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这样一来,史堤连与库列斯特凯布也连结上了。」
「辛苦了。」
大宴会过了两天后,乌鲁斯的工房、史堤连的工房、库列斯特凯布的临时据点这三处终于以传送阵连结起来,宏与春菜正在为其功能做最后检查。大宴会后没有马上进行此事的理由很单纯,因为宴会的状况比想像中还要可怕。
在场的人只有宏与春菜,是由于达也还倒在床上,真琴专心画著漫画,澪则在工房上课的缘故。达也倒在床上的理由则是他退场失败,直到昨天下午都被迫与矮人们一起吃喝。
史堤连的功能在大宴会的隔天会完全麻痹似乎是常识,昨天除了好不容易有在工作的守门士兵之外,从行政、司法部门到罪犯,所有地方都处于有营业但实质上等同休业的状态。如此率性豪迈,令人不禁想说蕾妮会弄坏身子,以及巴尔多无法混入佛雷中枢也是理所当然的。
「吶,宏同学。」
「什么事呀?」
「传送阵的使用方式不同于以往,现在会列出地点清单,那从这里也可以直接移动到大地之民那里去吗?」
「姑且是可以。」
宏对春菜的提问表示肯定意见。
由于移动目的地变得复杂,乌鲁斯的工房便将传送阵汇整为一个,并将使用方式变更为从清单上选择移动目的地。
传送阵基本上是两个一组的,所以其中一方的性质改变,另一方的性质也会自动改变。以结果而言,就是将乌鲁斯的传送阵统合过后,其他的传送阵之间也能互相来去自如。
「只是呢,虽说是可以移动,但先不论从这里到库列斯特凯布,应该是不太有机会需要从这里到欧尔帖姆村或达尔。」
「说得也是。」
春菜同意宏说的话。基本上各都市的传送阵都将往来目的地设为乌鲁斯工房这处最大据点,所以乌鲁斯以外之处目前并不太需要互相往来。
其中最大的理由在于仓库已经塞满了各据点所能采到的素材类物品,透过共享收纳箱,便可在任何地方取出;不过还有个比重一样大的理由,就是目前几乎没有发生必须在复数据点间移动才能做不完的工作。
「那么,就先来做修缮艾尔莎神殿用的砖块以及其他物品吧,也可以用于岱雷丝她们的修业。」
「也是。神殿的规模太大,只做完扫除与净化而已呢。」
「那里受到最后一场战斗的影响,有几个地方完全崩塌了。那样的状况就没办法简单修好。」
艾尔莎神殿本殿受到的损害,已远远超乎「只要填补龟裂就好」的层次。就算是宏也无法只用手头上的材料来修复,到达的当天也没有时间,所以就只有粗略地撤去瓦砾与扫除。至于净化,则全部丢给春菜的歌来处理。
「另外,差不多也该来教精炼与锻造了,就先叫岱雷丝、诺拉、费姆三人轮流采掘吧。」
「小莱姆呢?」
「她的力气还没办法挖岩壁。其实我也不想叫费姆做这个,但要是这样,她可能会闹别扭。」
「啊~……」
春菜十分能够理解宏的意见。
到了八月才终于满六岁的莱姆,并不具备可进行采掘作业的体格。费姆也还不到八岁,本来是不适合去采掘矿石的。
但先不论只做过测量与采集作业的莱姆,若不让已经以工匠的立场在工作著的费姆──纵使以宏的基准而言连半吊子的水准都不到──进行采掘作业,本人很有可能无法接受。
岱雷丝、诺拉、费姆三人虽有年龄差距,但彼此都对等视之,也是问题的棘手之处。即使擅长领域有别,若不平等对待她们,之后将会产生麻烦。
「哎,反正就是这样,得准备个让费姆用起来顺手的十字镐才行。」
「让年纪不到十岁的小孩在没有人帮忙的情况下进行采掘作业,事实上是比黑心企业还严重的事呢。」
「虽说这是本人的意愿,但其实是绝对不能这么做的。」
宏与春菜以为难的表情谈论著这个棘手的问题。让小孩进行采掘作业这种黑心的事能不做的话,他们是绝对不想做的。若费姆至少有艾莉丝那样的体格就多少能让人宽心一些,但她的年龄与目前的发育是无法改变的。
也会有人表示「那就等到她长大一点后」,但以这个世界的采掘与采集的练法来看,要是拖得太久也会是另一个问题。她们要是也能尽早学到制造大师,自然是件好事。
「讲别的吧。若不增加成员,人手是不是也差不多快不够用了?小费姆她们也已经有了深厚的实力,有了后辈之后,我想她们也能帮忙照顾。」
「说得也是……」
关于工房的工匠,雷奥德与女王之前就提过是否该增加人数。
费姆她们也已经惯于靠自己制作道具一类的作业,虽然还不到春菜的程度,但几项技能已经差不多满足了制造大师的前提。
若要再多补充,就是员工目前的实力说极端一点,就算不继续磨炼技术也十分足够了。
