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的公演,主角是新田晴音。”
“恭喜你,晴音!”
“晴音的话很适合眼珊塔呢,加油啊!”
在做了这个梦的第二天——
“啊,又是合唱啊。”
我很失望的垂下了肩,走在风呼呼的吹着的夕阳下的街道。
虽然想着这次一定要得到一个好角色,进音大附属高中的声乐科后已经迎来了第二个秋天,但我一次也没有演过合唱外的角色。
十二月份的公演,将上演的是《漂泊的荷兰人》,我真的很想演李曼的珊塔啊。
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小学,中学我都在合唱团里每天唱歌,那个时候老是总称赞说“新田同学的声音很精神,很有活力。”还一直让我负责独唱。
进入高中后,要更多的练习,然后慢慢地提升自己的演奏技巧,最后被很厉害的专家相中,到柏林或是米兰去留学,在那里出道——我曾经是那样遐想的。
但进入了憧憬的学校后,我发现周围竟是些曾经去外国留学过的,或是得过奖的人。我只能在一边惊讶的目瞪口呆。老师也不会看向我这里。
这样的我想成为专业的歌剧歌手,真是太可笑了。
“哎如果到毕业,都一直演出合唱部分那该怎么办。话说,我真的没有才能啊。”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头垂的很低,风从露出的颈部钻了进去,冷飕飕的。一点都不敢想象什么美好的未来。以后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或是开心的事吧。
“不,不会这样的。”
我打消了消沉的心理,想让自己变得积极一些。
对了,下个礼拜井上美羽的新作就要发售了!这实在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啊。
自小学,我与《文学少女》邂逅以来,我就成了美羽小说的忠实读者。看了那些温馨而美丽的故事,我也想让我的歌声表现出这种纤细的世界,而会变得跃跃欲试,马上就能读到美羽的新小说了,所以要加油啊。坚持不懈,继续努力,就能一点一点接近自己的梦想。
“好了,今天也要拼命练习啊!”
嘴里说着给自己打气的话。
我振奋精神来到了繁华街深处的一幢旧大楼面前。
这里下个月已经决定要被拆掉了,所以现在是空的。
他的拥有者,地下音乐咖啡厅的主人,是我的远房亲戚。所以在拆除之前我都可以把这里当做练习场所。
走下了幽暗的阶梯,打开了门,点亮了唯一被剩下的灯。
椅子和桌子都堆在角落,空荡荡的地面泛着白光。在最正处,有一个小的舞台,我站了上去,深深地鞠了个躬。
“感谢大家今天来到这里!我会努力唱的!请大家欣赏我的歌喉。”
那是歌剧院的现场,有许许多多的观众在等待我的歌声。
我带着如此自豪与期待的心情,首先开始了最基础的合唱团练习曲和练声曲。合唱团练习曲是不成曲调的音符组合,而练声曲则相反,将十分有韵律的声符'A'到'O'的音阶串联起来。
虽然这都是枯燥乏味的练习,但是换了个地方,就觉得很有新鲜感。
然后我唱了《漂泊的荷兰人》中的《纺织歌》。
不是女主角珊塔的独唱,而是合唱部分,这是描绘了村中的女孩子们在摇着织布机边聊天的很可爱的一首歌。
“咔啦咔啦咕噜咕噜可爱的车啊
精神的摇着咕噜咕噜的转
纺啊织啊无数的线
心中的男子还在遥远的路途上
乡里可爱的姑娘思念着他”
用德语演唱,要比用意大利语演唱更厚重,扣人心弦。
这里明明是一场描写日常生活的开朗的场景,但听起来就好像命运的齿轮在转动的声音一样。
“可爱的车啊转啊转
然后吹起阵阵微风
心中思念的那人马上就能回来了”
姑娘们摇着织布机开心的唱着歌德时候,只有一个人,只有珊塔静静的凝视墙上的肖像。
上面画着一个西班牙风情的穿着黑色衣服,脸色苍白的男人。
珊塔恋着那个人。
姑娘们就开珊塔的玩笑。
“珊塔你也真是的,竟然对着画中的男人叹气。”
我想唱得更好。
更好更好。
总有一天要作为珊塔登台演出。
想更多的唱出来!
这样还不够!还要更用力的唱出来!不行,还不够!声音停留在嘴中。怎么也传不出去。
就在我边深呼吸边很投入的歌唱的时候。
在堆积如山的椅子那里,发出了咔嗒的响声。
刚开始我也没在意。以为只是椅子摩擦的声音。但,在昏暗中,我看到了一个穿着很古旧的外套的高个子男人,声音便在吼中戛然而止。
是,是谁!?
影子斜斜的落下,遮挡住了他消瘦的脸庞,看不清他的脸。大约四十岁左右?不,可能还要老?嘴边留着杂乱的胡子,像是从地下出来的一样,给人一种很阴暗的氛围。
难道是,流浪汉?
我僵住了,空气变得很紧张。
啪的一声脚步声。
男人的眼中充满着焦虑,带着紧张的表情向我走来。
“你”
他用沙哑的嗓音叫着我。
眼神十分痛苦。
恐怖盘踞在我的脑海中,我大叫了一声,就抓着包往外跑。
我两阶两阶的从地下飞奔到了地面上。包上的海鸥吊坠激烈的摇晃着。
总有一种背后会有一只手伸过来的错觉,这让我颤抖不止。
那人到底是谁?
他要做什么?
