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15 香与亮尔

平常的某一天,已经过了晚上七点。

夏川亮尔在等一个人。

在羽根之山的高级酒店,最上层的会议室,只为等待一位交涉对象。夏川集团总帅,不带秘书和部下一起商谈非常罕见。但是,如果是对方的意思,就不得不听从了。大概这就是,希望能够理解的不合理的理由吧——。

香羽商会。

那便是今天的商谈对象。

虽然是羽根之山市最古老的经营者,企业规模却并不大。与进入日本前列的夏川集团根本没法比。但是,想要在这羽根之山市展开商业活动,就躲不掉香羽商会。

——真麻烦。那群地主。

只不过继承了众多祖先的土地,就神气成这样。

香羽商会的创业者一族的游井家,就是其中的典型。

对自己的商业才能自负的亮尔来说,正是最讨厌的对手。但是,他要进一步实现的大型度假村计划的话,无论如何,都有必要入手游井家所有的土地。

又不是欺骗。

亮尔也觉得,对对方来说也是好事。

完全没人出手的荒山,就能卖出破格的价格。能给出比夏川集团还好的条件的企业,可以说是绝对没有了。

然而,游井家还是顽固不化。

至今为止的交涉,全都以无法达成一致而告终。

已经三年以上,都持续着胶着状态。顽固的先代当主·香士郎两年前去世的时候,还以为事态会好转。结果现当主却继承先代的意向,不肯松口。与豪毅的香士郎不同,香太郎是软弱的诺夫。然而,不对,正因为如此,才毫不退让地遵守先代决定的规范。

占卜的结果,言传的内容。

先代说什么,就永远是什么。

根据亮尔的姓名判断,因为这个名字五行属阴,所以不卖,莫名其妙的理由。真是不合理至极。因为这种理由顿挫大型商业什么的,亮尔无法理解,也无法原谅。

——真是的。这次,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

明明真凉那边都够让人头疼了。真是的,人世间的烦恼绵绵不绝啊。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

亮尔立刻把坏脾气藏在口袋里,露出商谈专用的微笑。熟练的变身,熟练的演技。就这一点看来,不愧是夏川真凉的父亲。

然而,那微笑立刻就冻结了。

出现的人,并不是游井香太郎。

「初次见面」

用绮丽的声音打招呼的是,年轻的少女。

大概还是高中生,与真凉同年的年纪。带有清澈感的飘柔短发,中性美貌的持有者。如果不是穿着连衣裙,大概会认为是少年吧。

面对呆住的亮尔,她报上姓名。

「香士郎的孙女,香太郎的女儿,游井香」

「香?」

听到熟悉名字后,亮尔用眼光打量一番。

「知道游井熏这个名字吗?好像是真凉桑的同班同学吧」

「啊啊——」

去年的夏天,在东京为真凉找季堂锐太谈话的时候,听说真那看上的男孩子的名字。好像就叫,熏。

「我是那位熏的妹妹。与真那桑有几面之缘」

「还真是还真是。女儿二人的友情呢」

亮尔重新冷静下来,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于是?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令尊呢?」

「父亲不会来。我代替他来商谈」

「……你吗?不会吧」

「有什么不满吗?」

少女小声的笑了笑。

「没什么奇怪的吧?真凉桑,还只是高中生就已经成为著名的制作人了不是吗」

「呣……」

确实年轻不能成为理由。亮尔五十岁以前,在实业界都还被议论年龄太年轻。

「那么,你不会只是名义上代表令尊来的吧?」

「并非名义代表」

少女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

「我的决定,等同于游井家次代当主的决定,请听好了」

「……我想令尊还没到引退的年龄吧?」

「不。父亲纯粹是代理人。已经决定在我成年的同时,我会成为当主」

「那是,先代香士郎的遗嘱吗?」

「誒誒。正是祖父定下的规矩。从小时候开始,一直都是他做决定」

亮尔低下头。

平常的话「怎么可能那么蠢」笑笑就过去了,但是游井家不同。至今为此的诸多不解、不合理堆积下来。

不知为何,这位少女释放出未知的压力。

明明还是女高中生,除自己的女儿以外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才——。

「迟疑的话,委托书要过目吗?」

「不,不用了」

正要从包里取出文件的少女,亮尔制止了。

「对你的话有点兴趣。交谈对彼此更有意义」

「这下,满意了吧」

少女的微笑。

虽然美丽、可爱,但能感到是妖媚的笑容。

「这可是一石二鸟的提案。我和你,两边的目的都能达成的绝妙提案哦」

二十分钟,听完少女的话。

听完后,亮尔的心有种满足感,还有等量的疑惑感。

「原来如此……。确实你说的对」

亮尔注视着少女锐利的眼睛。

「再次确认一下,香太郎能接受吗?」

少女自信地点点头。

「父亲与祖父不同,非常软弱呢。我只要强硬一点,他就不敢反对哦。不过是游井家的一座两座山,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确实如此呢」

点头的瞬间,亮尔察觉到一丝维和感。刚才,少女说的是「僕」吗?虽然还没蠢到特地问出来……·。

「还有一点,我能说说看吗?」

「请讲」

「对我来说是不错的提案。相信对贵社也是。……但是,对你个人有什么好处呢?特定跟我谈这种事的理由?这一点我不明白」

少女用坚硬的声音回答道。

「这是“惩罚”哦,为你的女儿所降下的惩罚」

「真凉吗,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誒誒。非常残酷的事哦。——想听听看吗?」

「……不了。还是不知道好」

重新想了想,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真凉在这个国家的人际关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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