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恭介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跑过了洁白的水晶洞窟,又跑过哪些地方。
不对,不管怎么挣扎,都不可能逃出眼前“白之女王”的手掌心。光是一人就已经穷尽最强境界了,现在竟然像成群死者般淹没了整座村庄。不可能有办法对应。既然如此,发生了什么事就再明白不过。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某处一直有人在数数字。
那个一次次回荡的娇柔嗓音,简直就像要开始玩捉迷藏似的。然而声音不只这一个,毕竟这次的女王不只一人。各处都有人在对恭介说话,像要包围这个可怜虫。就像把玩着因为孤高而不曾拥有的群众疯狂性质。
他是故意放过恭介。
摆明了是当好玩。
‘来、吧、来、吧。哥哥~大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要开始执行可恨“白之女王”的歼灭作战吗?呵呵!’
‘不过不过,这次的我是感染型喔。那么请问~我的“素材”是谁?是Bridesmaid,还是褒美村的一般民众?可是奇怪了,我忘记是不是可以杀死他们了耶。你说呢,兔子先生???’
“呜咕啊!啊嘎呼啊嗄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些家伙不在这里。
拿复杂弯折的洞窟代替传声管,女王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像是用声音的凝聚体包围他。
‘‘‘躲~好~了~没~?’’’
“!??”
‘‘‘哥哥~大人~我们来耍甜蜜玩亲亲吧~……啊哈哈哈哈哈!’’’
咚!强烈的闷响爆发开来。
不是恭介脚底打滑摔倒,是银发巫女冥乃河葵抓住他的前襟,把他撞在水晶墙上。
“镇定点,蠢蛋!”
“噫!”
“真亏你在这种状况下还能抱着昏倒的奥莉维亚逃走,但盲目乱闯也只会撞上遍布全境的女王大军啦。真要说的话,若他们以多欺少搭起了包围网,用正常手段恐怕逃不掉。”
讲到这里,葵改变了神色,将恭介拥向自己。她像是要用那伟大双峰包覆住恭介般,用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脑袋。
“无须担心。”
“……”
“听老身的心跳吧。老身虽是假人,构造却与你们无异。听得出来拍子很安定吧,换言之老身还未被吞没,在你镇定下来之前,由老身替你争取时间……老身就是为此而存在的神体。虽说是被人强迫接下的职责,但老身绝不会弃寻求庇护的人子于不顾。”
恭介的心脏疯狂乱跳,呼吸急促无法平复,然而她这个动作,总算让少年抢在肉体之前急于暴冲的失控思维得到了控制。
“哈啊,哈啊,呼——……”
“很好很好,无须担心。就是因为想一次解决打结的整体状况,才会超过负荷。咱们要一件一件确实地除去障碍,懂了么?”
跟葵一起追赶恭介的比安黛妲,也伸手按着头侧以赶走脑中的噩梦,一次又一次地摇头。
“……呜恶。复数女王加上蔓延的死亡空气,然后是覆盖头顶的沉重岩盘。实在会让人想起‘女王的箱庭’呢,客人。”
“原来如此……只要想起那个就没事了……这次并不是女王第一次增加……我只是遇上了早已知道的现象罢了……当然,那不是不能理解的东西……不要紧,我还不要紧……”
“只不过,”
比安黛妲一边轻轻亲吻从胸口溜出的白蛇,一边也不忘补充说明,与前文做个区隔。
“复数女王联手出击就实在史无前例了。最好认为这次的危险度超越‘女王的箱庭’。”
换言之就是有史以来最糟的状况。光这句话就让恭介感到一阵天昏地暗,若是不坚强起来保持清醒,搞不好会直接在冥乃河葵的怀里失去知觉。
最不讲理的是,他并没把这当成最高、最终目的,只不过是想到就做而已。
正可谓最大级的犯规。
但也不能因此就放弃思考。正因为问题堆积如山,所以只能一个一个爬梳解决。
恭介总算能够脱离靠在葵身上的状态,一边用自己的双脚支撑体重,一边呻吟:
“……无论如何,没时间了。这时候‘白之女王’应该已经出于好玩开始搜捕我们了。”
“首先做为前提,那些家伙不像老身,不太可能只借用了形貌。假若认定他们是货真价实的‘白之女王’量产而成,以正攻法交手就太有勇无谋了。应该说就算只拿其中一人出来,咱们都打不赢的。”
“而且既然他们联手合作,这次恐怕也不能用引诱他们自相残杀的方式减少数量了。”
呜恶。恭介的喉咙再次不自然地蠕动。
恭介明明了解情况,却忍不住想起玛丽·安的同类相食,或是“白之女王”与“漆黑之腭”。反正无论如何,那些方法都不能用。
“既然正攻或犯规都不行,那就只剩一招了。”
可能是因为抱在怀里的人不见了,葵略显寂寞地慢慢叹一口气说道:
“……就是你们指望着的,能用来击破女王的被召物。只能靠那个了。”
“可是对手是好几尊女王耶!都可以将他们视作军队了!”
“反过来说,每个女王的基础能力都没有差异。既然这样,再来就看状况了。只靠一人跟一百个人一起猜拳,一次要打败所有人难如登天,但若是一次一个人轮个一百次的话,情况就不同了。虽然无论哪种方式都很有
难度,不过首先还是想想能不能整顿出所需的条件与环境吧。”
恭介吸一口气,呼了出来。
虽然绝望到光凭这样不足以止住冷汗,但他勉强让脑袋运转。
“在这种情况下,令我在意的问题就是他既不是‘增殖’也不是‘复制’,而是使用了对人类‘感染’的方式。那个除了我以外谁都不在乎的女王,特地寻求第三者的肉体当作素材,让我感到不太对劲。”
“……事情有个万一时当作人质?”
“换言之对方可能在害怕如果没有一个制止因素,我搞不好真的会开出一条路。”
恭介冷静透彻地说了。
在论及那个女王时,他毫不犹疑地使用了“害怕”这个字眼。
“真要说,我们连他是如何‘感染’的都还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否有办法可以‘治疗’。”
听到这番话,大吃一惊的不只比安黛妲。
冥乃河葵听到这出乎预料的一句话,也差点没翻白眼。
“喂,老身说你啊,难不成还没死心么?”
“是啊。”
“你认为都那种状态了还有救,要把目标设定在那里么!”
“这真不像是神体会说的话,你看不见他们求救徘徊的模样吗?如果不这么做,‘不杀王’就失去意义了。一个人就能维持最强的那个女王特地增加数量杀来,我看不会有其他原因了。”
没错,恭介不认为早已君临于最高巅峰的“白之女王”事到如今还会设法强化战力。无论是个人还是集团,最强就是最强,这样想虽然太粗略,但本来就无限大的存在根本没有必要准备一大把。既然这样,感染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想想女王总是想把恭介放在世界中心的思维,答案就昭然若揭。
女王是想击垮恭介的心,夺走他对其他事物的执着,好将他占为己有。
他殷切期盼着恭介依赖简单最强的那一刻。
没有这个最强,恭介就无法维持住自身的存在,找不到其他可引以为傲的事物;女王在试着塑造这种依存状态。好比足球选手最怕的就是失去足球,又好比考上有名大学的考生宁死也不肯失去这份学历一样。
换言之……
“他想让我亲手杀死他们,这大概就是女王的目的吧。”
当然直接参加“白之女王”提出的游戏可谓愚蠢之极,不过用超出女王预料的方法解救他们,则是自己这边的自由。自己必须赢过那家伙,面对最糟的难题不选择放弃,而是交出答案给他看。身为城山恭介就该这么做。
混乱到此结束,该取回钢铁般的意志了。
基于这点,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
“来观察‘白之女王’吧。”
“真的假的啊,该死!老身本来是想提议不要杀出重围,而是往中心跑,尽快抵达山顶的游览船创造出可承受王牌未踏级的凭依体,然后制造被召物本体,速速歼灭‘白之女王’呐!”
“关于感染有太多不解之谜了。用一句话‘女王就是这样’接受状况无异于放弃思考……只要能弄懂其中机制,就能判断能否把面目全非的他们恢复原状。不对,是能否拯救他们。”
“……”
“那么问题来了,事后感觉好的跟不好的,你想走哪一边?”
“啊——好啦——!真拿你没法子!”
2
来谈谈玩具之梦35——的状况吧。
在这种都会当中,没有什么比旧道具店与废物回收业者的组合更可疑。
就算受骗买到再没价值的物品,只要是稍微喜爱骨董的人,想必不会把物品转卖给镕化废铁再利用的家伙赚小钱。假如看到有人兼任这两种职业,最好多少考虑到这种可能性:
……这家店可能不管是赃物还是什么一律收购,可疑物品会先镕掉金银或白金等部分让人追查不到来源,然后再一一单卖出去。
“大姊,我今天是来做事后报告的。”
“哎呀,连透过网路讲都不行,是不是要做什么亏心事呀?”
太阳已经西沉,进入热岛效应无可避免的热带夜。假如把尸体扔到外头,搞不好会比白天更快腐烂;就是这样一个闷热潮湿的最糟夜晚。
看到中年男子前来C区中华街这家装潢得过度华美的店铺露面,身穿特制旗袍的美女——绿娘蓝在柜台偏了偏头。毕竟她承包的工作范围很广,因此不太记得每件工作的来龙去脉(不过换句话说,这也就证明了她的地位坚不可摧且稳如泰山)。
廉价工作服配上满脸胡渣的男子,先享用美女亲手端出的冰凉乌龙茶润润喉,然后才说:
“上次那个货柜,不是说最优先处理吗?”
“哦,你说恭介那个。”
“有机部分与好氧细菌生根的土壤拌匀做成促成栽培的腐叶土,送去有钱有闲年轻太太的家庭菜园。货柜本体说是会压碎做成颗粒状,再投入炼铁炉变成亿万公寓豪宅的钢筋。”
“哦——大家都把经济不景气挂在嘴边,但这样看来,金钱与自由时间还是会聚集到景气好的地方呢。”
“就是啊,不过保留一些危机意识不足的家伙,对我们来说也比较好办事就是。”
“好感慨喔,钱这种东西收集再多,也不能带来幸福呢。”
“这种话只有像大姊你这样,下巴一扬就能随心所欲调动大把钞票的人才能讲啦。只有不用赚钱就能用钱的人才说得出来。幸福这玩意儿不是拚命努力追求得来的,重点在于先占据黄金地段,让幸福愿意自己从天上掉下来。这家店也是,本来明明都炸成碎片了,你到底用几天就重建好了?”
“哎呀讨厌,一个满身大汗的大叔都能嫉妒我了,可见我还早得很呢。你知道吗,真正幸福的人不用干嘛,天底下所有人就会喜爱他了喔。反过来说,这种人恐怕丝毫不会发现,不愉快的存在会自动从自己的生活行动圈里受到排除。”
“就像班上天真可爱的同学,是吗?常听说一个人天生拥有的运气量是固定的,但很少人会谈到能不能将自己的负债推到别人身上……对了对了,再生商品基本上会抽样分析成分,不过应该不会查出原本是什么东西;换句话说就是一如既往。”
“交给你好好办了?”