风吹着我灼烧的脸。即使这样,也平复不了我恐惧的心理,我继续奔跑着。
一直跑到了人多的明亮的地方,然后终于停下了脚步。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哈哈的喘气。
身体,好热啊
心脏好像要破裂了一样。
流浪汉是自说自话进来的吗。
我想起他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的痛苦,好像要诉说着什么一样,虽然心中有些刺痛,不过还是恐怖的成分更多些。
“你”
想起他用那沙哑的声音,我又心中一紧。
明天如果他还在,我应该怎么办?
第二天。
我烦恼了很久之后,在折扣店买了防狼喷雾剂和警报器,然后又去了地下室。
时间和昨天一样,都是在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
我兢兢战战的慢慢走下了台阶。
如果,
如果,他又出现了的话。
然后就按响警报器,然后用喷雾剂对着他喷,用手机打电话报警,然后——
我屏住呼吸打开了门。
“!”
一下子,我的喉咙发不出声来。
昨天那个男人站在空旷房间里的正中央。
他没有躲起来。而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望着我这里。
和昨天一样,披着脏兮兮的外套,脸上长着乱糟糟的胡子,头发也很长,脸色十分苍白就像病人一样,他注视着门的眼神,十分阴暗,痛苦。
我明明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仍然僵在那里。
在我想要按下警报器的时候,男人发现了我,说道:
“太好了,我在等你!”
坏了的,崩溃了的声音。
但却扔拼命的想要发出声,我准备按下警报器的手指停住了。
男人走了过来。
“昨天你在这里唱歌了吧。”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痛苦,而又哀怨。
明明要赶快逃走,双脚却动弹不得。
他踌躇着,但觉得好像又不得不说。
“你。你唱歌方法——不好。如果这样唱下去的话总有一天,喉咙,会坏掉了”
我一惊,也忘记了警报器的存在。
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人听到我唱歌了?
他继续说着,说我的唱歌方法会给喉咙带来多大的负担。下颚过分用力,软腭没有张开,舌槽没有放低,如果这样用力唱歌的话,会吐出很多多余的空气,这样使用横膈膜会很危险,呼吸也不够顺畅。还说了同样用这种方法唱歌的歌手把喉咙唱坏,怎样才是正确的发声方法。
他就这样不断的说着。
说不定,他喝醉了。
但是,没有酒味,脸也不红。而且他好像很了解唱歌。还说了些让我震惊的话。
这人到底算什么啊!?
我双眼瞪得大大的,依旧发不出声,继续听他说着。
太混乱了,我都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而且都是胡子拉楂,穿着脏兮兮的外套,看起来不像有工作的人,竟然在给我建议!
渐渐地,我感到害怕,这个人果然有妄想症吧。
痛苦的表情有些扭曲,眼神很紧张,是不是因为吃错药了。
说不定,他会突然改变态度,然后袭击我——
这是他纤细的手指触碰了我的眉间。
“把气聚集到——这里,然后发声。”
让人发凉的感触!
然后下一瞬间就变得热热的,我吓得快要停止呼吸了。
我慌张慌张的不断后退着。
“谢,谢谢你。我会参考你的意见的。”
为了不刺激到对方,我尽量普通的声音说着。
“我很忙,我先告辞了。”
然后转身,很昨天一样,一下子冲上了台阶,飞奔到了外面。
那个人果然很奇怪啊!
一下子就来碰我,我的大脑热热的,浑身颤抖着。
怎么办?明天他还会在吗?这么心怡的练习场所就不能用了呢。
但是,我的唱歌方法不好,这是真的吗?
如果这样下去,会唱坏喉咙吗?
不,一定是那个人吃错药,神志不清而胡乱瞎说的。虽然这么想,但心中的疑惑却没有消失。
因此,
第二天放学后,在公演的练习,唱《纺织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他的话。
那个人是说应该怎么唱歌的来着。
竟然会听进陌生人说的话,我太傻了,肯定没用的。虽然这么想着,但我仍然尝试了一下,用他说的方法发声。
注意横膈膜的动态,放松下颚,放开喉咙,将气聚集到眉心——
刚刚开始很难做到,而且还会因为过分注意喉咙和颚用的力而唱错词,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太丢脸了。
那个人,果然只是一个奇怪的大叔。
就在我想要变回原来的发声方法时,却还想着在尝试一下,再尝试一下。就在我反复试验着的时候。
突然从鼻子到眉心一下子有十分流畅的感觉,声音也变的清澈了。
至今只停留在口中的歌声,一下子解放出来,很自豪的向外传递出去。
奇怪?
我自己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吃了一惊。
“可爱的车啊转啊转
然后吹起阵阵微风
心中思念的那人马上就能回来了”
我的声音竟然能这么好听。
像以往一样拼命的在唱歌。
但今天的声音却比平时要柔和的多,而且能传递出去,感觉能传的很远。
“纺啊织啊
拼命努力吧
咔啦咔啦,咕噜咕噜!
咚啦啦啦啦啦啦啦!
咚啦啦啦啦啦啦啦!”
好厉害,好厉害!
竟然能这么自由的,这么开心的发声。
刚才的不安与消沉像是假的一样,感觉十分清爽。
好像被耀眼的空气包围着一样,我的声音清澈通透闪耀着光芒!
他说的话,是真的!
练习结束后,班上的同学都很惊讶的对我说。
“晴音,你今天的声音好棒啊!”
“听起来你状态很好啊,发声方法变了?”
“嗯,变了点。”
我没有对大家说在地下室遇到的那个人的事。但,并不是至今为止都把他当可疑人物的关系,而是有一种保守秘密的兴奋的心情。
马上夜幕就要降临了。我很兴奋的走下了废旧大楼的台阶。
要向他道谢!还有为之前逃走了的事情道歉!还有,还有——
怀揣着各种思绪,我打开了门。
但是,没有灯光,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我打开灯,在房间到处走。
“那个不好意思,你在吗?”
