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驾驭【觉醒】,我在马可的见证下使用【觉醒】。
身上长出四对黑色翅膀和漆黑的角。
「呜噫。」
我发出奇妙的声音。
还没完。某种凶暴的东西在我的体内作乱。
我至今都用黑色的我来形容。
想要破坏、啃食、侵犯一切。依循本能行动的野兽。
别被吞噬了。
我压抑涌现的冲动。
意识变得模糊。我逐渐消失。被涂满黑色变得任性妄为。
马可说这是我的另一面,但我不愿承认。果然不对,这家伙并不是我!
「普罗可尔,不是那样,那样会跟之前相同。你现在打算硬是压抑住对吧?那种做法会被吞噬喔。」
马可的声音变得很远。
意识完全陷入空白。啊,真舒服。感觉好清爽。终于染上黑色。这样我就能为所欲为。
眼前的女人在叫喊。
这女的真是吵死了。
到底打算高高在上到什么时候?你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一个命令就能支配她,马上来教她这件事吧。蠢女人不让她亲身体会就学不会。我从那个小狼女身上学到这件事。
「我以魔王身分下──」
我的话没能说完。
我被看不见的某个东西打飞,丢脸地躺在地上。
她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这女的俯视倒下的我。竟然敢俯视我?
不可饶恕,怎么能饶了她。
「你搞错的似乎不只是【觉醒】。关于魔物的危险性,你也看得太简单。」
这女人竟敢对我大放厥词。
我不会再手下留情。看来得仔细地让她认清自己的斤两。
立刻当场进行吧。
喔,想到她哭喊著求饶的模样,就兴奋起来。
首先要她下跪。
在下命令前先警戒周围。我不会再次露出被打飞的丑态,我要确实下令。好,上吧。
「我命令──」
可是我在下命令前就遭到打飞。
无法发出声音。
「真是的,脑袋很好却少根筋呢,这么轻易就迷失自己。已经完全直接照本能在行动了吧,真会给人添麻烦。」
马可露出苦笑,叹著气说真拿你没办法。
我站起来,双眼怒视著马可。
为什么我会露出这种丑态?现在的我应该是最强的魔王。况且首先她是我的魔物,没可能危害到我。为什么得容忍她做出这种暴行!
「普罗可尔,你一脸无法理解呢。我来帮你上课吧。从魔物手中保护魔王的规则有两条。第一条是魔物无法违抗魔王的命令,可是魔物如果不想被魔王命令,可以靠不让魔王说出口来无视命令。」
这点我明白。
但我不懂的是马可能打飞我。接下来马可会提到的第二条规则,理应会让这件事无法办到才对。
「第二条保护魔王的规则,魔物无法危害魔王。」
「没错,为什么你能够打飞我。」
对,我接连被马可打飞两次。
就算是拥有魔王权限的特别魔物,只要她身为魔物应该就无法伤到我。
「我并没有伤害你。来揭晓谜底吧。我让一只魔物潜伏在我的影子内,阻止你的并不是我而是他。」
「别开玩笑了。马可的魔物应该也在我的支配下,同样无法伤到我!」
马可的迷宫和魔物,全都在我的支配下。
就算是马可的魔物,也不可能伤我分毫。
「答案很简单,我解除了和他的契约。他纯粹是担心我才跟来。你最好记住,不再跟随魔王的魔物,会把人类或不在魔王支配下的魔物,叫到魔王面前,让对方解决掉魔王。对魔物们太苛刻不会有好下场……相反地,仰慕魔王的魔物,即使像这样解除支配也愿意保护对方。当个好魔王是很重要的。」
这句话带给我很大的冲击。
举例来说,如果刻意放敌人进入寝室?
如果外出时魔物们事先泄漏情报?