“就是这么回事。家事服务的打扫用具也跟平常一样用完就扔,同样会经过分解处理,所以不用担心。讲起来也真厉害,好怀念用厨余处理机制作肉丸子,佯称为动物饲料撒到山上养猪场或是海边养殖场的那段日子喔。”
“那在电影什么之类的很常听说,但排泄物中会出现整把未消化的头发,不可信呢。”
“哎,用电影里说的那种方式处理也就那样了。就连最近吵着说要讲求真实性的玩具之梦那些电影,也不能真的教大家如何犯下凶杀案啊。是说结果那个货柜到底是什么?果然是毁尸灭迹?”
“别人我不知道,‘不杀王’我觉得不可能。”
“什么嘛,真没意思。我还以为是为了维持传说,才拜托你偷偷处理掉不小心搞出来的尸体呢。”
“哎哟,你是属于看到偶像的不伦头条不会失望反而兴奋的那型?”
“别装高尚了,大姊明明也是他人不幸甜如蜜的那种人。不然跟见不得人的‘非法集团’是合不来的。”
两人态度都很轻松,吃吃窃笑。
即使在不知不觉间处理掉一两具尸体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就算是比尸体更危险而纤细的物品也以下省略。毕竟只要是能放上生产线的东西就能打破质量守恒法则,而且每当从世界上抹消掉一些什么,就会有相应的酬劳掉进他们的口袋。这点程度的话题不需要特别勾心斗角,由此可见他们有多深陷于“非法集团”。
“那么大姊,我该走了。秘密副业要时针过了最高点才正式开始,天亮之前还得再解决三件才行。茶很好喝,这么会泡茶的话,把店面整理一下加开个茶馆也不错啊,就像摆满旧书的书店兼咖啡厅那样。”
“你前面忘了补一句‘以外行人泡的茶来说’了,赢不过真正专家的啦……不过话说回来,你那边也真是生意兴隆呢,难得的暑假季节,却这么见不得太阳。”
“说这什么话,就是这个季节才有生意啊。你总不会不知道这是一年当中最多案子的时期吧?大家光是暑假到来就会变得百无禁忌,但又因为每天热死人使得火气很大,总之就是会变得很不客气又不会精打细算。夏天可是恋爱与死人的季节呢。那我走啦——☆”
3
一穿帮就没命了。
而且“白之女王”的最强并不只限于臂力或肌肉,他在任何方面都是顶尖一流。当然,感觉器官或思考能力也不例外。想整顿出一个己方可以观察对手,却不会被对手发现的环境,本身就几乎是不可
能的事。不如说照正常情况来想,两者关系颠倒的可能性高多了。
这么一来,恭介等人能采用的选项就变得少之又少。
能想到的有效办法,顶多只有反过来利用“白之女王”的性质。
·第一,“白之女王”只对恭介有兴趣。
·第二,“白之女王”只会感染给人类。
这样的话……
‘嘘啊……’
破烂笛子似的声音,在洞窟湖的湖面微微响起。
是比安黛妲缔结契约的凭依体白蛇。
他(?)不是人类,也不是城山恭介。因此在单独行动上就跟坑道内的蝙蝠或老鼠一样,不会受到女王“们”锁定,就跟路旁的杂草没两样。
葵两手插腰,让双肩与胸部上下起伏着大叹一口气,同时说:
“嗯——若是如此,人工制造的老身是否也办得到?”
“你的话构造太接近人类,没有任何保证就是了。”
恭介他们像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已经穿过地下构造,寄身于接近山顶的游览船。他们是爬上那条巨大龟裂痕迹的梯子,从包围网的中心抄捷径。虽说如今不管待在哪里应该都差不多一样危险,但还是想保有接近最终王牌的位置。
时间大约是晚上十点半。
足足花上了三小时,白蛇收集完情报回来了。由于只有缔结契约的比安黛妲能与他(?)沟通,这份工作就交给她了。
对于在落败者状态下浪费了二十四小时的比安黛妲或奥莉维亚而言,补充营养也是一件重要的工作。他们从位于洞窟湖水边的经堂(?)里头借用了紧急存粮饼干,大家分着随便吃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
同时,恭介重新环顾了四周。
这里是没有灯火的船内空间。
由于游览船本来就只需要在没有出口的火山湖上悠然航行,因此并非可以航向大海的那种正式船艇。虽然形状仿照帆船,实际上大概只是用电动马达转动螺旋桨。船上也没有过夜用的船舱,开放给一般人使用的空间似乎只有可欣赏风景的甲板,以及可以吃点小吃的餐厅。就只是艘约莫三十人搭乘就会客满的小船。
他们待在餐厅旁的厨房。
而这里除了厨具,还拥挤地摆满了玻璃试管或烧瓶等东西,墙上或地板上也刻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纹路等等。只要看看虹吸式咖啡壶或压力锅就会知道,厨房用品与实验器具意外地很有亲和性。
“……有这么多设备,至少做得出‘宝石之血’吧。”
干式与湿式,温型与冷型;器具种类很多,整体看来倒有点像细玻璃管排成的云霄飞车。
“从结论来说,咱们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凑齐整套净琉璃方式。毕竟‘白之女王’已经开始搜索行动了。”
人类最古老的人造凭依体如此说了。
虽然以否定做为开场白,然而葵大大挺起了胸脯。
“因此,要用老身自己这具肉体。即使无法全部重新准备,但如果只是把现有之物做点改造就另当别论了。在老身的身体上加点儿所需物质,把老身改造得能呼唤你们所想的那种非正规被召物吧。”
添加人工物。换个说法,或许很类似没有罹患重病,却为了以外力操纵心跳次数而刻意嵌入心律调节器。
“……你愿意这样?”
“无妨,因为老身是神体,守护凡人是老身的职责。在需要的时刻使用需要的东西,乃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不是在问女王的塑像,是在问冥乃河葵的想法。”
“……”
银发少女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慢慢地展露笑容……
“……别小看老身了。老身原本就很想脱离‘白之女王’的塑像身分了,不会介意于获得原创性,如果能藉此解决女王就更不用说了。”
冥乃河葵慢慢将手掌贴在自己的胸口中央。
她接着淡淡一笑,说道:
“时时刻刻发生在身上的变化名称从成长变成老化,会让人类感到害怕。然而永久不变却也是件可怕的事。”
“……”
恭介不是净琉璃方式的产物,想必无法理解她的心境。假如活在永远当中的她主动寻求改变,那就不该继续拘泥下去。
“唔——”
这时,从旁飞来一个破坏感慨气氛的声音。
是不久之前醒来的奥莉维亚·海兰德。
小女孩双手并用地摩娑着脖子后面。这个动作使得吸了水分而沉重变色的学校泳装线条分明地凸显出纤柔的身体曲线,弄到连玻璃工艺般纤细的肋骨弧线都浮现在泳装上,但她显得丝毫不放在心上。
奥莉维亚挺起用淡粉红蔷薇花饰点缀的小巧胸脯,一面晃动着斜背的粗锁链以及包包型大锁具,一面用闹别扭的表情如此质问:
“好像还有点麻麻的。这怎么想都不是落枕,哥哥你打了我对吧?”
“既然穿帮了就没办法了……对耶,即使契约解除,在你看到我的期间当中,相关记忆还是会重回脑海的。”
“讨厌啦——!想撒娇就明说啊,我又不会阻止哥哥!竟然要在人家睡着时才有胆子,为了这个目的还特地动粗把人打昏,我真担心哥哥的癖好!”
“这下糟了,想像力天马行空到简直像特技表演……”
“要、要复健的话我会陪你的。哥哥,跟维亚一起变成正常人吧?”
“我也并不希望你抬眼看着我继续延伸这个话题!”
讲着讲着,比安黛妲似乎总算跟白蛇接触完毕了。
“哟喝哟喝——大姊姊派的急先锋来喽。自古以来大家都说治疗错误性癖用巨乳最有效啦,你们这些家伙——”
“惨了,奇怪的前提上面又堆积起奇怪的结论……!”
“喂,给老身等等,你是嫌老身尺寸不够大么?好个暴饮暴食的集合体啊。”
“火势四处延烧,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扑灭才好……!”
“冤罪这种东西就像方块游戏的大连锁啦。总之我要报告了。”
白蛇的所见所闻被一一翻译成人类语言。
而得到的答案就是……
“……凭依体。”
恭介切割出最重要的部分重复一遍。
“你说感染病情只在人类凭依体身上扩散?”
“好像是喔。虽然会以咬人做为诱发动作,但本质上来说还是一种召唤,让女王降临在凭依体的身上。由于同时发生多起同种现象,所以看起来就好像感染扩散一样。这似乎就是这次现象的真相了。”
“你是说褒美村有这么多凭依体?Bridesmaid也就算了,冥乃河家不就是为了解决凭依体不足的问题,才会致力于发展净琉璃方式吗……”
“倒也不一定。”
当事人葵耸耸肩,一边游走尺度边缘地摇晃巫女装束的胸口部分,一边说:
“原本说来,冥乃河为何能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深入熟知凭依体的身体构造?为何有那么多试验的机会,使他们能发展到人工重现的阶段?那是因为他们很容易获得协助研究的样本。”
“难道是……”
“冥乃河原本就是凭依体辈出的血统。但是如果甘于凭依体的家系,最后只会被外来的召唤师颐指气使,大概就是所谓的情结吧。因此他们渐渐向往成为召唤师,而不是凭依体。这就是真相。”
……经她这么一说,的确,冥乃河彼岸即使以人工手段削减了才能,仍是个能发挥优秀力量的凭依体。一般家庭很少能出现那种奇才,还不如认为冥乃河家原本就是整个家系怀抱着某种秘密比较说得过去。
依赖电脑的人,不见得就不擅长心算。
依赖微波炉的人,不见得就不会下厨。
“这样一来,冥乃河关系者加上Bridesmaid,就有无从想像的大量凭依体聚集在这褒美村里?”
“然后呢,本来只能让一尊女王显现在一名凭依体身上,但现在有种技术能打破限制,一次让女王降临到大量的凭依体身上。这似乎就是关键了。”
“……讲得明白点,就是有个女王做为核心,藉以扭曲一般法则?”
“大概就跟女王蜂很类似吧?不,应该说就像在镜屋里放个食玩公仔?”