我也偷偷的窥视了堆积在一起的桌椅的后面,但一个人也没有。
不断膨胀的心情,一下子泄了气。
今天,他不会来了吗还是说,因为我昨天逃走了,让他感觉很不好
明明还想向他道谢呢。
我稍稍冷静了一下,然后登上矮矮的舞台,开始唱了起来。
“啊,在天使的庇护下,少女在何方。
献出生命,成为人妻,到底在何处才能相遇。”
啊,果然声音比平时拉的高。
其好像从腹中涌出,然后从喉咙深处,向外延伸着,这种感觉太棒了。
当我沉醉在自己如同重生了一般的声音中时。
感到门的附近好像有人在。
那只是十分细微的声音——都算不上声响——只是空气稍稍的振动,虽然只是这样像是预感一样的感觉。
我定睛一看,穿着脏兮兮的外套的人从我的视线中掠过,我一惊。
赶紧停止了唱歌,跑向了门那边。
我出声叫住了慌慌张张要离开的他,并伸出了手。
“等一下——请等一下!”
我紧紧地抓住了外套的一角。
他柔弱的脸庞转了过来。
我不禁低下了头。
“昨天真的太感谢你了!我按照你说的方法唱了歌,然后感觉喉咙的状态很棒。”
他一脸困扰。
我继续低着头,尴尬的沉默继续着。即使这样,我也没有放开那只抓着袖子的手。
他用很细小的声音回答道。
“是啊今天唱的很棒啊。”
他的语气有点害羞,却很温柔。
我盯着他看,果然眼神中充满了害羞。好像为了掩饰一样他继续说道。
“那个昨天和前天吓到你了,所以今天我想偷偷的听一下然后就回去打扰到你联系了,十分抱歉。”
虽然他的脸总是那样的瘦弱,而且还带着寂寞和阴暗的感觉,但仔细看的话却是一张很甜美的脸。如果把乱糟糟的胡子剃掉的话应该能年轻五岁吧
“我才是,一下子逃跑,实在是对不起。”
“不,那是正常的。”
“但,真的很谢谢你啊。发声能那么轻松,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呢。你原来从事过声乐工作吗?”
他眼中由宇的色彩越发的浓厚。
“原来,在高中教过很短一段时候的音乐。只是那样而已”
“原来是学校的老师啊。”
他好像不太想说名酒轻轻地说“是的”。
我问他为什么回来这里,他说,过去他来过这个音乐咖啡馆。
“很久很久没有来过了想过来再看一下,就发现大楼已经空空荡荡的了,想进来怀旧一下的时候就听到了你的歌声想走又不想走然后就一不小心,多管闲事了。”
他寂寞的诉说着。
我用力摇了摇头。
“不是多管闲事,真的帮了我很大很大的忙了!”
看到巫婆拼命的否定,他微微的咧开了嘴。
那种称不上笑容的笑容,让我心中一紧。
这个人的笑容,好寂寞啊
“那个,我叫新田清音,是音大附属高中的,今年2年级。马上就要公演了,所以在这里进行练习。”
“是瓦格纳的《漂泊的荷兰人》吧。”
“好厉害!你知道啊!”
他的神情有些困惑。
“这些,只要是喜欢音乐的人都知道因为瓦格纳很有名”
是这样吗。
的确瓦格纳的《女武神》一只能在电视里听到,但只是听《纺织女》就能知道是《漂泊的荷兰人》的人应该算是少数吧还是说,这算是音乐老师的一般常识?
“手能放开吗?”
他很抱歉有很害羞的轻声说着。
“啊,对不起。”
一时到自己仍然抓着他的衣角,我的脸一下子变红了,松开了手。
糟糕,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那么,我差不多该走了”
好像不太愿意继续说下去,他低着头准备离开。然后,又踌躇了一下,和昨天一样,又给了我一些关于德语发音的意见。
“那么,我真的告辞了。公演,请加油。”
我又一把抓住了他外套的一角。
他惊讶的回过头。
我也被自己的行为下到了,然后脸越发的红了。
“那,那个唔,如果可以的话,还能再听听我的歌声吗?”
“哎但,但是”
他犹豫着。
“拜托了,如果有不好的地方或者有需要改的地方,能不能像刚才那样指导我。”
“这么厉害的事,我办不到。”
“那,只是说一下感想就好了。有人听我唱,我才能有干劲啊!”
“但”
“你一会要忙吗?”
“不。”
顺口回答了之后,他好像有些后悔。
然后,用那寂寞的眼神看着我紧紧抓着他衣服的手指。
“无论如何拜托你了!我现在唱歌感觉比原来好多了。所以拜托你,请再陪我一段时间。”
我这么请求者,毫不松开那只抓着他的手,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惊讶的看着我,然后好像放弃了一样,甜甜的笑了。
“如果只是听你唱歌的话。”
“是!只是那样就好了!太感谢你了!”
我开心的直点头。
从那天开始,每天学校的练习结束之后,我都会到地下室让他听我唱歌。
他说自己的名字是佐藤。
“佐藤先生吗?”
“嗯,嗯”
他这么回答者,眼神有些忐忑,我马上知道这不是真名。
“那名字呢?”