仔细一想,魔王的支配绝对不是完美。
「因为你实在太快离开我的迷宫,没能教你这方面的事情,这是我的过失。今后我会教你很多事。」
又是高高在上的态度。
真不爽。
最不能容许的是把我当成小孩。
我得到了这个女人,我的地位更高。
那要怎么做?叫来玖伊那她们,制造出能下命令的空隙。
或者……让她体会我的力量。
保护马可的魔物八成是【誓约的魔物】之一,潜伏在影子中的刺客。
那把影子消除掉就好。将闪光弹丢到上空,同时下令就不会受到阻挠。我得教导她谁地位比较高。
「呼,虽然你变成了好男人,但还是个孩子呢。你只是拼命在装成熟,想要我把你当成大人。现在的你啊,已经不是小孩了。想得到我的认同,那种感情因为【觉醒】而变得很奇怪。这点你该要有自觉。」
什么?
不对,不是那样。我变强了,变得比谁都强。
甚至可以比肩最强的三柱,根本不需要这女人的认同。
「骗人!别把我当小孩。」
「你自己不是说出口了吗?说别把我当小孩。而且,我不是在跟持续说谎的你说话,而是跟在内心深处摀著耳朵的你说话。你有听见吧?首先要承认,你的真心话是希望得到我的认同,希望我说你成为了杰出的魔王,你抱持著这种愿望。」
「不对。」
「没有不对。这份软弱也是你。」
这种不快感到底是什么?
「我顺便提一下。法露,你会欺负那么小的孩子,是因为当个温柔的父亲会累积压力。你表面上当个温柔的父亲,但魅力十足的美少女们,毫无防备地对你撒娇,导致你想要对她们出手。你在身为父亲的感情,和身为男人的本能间挣扎……勉强守住最后一线,但累积太多而爆炸了。你对那么小的孩子做得太过火了。」
她提到法露的事情。
我玩弄了法露,如她所愿地玩弄。
「你也是个男人,会累积情欲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些孩子们很可爱。我的话你要那样做是没关系,有所顾虑的话就上妓院。憋著不太好喔?因为会像这次一样爆炸。」
马可温柔地对我说。
我突然觉得很难为情。我的话就没关系?上妓院?
「多管闲事!」
话语自然地脱口而出。
说出口的同时,莫名地被冰冷填满的心恢复了色彩。
「啊,刚才那样很像你会有的情绪,就照这样子继续吧。」
内心开始骚动。
各种颜色开始混杂在一起。
马可伸出右手,比出一根手指。
「有一件事。普罗可尔,你从平常当成女儿看待的魔物身上,感受到异性,而且你压抑了很久。」
我无法一口咬定说那是不可能的。
我用那种眼光看玖伊那她们……
的确,我是有感觉到那种事。那些孩子们不时展现的魅力让我心动。
我是父亲所以不可能抱持那种感情,我一直在压抑。
「我并不是在责怪你。魔物们是很像孩子的生物,却又不是孩子。她们是货真价实的异性,既然你是男人那就没办法,而且你身为父亲的爱是真的。本能跟感情是两回事,你不用难为情。」
这一句话让我内心轻松许多。
是吗,原来是这样。
我用那种眼光看待那些孩子。
不,是也有用那种眼光看待她们。我身为父亲,同时也是个男人。
「然后啊,你内心深处抱持的感情是『希望得到认同』。想要得到他人称赞,你抱持这种愿望。虽然你想要掩饰,但投射在你的行动上。你是自我认同需求的凝聚体。说得更简单一点好了,你很寂寞,渴望著爱情,却又感觉那种感情很可耻。」
不对。我没有那么不成熟。
不,别再逞强了。我心中存在著那种感情。一直希望有人能看著我、认同我。
「普罗可尔,你很厉害喔。我认同这点,我以外的人也是这么认为。而且啊,大家喜欢你的程度,超过你的想像喔。」
马可说的话,让我的胸口涌现一股暖流。
嗯,原来啊。这就是我的愿望吗?
