的眼神很可怕耶!」

星乃宫不惜停下手边的作业,整个人凑到我面前,我只能一边压著她的肩膀,把人推回去,同时发出惨叫……她是认真的。她那双眼神是目前为止最认真的模样。受不了,她未免也太喜欢秋樱了吧……

唉,现在就先不谈这个了。

『欸──你有没有听到啊,垂水?很抱歉,你们正在兴头上还来打扰,不过「好像在叫你喽」。』

紧接著下一秒,铃夏无奈的声音就这么直扑耳际。

『the Game with Revengers Alteration──简称GRA:规则概要。』

『玩家【垂水夕凪】需「连续参加以下三种『变动游戏』」。』

『这里所谓的「变动游戏」系指由游戏管理者【未冬】或【冬亚】「任意变动」斯费尔股份有限公司所持之地下游戏「Rule Of Casters」、「Selector of Seventh Role」以及「E.x. Unlimited Conquest」。』

『玩家的胜利条件为,在限制时间内,攻略这三个变动游戏。』

『然而──「这三种游戏已被设定成按照常理不可能破关」。』

『基于上述条件,在变动游戏中,「电脑神姬一号机【秋樱】的能力可以有限制地解放」。换句话说,玩家【垂水夕凪】在「各个变动游戏中,拥有各使用一次『地下世界干涉能力』的权限」──』

「…………」

当我一登入EUC,便看到眼前的大字──以终端装置的投影功能,映照在半空中的文字──我一边看,一边默默整理了好一阵子的思绪。

游戏正式名称「the Game with Revengers Alteration」。简称「GRA」。

大略统整未冬她们准备的游戏后,内容如下。我要「再次攻略」以前成功破关的地下游戏「ROC、SSR、EUC」。但这些游戏在未冬和冬亚经手后,已经大幅「更动」,如果只用正常手段攻略,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破关。

所以她们允许我在各游戏中用一次秋樱的「地下世界干涉能力」,依序攻略这三个「变动游戏」……大概就是这样吧。

我将状况整理至此,抬起头来,站在正面的未冬马上开口:

「哈,你真的很快就进入状况了。不过本小姐还是姑且补充说明一下吧。」

「……呃,补充?」

「对……喂,你干嘛愣著一张脸啊?本小姐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啊,没有,不是啦……我还以为你们的导览会做得更随便。」

「啥?为什么要那样?我们的确还没接受事情变成这样,但就算这样,还是决定接受你的挑拨(游戏)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会顺著规则打败你。」

这样合情合理吧──未冬拋出这一席光明磊落的话,以充满敌意的眼神瞪著我。见我依旧保持沉默,她似乎也没了耐心,径自往下说:

「听好了。首先,写在这里的『限制时间』,是指『游戏开始后的七十二个小时』。只要你能在这段时间内破关,本小姐的能力就会自动解除。本小姐是姑且配合了星乃宫织姬算出来的『EUC崩毁预测时间』……不过万一世界早一步完全崩毁,到时候游戏就算结束了。你可别怨本小姐。」

「……没差,这是当然的。我不会有怨言。」

要是EUC崩毁,未冬她们的复仇就算完成了。根本没有继续玩游戏的意义。

「那就好。接下来──本小姐要说说关于能力的事。就算互换身体了,也不代表你能自由使用一号机的能力吧?所以在游戏机制上,我们把地下世界的你和现实世界的秋樱,做成了『模拟连接状态(Sublink)』。只要你释出使用能力的意愿,就会传到她那边,其实就像藉著两副身体,『间接』干涉世界。但如果你交换身体的对象不是秋樱,倒是另当别论。」

「嗯……也是啦,这样的确比较妥当。」

「……你的反应让人看了真火大……唉,算了,接下来是具体说明。

当你进入每个变动游戏时,你将会在『某个特定状况下』开始进行游戏。你不是从游戏开始的瞬间开始进行攻略,因为我们在游戏中加入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假历史』……这样你有听懂吗?」