冥乃河葵一面吃惊得直翻白眼,一面又说:
“换言之,只要把那个人偶拿掉……”
“……所有女王就会消失,变回原本的凭依体?”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
唯一只有“想让两人破镜重圆”的奥莉维亚·海兰德露出不满的表情。
她一边用小巧的指尖玩弄大草
帽的帽檐,一边鼓起脸颊说:
“为什么把打架当成理所当然啊——唔唔——……”
“因为这是有必要的。”
“哥哥赶快道歉就解决了啊,反正哥哥就算搬出大男人主义跟女王扭打成一团,摆明了也只会被打得落花流水然后变成妻管严啦——”
“维亚。”
即使简短地用小名叫她,也已经控制不住她了,她只是在那里吐舌头。这个学校泳装吸了湿气、颜色变得莫名沉重地凸显出包裹其内的青涩身体线条,金发绑成两条三股辫的小女孩似乎信心十足,即使事情发展至此,仍然认为只要恭介让步就能和好如初。实在太缺乏危机意识了。
“白之女王”是带来死亡的存在,但她没理解到这最基本的部分。军队是为了捍卫国家而存在,警察伯伯腰上配枪是为了捍卫和平,除此之外一律不相信。
或许只能说小孩就是这样,但如此纯真实在太危险了。
“有必要查出哪个女王才是核心。还有,就是杀掉核心会不会有问题也得经过确认。”
“毕竟就算其他感染女王是类似镜屋的机制,最初第一人能受到永续召唤,应该有其机关在,换句话说就是方式不同。只要再多调查一下,说不定可以揪出本尊喔。”
“喂,既然已经看准了该打倒的敌人,是不是可以着手改造老身的躯壳了?”
状况一口气有了进展。
虽然劣势一样是难以颠覆,但找到了该做的事仍然很有意义。
敌人渐渐不再是“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白之女王’,祢目前的确还是最强。”
恭介在摆满诡异实验器具的冰冷厨房里,悄声如此低语。
那声调如蓝色火焰般看似清凉,却隐藏着炽热的高温。
“然而那不过是登山路线已经计算完毕的山峰罢了。我马上让祢见识到人类的力量。”
4
而S博士也没好到哪去,正被迫面临重大困境。
洞窟内的搜索告一段落,他暂且来到外头。
遭受特大炮火洗礼的褒美村已经不留原形,四周只有部分建物的地基或墙壁残留下来,暗夜中仅剩下参差不齐的歪扭黑影。各处突出或交缠的物体,很可能是祭典高台或灯笼灯饰的残骸。没有人工灯光照亮黑夜,只有红绿粒子不规则地飘浮着,成了世间难得一见的火星与萤火虫的共同表演。包括S博士在内,Bridesmaid的召唤师或仿生矽胞操兵们不只待在海上飞弹舰或登陆舰,在这边的陆上也建造了据点。所以就像要整个覆盖掉村庄的旧地遗迹,放眼望去尽是用合成纤维布做成的帐幕或帐篷。
‘……’
S博士随意坐在破掉的太鼓上,环顾四周。
同样是帐篷,大小却各有不同,把马戏团等地方使用的帐篷改良一下,就能在短时间内陈列出大如港口仓库的巨大设施。用卫星观察,应该可以看出村庄的形状就像油画画布逐步被涂改般慢慢改变。
不过,不是什么事都充满了合理与效率。
毋宁说时刻表完全崩坏了。
‘哦哦,哦哦,陛下,我们的陛下如今就在这里……!’
‘请原谅小人与至尊之身直接共处的傲慢无礼!’
‘是真实存在的,啊啊,并不只是传说,陛下是真正存在的啊……!’
有人当场下跪,有人恍惚过度而踏上了前往不同世界的旅程,有人昏死过去倒在地上痉挛不止。信仰集团Bridesmaid正在歌颂人生中最美好的春天。
理由很单纯。
恍如月光照临的铃兰花丛,纯白在黑暗中浮现。
而且是多到不可胜数。
毕竟不管转头看向哪里,三百六十度全被“白之女王”淹没得不留一点空间。身为这方面研究的最高权威,S博士了解他的性质。“白之女王”除了城山恭介之外对什么都没兴趣。就某种意味来说,是S博士将状况引导至此,所以纯属自然。
而恭介既然已经失败,这座云霄飞车就没了安全导轨。
光是一尊无人管辖的女王站在眼前就已经是大灾难了,如果被他从四面八方包围起来,就应该认定自己受到了比巨大陨石在重力牵引下,沿着确切轨道坠落而来更残酷的命运所困。
既然这样……
‘……那个,小生想请教一下。’
“是,什么事呢?”
女王之一很有礼貌地在身体前方合握双掌,甚至还讨人喜欢地偏了偏头,做出回应。当然,他不可能只因为对方是“城山恭介的父亲”就给好脸色看。就算是服侍他的Bridesmaid,也得不到任何安全保障。女王的兴趣纯粹“只在本人身上”,其他任何构成因素都无法让他回头多看一眼。
因此坐在坏掉太鼓上的S博士直率地问了:
‘我为什么还活着呢?还以为感染与增殖一上轨道,我就会立刻死在祢手里呢。’
“哎呀,听你这口气,简直好像你一个人擅自超越了死亡似的。”
‘小生的心态没那么耍帅——嘿。’
男子使用医用呼吸器调整氧气量,同时运用装在骑士服身上各处的空压管勒紧全身以实现拟似的高压空气环境,一边藉此用外力操纵大脑活性,一边如此回答。简直就像转动调节器以重新发掘自己的记忆一样。
‘小生只不过是在一九九九年的七月,不慎窥探了比死更恐怖的东西。再来就是优先顺序的问题了。既然选择了想先克服的难题,自身死亡的排列顺序变得较低,或许看在别人眼里就好像我漫不在乎一样。’
“哎呀,这么说来你的原动力不是好奇心(Philia),而是恐惧感(Phobia)了……只是你不因为害怕就远离,反倒是想接近到越近越好,这方面相当麻烦就是了。”
‘人类都是这样的,祢不知道征服全世界的玩具之梦为何能生意兴隆到那种地步吗?人类是矛盾的,想一面游走剃刀边缘,一面稳坐绝对安全的特等座。没有比这更奢侈的享受了。’
“明明胆小得要命。”
‘就是因为这样啊。话是这样说,但的确很丢脸。像我现在跟祢说话的同时,还得以外力调节思考的水准,否则恐惧感随时都可能爆发。’
“也就是高压氧治疗法的应用篇吧?说是这样说,但摄取过多氧气不但会引发过度换气,而且在代谢中改变形态的活性氧,似乎被认为是老化的原因之一?”
‘从我头发因为恐惧而变白时起,我就不再在乎老化问题了。别看我这样,我的实际年龄与外貌其实有一段差距。这头头发也是,从窥探到祢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哎,反正小生也不打算装年轻啦——’
不管S博士怎样,“白之女王”这边都没什么特别感慨。
因此双马尾少女随随便便就换了话题。
就对方来说,等于是战战兢兢走在放错一个脚步就会立刻被炸飞的地雷阵时,被人随意一句话改变目标地点,但他毫不介意。
“你那个S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原本是在恭介那时的长期计画准备的假名,但因为各方面来说都满好用的,所以就一直借用到现在了。好吧,不过后来那个时代的“箱庭”等等完全是惰性使然,或者几乎可说是为了讨吉利。虽然那个计画是没能满足要求规格的失败品,但只有方向性没有弄错。因此小生大概是在期待有人能从那里萌芽生长,只是结果无需赘言就是了。’
“计画是吧。”
‘孩子是我的孩子没错,这部分我没说谎,我只是坦率地用了能用的东西罢了。’
“可是这样的话,无法解释最根本的问题。”
‘祢是问为什么非城山不可吗?我也不知道,只能当作是天启了。’
S博士对着自身心理创伤的元凶一面苦笑,一面又说:
‘哦,顺便提一下,恭介看起来像是出自Phobia,其实是基于Philia在行动的,这点祢大可安心。’
听起来他也是在随意改变话题,但其实并非如此。
哎呀哎呀。“白之女王”双手手掌在胸前合握,欣喜地微笑了。表情就像从班上要好的女同学那边问出心仪男生的情报一样。
反过来说,S博士不“这么”做就无法接近“白之女王”。他一句话都不会听。在迷失方向时、看不见脚下立足点时,或是灵魂受到地雷恐惧所囚禁时,只能拿出恭介的名字尝试修正轨道,没有其他选择。藉此才能将抬起的脚再一次放到地上。
‘小生很害怕。’
这个声音,不晓得究竟有没有传达给双马尾的女王。
而就算有传达到,白袍骑士服男子的命运或许也不会改变。
‘我怕
得要死,怕得要命,怕得不得了。可是,正因为如此,只有这种窜过背脊的酥麻感无论如何控制氧气量都无法消除。能够一面确保安全无虞,一面逼近危险到多少程度?有些家伙说人类的特别之处在于能够将火焰使用自如,但我想恐怕不是。包括控制火焰在内,这种逼近危险的行为、享受刺激感的心情才是唯一的宝藏。即使有的昆虫会自杀,或是有的猛兽会折磨其他生物为乐,却没有其他生物拥有这种完全不具意义的价值观。’
坐在破裂太鼓上的S博士说的这番话,并不是特别讲给谁听的。
只不过是好言相劝,施加暗示,鼓舞自己的内心罢了。
‘幽灵或幽浮我都克服了,自诩为诗人的预言家或阿兹特克历法中的恐怖也拿掉了。通古斯大爆炸还有火箭核爆炸造成古代都市消灭的说法,我也已经全都能用自己的方式解释。宇宙奥秘或人体奥秘也大多调查完毕了。什么东西都成了安全又无聊的游乐园设备,再也没有任何可怕的东西了……除了祢这个特大的例外。’
“原、来、如、此。换句话说对你而言,死后世界不过是已经理解完毕的东西,或是计算过程已然条理分明的琐事罢了。由于已经知道算式,因此之后只要交给超级电脑还是什么的,重复进行每秒十亿次以上的庞大演算就会得出答案,是吧。”
‘哈哈!对对对。偏偏就只有“白之女王”连能做为开头的方程式都没有呢——无论用何种方法切割哪里,都是不定、不定再不定。零也好无限大也好虚数也好什么都好,最起码只要能找到一个数值就能确保安全,进而拉起与危险之间的界线,推测出能游走剃刀边缘到多近的距离……’
“但人类是对未知事物怀抱希望或恐惧的生物。如同一旦将地球整个探索完毕,冒险家这种职业就会绝种,种族全体也将失去希望的种子。宇宙也是,现在都能用电波望远镜预测出大致上的天体图了。”
‘那么,答案是?’
“你就这么想自寻死路?”
‘在这里死掉很简单的——那只不过是预料中的结果而已。女王,祢应该能够给人带来更凄惨的下场吧?’
“嗯……这个嘛……”
银发双马尾女王将食指抵在纤巧的下巴上,说:
“的确无可争辩地,你为世间带来的事物堪称丑恶,但若是没有那个,我与哥哥大人也不会有机会邂逅。就这层意义来说,应该可以给你处个缓刑吧?”