我这么问,他更加扭扭捏捏的回答道。
“这个是秘密。”
要编名字那应该编一个更像样的啊,他却傻乎乎的。一定是个不中用的人吧,这么想着,心好像被揪紧了一样。
我竟然觉得一个比我大很多的大叔很让人怜爱好奇怪的感觉。
他基本都是比我早来,然后坐在角落的凳子上,发着呆思考什么。
有时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一脸痛苦的比如这样,手放在膝盖上,紧紧地握着。
看到他那样,连我都觉得心痛。
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他会那么痛苦呢。
好想问。
但他好像不喜欢被问及私人问题,如果急切的询问的话,可能他就再也不会来了。
“下午好,佐藤先生。”
我很开朗的这么叫着他的假名,然后登上了舞台。
“你好,新田。”
他表情变得暖和了,含羞的咧开嘴。
只是这样,就让我觉得很开心,心中有种暖暖的感觉。
“那,今天也请听我唱歌吧。”
“好,请。”
我们像是过家家一样害羞的对话着,接着我唱了起来。
原来只是想象自己面对很多观众在唱歌,但现在只是为了一个人,为了能让他开心,让他高兴,我忐忑的唱着歌。
他的表情十分柔和的聆听着,这让我很开心,声音也变得更加饱满传递的更远了。在我唱歌的时候,他如果露出痛苦的表情那连我也觉得心里很难受,好像要窒息了一样。
在我每次唱完歌后,他总是有些犹豫的给我意见。
每一个意见都十分简单易懂,而且非常准确,这让我十分惊讶。
“佐藤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吧?因为知道那么多专门的知识,比学校里老师胶州的要更简单易懂。我说的对吧?你就乖乖告诉我你的真面目吧。”
有一天,我这样和他开着玩笑。
然后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僵硬。
“我只是恰当的说了些,书上看到的东西而已。”
他用很痛苦的声音回答着。
他避开了我的视线,低着头两手紧握着,看起来很难过的颤抖着,我变得有些害怕。
“对不起,我不会再问了。”
我这样道歉到。
怎么办,说了多余的事,如果他再也不来了。那该怎么办。
我摇着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回家的时候,
“明天也来吧。我再也不会对佐藤问这问那的了。所以明天请务必来听我唱歌。”
我拼命的恳求着,他露出了生硬的笑容回答道。
“好,我明天也会来的。”
他真的回来吗。第二天我一直焦躁不安着,心中有些刺痛。看到他一如既往的静静地坐在地下室的椅子上,我与然变得很安心很高兴,眼里不自觉地流出了泪。
“你怎么了?”
“没,没事。今天也请听我唱歌吧。”
我装作在揉眼睛,偷偷地擦着眼泪。然后深深地鞠了个躬,开始唱歌。
他来了,他来等我了。
我高兴的颤抖着!
唱了很多之后,还局的不足够。但他委婉的制止了我。
“稍微休息了一下比较好。”
我带着高昂情绪坐在他的身边,余韵犹存。
“我将来想当一名剧院歌手。”
我这样说着,他微微的笑了。
“新田的声音很不错哦,而且还很努力,你的梦想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他这么说着。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小时候,妈妈带我去剧院。里面静静的。稍稍有些吵闹就会被请出去,当时我反复的被叮嘱着现在想起来,当初好像是学生的发表会,即使如此舞台也十分光彩夺目,好像梦中的世界一样,我马上就被吸引了。
他讲的是希腊神话中的奥菲尔的事,弹着竖琴的奥菲尔为了带回死去的妻子,而去了冥界。
演奥菲尔的人声音真的好棒啊。
让人者迷的甜美声音,而且带着几分悲伤却又很清澈。
我那个时候还很小,所以完全不懂技术方面的事,但即使如此,听了奥菲尔的声音也情不自禁的落下了眼泪美妙的歌声一直充斥着灰常——啊啊,我也想象那个人一样唱歌啊。”
他点着头,表情很慈祥,但严重却扔闪烁着哀伤。
“但是在家里大声歌唱的话,妈妈就就会生气,说'会影响邻居的'。”
我戏谑的说着,他轻轻地笑了出来。
“然后我就在想,怎样才能尽情的唱歌呢,于是就进了合唱团。
虽然每天都能歌唱这让我很开心,但果然站在舞台上穿着衣服,表演故事,更让我憧憬呢。合唱也不错,但我更想站在剧院的舞台上,所以我就报考了音大的附属中学。总算也合格了,但一直没有接到过有名字的角色,总是合唱。
啊,但是!合唱也能站在舞台上,所以我也一直很努力的在唱!想着总有一天我会站在舞台的中央,唱独唱的。”
他的表情依旧如此慈有些耀祥,甚至眼。这样,即使没有剃掉乱糟糟的胡子和头发,他也是那么美丽,这样的大叔竟然很美,我的眼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啊
“佐藤先生,胡子剃掉会比较好看呢。”
我这么说了,他困扰的回答说。
“我不喜欢看起来很年轻,而且,我怕麻烦。”
我担心着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于是马上改变了话题。
“我如果成为歌剧歌手之后,我还有一个梦想。”
“是什么梦想呢。”
他温柔的询问着。
“我想见一见井上美羽。”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啊,你知道井上美羽吗?是作家哦。也过《如同晴空一般》和《文学少女》。”
“是。”
他用很暧昧的表情回答着。
他会不会在想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啊?或者说,要成为歌剧歌手这个目标更让人害羞,我的脸变得很烫。
“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美羽的忠实读者了。她的小说读起来很温柔,很温暖。读完以后,就会觉得自己的心变得很清澄。”
他有些悲伤地听着我继续说。
这个话题也不好吗?他不喜欢井上美羽吗。还是说他只是跟不上我说话的节奏?
“美羽一直都不出现呢,也没有签名会。我所以我想,我成为了有名的歌歌手之后能不能动用关系见到他。嘿嘿嘿嘿,是不是有,有点俗套啊。”
他的神情变得更加痛苦了。
“不我曾经认识一位女性,她也是井上美羽的忠实读者,而且很喜欢《如同晴空一般》,反复读了好几遍”
他认识的一位女性,到底是谁呢。
是他的恋人吗?