而且员工们已经精通了将炼金与附魔应用于其他方面的基本做法,她们之后就算随兴地去学,不用多久应该就可以做得出中级……具体而言就是四级的药水了。不过这并非十年就可以办到的事情。
所以为了让她们复习,让后辈加入也没问题。从经营工房的观点来看,增加人手也确实有其必要。但问题在于,东工房现在处于非常特殊的立场。
「从教学的观点而言并没有太大问题。有问题的,是要让谁进来。」
「啊~的确是。」
东工房现在有法连、达尔、佛雷三大国家的王室出入于其中,且拥有直接通往三国首都的传送阵;就其立场来看,不能雇用行事轻率的员工。就算要为工房增添新成员也要正式面试过,并取得各王室的许可才行。
「可不能像之前那样随便在贫民窟捡人回来用呢。」
「哎,也是。」
「总之,我已经预定要让一位与欧尔帖姆村的村民有相同感觉的人,以外部协助者的名义出入于工房了……」
「协助者?谁?」
「稻草人先生。」
「哦。」
宏说的话,让春菜深感同意。虽是矮人,体格却瘦瘦高高的稻草人不但口风紧也很注重人情义理,是位有如工匠榜样的人物。他能出入于东工房后,应该也不会以自己的意志背叛工房。
「还有,也差不多该帮蕾拉小姐找个助手了。」
「是啊,欧尔帖姆村那里只有座小屋,村民会自动帮忙做些修缮之类的事,但达尔等地的工房可就没有这么好了。」
「蕾拉小姐也快忙不过来了,总之视状况而定,请雷雷或女王找个人介绍给我们或许会比较好。」
春菜在宏的意见里找不到反对的要素。不足的不只是工匠,辅助工匠的助手也是。
总而言之,为了让工房于宏不在时也能运作并往各方面发展,不先脚踏实地打好底子的话,在回到日本时于各种意义上都有可能成为阻碍。
「感觉好像突然在工房的事情上忙碌起来了耶?」
「是啊。也罢,反正这些事情迟早都得做的。」
「也对。只是呢,蕾拉小姐那边也就罢了,但应该不用那么急著增加工匠吧?」
「我也想这么说啊,但既然要做就要一口气提前做完,否则时间可能会不够。」
「时间不够?」
宏说出的话,让春菜不禁歪著头表示疑问。她的蓝色瞳孔讶异地注视著宏。
「这件事我还不敢保证,但我察觉到往来于这一边与原来世界的道具,说不定是可以做出来的。」
「咦咦!?真的吗?」
「目前还只在探讨可能性的阶段,所以我希望你别抱持太大期待。毕竟就我所知,我现在的附魔技术还不够;材料方面也是一样,得用性能比之前的头目核心更好的核心来制作才行。说到底,既然还不知道另一边的我们处于什么状况,就不能轻率行事。」
「……关于我们在原来世界的状况,的确就如你所说的,不过宏同学你的附魔技术还不够哦……」
「是啊,我想这方面的事也得到鲁费乌斯的大图书馆或其他地方才能晓得。不过至少得在罗连见到达姜神并确认那边的状况,否则也不好行动。」
关于情报不足一事,春菜也有同感。在宏一行人所需要的情报之中,阿尔费米娜大概握有最重要的部分,但最要命的是她忙著处理许多事情,甚至连宏一行人为了回到另一边而必须做什么工作都还不清楚。
「所以呢,一想到我会忙于处理这件事而无暇兼顾其他方面的可能性,或是在道具完成前就回到了另一边的可能性,就得这么做啰。」
「的确,时间是有可能不够。」
春菜终于理解了宏想说的话。
「哎,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处理的事,得先回到乌鲁斯去,把能塞的东西尽量塞一塞。」
「瞭解。在回去之前,要去达尔调度砖块用的沙子对吧?」
「没错。难得有这个机会,就绕
到所有连结上的地方去调度各类物品吧,也兼作测试。」
「嗯,我知道了。」
春菜赞成宏的提议,在脑里整理需调度的物资。换个角度来看,他们也算是在约会,但预定调度的物品之中有九成是食材与调味料,剩下的一成也是练习用的素材。从这点来看,春菜在与男人婆不同的意义上,实在是个不适合搞恋爱八卦的女人。
「可以顺便去要沙牡蛎或仙人掌之类的东西吗?」
「当然可以呀。」
春菜对于能在不让宏感到负担的程度下,一同出游而散发出欣喜的氛围,并说出毫无情调的提议。
宏对于这样的内容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便爽快地答应了。
春菜明明对于两个人一起四处调度物品而兴高采烈,但到头来直到最后都没有察觉这也算得上是约会,实在令人遗憾。
☆
「我听说宏回来了?」