承认后变得很轻松。
黑色的我因为无处发泄性欲而感到郁闷,按耐不住之后就爆炸,同时还闹脾气想要获得别人认同。
唉,我自己都想笑。
内心陷入疯狂,失去控制的疯子根本一点都不帅气。
只不是个小孩,真是太没出息。
而且那是真正的我。
「谢谢你,马可。我总算理解到自己是那种人。」
我终于成为了我。
接受所有无处宣泄、不愿承认的部分,成为真正的我。
脑袋还很昏沉。
只是,即使如此我还保持著理性。
「很棒的表情。嗯
,这样才像你。」
马可笑著回应。
「黑色的我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我终于明白这件事。」
这种感情也从正面接纳,往前迈进吧。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觉醒】。
理解这件事就能进到下一阶段。不用加以否定,只要找出平衡点就好。这点小事即使是没出息的我也能办到。
「【创造】。」
我【创造】出阿瓦隆使用率最高的突击步枪H&K HK416。
我要利用这把枪,使出新获得的魔王之力。
其名为【坏死】。
【弓】的魔王正同其名,持有的【弓】的硬币,是生产以远距离攻击为主体的魔物,并且拥有称为【坏死】的固有能力。
能够对自军射出的箭矢,赋予【坏死】之力。
一旦被赋予【坏死】效果的箭射中,伤口的细胞会崩解甚至无法再生,模拟出即死攻击。
问题在于能否把子弹视为箭矢。
马可和我所在的平地有野生动物栖息。
三百公尺外有只野狗,它生了病。
要是它去咬城镇居民就麻烦了,是必须驱除的存在。
那只病狗的话,就算当成靶子也不会良心不安。
我瞄准好扣下扳机。
失去魔力的感觉。这是力量发动的证据。【坏死】之力依附在子弹上。
直接命中的话那只狗会粉身碎骨,因此我刻意让子弹擦过。
超精密射击。我抱持著确信射出子弹,觉得能办到是理所当然。
子弹擦过目标。
野狗的伤口逐渐腐坏,伤口越来越扩大。
这就是【坏死】。能派上用场呢。
「马可,我成功在维持自我下【觉醒】。我要感谢你。」
「你好好感激我吧。只是平常的话会更棘手呢,因为大家都不愿意承认难看的自己,所以才会说什么黑色的我,边逃避现实边大闹。」
一被这么说,就感到很难为情。
不过,我也能接受这种难为情,不然我会无法驾驭【觉醒】。
「只是,你别太依赖那东西。【觉醒】一次最多三分钟,使用一次后最少间隔十小时,会对身体和灵魂造成的负担太大……用太多会削减寿命喔,就像我一样。」
马可自嘲。
她过度使用【兽】的能力中的【兽化】之力,把自己的余命耗尽了。
遵守忠告吧。我还想尽量活久一点,有太多不能拋下的东西。
何况还有不安要素。虽说像这样承认自己、恢复理智,但只是勉强保持住平衡,不知何时会崩溃。
况且现在出于本能的冲动变得很强烈。
「我会小心。」
实验差不多该结束了。新获得的力量还有另一种,但那个很难派上用场。
「对了,普罗可尔。」
「什么事?」
「要不要顺便尝试别的力量?就是那个能让魔物怀孕的能力。你可以用在我身上喔,反正你也没把我当成女儿吧。我是个女人。」
马可拉下胸口的白色礼服,露出乳沟给我看。
我咽下口水。
「……还是不要好了。感觉三分钟没办法结束。」
我没有早泄到那种程度。
可能是因为像这样兴奋起来,脑海中重新浮现对法露做过的事情。
我想起昨晚干下的好事。
……勉强还算安全。身为魔王人真的在很惊险的状况下,踩了煞车。
那孩子也希望再更进一步,有点人小鬼大。甚至该说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特地要我【觉醒】。
「真是遗憾,那我们回去吧。普罗可尔还蛮洁身自爱的。」
「我只是觉得这种事要照顺序来。」
我解除【觉醒】。
翅膀跟角消失。
马可搂著我的手,柔软的触感和很香的味道传来,我有些后悔,想说要是接受她的提议就好了。
回到阿瓦隆吧。得完成餐会的准备,以万全的态势迎接宾客。
「话说回来,马可在【觉醒】时,是面对怎样的自己?」
我想知道马可的真心话,只有我曝露自我太不公平。
「很、很普通啦。嗯,普通。我没像你那样憋著,禁止再提起这个话题!」
马可硬是中断话题,快步往前走。
我望著马可的背影,心中决定总有一天要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