我有些动摇了,为了掩饰这一点,我提高了声调。
“嗯,美羽的女性读者很多呢。出道作《如同晴空一般》出版的时候,很多人都猜测他是不是女孩子。
我是从她的《文学少女》开始读的,所以喜欢的是《文学少女》。后来出版的《天使的堕落之音》也给我很大冲击啊。和《文学少女》以及《如同晴空一般》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是说男主角杀死了自己的恋人,虽然错综复杂,但核心内容却十分清澈很好的将本应是杀人犯的男主角的心意传达给我们,十分可怜啊啊,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会有这样的想法。电话薄一样厚度的书,每一页都写得满满的,虽然有人怀疑这是不是美羽的书,但我却很喜欢《天使的堕落之音》,虽然讲述的是一个无法得到救赎的故事,但读完之后,却也感觉很温柔。”
我看了他一眼,突然心被揪的紧紧的。
他的脸上浮现着十分悲痛的笑容。
还有,好像是回想起了过去最重要的东西一样,悲伤回忆着的笑容——
“抱歉,我一个劲的在说。”
心中感到有些苦涩,隐隐作痛。
为什么,这个人的笑容,总是那么哀伤呢。
他轻轻说着。
“没事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听新田说话,感觉心也能静下来。”
真的吗!?这种话绝对是骗人的!?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那,看起来怎么会那么寂寞!是因为双手紧握的关系!?
我的叫喊停在了喉咙口。
我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佐藤先生如果不想说的,我也不会多问但是,如果佐藤先生能说说自己的事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他的手与肩轻轻的颤抖着。
看来,不能再说了。现在我正站在极限上,但无论如何
都想让他知道。
“因为佐藤先生对我而言,就像是天使一样的存在。”
就在我怎么说着的同时——他变得无比痛苦——就好像是快要死了一样的表情。然后,他垂下了眼,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道。
“我,只是一个罪人。”
低沉的声音,让我的心感到十分冰凉。
我松开了握着他衣角的手。
他低着头走了出去。
“明天,你也会来吗?”
我这么闻到,他慢慢的转过身,他用透着悲伤的温柔的眼神看着我,回答说。
“会的。”
罪人,到底指的是什么。
第二天,在学校听课的时候,他的话语与那寂寞的表情,还有紧握着的双手,一只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刚见面的时候,以为他只是一个流浪汉。
但现在却发现,他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性格也很沉稳温柔。不过不知为何,他不在乎自己的装束,而是极力的避开人群生活着。
如果我再问下去的话,他一定再也不会来听我唱歌了。
但我却很想知道他的事,心中刺痛般的思念日益膨胀。
那个人,就好像是漂泊的荷兰人一样。
傲慢的向神挑战,对神不敬的船长,遭到了永远徘徊在海中的诅咒。
经过很长很长的岁月,连死的机会都不给他,而是让他永远的徘徊着。每七年,他只能上岸很短一段时间,如果此刻他能见到真心发誓永远爱着他的少女的话,他就能得救。
但如此盼望着的他,却没有见到少女。
整整七年抱着希望的他,绝望的,被拉回了海中。
对于所有生命来说,不会死亡的绝望,是最可怕的审判。
他是不是也是因为受了生命诅咒而被困在地下室了呢?心中阵阵作痛。
如果有个像珊塔一样真心发誓永远爱着他的女孩出现的话,他是否能得救呢?
摇着织布机的女孩中,只有珊塔一个人望着画中的男人。
这是,珊塔到底在想什么呢?
如果有一天出现了一个和画中人很像的话,他的心会这样动摇呢?
放学后,我来到大厅,还没有人来。
我想象着珊塔的心情,唱了起来。
“每每在梦中梦见的那个人,如今竟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心中的苦恋之情燃烧着”
“啊啊,这份心意应该唤作什么呢
能够救赎我所憧憬你的吗”
“真可怜啊,啊啊,请务必从我手中接过这份心意”
想要救赎,徘徊在绝望与孤独间的荷兰人。
在和他相遇的那一瞬,珊塔肯定只想着这个。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
无论多么无依无靠,
无论命运将给予我多么大的毁灭,
即使我将背负的命运有多么的可怕”
即使解除诅咒再怎么困难,珊塔的心中,也只想把他救回来。
珊塔思念荷兰人的心情,和我想了解地下室里德他的心情重合了,心像要被撕裂了一般。
身后响起了掌声。
我惊讶的回过身。
笑容可掬的拍着手的,是公演上要来客串的近藤先生。
他拥有极具魅力的低音,是一位职业的歌剧歌手。
刚,刚刚的歌声!被他听见了!?
糟糕,太丢脸了。我明明只是唱合唱的。
竟然在正中央唱珊塔的歌——!
近藤先生用低沉的声音对慌张的我说道。
“你很好的表现出了珊塔一心一意的心情。那种天真的感觉很不错啊。
发声也很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声乐科两年级的新田晴音。”
“这样啊。我记住了。以后也要加油啊。”
“是,谢谢你。”
我仍然很紧张,深深地对他鞠了个躬。
其他人也陆续的来了,近藤先生也走向了老师那里,但我也仍在那里发呆了很久。
我竟然被职业歌手表扬了。
好高兴啊。
喜悦之情不断涌上心头。
不过,派来呢的时候我也是一副松散的表情,很让人头疼。
傍晚时分。
在地下室里,我马上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多亏了佐藤先生的指导!谢谢你!”