雷奥德来访工房,是在宏做好给费姆用的儿童用十字镐的时候。
「这不是雷雷吗?怎么啦?」
「哦哦,好久不见了。你才刚回来就说这个是不太好意思,但我想有很多事情差不多得来商量了。」
「说得也是,我也刚好有事要和你谈。」
雷奥德就某种意义而言算是来的正好,宏也欢迎他的到访。
「那就先从雷雷你的事情开始说吧。」
「我知道了。那么,首先是关于泡面工厂的事。」
「从这个开始说哦。」
「没错,因为这是我国的重要产业,在军事上也是重要案件。」
摆出认真表情的雷奥德,让宏的心里有些退避三舍。在国家政策下拥有国营泡面制造工厂的国家,说真的不禁让人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用地的收购已经有了眉目,之后再请三个人在契约书上签名后,付完钱再等对方搬走就解决了。」
「……进展得还挺快的耶,你该不会用了会遭人怨恨的方法吧?」
「有这个必要吗?」
「哎呀,是没错啦。」
雷奥德无视起了些疑心的宏,开始在详细的巿街地图上标出工厂建设预定地。用地的面积之广,让宏的脸稍微抽搐起来。
「有够宽广的耶。」
「除了开发、制造新产品外,还要在工厂内酿造酱油、味噌、味醂等调味料的话,包含素材仓库与收纳出货前产品的仓库在内,就需要宽广到这种程度不是吗?」
「……哎,也是啦。」
宏虽然同意雷奥德的指摘,但就是会在意起为了确保如此宽广的用地,到底要让多少人搬迁。花在这方面的预算,以及搬迁者的后续照料也一样令人在意。
「反正你八成会在意,我就先说吧。我们在交涉时,说好收购价格是行情的两倍,另外也在迁移处准备了条件比搬迁前更好的房子,搬迁费用也是由国家来出。而这笔预算会由所拆除房屋的剩余财产补足,国库不会由于此事而受到莫大亏损,也不会让人民增加多余的税负。毕竟把钱都存著不用,也只会让经济变成一摊死水而已。」
「真亏这样的预算能通过呢。」
「因为财务大臣也很爱吃泡面啰。」
「是这种理由哦……」
与预算相关的各种内情,让宏无力地发出吐嘈。
当然了,预算并不是只基于这个理由而通过的。新兴产业,而且是已知肯定会大大成功的产业若能顺利兴起,便可保证税收在未来将会自动增加。法连的财务大臣没有笨到明知如此,却还吝于分配预算。
说到底,讲到对经济的不良影响,金钱无处可花、处于即将破关的RPG状态的宏一行人并没有立场批评他人。
「然后呢,这一带将会全部变成空屋,所以你可以先开始进行拆除等作业吗?」
「哎,是可以啦。只要有三天,把这里的地全部整完都还绰绰有余呢。」
「这样啊,那就请你抽空开始动工吧。接著是另一件事。」
雷奥德为了讲出另一个主题,而显现正经的神色。宏看了他的表情后虽然产生了讨厌的预感,但还是先端正坐姿。
「老是吃泡面总是会腻的,还有其他适合军队与冒险者,与泡面同样可轻松食用,且易于携带的便利食物吗?」
宏听了雷奥德的请求后,脸上浮现沉思的表情。
宏一行人拥有共享收纳箱,使得他们事实上在带行李时毫无限制,自行准备的传送阵与传送石也是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所以这件事老是让人遗忘,但普通的军队与冒险者是无法这么做的。一般而言,只有王族与高阶贵族才能自由使用传送阵,而共享收纳箱则是宏一行人才拥有的特殊道具。传送石就好一些,但其价格也没有低到可以随便拿出来用。
普通的军队与冒险者没有这类特殊道具,传送石是在有重要工作时才能使用,而且要搬运货物时存在限制,要补充也并非易事。基于这些原因,体积小又能够保存,且可轻松食用就成了非常重要的要素。
另外在城镇里生活时,虽说有防腐功能便已足够,但一般家庭的收纳能力也不高,而且并非所有收纳空间都具备防腐功能,所以体积小且能保存的粮食依然是很珍贵的。
「……这个嘛……速食汤是基本的,再来则是将炖煮料理或烧烤料理之类的以冷冻乾燥法处理,然后还有经过加压加热杀菌法处理的调理包或真空包装,其他的就是让煮熟的食物能够装在罐子或瓶子里保存,大概就是这些吧。」
「冷冻乾燥法?」
「就是倒了热水后,能使食物还原的制法。」
「那和泡面有什么不同吗?」
「使用在面上的技术不一样。在杯面的配料里,也有以冷冻乾燥法制成的哦。」
宏所说的技术远远超乎现行水准,让雷奥德摸不著头绪。