‘然而“女王的箱庭”的饱浦大咲同样自私任性地扣下扳机,用我的讲法来说,就是迫不及待地跳上了安全性尚未有保障的自由落体设施,祢不就毫不留情地把他辗成了肉泥?……小生可是知道的,多亏祢给细胞赋予了活力,使他即使变成那样,仍然黏在墙壁或天花板上生存了三百小时以上,而且是在彻底理解到绝不可能获救的状况下。’
“哎呀,真是博学多闻。莫非两位都是怀抱着重度恐惧症,而成了志同道合的知心好友?听说是由你开发‘箱庭’,他则负责营运。只是呢,把那个女王跟我这女王混为一谈,会让我很困扰的。”
“白之女王”嘻嘻嗤笑着,说:
“我将你与饱浦什么的区别开来,理由很单纯。那个凡夫俗子在或不在,都不会影响大趋势。换句话说就算途中路线多少产生改变,那场战争最终还是会爆发,我与哥哥大人一样会分道扬镳;但是你就不一样了。就只是这样而已。”
‘是喔。’
呼吸器男子一面像调谐器那样细微调整氧气量,一面说:
‘在这里将我杀了,然后伪装成某种程式错误立刻“打道回府”,说不定可以获得恭介的好感喔。’
“……”
“白之女王”的肩膀细细震动了一下。
不是某种齿轮停止了转动,正好相反。S博士说出的语句对银发双马尾女王而言,是夺走一切计画性的魔法咒语。不用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藉由与恭介之间产生关连性,使得无可怀疑的快感信号贯穿了他全身上下。
然而最强中的最强打消了这个念头。
S博士冷静地观察这个结果。
‘原来如此,是魔术师的手法吧。’
他只点了个头,然后说:
‘“白之女王”面对任何事情都唯我独尊,即使做出了这么大的事来,与实力比较之下已经算是很谦虚了。然而祢在害怕,讲到关于恭介的事情与现象,祢会变得惊人地胆小。简言之,只要有S博士这个显而易见的目标,恭介的目光就会转向他处,于是祢在桌底下动手也不容易被发现。就是这么回事吧?’
要称为巧妙或胆小因人而异,不过不可以忘记。归根结柢,对方可是“白之女王”。他考虑到失败或败北的可能性而施谋用智,这件事本身就该视为特大级的异常状况。
‘应该说真要讲起来,祢一开始之所以会跟恭介在“女王的箱庭”分道扬镳,形成主因的要素就是“杀人”。随便杀个人都能搞成那样了,而我好歹也是那小子的亲生父亲,不管恭介嘴上怎么说,当祢获得了特别的杀父仇人这个头衔时,祢无从想像两人的关系会如何扭曲变形,所以会害怕也是情有可……’
无声无息地,“白之女王”的头微微歪了一歪。
带着粗糙的质感,那头银色发丝在重力牵引下,令人毛骨悚然地往下流泻。
说时迟那时快。
骤!!!
话音未落,女王的纤细手臂已捅进了S博士的胸膛中央。
正可谓一瞬间。
比把手插进整块布丁里更平滑,而且不流一滴血。
“白之女王”的右手精彩神奇地贯穿了研究者的胸膛。不对,那不只是破坏行为,应该归类为一般所说的心灵医疗等领域。无视于中间所有的胸大肌或横膈膜、肋骨或胸骨、各种动脉静脉等体内器官,“白之女王”轻轻松松就把某个东西拔了出来。
他坐在代替椅子的坏掉太鼓上,连惊骇地站起来的时间都没有。
在至高陛下的尊前,禁止享有未经许可的一切自由。
世界的规范就是如此。
“父亲大人。”
那个颤抖着一跳一跳的拳头大小块状肌肉,正是某人的心脏。
女王的最强,并不局限于单纯的臂力。
他在任何领域都能毫无遗憾地发挥最高水准的实力。
“我尊重你让哥哥大人降生于世的功绩,但也无意百般迎合配偶的父母亲到能够容忍两代同堂住宅。”
‘……’
可怕的不是毫无痛楚与抵抗地被人取出心脏。
而是他能够暴厉恣睢到这么自由的地步。凭他的能力,要把S博士的五脏六腑全拆下来随心所欲替换位置都不成问题。那就像把人的脑子反过来移到开发用做内脏移植的猪羊身上……不对,根本不分有机无机。只要他现在兴起一点玩心,人面犬或人面列车都随他高兴,干脆直接做出一只任何人光是看到就会发疯的喀迈拉都不奇怪。
“请不要,不要,不要做出太多岔入我与哥哥大人之间的行为。别看我这样,我这个人一讲到哥哥大人的事就会变得善恶不分。就算是面对父亲大人,也可能不由得做出有失庄重的行为。”
‘……真是太可怕了,这座尖叫机器果然还有改良的空间。要不是有恭介这个试作导轨,小生已经被抛出云霄飞车了。’
“是呀,可以这么说。你这难看地狂跳不止的心跳次数应该是去甲基肾上腺素造成的,换句话说就是出自Phobia的高度恐惧与冲击所导致的。”
‘真的是太可怕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
S博士面对这个谁都会忍不住别开目光的疯狂存在,重新确定了一点。这个就连天神都无法令其臣服的终极最强巅峰,全世界果然只有一个人可能握住他的缰绳。
城山恭介。只能完成那个失败品了。
‘小生不是巫女而是神官,直接与祢接触没有意义,游走于剃刀边缘才是我的目的。因为小生是明知那是全世界最危险的自由落体仍想安全玩乐,而不是想直接跳楼自杀。’
“那就好。”
“白之女王”甜甜一笑,将右手里的心脏放回S博士的胸膛当中。简直就像从橱柜里拿出父亲的怀表又再放回原位一样,动作简单得离谱。
那只白手套连一滴红色脏污也没沾到,永远不受任何人污染的永恒纯白如此宣言:
“那么那么,差不多该正式开始逗哥哥大人玩了吧,呵呵!毕竟讲来讲去,能直接与哥哥大人互相接触的机会可是很宝贵的……要是觉得我每次都会出现而习以为常,那我可是很困扰的。必须让哥哥大人每次相会都感受到新鲜的心情才行!就让我表现一下我是如何以一日千秋的心情期盼着接触的时刻到来,把全副心意发
泄在哥哥大人身上吧,带着爆发性!”
‘我或许没资格说,不过……’
“什么事?”
‘祢真的是很没品呢。’
即使被人讲得如此难听,“白之女王”仍没显露出半点动摇。
他用双手包住自己的左右脸颊,双眼迷蒙,情不自禁地呼出滚烫气息,背脊阵阵酥麻地如此回答:
“这都是因为爱啊……!”
5
“喂——!”
“喵——!”
先是听到一阵怪叫,接着就看到比安黛妲把奥莉维亚的纤细腰肢夹在腋下。可说是往前凸出屁股的姿势,或者是三秒后打屁屁状态。即使底下穿着泳装,奥莉维亚似乎还是会在意迷你裙或围裹裙的状况,一边乱甩穿凉鞋的细腿,一边满脸通红地回嘴:
“你干嘛这样啊!”
“还问我干嘛这样,是谁偷偷将别人的激发手榴弹拔掉引信,企图造成未爆弹啊!真的会死人耶!”
“……啧。”
“啧这一声让我确定了,我非得把你这屁屁好好打一顿才行!”
“喵——!”
“这是我国法律的规定!”
“真要说的话,你到底是哪国人啊!”
两人大声争吵了一顿后,动作意外灵敏的奥莉维亚逃出拘束,跑到了恭介这边来。她直接绕到恭介背后,拿人当盾牌。可能是被女服务生制服恶魔抱住时让底下泳装承受了奇怪的扭转力,她一边频频注意装饰领子底下的肩带或围裹裙里面的臀部一带,一边说:
“喏,哥哥,你看那个暴力的化身!哥哥不可以跟那种人交往!”
由于奥莉维亚没跟任何人缔结契约,因此如果不让召唤师或凭依体留在视野之内,应该无法维持记忆才对。这样想来,她大概不是趁没人的时候偷偷摸摸下手,而是像扒手或魔术师那样,在众人眼前光明正大地动手脚吧。
比安黛妲也不示弱,一边从嘴里喷出蒸气般的气魄,一边说:
“……客人,请您让开。送那个嚣张小屁屁上西天是我的职责……”
“嗯!我就知道哥哥只能跟‘白之女王’在一起。换作是温柔的女王,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呢——”
对于这种离谱到家的评价,恭介已经连吐槽的气概都没了,不过总而言之,这不是现在的主要议题。
“爱歌,卫星那边确认好了吗?”
军事卫星四个字听起来好像有多特别,但实际上卫星网路似乎也没说的那么坚不可摧。
比基尼少女透过智慧手机,如此对恭介说道:
‘……哎,不管发展到多进步,终究逃不过无线连接的宿命。无论如何加强指向性,通讯电波就是会往四周扩散,反之亦然,想窃听(Read)或扰乱(Write)讯号都随我高兴。不过这方面无论做出多少贡献都不出后勤范围就是了,真是两难……’
“也就是说?”
‘……还请哥哥再多给跩脸茧居族一点面子。不知不觉间永远的劲敌奥莉维亚·海兰德都依偎在哥哥身边了,而且我对哥哥的未来担心得不得了……!’
此话一出,不知怎地一脸跩相的奥莉维亚一面挽着恭介的手臂,一面说:
“呵呵,无论距离多遥远,命中注定的两人灵魂终究会互相吸引的呢~窃笑。”
‘你这狐狸精!信不信我立刻把太空站的七大法宝射进你的脑袋啊!’
“嘻嘻,你看嘛,学校泳装与其说是基本款,都可以说是正义了吧?应该说什么穿比基尼的妹妹,记号都混在一起了,根本不懂什么意思嘛~?”
“维亚。”
‘啊啾噜吧噜呗噜呗!哥、哥哥你也真是的!什么时候恢复到这么亲昵的距离了!难、难道说学校泳装就真的这么具有魔性吗……!’
“算我拜托你了,爱歌,别连你也一起发疯。”
‘呼呜呼呜哈啊哈啊……好好好,这个是卫星影像。真正有用的灵魂妹妹在这边喔。Bridesmaid那边非法存取了官民双方的卫星之后窜改了纪录,但我真想告诉他们,别小看了握有正宗管理员权限的“政府机关”……’
看过爱歌传来的影像后,恭介等人的目的几乎算是达到了。
褒美村被涂改成了别的样子。
Bridesmaid让类似巨大运动风筝的多架登陆仿生矽胞装甲从海边上岸,各自带来大量物资,设置了合成纤维制的帐幕或帐篷,搭建起符合自己喜好的阵地。除了每一个帐篷都大到能与港口仓库匹敌之外,看来还建造了迷宫般的战壕防线、引进了海水的濠沟与柴油发电基地等等。
银发巫女冥乃河葵几乎是傻眼地说话了。
她从旁凑过来看小萤幕,一边把柔嫩脸颊挤向少年,一边说:
“这可真不得了,已经没了村庄的原形了。”
“但其实很简单。”
恭介也叹口气,说:
“完全就是座‘神殿’,而且是都市计画级的。”
“您是说江户或京都那种的吗?”