他也一改寂寞的神情,真的很高兴的咧开嘴笑了。
“不不,那是新田的实力哦。”
“不不,果然是佐藤先生的福。因为,我在唱珊塔的时候一直在想着佐藤”
“?”
“没,没什么。”
我一直想着你的事在刚才,这样的话简直就是爱的告白,所以我害羞的没有说出口。
两颊热热的,我转向了另一边,他温柔的说。
“真的太好了,如果你的歌声连近藤先生也觉得很美的话,那说不定会有幸运的事发生哦。”
“嘿嘿,如果是那样就好了呢。”
此时我完全没有料到,他的“预言”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就成真了。
“哎哎,我来出演珊塔!?”
老师叫我过去,说要让我演珊塔的时候,我以为他在开玩笑。
但老师却一脸苦恼的说,出演珊塔的相川同学的喉咙需要治疗,不能参加公演了。
试验荷兰人的近藤先生极力推荐了我。
不,不是真的吧,这个。
我依旧不敢相信,捏了捏自己的脸。
不,就算是骗人的也好。
至少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我也能成为珊塔。
“我,我演!请让我演!”
我积极的喊道。
“佐藤先生!我被选为珊塔的代演者了!”
练习结束之后,我一如既往的冲向了地下室,然后紧紧的抱着他。
他吃了一惊,呆呆的站在那里。但听到我的好消息之后,他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恭喜你,新田。”
“谢谢!果然是托佐藤先生的福啊!”
被抱着的他看起来有些困扰,我松开了手,满脸害羞的笑着,心中充斥着如蜜糖般的喜悦。
在发表代演名单的时候,有很多人说着些让人讨厌的话。“为什么是新田?”“新田有后门吗?”“是因为没有后门,所以才在卖弄风骚吧。”
大家都很想要这个角色。
因为我理解这种心情,所以一点都不在意。只是笑着避开了这些言语。我一定要在舞台上长处让她们哑口无言的歌声。
今天肯定是出生到现在,最值得骄傲的一天!因为我的梦想实现了!
“我一定会加油努力的。到时候会给佐藤门票的,请你务必要来看正式演出啊。”
他果然露出了非常困惑的神情。
我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这是我一生的请求!如果佐藤先生不来听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他带着踌躇的表情回答说。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约好了哦!”
下定决心之后,他又微微的笑了。然后用慈祥而又悲伤地眼神看着我说。
“好。我会带着花去的。”
“太好了!”
我又紧紧的抱住了他。
“那,那个新田。一个女高中生紧紧地抱着我这样的大叔,不太好吧。”
“嘿嘿,抱歉抱歉。”
我放开了手。
“但是,正因为是佐藤先生,我才想紧紧地抱住呢!对其他大叔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呢!”
我以为现在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就这样说出了口。
但他满脸怯懦的避开了我的视线。
心中。顿感刺痛。
至少今天让我享受一下也好嘛我真的就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吗
“啊,果然不行吗?佐藤先生的女朋友会生气吧?”
我故意这样开朗的问着。
如果他说他没有女朋友的话,那我来自荐行不行呢之类的,我想这样开玩笑的说说看。
但,很明显我作战失误了。当我看到他僵硬的表情时,我发现在他的伤口上刺入了一把很锐利的匕首。
无法治愈的伤痛与绝望,浮现在他僵住了的,凄惨的表情上。
严重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光芒。
这时,我眼中好像没有映照出我的身影。
他是不是回想起来什么悲伤的事了。像是因为过分苦闷,至今也无法自拔的样子。
“我,已经没有女友了。”
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像是要陷入肉里一样,他像一个垂死的人一样喃喃着,用低沉阴暗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
“对不起我该回去了。”
他的表情十分扭曲,紧咬着牙关走出了地下室。
他今天表现出的动摇给我的震撼太大了,导致我都发不出声叫住他。
但当我看到他的外套扬起,消失在门的另一端的时候,顿时浑身冰凉,不安的感觉一直刺痛
着我的心,我忍不住追了上去。
外面的天完全黑了。
我隐约的看到人堆中忽隐忽现的灰暗外套,拼命追了过去。
我很担心他,我实在不能放下如此痛苦的他不管;而且,我抑制不住想了解他的心情。
不稳私人的问题,我和他约好了的。
我本想等他开口。
但总觉得,他会在某一天不告而别——
这样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路边的房子渐渐地变少了,周围的景色也变得十分寂寞。
已经走了大约三站路了。
最终来到了一栋看起来很破旧很古老的公寓。
他打开了一个信箱,拿出了里面的东西,然后走了进去。
我躲在墙后静静的看着。
过了一会,我能够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但仍然屏住呼吸,悄悄地走了进去。
怦怦心跳的声音很响很响。
我知道我是在做不该做的事。
我是不是应该停下来呢,这样会受惩罚的,脑中的声音也这样告诫着自己。
即使如此,我像被吸引了一般,走进了信箱。
他打开的是这个信箱。
手写的201号室的纸条插在里面。
他到底在这里生活了多久。纸上用圆珠笔些的字有些飞舞。
在房间号边上写着一排片假名。
我将它们一个个念了出来。
“mariya”
玛利亚?
这就是他的名字吗——!?
这时,一个很久远的记忆像一束光一样闪现在我的脑海中。
在自家的起居室里,我打开了今天去看了的歌剧的小册子,那眼中闪耀着光芒的,是小时候的我
——妈妈,那个演奥菲尔得人好厉害呢!很很很很很高,而且还很漂亮,声音甜甜的呢!我也想像他那样歌唱。
小册子上写着出演者的名单。
年幼的我因为奥菲尔的出演者的姓名太难所以读不出。
——妈妈,这个怎么念呀?