这个世界的人本来就缺乏将食物予以乾燥处理的想法,至于以特殊方法完全除去食物水分,且不过分损及营养价值还能减少体积,在必要时倒下冷水或热水便可还原的技术,也一样是对于其必要性与功能没有丝毫头绪。
用盐腌渍的肉乾这种易于保存的食品姑且是存在的,但其目的是为了防止寄生虫。说到底,虽然名称叫做肉乾,但处理方法与其说是日晒乾燥,更倾向将熏肉予以盐渍来除去水分。吃起来不但硬又很咸,除了代替盐放进汤里以外,并没有什么人爱吃这种东西。
「哎,我会再让你看试作品的。接著来说加压加热杀菌法,这是将容器仔细加热并杀菌后,趁容器还热时放入料理再予以密闭的保存方法,有些汤类以外的料理还会完全抽掉空气。在防腐上是比泡面差,但有确实处理好的话,还是能保存一年以上。而真空包装,则是在密封以加压加热杀菌法处理的调理包时,抽掉空气后封口。」
「我不太懂杀菌是什么意思,只要加热就好了吗?」
「无法食用的原因,基本上是出在杂菌接触到空气而产生的氧化作用。杂菌一类的细菌大致上都怕热,真空包装则可完全抽掉空气。这个也是一样,我会再随便做个试用品给你看。」
「知道了。最后提到装在罐子或瓶子里又是什么?」
「那就像是调理包的原型。在吃调理包食物时基本上要先加热,像是用热水烫过;但罐装或瓶装经常用于保存冷了也可以吃的料理。这些保存法都有一个共通的重点,就是基本上都要密封。这个应该也是让你直接看试作品会比较快。」
「瓶装与把药水类的液体倒入瓶子里保管不一样吗?」
「看起来是相似,却又有微妙的不同。」
宏说的话,让雷奥德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就算以口头说明对方毫无概念的事物,似乎还是无法轻易地让对方理解。
「也罢,这件事就等我做好所有试作品再来说吧。」
「说得也是,没看过试作品的话,也无法判断。」
雷奥德同意宏的意见,让这个话题暂时告一段落。这个问题不仅是军队,对于冒险者们而言也很重要,但现下用泡面便足以解决。
「换另一个话题。这件事与刚才说的有关,但我希望你能以不同问题的角度提供意见。」
「怎样的问题呀?」
「其实还算不上问题就是了。只是想问你能否构筑出有效率地制造出大量伙食的方法。」
「之前都是怎么做的?」
「非常普通,就是在野营地以营火与速成的炉灶做饭。现在这样也是可以做,所以并不是急著处理就是了。」
雷奥德说的话,让宏边点头边在嘴里念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的确不是需要急著处理的事,但雷奥德似乎认为既然都提了,就顺便解决所有军事上的粮食问题。
「如果可以确保稻米的份量,我是想得到可以与其他物资一同搬运,而且能一口气煮出大量白饭的器具。」
「那样的东西可以做得出来吗?」
「虽说如此,它的构造只能煮饭,顶多煮味噌汤。」
「简单地说,就是可以调理白饭与汤类对吗?」
「哎,差不
多吧。是可以做出一台设备花费四十五分钟煮饭,便能同时调理出几百人份的构造,但问题的重点在于稻米的份量。」
「……说得也是,这就无法立刻解决了。」
雷奥德听了宏的说明,明白了会成为往后课题的要素。
的确,光是把粮食从小麦换成稻米,就已经多少解决了运输的问题。稻米与小麦相较起来不但美味而易于食用,调理所花费的工夫也相对较少。小麦的缺点就是做成面包或面条来运送会占用空间,但在面粉的状态下调理到能吃的程度,又要花费许多工夫。
就算为了解决搬运问题而试图食用磨成粉前的麦粒,这个世界的小麦也无法达成这点。在磨成面粉后是与地球的小麦性质相同,但人族不知为何无法消化制粉前的麦粒。因此,用来做麦粥与麦饭的麦不会使用小麦以及与小麦性质相近的沙麦。如果人族以外的种族没有把小麦制粉后做成面包来食用,小麦大概就不会得到主食的地位吧。
携带粥饭用的麦来代替稻米也是个方法,但大部分的人只要吃过后就可以明白,味道与易于食用的程度还是存在著差异。说真的,考量到战场上没什么余力为食物进行烹调,面包说不定还比较好。纵使雷奥德不像宏一行人那般讲究,但尽可能让士兵吃到美味的三餐,对于维持士气与让士兵充分发挥实力而言是很重要的。
从这些方面考量的话,稻米以外的选择就显得不上不下了。既然如此,先来思考如何增产稻米还比较有建设性。
「这个问题就得等到稻米增产有了著落后再来解决吧。」
「稻米那边弄得如何?就我看来,实验农场的田地感觉还不错。」