穿女服务生制服的比安黛妲一边拿颗粒饲料喂白蛇一边偏头,恭介对她点点头。
“就是这个意思。总之不管是风水还是什么都好,那种的当然就是在控制土地级的巨大力量流向,以试图获得特别的利益。原本说来,神殿是一种四面以墙壁区隔以远离尘世,同时敞开特定方位的出入口使其通风良好,以利于呼唤属性与神名事先确定的单一高等存在进来的设施,而以都市单位尝试实行这种做法的例子不胜枚举。看来Bridesmaid藉由按照设计图建构出自备要塞的方式,成功将‘白之女王’叫过来了。”
又是一万八千发的多管火箭炮齐射,又是大量登陆舰的抢滩作战。
然而Bridesmaid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
“嗯?可是客人,您说他们用许多大型帐篷建造神殿,是指火箭炮齐射过的旧址对吧?如果是这样,那原本应该洒落在奥莉维亚头上的那些火箭去了哪里?”
“那些家伙是从海上来的。”
恭介的表情没什么特别变化。
用不着特地质问奥莉维亚。
“只要当作他们事前已有准备就好,八成是从用卫星也无法确认的海底神殿开始做起吧。然后用逐步扩大的形式,往登陆后的褒美村慢慢拓宽范围。事实上,迷宫般的战壕里不就有引进海水的濠沟吗?”
当然,如果光用海底神殿就能满足条件的话,就没必要特地改造褒美村的景观了。要形容其差异的话,或许就像从海上到登陆之前做为据点的桥头堡,以及从据点往内陆深处挺进的要塞线吧。
“……之所以能调整操纵命运的机率,我看也是这个造成的影响。招来好运的王都设计图就对了吧。”
(可是,这是对谁而言的幸运……?)
乍看之下只像是小题大作、规模浩大又不计成本的作为,但一切都得跟信仰对象“白之女王”直接相关才说得通。
而从炮击夯地到建构要塞,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也就是说Bridesmaid在极短时间内展开了巨大至极的夸张计画,把褒美村一带改造成女王的神殿。比起某地的一座大圣堂要花上几百年才能竣工,这已经能算是成果斐然了。
“待在中心的永续召唤女王,与镜屋般扩散的感染女王是不同的东西。”
恭介如此说了。
“然后只要摧毁神殿的结构,永续召唤的构造就会出现破绽。换句话说不同于其他成群的感染女王,只有永续召唤的女王会像出现杂讯般晃动。在传播到其他感染女王身上前,至少会有一点点延迟才对……就用这种方式揪出那些家伙的核心吧。其他感染女王是映照在镜中的虚像,所以不用理会,因为只要破坏掉一个核心,其他人应该都会消失才对。”
“破、坏、工、作,是吧~哎呀~开始变成我喜欢的发展了呢。”
“比安黛妲。”
为了保险起见,恭介一边劝诫不知怎地笑得邪门的复仇恶魔,一边又说:
“关于观测,就采用多种方式吧。以爱歌的卫星影像为中心,另外我还想再让几架无人机升空。反正那种东西只要弄懂设计图,拆解智慧手机与电动刮胡刀就做得出来了。我想先做好准备,就算遭到Bridesmaid那边妨碍,也可以给他们侧腹来个一刀。”
“……真要说的话,假若他们用了激发手榴弹呢?人工灵场当中不是所有摄影机或感应器都会失效么?”
“我们可以判断集中使用的地点,就是保护女王这个核心的地方。”
只是问题在于……
“不开心。”
奥莉维亚鼓着腮帮子,用指
尖把玩着自己的两条三股辫当消遣,毫不在意发育中的身体曲线从学校泳装底下浮现出来,如此对恭介说道。
对于很希望最喜欢的两人能赶快和好(?)的她来说……
“我是觉得就算只有一尊,女王还是女王,哥哥打得赢吗~?”
“……”
没错,实际上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虽说经过了大量增殖,但不可以忘记,这不代表每一尊“白之女王”的价值有所降低。不管在任何处境下,女王就是女王,不是不用大脑、正面冲突就打得赢的对手。
揪出做为核心的“白之女王”,无异于找出死亡悬崖的行为,就跟主动缩短自己的寿命没什么两样。这里是比吃人老虎徘徊的密林更可怕的地点,一旦错判与死亡之间的距离,将会遭到对手一击捕食。
不准以为自己有多特别。
要把“自己终究跟凡人无异”这件事实铭记在心。
“耍个贱招吧。”
恭介如此说了。
他回头看向银发巫女——冥乃河葵。
恭介一面在脑中回想每一件实验器具,以及葵在这游览船上向他说明过的内容,一面说:
“大概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完成?”
“唔嗯……老身试着参考设计图重新设计扩张成分,然而玻璃容器里头就如你所看到的。”
葵“喝呀”吆喝一声后使劲靠到恭介身上,于是伴随着柔软的体温,恭介调转了身体方向。
“毕竟古今中外多得是对血的信仰,有的倾向单纯将出血视为污秽,也有的像是伟人或圣人,会根据出处而视其为神圣之物;若是一个一个列举出来会没完没了。”
“换句话说藉由外力将正邪平衡重新调整成符合自己需求,就能配合特别的被召物自由自在改变适性,对吧?”
“因为讲到血液,虽是生物辨识与个体识别的象征,同时却也满容易因为饮食生活或是用喝的香水而改变性质,都不知道市面上有多少主打净化血液的商品了。更进一步而言,藉由以手术替换心脏或骨髓的方式,也能直接改变血液的性质,只要从这一点深入着手就行了。”
视线前方的位置,传出咕嘟的一声。
在各种实验器具一字排开,呈现有如玻璃管云霄飞车般样貌的厨房里,一个有双手环抱的十八公升罐那么大的透明圆筒容器中,红色液体正荡漾着。
“咱们没时间了。”
冥乃河葵如此说了。
“本来最好是能制作生产血液的人工脏器或骨髓等器官直接嵌入体内,无奈没那闲工夫了。所以要直接准备所需的人工血液注入静脉当中,暂时性改变血液性质配合被召物,让双方协调一致……照这样子看来很快就完成了,内容物应该会更受到浓缩,成为宝石般璀璨的红色。”
“Jewel Blood,是吧。”
“虽然名称毫无和风氛围可言,但也莫可奈何,毕竟咱们本来就很贪心。”
大略看一下,大概还需要一小时左右。
鲜血印记式是人类与被召物之间互相缔结的契约,越是收录进生物图鉴都不会逊色的人类,越容易让被召物辨识出来,人类这边也就比较容易同步,拥有王族血肉的奥莉维亚就是个极致典范。葵应用这点,将个体单位的小特性列入考虑,打算将自己改造成“最容易让追求的被召物个人辨识出来的凭依体”。这样讲或许不太好听,但这就像肉食动物与草食动物的鼻子会受到不同气味吸引。银发巫女似乎有意大幅改变这种摆动幅度。
只要双方的差异减少,当然抵抗或摩擦也会减轻。既然要强行让本来不存在的被召物降临于肉体器皿,这自然是必须项目了。
“人造凭依体老身会设法解决,但最要紧的被召物怎么办?为了打倒‘白之女王’,只为这个目的重新打造并嵌入异界的未踏级,未受到‘大三角’音域影响、仅以aiueo这些母音建构而成的神名之主,你只让老身看过理论解剖图,但一样得准备好才行。是不是还是跟规定级一样,要用上炼金创造的何蒙库鲁兹或卡巴拉的魔像等生命秘法?”
“这方面我自有办法。”
“……是喔,无论是用何种手段,恐怕都得跟时间与效率赛跑了。”
葵的眼睛望向了淹没厨房的成堆器具。
她这话的意思是:
只要使用这里的器材,大致上什么事都办得到,但理所当然地,不能同时处理两件作业。也就是说,在制作重新调整葵的肉体所需的人工血液“宝石之血”时,无法着手制造专门用来对抗女王的未踏级。话虽如此,少了其中一样又无法掌握胜机,所以也不能请哪一个让出空位。
“真令人心焦呐。”
“哎,我同意你这个意见,不过召唤师该做的事倒也不只物质层面的作业。让两手休息的时候,来处理一下精神层面的作业也不错。”
换言之就是脑力劳动。
特别是以敌方召唤师等等为对象的战术模拟。
“比安黛妲。”
“是。”
“……你认为S博士还活着吗?或者是在‘白之女王’泛滥时就已经丧命了?”
“嗯……这是个很难的问题,我想以七比三的机率支持生存的可能性。”
“有何根据?”
“就卫星影像看来,覆写了褒美村的要塞型神殿秩序井然。假如‘白之女王’展开了集体暴动,失去利用价值的Bridesmaid应该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才是。”
“哎,或许是吧。”
“当然我无法否定那个叫S博士的也可能单独惹恼女王而当场毙命,包括这点在内才会说七对三。况且虽然用合理性或效率推测‘白之女王’的行动极为困难,不过就倾向来说,我想他只要还能跟客人您玩,应该会源源不绝地提供力量给人类。”
“……”
大致上而言,与恭介的想法没有不同。
似乎也不会因为憎恨而使思考有所偏颇。恭介试着从这条线推想看看。
“他究竟是什么人?”
即便曾经度过同一段过去,比安黛妲仍如此询问恭介。
不对,她与恭介共享的是“女王的箱庭”的过去。
关于那之前的恭介,就连比安黛妲也一无所知。
“……他是我爸,不是十五兄弟姊妹计画那种,是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
城山恭介缓缓叹一口气,如此回答了。
城山。他怀想着自己的姓氏。
“在日本一个随处可见的地方都市,一栋建造后连同土地出售的住宅。我有爸爸、妈妈跟妹妹,当然是过着谁都能想像到的平凡生活。”
“?”
才听到这里,比安黛妲与冥乃河葵已经皱起了眉头。
这对谁来说或许都是自然的发展。但“那个”城山恭介步上那种轨道,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归纳之后,银发巫女如此向恭介问道。
她把自己的头顶发旋抵在恭介的太阳穴附近钻来钻去,说:
“可是,那样怎能学会那么多的战斗技术?真要说起来,你或S博士是在哪里不幸接触到召唤仪式的世界?”
“就是啊。”
恭介一边觉得很受不了,一边干脆地承认。
“这种感想明显有问题。换句话说乍看之下稀松平常的事情,全都与菁英培训有关。从当天三餐到书桌上自动铅笔或橡皮擦的位置,全部都是。”
“……”
“这件事本身也算够可怕了。毕竟像‘箱庭’那种莫名其妙的特殊设施像是有做掩饰,其实等于没做;因为只要是能窥探到世界背面的人,都能掌握到它的存在。S博士的所作所为,或许就像在生活百货凑齐材料做飞弹吧。”
他称呼自己为“飞弹”。
过去曾将许多人逼入绝境的精密导引飞弹。
恭介不由得回想起将“箱庭”导向毁灭的内心声音。
“这个S博士……结果到底是何许人也?”