——念玛利亚。
——玛利亚!呜哇,和圣母玛利亚一样呢!
就这样,我一直以为那份人的名字是玛利亚。
很适合有着澄净而甘甜的声音的奥菲尔,多么清朗的名字啊。
但,我错了。
那个人的名字不是玛利亚。
而是毬谷敬一——
对,那才是奥菲尔——同时也是被我叫做佐藤先生的人,他的真名。
他就是那个年轻美貌弹着竖琴的——奥菲尔。
他果然是做声乐工作的。而且他自己就是歌手。还拥有那么完美的声音——
听到开门的声音我吓了一跳,赶紧逃了出去。
风吹着浑身的冷汗,好像要感冒一样,身体冰凉冰凉的。
他曾经是舞台上的主角。
但,为什么,他要隐藏这一点呢?
为什么,要放弃歌唱呢?
现在他的声音低沉嘶哑。
他是因为唱坏了喉咙而被迫放弃了唱歌?还是,有别的什么理由?
坐电车回家的时候,身上的寒气也没有散去。
回到家之后,我没有说“我回来了”,而是直奔爸爸的房间,我冲到了电脑前。
用毬谷敬一开始搜索。
情报一点点出现着。
幼年时代,因为有天使般透彻的声音而在海外的大赛中多次获奖。
曾经被誉为天才。
有着非常光辉的历史。
还有就是,杀了人的事。
我整个人失去了血色。
握着鼠标的受,还有双脚都颤抖着。
他杀了人?
我的胃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爬一样,继续收集着进一步的资料。
毬谷敬一杀害了当时正在与他交往的女高中生。
喉咙好像被什么赌注一样,我停止了呼吸。
痛苦的垂着头的他的表情冲击着我的大脑。
——我,只是一个罪人。
我的头像是快要炸开一样嗡嗡作响。
他,杀死了自己的恋人。
就像井上美羽小说中所写的一样。
他手刃了自己的恋人!
第二天,我发挥的很失常。
在公演的练习时,好几次因为发呆而被老师提醒。
“马上就要到正式公演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管理,不能松懈啊。”
老师严厉的说着。
一起演出的女孩子们也跟着说,
“这么快弱点就暴露出来了啊。”
“是因为压力太大受不了了吧,真是自取灭亡。”
他们十分幸灾乐祸。
但,任何一句话都没有刺激到我。
我一直想着昨天在网上看到的报道,心脏像是被一点点削去一样的痛苦。
“新田?”
也许是因为我脸色铁青,皱着眉头。
“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好像在担心我。
胸口,身体,全都在痛。
我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佐藤先生是毬谷敬一吧。”
他脸上充满了震惊。
瞪大了眼,表情十分抽搐,双唇哆嗦着。
然后痛苦的呼吸者。
为什么我会知道他的本名。他没有询问这些,也没有责备我。
只是,在这个气氛很沉重的房间里,他用背负着无法偿还的罪行的眼神看着我,用嘶哑的声音低声说道。
“那么,你也知道我所犯下的罪了吧。还有我并不是天使这件事。”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头脑里出现了许多话语,却一句也没有说出口。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犯下了什么罪行,这都没有关系。
他的脸上浮现出痛苦,悲哀与绝望。我的喉咙像被冻住一样,深深地刺痛着。
无论怎样的话语,也都只会给他增加伤害。
而且,是我背叛了他。
跟在他的后面,知道了他的名字,并揭露了他的秘密。
这样的我,没有安慰她的资格。
我不能去触碰,不能去温暖他那双紧握着的手。
他满脸神伤的背向我走了出去。
没有说再见,就这么走了出去。
我的手连伸出去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一定要去追他。
否则就再也见不到了。
一定要去追他。
但双脚却不听使唤,一点也动不了。
喉咙疼的像要撕裂开似地。
我拼命的大声喊叫道。
“对不起!但是,你对我来说,并不是罪人,而是天使!所以,请你明天也要来!来听我歌唱!”
空气刺痛着肌肤。
喉咙被什么热热的东西堵住了,好不容易才能喘息一下。
“请你原谅我。”
这一声,不知道是否传达给了他。
第二天,他没有来地下室。
我去了他的公寓,信箱里德名条已经被拿掉了,房间的门上贴着水道局通知。
他,从我的面前,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秋天结束了,大楼开始有雪花飞舞着,我依旧不知道他的去向。
为了掩埋见不到他的苦痛,我一心一意的投入了公演的练习。
说不定,他回、会来看我的演出。
他会拿着花束过来,因为我们约定好了。
虽然最先破坏约定的是我——但我却依旧期待着这样的事,我知道这是很厚颜无耻也是很愚蠢的事,但我仍怀揣着那渺茫的希望。
我每天,每天想着他教我的事,不断唱着歌。
出演者的中伤也没有停止过,上完体育课后,衣服被别人藏起来,乐谱也被人撕毁,还有很多令人厌恶的事。
但我却没有对任何人说,只是唱着歌。
珊塔思念着荷兰人的心情,最终变为了我思念他的心情。
“噢噢,他的行踪就像是射出的箭矢一样,
么有目的,只是一直走着——
除非,他遇见了能为他献出生命的少女”
“即使如此,苍白的海浪也不能给予他救赎”
“噢噢,面色苍白的船长啊,你何时才能见到她”
珊塔想要去救赎这个永远背负着罪孽徘徊在海上的孤独的人。
我也想要稍稍分担一下他所肩负的东西。
像是为了忏悔一样,他将手紧握在胸前。我想解放他的双手。想用我的双手轻轻的覆上他的手。
如果他能听到我的歌声的话。
我想将我的心意在搭载珊塔的心意上,传达给他。
公演当天。
会场的大厅里聚满了观众。
他,来了吗。
我不知道。
但我坚信,他一定在这个大厅的某处。
请,让我的歌声传达到他的心中。
幕徐徐的拉开了。
我开始歌唱。
看着肖像上那
个不幸的荷兰人,摇曳的心意。
为什么在意他在意得不得了,只祈祷自己能够救赎他,苦苦地向上天哀求着的心意。
还有,梦中的人出现在面前的那一瞬间。
珊塔,毫不犹豫的坠入了爱河。
“现在我眼中的是否是幻影。
如果这是虚构的世界,
那么今天,清晨的太阳是否还会还会照耀呢?