「这要归功于欧尔帖姆村的协助。多亏了村民们的帮忙,将土壤调整成适合稻作的作业正顺利地进行著。可以期待在三年左右后,稻米产量将能满足乌鲁斯目前的需求。」
「那样很好啊。」
「不过这方面目前还处于供给制造需求的阶段,若还要考量到军队要优先确保一定程度的份额……在真正的意义上满足乌鲁斯的需求,估计至少还需要十年吧。」
雷奥德的现况报告,让宏点了点头。
为新作物增产并非易事。若要让全新的作物在生产方面步上轨道,从土壤改良开始,即使是日本的优秀农家也得花上以十年为单位的时间。农业,是必须以极长的期间来考量各种决策的产业。
雷奥德虽然说满足乌鲁斯的需求需要十年,但他当初其实认为确立裁培方法就需要这么多时间,要增产至满足乌鲁斯的需求则要花上三十年,光是估计期间能够缩短为三分之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这都要感谢欧尔帖姆村的老练农家。
从地球人们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的技能实在是狡猾到家了。
「那么,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谈?」
「我想增加人手。」
「工匠吗?」
「工匠也是,但两相比较的话,比较需要管理工房的人员吧。现在有达尔与史堤连的工房,以及库列斯特凯布的办事处,若要让蕾拉小姐一个人维护并管理所有地方,也太强人所难了。」
「虽说如此,也不能随便找个人来雇用──你是这个意思对吧?」
「没错。」
宏的说法,让雷奥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就算宏擅自从某个地方找人过来当管理人,雷奥德他们也没有藉口让宏撤回他的决定。
虽然不晓得当事者是怎么想的,但在与东工房关联之事上,宏一行人基本上是比各国王室还要有谈判筹码的。即使会发生与国家的安全保障有关的问题,但要是因此让宏使起性子搞失踪的话,便有可能发生比让一两个间谍潜入国内更加严重的损害。
由于宏没有这样的认知,才让事情朝著获得法连王室许可的方向去谈,不过这肯定是他们嘴巴上虽然会念东念西,但还是信任著王室的缘故。从宏一行人过去的行动来看,王室若是无法信任,纵使会让国家整体遭受莫大的损害,他们也会在自己的判断下擅自胡搞瞎搞;这是显而易见之事。
就只是基于至今为止的信赖关系,才没有选择不与国家和王室商量的选项罢了。雷奥德的头脑与性格,可没有天兵到误认为宏一行人是无条件地遵从王室。
因此雷奥德在宏表示要向他商量时于内心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为了不背叛他的信任而重新振作精神。
「我大致明白了。关于工匠,我会在面试过后准备候选者;管理人则在不久后介绍我们判断可以信任,而且喜欢这类杂事的人物给你们。」
「谢谢啦。」
「这是与法连整体相关的大事,要我帮多少这种小忙都行。不过呢……」
「有什么问题吗?」
「嗯,先不论乌鲁斯的工房,关于达尔、库列斯特凯布与史堤连等地的房子,最好也向达尔与佛雷的王室说一声。从国际间的关系来想,让蕾拉担任总监督者,每间房子则让每个国家的王室引荐的人才常驻其中来专心管理,这样应该比较不会在之后出问题。」
「啊~的确是呢。」
宏被雷奥德指出问题所在后就搔了搔头,像是在说「没想到这回事」。既然在三个国家拥有工房,就应该从这三个国家募集人才才是。
宏明白自己缺乏这样的观点,所以雷奥德能指出这方面的问题令他觉得非常感激。
「既然如此,也得向女王和佛雷国王打声招呼才行。」
「这件事就由我来做吧。我想最好是直接见面来谈,到时可以借用这里吗?」
「无所谓呀,我会先向大家说好有事要和人商量,叫他们不要进来。」
「拜托你了。」
宏没发觉事情的规模变大,而爽快地答应了。
今后三国协议便定期在东工房举行,值得记念的第一回协议也就此决定。
之后两人谈完了细节,在雷奥德正要归去时,就与外出归来的春菜不期而遇。
「啊,雷奥德殿下,你来啦。」
「嗯,以泡面工厂的事情为主,商量了许多案件。」
「可以问问现在情况如何吗?」
「关于工厂已经几乎收购完建设用地了,所以我决定请宏在最近先去收购与搬迁都已完毕的区域进行整地。」
