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Ending X-01 别小看青春年华了

这次我本来是真的真的真的没打算现身的。

一时忍不住就跑出来了。

“哈啊——哈啊——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能是因为支撑存在的核心“人廓”偏移了。

“无色女童”完全像个空壳般停止了动作。在那“无色女童”单薄胸脯纵向开出、宛如次元隙缝的裂痕深处再深处,有人不停地喘着大气。

在不慎亲手杀死了挚爱之人的“白之女王”胸中翻腾搅动的,不知道究竟是何种感情?无论结果变成如何,亲手做出的事情都不会改变。至今基于畸形情爱行动的“白之女王”又有一个部分毁坏了。

在爱情之外,又知晓了憎恨。

但尽管如此,“白之女王”的爱意仍未结束。意思不是他今后将会在心中藏着与逝者的回忆活下去,而是做为现实问题,他都做出了那样的事来,却仍然爱着他。

的确,城山恭介的意识断绝了。

但是,心脏还在跳动,脑髓也还好好的。

有某种东西。

有某种存在于最紧急的一刻弹开了“白之女王”的一击,将它错开了。

沉着而平静。

绝非“无色女童”的超常存在,对着“白之女王”出声说话了。

〈……祢心里在想什么?〉

没错,那是至今不曾存在的,第三者的声音。

这里是调香师艾莉·史莱德制造的人工灵场,是现世人类与异界被召物交错往来,连世间法则都能扭曲的场域。

〈是自己的攻击没达到预想中的效果让祢火冒三丈,或者是最爱之人还活着让祢松了一口气?试回答而定,我可能也得改变对祢的观感了。〉

“哥哥,大人……呜咽咽咽啊啊啊啊啊啊啊喔喔喔喔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某个人……

某种存在,将瘫软失去意识的少年抱在怀里。

那人或许比“白之女王”更贴近少年,但由于早已消失在历史黑暗面中,现在这世界上几乎谁都不知道他的来历。

那人是个将黑色长发绑成马尾的美女。

那人是在窄裙套装外披起长长白袍的教育者。

那人在这无药可救的世界上,是少数几个善性之一。

时代的见证人是比安黛妲。

她颤动嘴唇,彷佛看到不敢置信的事物般如此低喃:

“信乐、真沙美……?”

“教授御前”。

另一个名字是“自由势力”恩赏等级3000“世界尽头(World Complete)”。

话说回来,比安黛妲不晓得是否连她的真面目都察觉到了。察觉到她是将“政府组织”、“非法集团”、“自由势力”各分配了1000的恩赏等级全数囊括到手,“女王的箱庭”的真正支配者。

在过去那场秘隐大战当中,这个某某人应该已经在那地下深处死亡了。

但是,恩赏等级超越1000之人能够颠倒所属的世界,从现世前往异界。不如说他能维持人类之身在现世旁徨才叫不可思议。纵然现世的地下深处无处可逃,他还是有其他选择,可以逆转所属世界逃往异界。

〈祢大不如前了,女王,昔日风貌荡然无存。〉

“……”

〈虽说现在的我成了被召物,但只不过停留在“神格级”程度。本来别说要不要交战,我这点存在光是被迫站在祢面前就会丧失战意,全身发抖了。然而我却傲慢无礼地弹开了祢的一击,并不是因为我有多特别。刚才那一击,缺少了白色象征的纯粹。只有现在这一刻,祢是混浊的。假如换成我在“女王的箱庭”对峙过,即使发狂或是做法错误,仍下定决心尽全力守护恭介同学的祢,我这点小角色应该呼口气就吹跑了。〉

“因为……”

滋溜一声。

简直像把“无色女童”当衣服脱掉一样,银色双马尾少女将他那美丽的整个娇躯展露在现世中。

他哭丧着脸。

他就像自己也没能整理好心情,因为恭介昏倒没看见,才能暴露出这种小孩子快哭出来般的表情,喃喃说道:

“哥哥大人,我的哥哥大人,都没跟我那样说过。他选择了正义而不是爱情,他就是那种人,我是因为他就是那种人,才能忍耐得住啊……”

〈祢根本就不该忍耐。〉

但是,对方当场驳回。

管他是“神格级”还是“未踏级”,超脱于这种微小的架构之外,信乐真沙美站到了女王之上。

自从过去,信乐真沙美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让恭介这个大罪人逃出“女王的箱庭”时,这种关系或许就未曾改变过。

做为女人的格调差太多了。

〈祢既没跟恭介同学商量,也没向他倾诉烦恼。祢自己一个人烦恼,自己一个人做决定,自己一个人发疯了。不像“无色女童”,祢逃避了,不敢拿出勇气说出祢的决心。像祢如此强悍、强大又好强,也许实际上是解决了问题。只要祢一个人发疯毁掉一切,或许是能够让恭介同学从那深不见底的地下逃往自由的外界。但祢这是逃避,只不过是不敢赤裸裸地呈现自己的弱小,苟且偷安罢了。〉

“……那祢要我怎么做?”

超出了限度。

“白之女王”原本几乎可说冷漠无情的感情刻度,再次偏向另一边。

偏向喜怒哀乐的“怒”那边。

“在那活像垃圾堆的阴暗地底,我连自我的认知都被打乱,以为所有人全是我心爱的哥哥大人。那些无数的我们连爱情都遭到利用,祢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做才对!”