那人儿满脸烦恼的站在我面前,
向我诉说着无法抚平的伤痛。
心灵深处那让人怜悯的声音,又是否在欺骗着我呢?”
挑衅了神的罪孽深重的流浪者,在绝望的深渊中寻找着救赎。
如果向他伸出的那只援手,是自己的手那该多好啊。
真心的想要救赎罪人的人。
如果,那是我就好了。
珊塔的心意,在我心中不断膨胀,然后变成歌声,在黑暗中不断扩散。
在遇到他之前,我只知道一个劲的出声,而今这温柔而充实的声音,想要传达到他那,应该说,只是想用我的歌声照耀他。
这一切,都是他教我的。
与他相遇之后,我懂得了。
痛楚,苦恼,悲伤——
还有爱一个人爱到颤抖的感觉。
“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魔力吸引了一般,
我冲了出去,只想去救那个人。
那个人从这里眺望着故乡,
船停在这安稳的小着”
佐藤先生。此刻,我的声音有没有传达给你?
你,真的教了我很多。
所以至少让我的歌声,能稍稍抚平你的苦痛。
希望能在你心中点亮希望的明灯。
“我体内蠢蠢欲动的东西,
还有寄宿在我心中的,到底是什么呢。
神啊,我的心意能如此高涨,
也就说明了我真诚的力量有多么巨大。”
虽然一起度过的,只是那么短暂的一段时光。他的动作,他的表情,都清晰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当我紧紧握着他的双手时,他露出了害羞而有困惑的表情。
当我抱着他的时候,他都窒息的快翻白眼了。
唱歌唱的好的时候,还有向他报告喜讯的时候,他会咧开嘴,向我微笑。
他寂寞的眼神,悲伤的侧脸,还有擦拭着额头的指尖,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清楚的记得。
每当回忆起来,心中便弥漫着无限的刺痛,十分痛苦,却是那么温暖。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神啊。请赐予他光芒吧。
那温柔而虚幻的他,在未来能够得到幸福。
即使他犯下了滔天大罪,但他失去了一切,如今只有一个人默默地痛苦着。
但,荷兰人却对珊塔的真诚有着怀疑。
他看到喜欢珊塔的猎人艾瑞克和珊塔走在一起的样子,便向珊塔告别,一个人回到了船上。
他没有听到珊塔辩解的叫喊声。
他陷入了无限的绝望他,再也不相信有人会来救他了,他的心冰封了起来。
就像那个人,从我的面离开了那样——
也许,他也在寻找着救赎。
也许,认为他这一生终将背负罪孽。
所以每当我向他是好,他的表情是那样困惑,还避开了我的视线。
即使那样,我,也想要救赎他。
无论在怎样的黑暗中,都有清澈的歌声——都会有阳光的照耀,都会有季节与人的变化——我想把这种心意传达给他。
珊塔为了将自己的真诚传递给所爱的人,她站在礁石上,纵身跃入海中。
“请你赞颂你的天使以及他所说的话,
就像这样,即使献出生命,我也要为你献上我的忠贞。”
随着轰隆的声音,海面渐渐上升。
本应永不沉没的荷兰人的船,消失在不断高涨的波涛中。
在阳光的照耀下,海平面上缓缓出现了荷兰人与珊塔相拥的身影。
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变的心意,她赌上了自己的生命,最终拯救了荷兰人的灵魂。
大厅里响起了轰鸣的掌声。
观众们接连不断的站了起来。
掌声没有停息,我想是在做梦一样发着呆。
一点都没有兴奋的感觉。
那之后,我是怎么鞠躬离开舞台的,老师和同学们又对我说了什么,还有两手捧着无数鲜花的事,这些不太记得了。
因为我一直呆呆的在观众中寻找着他的身影。
回到了后台,在大量鲜花的簇拥下,我仍精神恍惚,一个低年级的女孩子拿着花走了进来。
“这是一位观众寄放在我这的花。说是要交给新田。”
我接下了这湛蓝色的玫瑰,大吃了一惊。
里面没有卡片,不知道是谁送出的。
“送这个的人,长什么样?”
“唔,是一个穿着很旧的外套的大叔。”
我知道了,他遵守了我们的约定。
他来看我的演出了。
他听到了我的歌声。
声音在颤抖,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动,我低头抱着那束花。
我的声音传递到他的心中了吗。
虽然舞台上的珊塔拯救了她所爱的人,但现实中,他却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
但是,如果我的歌声能在他心中点燃微弱的希望之灯。
那我们也许还会再见面。
对,无论是七年之后,亦或是再过七年——
如果,我能再次见到他的话,
那么,这次我一定要——
回到家我查了蓝玫瑰的花语。
“不可能实现的事”“不可能发生的事”还有“奇迹”和“神的祝福”。
所以,我相信会有奇迹发生。
我得到了神的祝福,总有一天能够和那彷徨的天使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