“谁知道呢?‘城山’或许也不是有特殊含意的词语。他的举止有‘政府组织’的味道,所以搞不好是一面与政府方面有所挂勾,一面与家庭用品搏斗以安定生产非正规部队。毕竟那时要是成功了,就有可能进入随便一个家庭或公寓都能轻松量产并调度城山恭介级人物的时代。”
这种事让认识城山恭介的人听到,脑中想必会一片空白。
不是开玩笑的,世界的秩序真有可能因此而崩坏。
“不知是成功还是失败,也不知道是S博士认定这件事没发展性,或是有旁人介入阻挠,总之计画在我这个人接近完成的阶段作废了,采取在离婚的种种问题下妻离子散的形式。于
是变得举目无亲的我受到适当的组织回收,使用早已输入大脑的知识或技术在几项工作中做出实绩后,才被送进‘箱庭’……就连这段事情也有太多巧合,所以搞不好本来就在预定的轨道上。”
“你……有什么想法?”
“事情发展的规模太大,我无法理解它的全貌。况且我知道光是回想那个完整的小小家庭,是找不出答案的。”
恭介也沉重地叹了口气,说:
“……只是,或许这也是早就预定好的吧,有几张脸庞被涂抹掉,陷入无法找出情报的状态,例如妈妈或妹妹。她们后来不知道怎么样了,希望她们只是演员,能安全退出计画就好。”
因此,他对S博士所知道的也不多。
然而假如是那个研究者“奠定了”城山恭介的基础,就表示也能从这点推论回去。
“不存在于自己内部的事物,当然也无法植入他人身上。”
恭介如此说了。
“那家伙不管多疯狂都是我的‘父亲’,这件事实不会改变。换句话说,我这个‘孩子’做为召唤师的本领,是那家伙训练出来的。”
“你是说他会用类似的战术对付咱们?”
“我想应该也有个人的小习惯或喜好,所以不能说得这么肯定,但可以认定他能运用与我相同的技术。而且他应该也能看见我会做的所有选择,因为是他自己设计的。”
在上一场战斗,分出高下的关键不是恭介,而是冥乃河葵的行动。她反过来利用自己身为完全人造净琉璃方式的特性,做出拔掉自己头部的异常行动,超出了S博士的预测。
假如整个状况从头到尾都由恭介安排,事情会变成怎样就不知道了。
“我要预测S博士的行动也很简单。”
“自由势力”恩赏等级903如此低语了。
“只要假设使用我拥有的技术,将武器换成长刀时的情形就好。反正使用的技术大致上都不变,再来应该会是周围环境造成差异。”
6
褒美村受到Bridesmaid与大量的感染型“白之女王”压制了。
然而到现在都没接到恭介等人落入包围网络的报告。
在交通途径受限的荒村,要占据所有出入口不是件难事。真要说起来,想躲过“白之女王”能无限扩充到领悟或幻视遥远前方的感觉器官并突破包围,与其说是有勇无谋,都可以称为傲慢无礼了。
既然这样……
‘他们没逃到外面,可能是反而往中心跑喔。’
S博士从坏掉的太鼓下来站到地上,如此告诉对方。
他身旁虽然跟着“白之女王”,但已经无法区别这是哪个女王了。而对S博士而言,无论是哪个女王都是同一回事。他是世界上唯一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定义就此完结。
其中一个女王温柔地告诉他:
“哎呀,那么是否可以按照预定,往捉迷藏正式宣告开始的方向前进了?”
‘既然特地以封闭的荒村做为舞台,重要地点一定要占据住才行呢。如果要大半夜里进行搜山行动,务必要人多势众地拿着火把上山才行。与其说是想要火光,应该说为了一步步强迫恭介他们接受绝望,重点在于如同大军进犯的画面那样清楚易懂。在这种地方使用红外线夜视镜就欠缺情调了。’
“嗯——只可惜我们不是恐怖疯人村的居民,这点扣分了。”
‘当作是来自外地的猎巫暴徒就行了。反正无论如何,只要把现场空气改造成狂乱的猎杀人类场地,就能掌握住恐惧的关键点了。’
“哎呀哎呀☆”
‘因为不管是先天还是后天,人脑构造就是对事先区分好的架构……也就是类别没有抵抗力。从高处或密闭空间等原始性恐惧,到断头台或链锯之类的文化性恐惧都是。不对,不只限于一种情绪。例如有人说想让敌方间谍倒戈,最好的方法不是金钱或枪口,而是在饥寒交迫时,佯装成当地一般民众偶然给予的一小碗汤;这也是浅显易懂的感人故事之一。也就是说人类这种生物一旦进入老套路线,就会受到不哭好像不应该的强迫观念驱使。’
“就像下雨天被遗弃的小狗呢。”
‘或是孩童罹患不治之症而死的电影。’
他们一边说,一边在大帐幕底下的桌上摊开地图。
‘虽然也能用人海战术翻遍褒美村全境每个角落,不过为了提供新鲜的恐惧感,小生想来点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感觉,先预测到某个程度吧。只要集中针对一处下手,恭介他们想必会为了反将我们一军而死命挣扎。添加一丁点希望的精油,可以增强痛感。毕竟结冻的手掌是会失去痛觉的,无论何时都得适度温热一下才行。’
“呵呵。”
女王似乎忍俊不住,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你这虐待狂。”
‘彼此彼此。’
S博士一边说,一边轻松地让小刀刀尖落在地图上。
刺中的地方是……
‘山顶火山湖的旧址,首先把他们追赶到这里。山里有多座洞窟如蚁巢纷乱交错,恭介想必会认为有希望从这里钻出包围圈。只不过实际上小生不会给他那种漏洞钻就是了。’
“听听你有何根据吧。”
‘祢如果还没想到答案就奇怪了,不过好吧。大前提是恭介那边完全无意撤退。那小子只要看到“白之女王”,无论局势如何于自己不利,想必都会来找祢一分胜负。既然这样,我们就必须这样想:在如此绝望的环境下,亦即遭到无数“白之女王”团团包围的状态下,假如恭介还抱着一线希望,那会在哪里?’
“原来如此。”
‘既然已经保有冥乃河葵这个凭依体,表示恭介还没放弃将新型未踏级投入战局。就艾莎莉雅的研究资料当中的净琉璃方式白话文翻译版设计图来看,他应该会判断即使难以在短时间内重新打造一个,至少可以扩充葵的身体功能以满足必需条件。换句话说,比较合理的作法是实际前往改造设施试试看。’
毕竟此地可是净琉璃方式的大本营褒美村。
尽管村落大部分地方都受到了多管火箭炮齐射与仿生矽胞部队蹂躏一通,但他实在不认为所有设施设备都破坏光了。
‘虽然地表的建造物一栋不留地破坏完了,但假如他们在各处藏了备份的实验器具,那么地下结构物、船舶或露营车等处都可能藏有额外器具。而既然没落入包围网络,就表示恭介他们应该不是往外,而是往内走了。这么一来,可能性就更有限。’
“地下结构物的话,岂不是更像网格般广范围铺展?”
‘很抱歉,没这个可能性。’
“?”
‘这是因为那小子是“不杀王”。’
呼吸器男子在透明面罩底下呼出了一团雾气。
他一边吃吃笑着,一边说:
‘虽然被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在这褒美村里有着一定人数的村民,对召唤仪式世界有自觉或没自觉的人都有。对幸存者而言,他们的生命线就是这些网格状的地下结构物。原本就只能撑两或三天了,假如我们为了搜捕城山恭介而展开重点行动,将会让潜藏其中的众多居民陷入不必要的危险。因此恭介不可能与他们共用一个生活圈,不管有多不合理。’
这样一来,可能性就剩一个。
地图上的小刀早已公布了正确答案。
‘那小子如果将地下结构物屏除在外,可能性最高的就是这里:被弃置于干涸火山湖的游览船。在这么大的空间里,有可能凑齐了所需的实验器具。要不然活用留在业务用厨房里的许多厨具,自己做出来也行。毕竟厨房用具与实验器具满有亲和性的嘛。’
无论扭曲到何种程度,也许父子就是父子吧。
在这一刻,S博士与城山恭介正从远远相隔的位置揣测对方的心思。
‘开始搜山吧。’
“父亲”望着“孩子”的棋局,同时挪动一枚棋子。
一旦目的确定,人数破万的“白之女王”将会一齐开始活动。那可是单独一尊都足以毁灭银河的女王集团。
S博士接着如此说道,刺探对方的态度。
‘我要用恐惧与绝望勒毙他。好了,这下祢的实验也将进入下个阶段了呢,女王。’
“哎呀,现在还需要做战斗准备吗?有我不就够了?”
“白之女王”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S博士抓起了放在桌上的长条刀鞘。不对,不只如此,他还摸了一下自己的凭依体。
不同于之前的奥莉维亚·海兰德。
那边的契约已经随手终止了。在促成S博士与城山恭介见面时,她已经完成了职务。
现在这时候,同时也是原本与S博士相连的
,是动物型的凭依体。更正确来说,是黑黄条纹十分抢眼,体型大到超乎规格的棒络新妇蛛。这些蜘蛛被一只只装在虫箱里,排成了一大排。
在这种世界里,“手掌大小”四个字并不能给人精巧的印象或亲近感。这东西只能用“异形”来形容。
然而同时,蜘蛛属于一种益虫,在部分民间传说当中,这种生物甚至能成为魔咒的对象。
而既然凭依体依存于才能而难以入手,那么只要增加分母的数字就行了。想确实找出每一亿人当中只有一人拥有的才能,从十亿人当中寻找不就结了?蜘蛛一次能在卵囊中注入多达数万的生命,再来只需藉由孟德尔定律的杂交方式,将拥有任何一点凭依体天分的复数个体放进同一个虫箱,调整气温或湿度使它们弄错春夏秋冬的周期,在短期间内不断重复世代交替就行了。
用人类来做会引起风波的事,有时改用其他生命进行可以降低门槛。
如同一下子要做人体实验很难,但若是用老鼠进行的生物实验就能获得许可。
贤明而有良知的他学到了。
不是所有实验都非得用人体进行。不小心将城山恭介用到作废,使得各个地方爆发许多超乎预料的问题,让他学到了这点。自诩为专家的召唤师们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深陷世界里层,但看来还是很容易显示出“人性”的部分。没错,在无关乎自身损益的范围内。
“哎呀哎呀,一点美丽的信赖关系都没有呢。”
‘这就是数位时代的成功论。我并不要求凭依体拥有出类拔萃的才能,或彻底提升精神层面上的个人能力。真要说的话,采用人类这种种族才叫缺乏效率。况且昆虫型虽然有着寿命较短的问题,不过只要能整顿好随时能从巨大分母中捞出下个个体的环境,反倒可以认为这种供给方法较为安定。’
终究只是观察对象、实验动物。
名为研究者与受验者,属于某种绝对性的关系值。
S博士一边轻松地说,一边打开成排虫箱之一的盖子。他任由灵巧活动着长腿匍匐而出的大蜘蛛爬上手背,让它沿着手臂移动到肩膀上。
可能是为了易于观察,成堆的每个虫箱都打了编号。最为简单易懂的直排与横排数字,显示出的字样为:
‘七丁目十二号地’。
透明呼吸器男子如歌唱般低语了。
他一边增加氧气量,勒紧骑士服的空压管以提高大脑活性,一边说:
‘七丁目十二号地啊,也许下次可以从这一块进行品种改良喔。’
那简直就像……
标示出随处可见的住宅区各个家庭一样。
7
即使与世界中心毫无关联,人们仍然尽力活着。
“惨了,惨了,惨了,惨了……”
是黑发巫女小姐——冥乃河莲华。
她在玩具之梦35——已经尝够了Bridesmaid头脑的疯狂程度。在齐射火箭炮的滂沱大雨洒落下来之前,她已先逃进了从家里冰窖如蚁巢般扩展的巨大地下结构物,因此免于受到致命伤,然而事情并不会就此结束。那些压制了村庄的军队想必会发现找不到尸体,也应该已经找到位于各处的地下出入口了。
褒美村的地下空间已化为死亡迷宫。
无论是召唤师也好仿生矽胞操兵也好,光是一个不小心在转角撞上就有生命危险。当然莲华好歹也是属于“自由势力”的职业召唤师,但如今状况已经发展到了讲这种话也没用的层次。
是女王。
“白之女王”在四处徘徊。
而且可不只是一尊或两尊。简直就像僵尸淹没村庄一样,挤得水泄不通的群众蜂拥而入。可怕的是,他们原本全都是褒美村的居民,从昨天到今天都还很正常地互相打招呼,或是分享多出来的饭菜。然而大家被他们抓住,拖着摔在地上,被集团包围着在身体或手脚上用虎牙一咬,就变成那样了。到现在莲华都还没能理清整件事情的头绪。
唯一不幸中的大幸,或许是对方对莲华他们并不怎么穷追猛打吧。看来不管处境如何,那个怪物仍然都只对城山恭介有兴趣。
要笑莲华是胆小鬼就笑吧。
但真要说起来,在这么可怕的极端环境当中,她能顾着孪生妹妹并维持呼吸与心跳,就已经算得上一件伟大成就了。
“……姊、姊姊,这里不知道安不安全?”