「已经进展到这种地步了啊?」
雷奥德的说明,让春菜不折不扣地吃了一惊。就算是在君主制度下进行的国家计画,其进度之快还是让住在日本的人无法想像。
但仔细想想,贫民窟的土壤改良与实验农场化的计画也是一样,就算扣掉宏参与其中而使得现场作业进行得异常快速这点,计画进展的速度依然是快得可怕。
纵使将宏的存在以及案件必须尽速处理这两点考虑进来,计画还是以一般情况下不可能会有的气势结束。
从这些地方可以看得出来,现在的法连很能理解这类大型计画,还抱持很大的期待。
「我也拜托宏开发携带口粮类的食品。可以的话,希望春菜你也能帮忙。」
「携带口粮?」
「哎,基本上就是调理包食品或罐头一类的食物啦。砖块状的均衡营养食品其实也可以考虑。」
雷奥德说出的内容让春菜感到奇怪,于是宏便补充说明。
春菜听完后恍然大悟。
「只有熏肉和压缩饼乾可以吃的话,也实在是不好过呢。」
「会做水果乾一类食品的,也只有包含欧尔帖姆村在内的极少数地区而已。」
「而且那个其实还挺难做的。」
宏与春菜列举出想得到的携带口粮,为其不便而叹息。
他们这副模样,会令人想说「你们凭藉多到有剩的可搬运容量与便利的机材,每餐都吃著令人想像不到是在野外做出来的精致料理,是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啊?」。
「再来就是工房的工匠与管理人的事,由于也和其他人有关,不是我们站著闲聊就能解决的事情就是了。」
「这样啊,也谈了这件事呀。」
「姑且是谈过了。之后才会去找人选,但形式基本上是由国家引荐。」
「原来如此,如果是殿下与国王的挑的人,那就能放心了。」
「与我国相关之事,我可以保证能做到最好;不过与达尔和佛雷有关的,就不是我能置喙其中的了。」
「达尔和佛雷?」
从雷奥德口中说出的词汇,让春菜不禁皱起眉头。她似乎无法立刻理解提到这两国的理由。
「这是国际关系的问题。虽说如此,若与现在撑起这间工房的人员间发生摩擦也不好。在选完人选之前,有必要先向岱雷丝她们说明并取得同意。」
「既然如此,我觉得你可以就在今天把这件事处理好。」
「今天她们所有人都在吗?」
「没有人登记在外过夜,而且哥贝久先生与佛雷登先生也有事情,好像会在吃晚饭时过来。雷奥德殿下你也顺便一起用餐如何?」
「很久没吃到你们的料理了呢。那么,我先回去处理一件三十分钟便可弄完的事,处理好
后再过来。可以吗?」
「我们完全没有问题哦。」
雷奥德对春菜的回答点了一下头并匆匆告别过后,就以传送魔法回到城里去了。他花了三十分钟处理完所有事情,还请雷古纳斯王先行选定管理法连工房的人才。
接著他回来后……
「是蜜雪菈陛下与枸特陛下啊。连络得还挺迅速的,是艾莉丝和欧古多格尔通知的吗?」
已经在餐厅等待的人里,有不能随便到处乱跑的人物宛若理所当然般混在里面。
「没错,似乎是姬巫女阁下叫欧古多格尔来通知妾身的。在你向雷古纳斯王提起这件事之前,妾身已经透过欧古多格尔向他得到了前来这里的许可。」
「老夫也是一样。这间工房和欧古多格尔在某种方面而言实在方便啊。」
女王与佛雷王面对看到他们身于此处也不怎么惊讶的雷奥德,以感到有些无趣的口气说明前因后果。最近多亏了艾莉丝,雷奥德对于这类吓人把戏已经有了强大的抗性。
「不过我本来以为岱雷丝你们会更畏缩一些,但好像意外地处之泰然呢?」
「王族来到这间工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而且他们两位隐瞒身分来到位于他国领土内的工房时,看起来并不会因为平民讲话口气有些无礼而予以斩杀,所以就没有畏缩的理由了。」
「……习惯真的是件可怕的事呢……」
诺拉与岱雷丝被雷奥德试探性地问话后,便苦笑著告知理由。
而费姆与莱姆则坐在国王们的膝盖上,这已经不是无礼不无礼的问题了。
至于哥贝久与佛雷登则是回来后又立刻要到村子里办事,便在见到国王们之前离开了工房。
不过坐在佛雷王膝盖上被疼爱著、看起来却有些不太自在的费姆,与舒服地坐在女王膝盖上的莱姆之间,在情绪上存在著相当的冷热差异就是了。
「说到无礼,工房主人阁下其实也不输给别人,而欧古多格尔在一般状况下就算被斩杀也抱怨不得。如果每次发生这种小事都要生气的话,女王可就当不下去了。」
