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6章 取回的城市风貌

有形的东西,终有一天会迎来崩塌……话虽如此。

根据人们的意志,这一过程会被压倒性加速。

其结果,就是眼前的景象。

『红色救济会』的大圣堂,我们第二天来的时候,已经被从上层开始拆毁,变成了废墟。

这真是何等急躁……不,这是众人希望它尽快解体而自发聚集的结果。

被彻底破坏的红色碎片散落一地。

「虽然说了要看到最后,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啊。」

我们本打算亲眼看着红色救济会的大圣堂被彻底摧毁……但是。

看来是来迟了。

爱米也「呜哇——」的一声,一副脱力的样子。

……其实我心里也是相同的感想,但我不说。

西贝拉捡起了脚边不知是谁扔下的项链。

「对马德拉的人们而言,红会可是最……不,说错了呢。对(·)红会成员而言,是最想消除的东西哦。之前信奉越深,现在就越不想看到这段过去呢。」

原来如此啊。十分理解这种心情。

其结果,就是眼前这堆瓦砾山吗。

听了西贝拉的说明之后,同时理解了另一件事。

猪头人的高速讨伐。

红色救济会的后门迷宫里,遍布和外面相同的猪头人尸体。

迷宫越向上的猪头人越残暴,操作需要的细节越繁琐,最上层附近的猪头人实在不是能够人为搬运的事实。

这些情报,都说明马德拉周围平原泛滥的猪头人,都是从建筑中溢出的。

最为这一事实感到羞耻的,是听从大司教的指示,带着司祭四处讨伐的冒险者们。

事后听说,大司教似乎是以帮助他人为名义劝诱了他们。

一旦发现真相,他们自然怒不可遏。

但,比这更甚的,是羞耻和对城市居民的歉意。

「被坚定信仰的事物背叛,基本都会感到愤怒哦。就像拉塞尔对太阳女神,因为没有战斗力而怨恨那样。」

「……嘛啊。」

「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愤怒与罪恶感会被摆上天秤的两端。现在,大司教已经死了。后者的情感既然能立刻占据上风,是呢……这座城市应该已经没问题了哦。」

冒险者们正出于正义感而讨伐魔物。

知道自己算是帮凶之后,为至今为止的行为感到羞耻,因此率先为了守护城市而前往讨伐。

原来如此,既然背后是这一逻辑,那么城市应该的确是没问题了。

「好像,已经没有我们需要做的了啊。」

……没错,这座城市已经自立了。它原本就有这样的潜力。

我,不过是稍稍推了一把。

虽然有点显眼,但这种恰到好处的活跃应该也没问题吧。

我和大家互相点头之后,返回孤儿院。

下一次来的时候,应该半点那幢建筑的痕迹都不剩了吧。

回到孤儿院,向芙蕾德丽卡和艾什莉说明事情的始末。

听完我和西贝拉的情报,芙蕾德丽卡拍手说了一句话。

「那么,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呢。」

「芙蕾德丽卡小姐……是,的确是呢。也不能一直让您留在这里。真的十分感谢。我……没有走上邪路。」

「是呢。也要感谢一起过来的大家呢。」

「是。下次见面的时候,大家一定都健康活泼的哦。」

「那可真期待呢。看到大家健康成长的样子,就是我活着的动力呢。」

艾什莉听了芙蕾德丽卡温柔地话语,再次深深低下头,然后转向我。

「拉塞尔大人,爱米大人,西贝拉大人。可能说了很多次已经听厌了,但还是请让我说。感谢你们,取回了我的人生。」

「没关系的。我们是孤儿,下次来的时候,要展现出让我羡慕的亲子和睦啊。」

「一定会的!」

爱米也探出身子。

「大家要好好相处哦!麦拉酱绝对会长成美人的,男孩子会经常捉弄或者目不转睛盯着喜欢的女孩子看的,要好好保护呢。」

「啊哈哈,当然!还不能把我可爱的麦拉酱交给那些臭小鬼啊!」

我听着两人的交谈,转过脸。

我作为男性听的真尴尬……啊,看到本尼在门口偷听了……。

……嘛啊,你加油吧。

最后是西贝拉。

「但是麦拉酱脑袋很好,艾什莉要加油不输给她哦。嘛——在人家看来估计没戏呢。」

「啊……啊哈哈,没想到竟然是西贝拉大人这么说,好像无法反驳呢……」

这时候了嘴上还真是不饶人啊喂。

不过西贝拉随即探出身体,手指点着艾什莉的额头。

「但是。」

艾什莉吃惊地睁大眼睛,西贝拉又坐回身体,露出安稳的目光。

「无论多么成熟,多么优秀……她是你的女儿。不因为劣等感而卑屈,也不因为是年长的母亲而骄傲。能让她成为并非『孤儿』的女孩子的,这世上只有你。这就是人家,最后的建议。」