“嘘!”
“不过话说回来,我肚子好饿喔……”
稍微翻翻书或是查查网路,就可以看到一堆“人类能够只靠水活过数天”或是“遇难当天不会饿死”之类的说法,但那是指平常的身体状况下。在濒临死亡的危险状态下,自律神经与生理现象也会因此产生大幅波动。短时间内就被极度疲劳压垮而再也走不动,或是喝再多水也无法解渴等异常状况都不是稀奇事。
穿着草鞋与白色分趾袜这种绝不适合户外活动的脚部装备,黑发的莲华与金发的彼岸,偶然来到了利用急流或湿气远离外人的广大洞窟湖湖畔。复杂交错而充满死角的通道虽然会怕遭到偷袭,但开阔场地也有它的问题在。除了要留心岩石地后面或深色阴影,还得抬头看看上方的钟乳洞,确认每个角落安全无虞才行。毕竟对手可是“白之女王”,能够攀住或是潜藏于任何位置。
(……应该,安全……吧……?)
莲华喉咙吞了一口口水,然后说:
“彼岸,同一个湖畔有避难小屋,趁现在拿一些毛毯或食物走吧。”
“呜呜呜,总算有东西吃了……”
什么叫做总算,奶奶你不是中午才吃过的吗?莲华很想这样说她,但彼岸的身体状况似乎并不正常。这方面的问题,会让身为人工制品而能像时钟指针般运作的莲华感到不安。她会觉得即使外貌如双胞胎般一模一样,也许自己在真正的意义上,终究不是能跟人类产生共鸣的存在。
无论如何……
红白双色的巫女装束本身太过显眼,这样做不知能有几分帮助,但莲华还是好歹把姿势压低一点,用小跑步在洞窟湖的湖畔前进。来到观光路线途中为了因应坍方或活埋事故而准备、有点类似小型祠堂或经堂的木造避难小屋后,她打开左右双开式的门扉,探头看了看里面。
“……虽然少了几样,但看起来应该没问题。是不是有人比我们先经过这里?唉,彼岸……彼岸???”
没人回应。
莲华急忙回头一看,发现熟悉的金发少女不见人影,立刻从小屋冲了出来。
“呜呜——……”
只见好像再也撑不下去的彼岸蹲在洞窟湖湖畔,用双手掬起了湖面的水。
“啊,不行!要喝水就喝宝特瓶的!”
莲华急忙拉住她的手,让她把掬起的水洒掉。
即使看起来是干净的水,实际上的细菌繁殖率却不是能用肉眼测量的。就算是名水,做成商品时还是需要经过处理。只是洗洗凉水澡也就算了,要饮用的话必须更谨慎才行。如今四处徘徊着妖魔鬼怪般的成群女王,假如因为心理原因造成身体略有不适的彼岸真的因为食物中毒而倒下,生存的可能性会更渺茫。应该说本来喊着肚子饿的妹妹竟然想拿生水把胃灌满,这件事本身就够令人出一身冷汗了。
“喏,彼岸,虽然现在在这里生火很可怕……但也有面包或饼干,这些都可以直接吃。”
“我喝这个就好了……”
“不要讲这种话!彼岸,每次台风天,你不是都吃罐头什么的吃得津津有味吗?只有这种时候才能吃这种东西喔,去看一下避难小屋里有什么嘛。”
姊姊努力佯装开朗,拉着妹妹的手让她站起来。
就在这时……
刚才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通往避难小屋的路上有某种东西。不对,在这种神经紧张的状况下,连墙上污渍看起来都像人脸了,无论是好是坏,她绝对不可能漏看任何异物。
既然这样……
(奇怪……?某种东西漂过来了???)
虽说湖泊的波浪没海洋那么高,但仍然与洗脸盆盛满的水有所差异。既然湖水终究是从某处流到这里,又会流到其他地方,看来还是多少会起点浪,可以看到湖畔附近也有小小水波潮起潮落。这样想来,也许是原本浮在洞窟湖的水面,或是沉在湖底的物体花上一段时间,才被打到这个岸上来了?
那东西看起来,也有点像弯成ㄑ字形的漂流粗木头。
只是以树枝来说似乎太白了。
而且那东西描绘出妖媚的曲线。
“姊、姊姊……”
“彼岸?”
“……那个该不会……”
满头金发的妹妹浑身发抖,频频把自己的双手往自己的巫女装束上抹。就像
手掌碰到了来路不明的脏东西想尽量擦掉,或是不慎碰到了碰不得的东西。
然而彼岸前一刻碰过的东西,应该是透明的湖水才对。
虽不知道实际上的细菌繁殖率,但至少看起来是干净的水才对。
“那个……姊姊,那个该不会是……!”
“……”
就像受到身旁脸色发青的妹妹所引导,莲华也再次僵硬生涩地转动脖子。她重新定睛注视在稍远处被打上岸边的漂流木。
不对。
那个前端伸出五个突起部分的东西,其实是……
“呜恶!”
8
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状况有了变化。
‘……!从卫星影像上确认到复数光源,很可能是火把或类似的东西。他们开始搜山了呢,哥哥。之所以没使用红外线夜视镜等装备,是不是因为考虑到机械制品的特性就是应付不了激发手榴弹……?’
“也可能是分成了清楚易懂的光源组,以及藏身于黑暗中的夜视镜组呢。”
“……”
然而恭介没有回覆比安黛妲提出的见解。
因为他在思考别的可能性。
“冥乃河葵。”
“人工血液‘宝石之血’已经注入体内了,但是对抗女王的被召物如何是好!纵然现在开始开办烹饪班,对手也不见得会等咱们完成呐!”
银发巫女一面拉正妖媚隆起的巫女装束衣领,一面望着摆满整间厨房的实验器具。由于宝石之血已经完成,器具全都空出来了。她可能以为现在要将生命的秘法转用到其他计画上也不是不行吧。
“来整理一下待办事项吧。”
恭介叹了口气说道:
“首先第一点,我们不能被感染型‘白之女王’的集团缠住。不管建造出何种城墙都会被他们暴力突破,所以躲在这艘游览船上固守不出并不是好主意。”
“而且我们有必要知道该打倒哪个女王,揪出成为核心的永续召唤‘白之女王’。换句话说,一定要给予Bridesmaid在褒美村全境建造出的要塞型神殿不小的打击,藉此找出产生‘晃动’的个体才行。”
在袭击的前置阶段,海底应该也铺设了一座神殿,不过这部分可以先忽视没关系。因为如果只靠海底神殿就能筹备出目前这种永续召唤或感染女王的话,根本没必要对褒美村动手脚。
虽然不能否定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地表上的一切全是假象,但那太绕远路了。因为真要说起来,要不是用“政府组织”的卫星影像拍摄到,他们连神殿两个字都不会想到。原本是要当诱饵,结果反而让人接近答案就没意义了。那就好像为了保护躲在海底的潜舰,而在正上方海面放一艘巡防舰一样欲盖弥彰。
“再来不用说也知道,还得组装出最终王牌才行!不管是哪里的什么人,女王就是女王,不用大脑就正面进攻,可是只有惨遭虐杀一途喔!”
一个一个照顺序解决会来不及,大量的“白之女王”会在他们忙东忙西之时包围这里,使他们动弹不得。
所以有必要塑造出一个巨大的趋势。
必需架构出一条大胆的捷径,让他们一个行动就能跨越多个障碍。
该采取的行动只有一个。
“比安黛妲。”
“是。”
“麻烦你从厨房用品里适当挑选些材料。反正这里就是那种环境,全体当中只要有一个成功机会,就一定抽得中。换句话说,比安黛妲一将手伸进抽签箱,玩具就注定会顺利完成。这次就让我们大闹一场吧。”
“好的~客人!”
9
拥有完全同等条件的大量感染女王,以堵住所有山路的形式进行搜山。为了逃出这个状况并展开反攻作战,必需的第一步是什么?
结论如下:
他们活用比安黛妲的拿手好戏,用爆破的方式炸飞了游览船船底。
只要能破坏一小个突起处就够了。
卡在山陵斜面的游览船势如破竹,以杀人级的速度开始滑行。
10
嘶!!!
与单纯坠落有所不同的特殊惯性力量贯穿恭介等人全身的瞬间,世界第一大的冲浪开始了。
虽说是四面包围的搜山行动,但基本上仍是沿着登山路线,采取封杀人类往来的形式进行。当完全忽视于既有路径,一直线地冲下险峻斜面时,也有可能撞破这种包围网。
而一直线冲下斜面的游览船,其重量与速度远超过起重机的铁球。纵然是军用规格,山脚下那些比港口仓库更巨大的成群建造物,说穿了就只是合成纤维的帐篷,让这种东西一撞进去就全毁了。
再来只需由“政府组织”的爱歌利用卫星影像紧迫盯人,以破坏为信号,立刻找出身体产生杂讯而晃动的“白之女王”即可。那个就是所有女王的核心,是以永续召唤叫出的个体。
“啊——哈哈——!棒~透啦啊啊——————————————————————————————————————————————————————————————————————————————————————————————————————————————————————————————————————————————————————————————————————————————————————————————————————————————————————啊!!!”