〈这还用说吗?〉

反观信乐真沙美,几乎已经是可怜他了。

面对如此巨大的存在,他却缓缓摇了摇头。

〈在失控之前,在独自做决定之前,祢只需要这样告诉恭介同学,问题就不会扭曲到这般地步了。告诉他祢好难受,好痛苦,觉得好恶心,无法容忍自己变得越来越污秽,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信乐真沙美沉重地叹口气。

真的,事情怎么会扭曲至此?

他甚至表现出对少年与少女的命运有点傻眼的态度,说:

〈总归一句话,救我。祢那时只要这样向他坦白,或许就能得救了。〉

他再也不准对方继续说下去。

“持握真实之剑纯真无垢的‘白’之女王”。

那个存在,简直像从内部物理性地膨胀了一样。包覆着美丽娇躯的纯白装束起伏不定,数量骇人的武器探出头来。宝剑、枪枝、枪矛、弓弩、斧头、桩子、宝刀、魔杖、巨槌、鞭子……统领两大世界的女王,动用全副权力要堵住眼前这张傲慢无礼的嘴。双马尾少女甚至发出了不成言语的咆哮,全身喷发出绝对坚定的决心。

然而……

然而情况却是……

〈太弱了。〉

抱着城山恭介的保护人,也早已没有任何犹豫。

〈……现在的祢,简直就像是害怕根本不存在的天敌,而全身伸出尖刺的刺猬。祢再怎么耀武扬威,我仍然能看出祢那柔弱得令人傻眼的本质在发抖。恢复祢的纯粹吧,女王。以往的祢,为了恭介同学能面带笑容把地球砸碎的祢,用一根头发就能把渺小的我切成两半了。〉

“闭嘴……”

〈祢这般丢脸难看又弱小的部分,不该廉价大放送给战场上的敌人看。祢只需要面对世界上最喜欢的男生,悄悄敞开祢的心扉对他示弱就好。祢满口喜欢喜欢的,其实根本不敢让他看到真正的祢。相较于恭介同学哭喊着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一直以来总是不顾面子地暴露出最强之人真实的一面,祢有多少次故作高傲,对他不理不睬?难怪人家要误会祢了。恭介同学的确是木讷到没救,但祢明知道他木讷,却不敢拿出勇气有耐心地向他解释,所以祢也有错。去了解他啊,去体察他的心情啊,这有什么难的。就算祢是闭月羞花的青春少女,但这样就成天拿世界最强的力量打人,不会觉得太过分了吗?〉

“现在立刻!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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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装都爆发了。

被人一句话讲成刺猬的白色武力杀了过来,但信乐真沙美待在原位不动。

他说过,并不是“自由势力”恩赏等级3000“世界尽头”有什么特别之处。

所以……

〈现在的祢,一点都不可怕。〉

对于这句断定的话,“白之女王”脸上浮现惊愕的神情。

因为信乐真沙美连一点伤害都没受到。

〈我没有躲开,是祢怕伤到恭介。真要说的话,比起跟刺猬无异的一堆差劲武器,祢的纤细手臂应该能打出更加凶恶的破坏力才是。祢心中的某个部分在犹豫。祢在憎恶之下攻击了恭介同学,心中却急速涌起后悔的念头,于是又急着替行为正当化。我该断定祢为愚蠢,还是该微笑着说祢幼稚?恋情让人无法自拔,爱情让人沉醉耽溺。无论如何用言词做修饰,分明都是无法逃脱的。〉

简直像被看不见的锁链绑住的猛犬一样。

“白之女王”龇牙咧嘴地发出低吼,但无法去咬住眼前的敌人。岂止如此,还渐渐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所慑服。

〈回想起来吧,“白之女王”,回想起祢最初怀藏于胸中的心意。〉

负伤的野兽,接到了宣告。

过去赌命让孩子们逃走的某某人,将受伤的少年抱在怀里,不是讲高尚话,而是实际上曾经做到这么多的召唤师明确地直言。

对着同样地……

对着只要是为了爱慕的少年,实际上曾经敢于选择对抗世上所有一切的某某人这么说。

白色。

这种色彩,代表的是什么?

〈在祢能做到之前,暂时不准祢碰恭介同学。女王,祢以前想要什么都有人献给祢,甚至曾经被膜拜为全世界规模的信仰对象;对祢来说,光是任何一个“祢得不到的东西”存在,恐怕每一秒、每一瞬间都是难以忍受、永无间断的痛苦与羞耻。我要祢在这无穷无尽的饥渴中匍匐于地,一边随时想念着世界上唯一弄不到手的事物,一边想起自己胸中那份真正的心情。否则,祢将无法除掉挡在他前面的我,永远不能。就算少年到了老年寿终正寝,我连葬礼都不会准祢参加。〉

讲到这里,信乐真沙美忽然放松了肩膀的力道。

他脸上浮现实在不适合用来面对敌人的笑容,如此说了:

〈放心,不管哪个时代,恋爱中的少女都是最强的。只要祢有那个意思,这点小事情连障碍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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