「嗯,大概懂。」

听到「假历史」或许会觉得很夸张,但简单来说,只要想成我第一次参加ROC时的状况就行了吧。换句话说,我是「中途参加」……不对,如果以更贴切游戏的说法,就是「用别人的纪录开始冒险」。

当然了,这是对我不利的设定……但这也没办法。

「──我到此为止都没问题。还有吗?」

「当然还有。其实这些规则,本小姐是觉得都可以归类在规则内的『变动』……但我不想事后听你抱怨本小姐卑鄙,所以还是跟你说清楚。

第一,在GRA中,每个游戏都会有一个『刺客角色』,他们是拥有特别设定的玩家。其实也没有必要打倒他们,不过为了妨碍你,我们赋予这些人超高规格的能力。要是不想失算死掉,记得好好留意这些人啊。」

「…………」

「还有一点。」

我的表情因为「刺客角色」这个麻烦的存在蒙上阴影,但在我眼前的未冬却不等我消化,直接开口。面对那道令人心慌的声调,我忍不住扭曲自己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庞。

「居然说还有……到底还有多少啊?」

「啊?怎样啦?不是你说我们可以自订规则的吗?」

「呜……唉,是这样没错啦。」

我连藏住自己内心的无奈都办不到,只能勉强挤出一丝肯定。

未冬像在嘲笑我的反应,只见她露出得意的笑,嘴角也往上扬。

「哈,回答得好。不过你放心吧,这是最后补充了。不过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注意听了。

在GRA中,除了基本规则以外,还有几个『没有公开的隐藏规则』。这些规则统称『禁止事项(Trap)』。只要违反其中一条,二话不说就确定败北(Retire),所以本小姐劝你要谨慎行动。」

「…………啊?等……等一下。你该不会连内容是什么也不说吧!别开玩笑了,你这样根本可以事后在背后任意操作──」

「本小姐才不会干那种卑鄙的事。不信的话,你可以像刚才那样,用EUC的『追加规则』限制本小姐……但不管怎样,你都没有否决权不是吗?如果你说什么都不要,要我们算不战而胜,结束这场游戏也行喔。」

「……唔……」

我轻咬著柔软的唇辫,微微点了头……不行,我原本就站在压倒性不利的位置,现在也只能让步。

不过──

「(虽说我有秋樱的能力,还是必须在七十二小时内攻略所有用正常方法绝对无法破关的三个地下游戏……而且还是在背负著好几个连内容都不知道的禁止事项的状态下?这种事──真的办得到吗?)」

我的脑海里不禁闪过负面思考……简单来说,我接下来要玩的游戏,是「不知道会受到什么限制的的束缚玩法」。我面对各种场面时,必须慎重行动,可是GRA还有时间限制。七十二个小时听起来很久,但要是不绷紧神经,一下子就过去了。

「哈……知道这么多就够了。」

「…………很够了。」

未冬微微扬起嘴角,满意地点了点头,至于冬亚还是一样在她身后低著头。

未冬以黯淡的眼眸盯著我看,并温柔地牵起冬亚的手──接著将她们两人交叠的双手伸到我的眼前说:

「那么游戏导览到此结束。二十秒后,本小姐会把你传送到第一个要攻略的地下游戏(Field)里,时间从那一刻开始,就会倒数计时,病毒也会继续侵蚀世界。游戏名称是GRA──你要灵活运用地下世界干涉能力,攻略三个变动到无法破关的游戏,而且里头还有满满的禁止事项,并与时间赛跑。

事情就是这样……为了本小姐和冬亚,就『拜托你尽量早点弃权』吧。」

──在这句话尚未确实进入我的耳中时,我的视野便开始转暗。

『EUC世界现在侵蚀率:81•3%。』

『因特殊病毒导致世界崩毁/直至GRA(游戏)结束的时间限制:七十二小时。』

『the Game with Revengers Alteration──开始(Game St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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