跟白蛇一起上了甲板的比安黛妲任由人为强风乱吹长发或迷你裙,同时中气十足地发出了怪叫。
恭介也跟凭依体冥乃河葵一同来到视野开阔的船外。
他感觉到船的动作稍有晃动。
虽说现在只要全体当中有一个成功的可能性就一定抽得中,但那只限于没有他人的企图介入时;换言之敌对者正在接近他们。
游览船一时突破了呈现年轮般多重构造的包围网,但当然不是这样就结束了。摇曳的火把火光行列转眼间改变了它的布阵,转了一个锐角弯跑来追赶游览船。这要是在白天能看见登山路线的状态下,谁看到一定都说不出话来。那种完全无视于山陵地形的轨道,是就连垂直山壁都能直接冲上去的“白之女王”才能做出的举动。
‘哥哥——大人——……’
‘呜呼呼啊哈哈。’
‘我们一起玩吧?哥哥——大人————————————————————————————————————————————————————————————————————————————————————————————————————————————————————————————————————————————————————————————————————————————————————————————————————————————————————————————————————!’
游览船用超出一般汽车的猛烈速度滑下陡峭斜坡,然而成群火炬早已跟巨大冲浪完全并排奔驰。照这样看来,他们随时可能登上甲板。
当然,对付早已君临于顶点中之顶点的“白之女王”,就算现在开始用召唤仪式炼成被召物也没有胜算。
只不过……
“哎呀,要来了哟~请找东西抓住!”
左右摇晃尾巴饰品的比安黛妲一喊完……
游览船抵达了山脚。
船只顺势撞进港口仓库般巨大的帐篷群,一座接一座强硬地突破它们。使用窜改地形般的整座要塞,叫出形成基干的“白之女王”的神殿结构遭到大胆地捣毁。
“爱歌!扫描褒美村全境!”
“揪出女王的位置很好,人造凭依体的角色也由老身来扮演。但最重要的反女王被召物(Anti Queen Material)要怎么办!没子弹是开不了枪的!”
“我有办法。”
“老身是要你讲具体点……!”
讲到一半,葵说不出话来了。
恭介平静地动了动嘴唇。
“一切都准备齐全了。”
那个少年从裤子口袋拿出了发胶喷雾大小的金属罐——激发手榴弹。当然,葵不认为那个城山恭介会在这种局面下做出不必要的行动。从头开始炼成一般被召物是敌不过“白之女王”的。既然这样,假如他要与经过改造的冥乃河葵一同掌握胜机,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恭介拔掉插销,将手榴弹扔出去。
永恒无穷的五秒钟开始了。
“难……不成……”
银发巫女张口结舌般地
低喃着。
“……难不成,你从一开始,在来到褒美村这里之前就已经完成了最终王牌的未踏级么!”
没有必要回答。
取而代之地,他如此喊叫着:
“咬紧你的牙关,冥乃河葵!”
假如“那个”早已存在,再来仅需使用鲜血印记依序将“花瓣”撞进spot即可。不管“白之女王”再怎么优秀,他终究只是被召物。只需要考虑到那种在整个世界挖出一块空白的一击将spot直接击溃的风险,再来就能由他单方面地操纵“花瓣”。
舞台已由恭介独占。
就算感染女王聚集到游览船上来,他这边是专为女王开发的未踏级。只要成功叫出这玩意儿,就能拿他们当“连锁”的垫脚石,达成接连驱散女王、直逼位于中心的永续召唤“白之女王”咽喉的梦幻发展。
然后。
然后。
然后。
激发手榴弹将会爆炸,依个人特性调合的“焚香”将会迅速散播出去,每边长二十公尺的人工灵场铺展开来。
这下就结束了。
专用的未踏级已经嵌入,所需的人造凭依体也入手了。
就算“大三角”全都举起了白旗……
就算世人全都醉心于他,恐惶悚惧,总之都死了心……
他都不会在这种地方停下脚步。
这点程度还不足以阻止城山恭介。
再来就只需要找出永续召唤的女王下落。那不是找出并远离威胁来源的消极搜索,而是为了翻遍广大世界追踪他的所在位置,准确地加以击溃的进攻搜索。
瞄准。
锁定。
……那家伙已不再是绝对性君临万物的顶点中之顶点,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最强。只不过是采取必要步骤,就能追杀猎捕的猎物罢了。
这次,这次人类终于能一遂反击的大愿。他要将专为对抗“白之女王”而组装,仅以aiueo架构完成的无色未踏级投入战局以扫荡感染型,粉碎位于中心的“白之女王”。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城山恭介的背脊窜过一阵无从应对的寒意。
刹那。
真的就在一刹那。
嘣!!!纯白的一击硬是把城山恭介的右臂拔了下来。
而且是他不曾提防的凭依体下的手。
断裂的帽T袖口喷出大量的暗红色液体,恭介在痛觉还没传达到脑部时,已经先将视线转了过去。
在彷佛暂停流逝的时间当中,有一张撕裂般的笑脸。
转啊转的。
就在仍然紧握鲜血印记的右臂一边旋转一边飞上半空时……
“那个”好似在枕边呢喃般如此低语了:
“……因为头可以拿掉,所以这个不是生物。你是这么以为的吗?”
那个塑像跟“白之女王”实在太过相似。
在初次相遇时,她的面貌酷似到让恭介的指尖不禁簌簌发抖。
“……你以为再怎么离谱,也不可能为了跑来玩,而特地活生生切开自己的胸膛,将五脏六腑换成人造物品。”
时间不是无限的。
发出太过轻微的“咚”一声,断裂的手臂拳头朝下地掉到船艇甲板上。
答案只有一个。
与恭介缔结契约的凭依体——冥乃河葵脸上浮现畸形至极的笑容,如此宣言了:
“呼哈——哈——!你不是早该知道我不会只因为身首异处或断手断脚就死翘翘吗!你说啊,哥哥大人?”
11
事情很简单。
整件事简单到不行。
金发绑成两条三股辫的小女孩神色一亮,向前探出了身子。她毫不在乎娇小的身体曲线从学校泳装底下浮现,或是小屁股从迷你裙或围裹裙底下走光,说:
“啊!女王——!祢总算愿意公布谜底了~?”
“是的,正确答案是‘白之女王’☆登登楞登——!唉——总算可以变回平常的讲话方式了~要模仿破铜烂铁就已经够那个了,又怕会从小习惯上穿帮。”
身穿巫女装束的恶鬼嘻嘻笑着回答撒娇般的声音,用一种看到宝贝女儿般的笑靥竖起了食指。
以淡粉红蔷薇花饰点缀胸前的奥莉维亚不是说过好几次吗?
‘……不满意——哥哥如果一直都能这样,就不用跟“白之女王”吵架了的说。’
她那句话,到底是看着哪里低喃的?
看着两人互相依偎、互相信赖的模样,她那句话里含藏了何种心情?
“的确,Bridesmaid的要塞构筑方式,与用来呼唤我的神殿完全是同一个布阵……话虽如此,但实际上不一定是用那个召唤我。”
身穿巫女装束的恶魔一边语气轻松地说,一边重新绑好银色长发。
绑成左右大大束起的,娇柔可爱的双马尾。
完成度高是当然的。
因为她就是本人。
“我是在更早之前就被叫来了,把本来放在那儿的叫什么冥乃河葵的摆饰品跟我调换过来。”
“……!……!”
“哎呀哎呀,你脸色发青呢,但请你还不要昏倒喔?这次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哥哥大人依赖我,整顿出让你非得如此的环境。为此才会有Bridesmaid的袭击,才会有感染型女王。结果哥哥大人不得不依靠自己建构出来的新型未踏级,而且偏偏用我当成唯一能叫出他的特别凭依体。呵呵,为了杀我竟然非得请我提供协助,还真是完成了挺扭曲的构造呢。”
恭介满是油汗的身体一个不稳,往旁摇晃。
然而他那视线当中蕴藏的不是恐惧或痛苦,首先产生的是疑问。
身穿巫女装束的女王一副知根知底的表情看出他的想法,如此回答:
“你是问我这个被召物能不能发挥凭依体的功能?呵呵,哥哥大人你忘了吗!阶位比我低的‘大三角’中的一角‘黄鳃’过去曾以‘完全平衡’之名做为‘自由势力’最强的召唤师君临业界,不是吗?真要说起来,人类只要恩赏等级达到1000就会改变所属世界,所以我们的区别其实是相当暧昧的……最重要的是,那些大道理全都可以滚一边去,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事情是我‘白之女王’办不到的嘛。你说是吧,哥哥大人?”
每一次巩固包围网并提高绝望的浓度,恭介会变得越来越需要依赖一发逆转的大招。殊不知这正是“白之女王”安排的步骤,让恭介更深更深地依靠他。
就连S博士——在世界背面等候的恭介生父的存在,都只不过是魔术师的手法。
没有比“白之女王”更强的战力。那么照常理来想,管他是哪里来的高超召唤师,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然而女王却偕同Bridesmaid前来,理由是为了让恭介的目光转向冥乃河葵以外的人,才刻意选择这些角色做为浅显易懂的敌人。
“好了,这下子‘特别的凭依体’以及根本上哥哥大人的鲜血印记式召唤仪式,都跟惯用手臂一起遭到封印了呢。”
巧笑倩兮的娇柔笑靥,被邪恶之意不断撕裂。
棋盘上没有比这更明显的将军了。
他用双手手掌轻柔地夹住泛红痴醉的脸蛋,同时背脊阵阵酥麻地如此对恭介宣告:
“接下来哥哥大人还有什么办法?该不会该不会,才这点程度就让你全盘皆输举白旗了吧?是呀,假如你说除了举白旗之外真的别无办法了的话,就容我进入世上最快乐的蹂躏时间,津津有味地把你吃干抹净喽……!”
无计可施。
秘密武器全被夺走,游览船周围满是成群结队的感染型女王。
他可是被仅仅一尊都身怀绝望性力量、最强中的最强存在所包围着。
怎么想都没胜算。
然而恭介说了:
“我就知道。”
游览船仍然沿着地表冲刺,但船上空间的时间却确实停止了。
奇怪的事发生了。
“所有事情都必须相互连结才对。我一直……对,从最初有人袭击列车开始,就始终有种被人放上某种轨道的异样感受。这种感受在遇上奥莉维亚·海兰德与大量火箭炮,而看到人类意志能无视于偶发现象……换个说法就是只要有心就一定能中乐透的环境,事情就很明显了。那么Bridesmaid为什么要塑造这种环境,试着以我的意志完成某种东西呢?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家伙是在支持我将冥乃河葵建构完成。而同时,Bridesmaid脑中只想着‘白之女王’的事,所以是顺从他的心意,架构出偶发变动的世界。将冥乃河葵做成特别的凭依体,以及为此不惜操纵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