「就是这样。我们这边也是,你们在宴会中讲了多少坏话,老夫可不准你们说不知道哦?」
国王们毫不掩饰的意见,让众人只得露出苦笑。就算撕破嘴也无法说出他们讲错了,实在令人困扰。
「话说回来,莱姆真是可爱喏。可以的话,妾身也想要这样的女儿。」
「老夫也是。老夫的孩子和孙子全都是男的,而且每个家伙都长得像老夫,一点都不可爱。长大后还都成了只能以虎背熊腰来形容的壮汉,根本充满了闷热的臭男人味。」
女王与佛雷王疼爱著坐在自己膝盖上的两位年幼少女并说出了这样的话,让身为母亲的蕾拉露出了困扰的神色。两位女儿事到如今虽然已经不会因为被长辈疼爱就骄纵起来,但身为母亲在许多方面仍是感到心惊胆跳。
会疼费姆与莱姆的,不仅限于女王与佛雷王。
法连王与偶尔一起过来的法连王妃们,也倾向极端疼爱东工房的年幼少女。以莱姆来说,她还受到了艾莉丝与欧尔帖姆村的精灵、森林巨人的疼爱,以一位母亲而言是很困扰的。
很庆幸的是,费姆与莱姆虽然处于特别的立场,但也晓得受到特别待遇并非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与费姆相较之下,莱姆被长辈疼爱就会老实不客气地撒娇起来,但她也不会因此就任性妄为,或对他人摆出攻击性的态度。
纵使对方是地位崇高的人,但如果只是单纯想疼爱莱姆,她在工作中时还是会果断地斩断这股诱惑。这位懂事的小大人令人想像不到她只是即将满六岁的小妹妹。
「总之,既然都在聊两家王室的各种小八卦了,那我可以把饭菜端过来了吗?」
「好,拜托你了。」
雷奥德发觉大家似乎是在等他,便以过意不去的口气同意春菜的提议。
「春姊,晚餐吃什么?」
澪被岱雷丝她们请求去与达也和真琴一起陪国王们聊天,而没有参与今天的料理制作过程,便从前去端取料理的春菜背后发声问道。
「难得有这个机会,我试著做了三国全餐。用的料还满多的,有法连的山产与海产,达尔的有灼热沙漠的特产,还有佛雷的山产与洞窟特产。」
「嘿,听起来很不错呢。」
「感觉也很适合下酒。」
达也与真琴听春菜说明了晚餐内容的大致概要,便满心期待起来。佛雷王听到有酒也是双眼发亮,但这点就被刻意无视了。
「这还真是……」
想必已经惯于奢豪餐点的枸特王也不禁发出感叹。春菜认为所有人应该都饿极了,便特地不卖关子而全部摆在餐桌上的料理,形成叹为观止的画面。
沙拉里除了有许多新鲜的法连蔬菜外,还混了沙鬼蝠魟的肉丝,以及剁碎的佛雷产香肠;汤品是以沙鲛鱼翅做成的鱼翅汤;前菜是将使用翼龙肉片做成的仿棒棒鸡、用沙漠蟹做的芙蓉蛋、岩蠕虫肉做的肉团子、毛豆等菜色各自盛了些许的拼盘。
其他还准备了使用了三国食材的天妇罗、料多实在的茶碗蒸。各国的代表料理则有加缇、布鲁孚修、肉与蔬菜的叠烤料理。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刻意不多加调理、只放了胡椒盐烤出来的贝西摩斯沙朗排。
这一份菜单使用了许多稀有食材──即使是王族也很少吃到,视情况而定甚至从来没吃过──无论是料理的数量还是内容,都只能以不同凡响来形容。而在这些山珍海味中悄悄混入了山药泥拌麦饭,或许可以说是日本人的自我主张吧。
「来,多吃一点哦。」
「你们做的菜还是一样不得了。」
「我们在佛雷也得到了许多好食材,所以我就拚了一下。」
挺起胸膛得意起来的春菜让雷奥德露出苦笑,并拿起筷子表示「我开动了」。他已经习惯了这间工房用餐前的规矩。
附带一提,雷奥德拿的筷子是他在练习用筷子时宏给他的,是双表面涂漆细腻而高雅的自备用筷。
「嗯,你们可以用那种棒子灵巧地取用食物啊?」
「老夫与老夫的儿子们就没办法了,肯定会一下子就把那样细小的棒子捏断。」
东工房的关系者们以筷子灵巧地食用大部分的料理,让女王与佛雷王佩服地感叹道。
「只要习惯,就比用刀叉吃饭还方便。」
「是这样吗?」
「嗯,不过若没有多少练习过,便夹不起这种小东西就是了。」
雷奥德说完,便从沙拉中夹起一颗豆子给两人看。莱姆也同样夹起豆子,还露出得意的表情。
「真的是很灵巧哪。」
「最近骑士之中也有不少人开始用筷子了,肯定不用过几年就会成为乌鲁斯的一般餐具。」
雷奥德边以筷子撕开手臂山女鱼做的加缇边说的话,让女王再度佩服地点了点头。
「那个叫做筷子的东西应该没办法在佛雷普及吧。与其用那种玩意一点一点夹起来吃,不如用手抓比较快。我们的国格就是这样。」