「西贝拉大人……女神大人,十分感谢……!一定会守护好的……!」

艾什莉带着些许哭腔,努力挤出声音,深深低下头。

……是啊。能够成为那么优秀勇敢的少女的母亲的,世界上只有艾什莉一个人啊。

虽然不是很懂所谓父母之爱……但敢于面对女神之书中的魔神,豁出性命守护的母亲,那一定非常令人高兴啊。

我们来时也没多少行李,现在径直前往来时的马车停车场。

西贝拉一个个拥抱了孩子们,和孩子们一起出发。

突然,我注意到一处陌生的地方。

那是……?

「……一样啊。」

西贝拉呆呆地自言自语。

我还在疑惑的时候,西贝拉跑了起来,跑到人流中地那一片空地前。

我也紧追在后,看到了久等了的人。

「连环画啊。」

「诶诶。虽然很旧而且有损伤,但那毫无疑问是以前就在用的卡片哦。故事……变了呢。」

西贝拉寂寞地自言自语。

孤儿院的孩子们也转到前面,看着连环画。

摊主是年轻的男性。孙子,还是曾孙……虽然不知道,不过我伸手翻阅其中一本。

「如此这般,魔神被圣骑士讨伐了。然后,拯救了公主大人的圣者,向女神大人如此祈愿,请拯救城市吧。」

这不是我吗——!

而且不知为何画中我公主抱着的是红发身材高挑的女性,这完全是把艾什莉变成公主大人了啊。

这短短几天就画出来了……?好厉害啊,连环画的继承人。有这水平,看来是不用担心他会失业了。

「我要让他订正。被公主抱的明明是我。」

「会变麻烦的算我求你千万别……」

爱米好像真的要上去要求订正,我赶紧拦住。

而且你的公主抱是在赛里斯啊。

嘛啊,应该没人看了那个能想到我和艾什莉的吧。

……应该没有吧?

孩子们悄悄向这边偷看,我装作毫不知情。

「啊,是圣者大人。」

不知是谁带着确信说了这么一句,其他孩子们一齐回头看向我。

我探寻着刚才是谁说的……是之前暂住到孤儿院的红会父子。

对上视线之后那位父亲向我道谢,但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孩子们就先沸腾了。

「诶,那个人是圣者大人?」

「我妈妈也说是穿着黑色长袍,说不定真是本人!」

「但是眼神好凶恶。」

眼神凶恶真是抱歉啊!

西贝拉哈哈笑着说「孩子们很诚实呢~!」,于是我来了一发手刀。

旁边传来细小的悲鸣,孩子们则是说着「暴力」、「绝对不是那个人哦」。

……非常无法接受的反应。

怎么好像最后的最后,变成了令人泄气的氛围啊。

我不爽地向连环画摊旁边,像是他妻子的女性说道。

「四份炸点心。」

「好、好的。」

我接过炸点心,递给孤儿们。

「可、可以吗?」

「对本尼的话,把这个当作谢礼反而还太轻了啊。」

毕竟,后门迷宫的情报就是通过他才获得的啊。

就连西贝拉也没有确信的,潜藏在人造建筑内的向上的迷宫。

在我看来,说本尼是这座城的救世主都不为过。

炸点心分给大家之后,我摸了摸他们的头。

过去孩子们吃得到残渣,一整个应该也没问题吧。

「麦拉,怎么样?」

「……!很美味……」

麦拉睁大眼睛,脸上幸福地快要融化了。

本尼和其他孩子们也一个个都是相同的表情。

艾什莉看着麦拉,开心地笑了。

孩子们都盯着连环画卡片。

「不用一直送我们到马车场。」

「诶,但是……」

「连环画,很想看吧?」

孩子们互相看看,犹豫地点着头。

这样就好。这座城市的恢复,是从『特别』变回『日常』。

而这其中,没有我。

你们能够取回『理所当然的日常』,这本身对我就是最好的报酬。

……嘛啊,值钱的东西都有西贝拉替我回收了,所以我才有底气这么说。

我的女神大人,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

「总之就是这样。艾什莉,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是!十分感谢,祝您永远健康……!」

看到深深低下的两个红色脑袋,我似乎总算对红色有一些好的印象了。

……是啊。

现在对红色的印象是……母女之情的颜色。

爱米、西贝拉和芙蕾德丽卡也笑着向大家挥手。

好了,该启程返回我们的故乡亚德里亚了。

【译:又臭又长又水的后日谈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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