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还有一些需要完成的事……但首先必须要从这件开始,
「麦拉。」
我站在美丽的红发少女面前。
然后……低下头。
「谢谢,帮大忙了。」
「不,不敢……是您帮助了我吧?所以,请抬起头。应该先由我说出来的呢,十分感谢。」
我抬起头的同时,麦拉深深行了一礼。
已经起身的艾什莉一直在一旁看着。
「对了艾什莉,已经告诉麦拉了吗?你会在这里的理由。」
「不,拉塞尔大人。我还没有……」
「——因为是母亲。」
突然插入的对话,除了说出口的本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因为说出这句话的,是麦拉。
艾什莉睁大眼睛,注视着麦拉。
「诶……?为什么……」
「果然是这样吗。……艾什莉小姐,应该是这么称呼呢。你的力量明显不足以参与这场战斗。但是,却不顾危险冲了进来……是因为,我呢。」
「……」
麦拉的话语,让艾什莉视线飘忽不定,犹犹豫豫地点头。
「教会的时候,也被非常珍视……要说的话,像是在保养人偶那样的感觉。如果发生万一,好像会愿意替我而死啊,这样的感觉。对我而言,大人的身体都是冷冰冰的。……所以,怀抱着我的你的温度……那股热量,感觉完全不同。」
这孩子,看大人看得如此透彻吗……。
那帮不把人当人的『红色救济会』干部,麦拉和他们一起度过了不知多少年。
一定,看过了各种各样的恶意。
一直给自己戴上面具,圆滑地活着吧。
对麦拉而言,艾什莉是第一个『具有温度的大人』。
「不,这些都不是呢。刚才的都只是硬生生想出来的理由,真正的理由其实是……」
但麦拉却把刚才那些全都一笔带过了。
然后,说出了对她而言最重要的要素。
「是因为很相似吧?好像立刻就知道了。『啊,这个人是妈妈』,这样的。」
——这是,这孩子直率的回答。
她说着,脸颊微微染上红色,眯起眼睛露出甜美的笑容。
这毫无疑问,是至今没有人见过的,和年龄相符的表情。
能够魅惑所有人的天使的微笑。
「啊啊……麦拉、麦拉……!」
「……一直在看着我呢,对不起,妈妈。」
「呜、没有、我、我才是……一直、想和麦拉、说话……活下来、太好了……!」
艾什莉的泪腺崩坏,抱着麦拉呜咽着说道。
仿佛体会了母亲的辛劳,麦拉抚摸着和自己相同发色的艾什莉的头。
……哈哈,这下可分不出谁才是母亲了啊。
左边,爱米抽着鼻子哭着说着「太好了呢……!」。
右边,西贝拉安稳地守望者母女二人……并注意到我的视线,看了过来。
当时的石枪,真的是绝妙时机。
麦拉制造出的微小破绽,被一口气撕扯成了极限大的破绽。
「最后一下,帮大忙了。」
「把放着不管也能取得的胜利,变成了确实的胜利。仅此而已哦。」
「你说的这个『仅此而已』,除了你以外还有人能做到吗?」
一边随口说着,一边和往常一样互相碰拳。
「今天是在表扬人家呢。」
「一直都在表扬吧。」
「……说不定呢。」
但西贝拉嘴上却和平时不同,没有惯常的俏皮。
这家伙平时可是一定会加倍奉还的啊。
「怎么了,吃坏肚子了吗?随便吃掉在地上的东西可不好啊。」【译:原文拾い食い,这个词一般是用来形容狗的……】
「你究竟怎么看人家的,人家总~算是知道了……」
西贝拉大大叹了口气,然后走过去摸着还在哭的爱米的脑袋。
这样持续了一会儿之后,大家都冷静下来,离开迷宫。
「说起来,这座建筑不会再产生魔物吗?」
「因为不是天然迷宫而是以近似恶魔召唤的形式构成的,所以虽然不能打包票……但大概是不会再增加了。」
「是吗。不管怎样,这座建筑还是拆了好啊。」
「人家也这么想,那种全红的大圣堂,对眼睛实在太不好了,根本不想用。」
这一点同感。
啊啊,真是……已经不想再看到半点红色了。
现在,这座城市的红黑色,只要有——。
「嗯?怎么了吗?」
「没什么。回去吧。」
——这对母女的发色就足够了。
下一周红会的集会日,经由见证了大司教末路的那批人主导,将大家召集到了『红色救济会』的圣堂。
站在祭坛上的,是我们五人。
麦拉站在祭坛上俯视着大家,静静说出了『自己的话语』。
「感谢大家聚集到这里。这样自己说话,是第一次呢……。我是司祭麦拉。」
坐席上的众人,互相交头接耳,探问发生了什么。
……普通的说话变成不普通的事态,对这孩子而言,她的日常就是异常的每一天吧。
「首先有必须要告诉大家的事情。大司教死了。杀死他的,是『女神之书』中的魔神。」
坛下渐渐开始骚动,但随着祭坛上的一声巨响,一口气安静下来。
至于发生了什么,是爱米运用她的怪力踏了一下地板。
堪比巨型魔物一击的震动,让附近的信徒全都摒住了呼吸。
「请好好安静听呢,因为很重要。」
不容违抗的一言,让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爱米小姐,谢谢。杀死大司教的魔神,是我们……不,是大司教信仰的红之神本身。大司教赞颂魔神的话语,魔神对此丝毫不感兴趣并一击杀死了他。他的最后……就是这些。」
麦拉看向脚边。
爆散开来的,干了的红黑色。
最前排的人,已经隐约察觉到了那是什么。
「这座城市……不,不仅是马德拉,包括海港城市赛里斯在内,都几乎要被魔神消灭。」