「若是这样,要吃乌龙面或荞麦面就比较困难了。」
「乌龙面?荞麦面?那是怎样的料理?」
「是把面放进热汤里的料理。其实也可以用汤匙与叉子,但考量到配菜的话,最好还是用筷子。」
「不但热还放在汤里面啊。的确,这样就不能随便抓来吃了。」
佛雷王听了雷奥德的说明后,便显得有些遗憾。众人看了他的模样,不禁露出苦笑。这位国王就如同他大熊般的外表,实在是豪迈过头了。
「话说回来,费姆与莱姆每天都吃这样的东西吗?」
「不会每天的,应该说只有老板和春菜小姐在场而且突发某种奇想时,才吃得到如此精致的料理。」
「你讲话可以不用这么毕恭毕敬的哦。」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真的不行!」
费姆面对要求不用讲究礼仪的女王,马上全力否拒。
这样的反应,让女王表现出颇为遗憾的模样。
「不过,魔物食材就是每天吃了。」
「因为某些人每天都会找猎物来供给粮食库啰……」
诺拉与岱蕾丝对于每日伙食的意见,让达也与真琴不禁别过目光。
这两人基本上除了打猎就无事可做,于是他们便抽空承接讨伐任务,将证明部位以外的部分带回来让宏等三人加工为食材。
结果就是消耗跟不上累积的速度,让魔物食材在仓库里堆积如山。于是工房员工与欧尔帖姆村的协助者们,就被迫赶紧吃完这些透过冒险者协会流通到巿场都还有剩的食材。
托此事之福,本来不怎么会调味、所以调理的食物只有能吃水准的岱蕾丝,厨艺已经提升了不少。她每做一次菜,众人就会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让她的厨师生命值已经变成了负数。
「魔物食材也有好坏之分,不过魔术师阁下收拾掉的种类,一般都是分类于高级食材吧。」
「这是当然的,最低等的也有巨魔
鸟呢,真的是很想说句饶了我们吧。老板他们还说什么『就算卖了拿去换钱,钱也用不完』这种胡闹的话,真希望他们能自己吃掉,而不是推给我们。每天都吃著超乎自己能力的奢侈食物,无论是站在工匠还是社会人士的立场,都令人感到不自在。」
「这个布鲁孚修和日本酒很对味耶。」
「没错没错,用它当下酒菜,喝一杯时感觉很幸福呢……」
达也与真琴为了逃避诺拉听了女王发言后的追究,转而谈起酒和料理。
他们想要向对这个话题起了兴趣的佛雷王灌矮人杀手,结果被春菜训了一顿。
在这一连串的喧闹之中,澪摆出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态度,脸上挂著非常灿烂的笑容不断享用著餐点。
「无论如何,让妾身以前的部下待在这里应该不会有问题哪。就接受工房主人阁下的请求吧,你说是不是啊,枸特王?」
「说得也是,比我们吃得还好是有些令人生气,但总不能把所有事情都丢给法连处理。」
「那就是这样,蕾拉啊,达尔的工房会由妾身以前的部下管理,佛雷的工房与办事处则由那位枸特王的关系人士管理,没有问题吧?」
蕾拉听了两位王族的话后,静静地点了点头。她本来就差不多开始感到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但又无法随意雇人,便没有理由回绝既是上司又是恩人的宏的判断。
岱雷丝等人也是一样,虽然在口头上会碎碎念,但她们依然全面性地信任宏一行人,对于他们所决定的事没有想唱反调的想法。
「既然管理人的相关事项已经做出结论,麻烦的话题就到此告一段落吧。」
「那么,从现在开始就不用讲究礼数哪。如果还有其他适合搭配料理的酒,就尽管端过来吧。要多少费用,妾身都能出。」
「嗯,身为佛雷的男人,必须称霸没喝过的酒才行呢。」
「这个嘛……是有几种新酿造的酒啦,但我和春菜同学要遵守故乡的规则,还不能喝酒,所以麻烦各位品评一下。」
「嗯,交给老夫吧。」
就这样,顶级料理与衬托菜肴的美酒让女王与佛雷王心情绝佳,他们尝遍东工房的料理后就回去了。
「那么,我也得回去快点挑出人选才行。照他们的样子来看,说不定明天就会把候补者带来这里了。」
「说得也是,不好意思,就麻烦你努力挑啰。」
雷奥德被宏这样拜托后,苦笑著点了点头。
雷奥德在这时将要订做蕾妮的装备一事忘得精光,直到隔天与蕾妮见面之前,他都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