一瞬间有了骚动的征兆,但慑于爱米很快又安静下去。
然后,所有人等待着麦拉的下一句话。
「……但是,我们没有死亡。其理由,是这些人。」
我和爱米走上前,西贝拉碰了下我们的标签。
眼前出现的【圣者】与【圣骑士】之名,让众人再次骚动。
「肃静,肃静……很好,谢谢。太阳女神教的两位,偶然来到这座城市。所以,我活了下来。……被大司教作为活祭献上的我活了下来!」
和至今为止完全不同的强烈声音,麦拉的呐喊再次压下众人。
「我们,饲养了魔物。并且,散播了那种从红色果实中提炼的粉末。那也是毒物,用来腐蚀这座城市的东西。然后趁判断力下降,我们将魔物投放到野外,从弱小的魔物手中拯救弱小的人类,扩张信徒。……一切的一切,都是伪造的救济剧。」
视野下方,大多数人都低下视线,有发呆者,有后悔者,有憎恶者,有涕泣者……各种各样的变化。
「——即使如此,我们依然有希望!」
强烈的话语,吸引众人瞩目。
麦拉看着我,低下头。
「请拯救愚昧的我……拯救愚昧的我们……拯救我们的城市。」
我看着她的红发,点点头。
……其实,到此为止都是策划好的。
麦拉代表大家向我低头。这有着重要意义。
要让大家看到,『红色救济会』向『太阳女神教』低下了头。
但当然,突然采取这种行为,一定有人不服。
至今为止站在祭坛上的麦拉,她的低头价值绝对不低。
所以,现在开始我要『做的事情』才重要。
……我并非是,因为意识到是好事才去做。只是任凭自己喜好做事而已。
在西贝拉看来,这似乎就是【圣者】的本质……虽然好像是这样,但对我而言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此不是很能理解。
但,我现在能够挺胸抬头接受这样的评价。
现在作为【宵暗的魔卿】,代替勇者和同伴们一起在暗中讨伐魔王的生活,并不讨厌。
但,大家并非喜欢暗中活跃才选择这条路。
并非因为这条路不起眼,才选择它。
麦拉站在祭坛上。
站在人前应该已经很痛苦了,但还是承受着众人的尖锐视线。
而且,是面对着将自己幽禁的,红色救济会的人们。
这正说明,这孩子心中『拯救大家』的愿望有多么强烈吧。
我,想要回应这么内心强大的孩子。
我也一直,看着这座城市。
从西贝拉那里听说了,这座城市曾经的样子。
知道了曾经生机勃勃的这座城市。
想要瞩目,想要不瞩目
想要被感谢,想要被暗中赞颂。
和以上都没有关系。
无关结果,我只是想拯救这座城市。这就是现在我想做的。
已经收到了这座城市的愿望。
那么……我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我闭上眼睛。
黑暗占满了我的视野。
眼睑之下,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事物。
马德拉。
白天空无一人的街道。
看到了那条道路充满活力的样子。
看到了贩卖连环画册的人。
看到了孤儿院的孩子们吃着油炸点心的样子。
——其中,也混入了麦拉的笑容。
希望这一切都不再只是幻想。
(《
过去,圣女传说中使用的魔法其一
。
一次性治好整座村庄的魔法。
将『女神祈祷之章』的奇迹,以整座城市为对象使用。
如果限定在向女神祈祷这件事上,我有自信比圣女还熟练。
毕竟我可是认识真正的女神啊。
……能在这里,光明正大治疗所有人,正是多亏那位女神所赐啊。
为了不让治疗的功绩被恶用,多亏西贝拉解开了一切谜团,我才能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连同红会的人一起治疗。
似乎是魔法已经起效,我听到人群的骚动而睁开眼睛,看到他们不断触碰着自己的身体。
欢欣鼓舞地样子,正是身体状况改善的最好证明啊。
等了一会儿,大家终于安静下来看着我。
虽然不太习惯这种事……不过正好是个机会。
我看着所有人,说出了自己想说的。
「刚才,就是圣女的祈祷……但其实只不过是区区治疗魔法。不需要感谢,也不需要信仰太阳女神。但我确实有一句想对你们说的。」
脑海闪过十六层母亲的眼泪。
「好好珍视自己的家族啊。」
——因为,我没有啊。
说完最后一句话。
要说的都说了,要做的也做完了。
这样,这座城市应该没问题了。
我将视线转向会被珍视的,得到拯救的家族其中一人。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可以解散了吧,麦拉。」
「是、是的!十分感谢,圣者大人……!」
麦拉大声说着并深深行礼,圣堂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哎呀哎呀,还想快点结束的。
不过……感觉还不错。
虽然得到赞美的感觉不错,但可不想只为了赞美而活。
我只不过是优先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没问题的。
我有着伙伴们,一定不会走错。
【译:又臭又长又水的后日谈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