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奇迹之盾 第六话 奇迹之盾

□托尔涅村·风车小屋

琉羿不晓得自己逃进这座风车小屋后经过了多少时间。

看向时钟,说不定长针都还没转一圈。

但以琉羿的体感而言,感觉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个小时。

他直望着石造的地板与墙壁,传到耳里的只有自上空而来的笑声。

不知是否为单纯的偶然,抑或是【魔诺库珑】带来的异变使周遭环境也产生了某种影响,连吹进托尔涅村的风都停了下来。

所以他明明身在风车小屋里,却听不到丝毫风车转动的声音。

「…………?」

不过,上空传来的笑声突然止住了。

那种『KYAHAHA』的笑声,不再响起。

琉羿疑惑地想着「天上的怪物怎么了?」。

是被谁制伏了吗?还是飞到别的地方去了?

无论是何者,琉羿的周围已没有任何东西会发出声音……于无声的寂静中,他动也不动地坐在地上。

在这片寂静里,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感觉好像那个时候。」

在寂静里,琉羿……回想起希吉玛离开那天的早上。

那一天,琉羿不知为何在天亮前就醒了。

在村里的鸡发出叫声前就醒了过来,对琉羿而言也是头一遭。

在还没有任何人醒来的黎明前刻,无论是夜行性的鸟,甚至是虫子都不再鸣叫……一切全笼罩在寂静之下,仿佛世间万物都尚在沉睡似的。

孩童房里有两张床,琉羿睡在其中一张,朱诺则睡在另一张床上面。朱诺睡得很熟,看起来没有察觉琉羿已经醒来。

在孩童房的窗外,古灵盖姆大大的身躯躺在房屋的腹地上。

但在窗外可望见的风景中,于房屋旁稍微隆起的丘陵上,有一位琉羿熟知的人物——希吉玛的身影。

希吉玛独自伫立于丘陵上,似乎正望着黎明前的托尔涅村。

「…………」

琉羿不知为何有些在意,为了避免吵醒睡在旁边床上的朱诺与隔壁房间的母亲,他安静地踏着步伐,走出家门。

琉羿一离开房屋,古灵盖姆就睁开眼睛并静静地抬起头,像是在问他「怎么了?」。琉羿以手势告诉它「别介意,你睡吧」后,就走到希吉玛所伫立的小丘陵上。

爬上丘陵的琉羿向希吉玛说起话来:

『继父,你怎么了?』

「……啊,琉羿。你起得真早,早安。」

希吉玛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后,便向琉羿道早安。琉羿也回以一声「早安」。

「那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呢?」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村子里的风景。」

「?」

「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年以上,却从没像现在这样悠哉地眺望过村子,所以就想迎着这座村落令人舒畅的清风,并将这里的景象烙印在眼里。」

希吉玛边说边俯视着村落,但黎明前的天空还很昏暗,琉羿就算想看风景,也只瞧得见村落的轮廓。

「看不见哦?到了早上再看不是比较好吗?」

「哈哈,我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视物,没问题的。」

希吉玛说完,指向自己的双眼。

「我身为骑兵,也曾骑着古灵盖姆在夜晚的森林中奔驰过。我记得那是与迷了路而跑进〈挪芝森林〉的〈UBM〉战斗的时候吧。」

「有发生过那样的事呀?」

「是啊。那个时候不只有我,还有好几位〈主宰〉在一起战斗,但对手十分强大。它看起来就只是只哥布林,却比古灵盖姆快,也比它强。而且若是追丢,它还会变成狼或蝙蝠等别种姿态来攻击我们。我们战斗得非常辛苦,但总算是包围住〈UBM〉,最后由月影……我认识的人打倒了它。」

「喔——!」

希吉玛道出的回忆故事既简洁扼要,又能挑起孩童的兴奋情绪,让琉羿也产生了十足的兴趣。

「呐!还有其他类似的事情吗!?」

「哈哈,有啊。我想想哦,还发生过这种事。我和法莉嘉结婚之后,久违地被同伴找了出来,结果居然是要去讨伐那只【三极龙】。」

「欸欸——!」

就这样,希吉玛和琉羿不停地聊着。

希吉玛分享着他的回忆,琉羿又是吃惊,又是两眼生辉地听他说故事。

这一段父子间的对话,持续到了太阳升至天空的时刻。

「……啊,太阳升起来了。」

刚好说完某段故事的希吉玛看向从东方升起的太阳,像是觉得眩目……又像是觉得可惜。

「继父,你怎么了?」

琉羿看到父亲这般模样后,如此问道。

希吉玛看着琉羿的脸,像在思索些什么,并开始说话:

「琉羿,我…………」

希吉玛似乎想继续说下去……但又闭上了嘴巴。

「继父?」

「……琉羿,我、朱诺和古灵盖姆……要暂时出趟远门。」

「又要和〈UBM〉战斗吗?」

琉羿大概是受了刚才的回忆故事影响,而如此询问。

希吉玛则摇了摇头……

「不是。不过……是更为惊险的大冒险。」

「这样啊!加油哦!」

此时,琉羿只是单纯地觉得「好厉害」。

琉羿即使听到父亲要去冒险,他也很放心。

因为希吉玛身为〈主宰〉,是不死身。琉羿认为无论发生什么事,继父都很快就会回来。

事实上,在希吉玛叙述的往事回忆中,他也死了好几次。

所以,琉羿在此时也不觉得担心。

不过……

「……嗯,我会加油的。」

他看到希吉玛明明在笑,却隐约让人感觉到软弱的笑脸……

「…………」

『GLUWOO。』

当他看见载着朱诺的古灵盖姆爬上丘陵的样子后,就不明所以地感到不太对劲。

没有任何怪异之处。

希吉玛、朱诺和古灵盖姆至今为止都是以三者一组的方式经历过许多的冒险,如果又是要去冒险,理所当然会一起上路。

但是琉羿这时不知为何,对要前去冒险的他们产生了不安。

所以他抓住了希吉玛的袖子,抬头看着他的脸如此说道:

「你会回来吧!?」

琉羿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询问希吉玛。

然而,难以言喻的不安驱使他问出了这句话。

希吉玛被这样一问后,微微有些维持不住脸色……但又露出笑容摸着琉羿的头。

接着他以像是拼命压抑住自己不要变成颤抖哭腔般的声音,如此说道:

「嗯,我们一定……会回到这个家。必定……会回到你和法莉嘉的身边。」

希吉玛在这句话里贯注了强烈的意志……这一点琉羿也晓得。

「嗯……我知道了。」

所以,琉羿放开了希吉玛的袖子。

相对地,他以一句话迎送希吉玛。

「你慢走,继父。」

「我走了。」

毫不特别,到处都可以听到的话语。

向着要出门的家人所说的话语。

那就是在琉羿的回忆之中,与希吉玛说过的最后话语……

现在这间被寂静所笼罩的风车小屋,就像是那一天的黎明前刻。

阳光照不进来,屋里一片昏暗,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然而,琉羿思索着。

——那天早上并没有如此地不安。

——那肯定是因为与家人在一起的缘故。

就在琉羿陷入这般沉思时……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在——我来救你啰——」

有别人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喂——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在——在的话就出来吧——」

是某人寻找生存者的叫声。

某人高声向周围呼喊着。

「已经没事了——怪物已经不见了——快点趁现在逃走——」

这一句话,让琉羿得以安心。他想,那阵笑声再也没有传过来,果然是因为天上的怪物已经不见的缘故。

「太好啦……对了,如果怪物已经不见了,那我得回到妈妈身边去才行。」

琉羿为自己能保住性命而感到喜悦,同时也想要让现在大概还担心着自己的母亲安心。

「玲哥哥他们肯

定保护着妈妈,应该是不会有事……」

琉羿对于母亲已逃过大难一事从未生疑。

因为他考虑到母亲的身边有玲、涅墨西斯与毕思理。

这三个人接下了没有任何人愿意承接的寻父委托,向琉羿伸出援手,还解决了在前往托尔涅村的路上发生的纠纷。

对于琉羿而言,这三人是仅次于希吉玛的英雄。

「喂——有没有人——没人在吗——在的话就出来吧——」

「啊,来了——我在这里——!」

琉羿回应外面寻找避难者的叫声,走出风车小屋。

但在走出小屋前,琉羿却没有发觉。

笑声虽然已经止住——然而天空现在还是黑暗的。

「咦?」

琉羿走出风车小屋后,就开始感到困惑。

他本来以为外面有人在寻找避难者……却一个人也没有。

毫无人影,阴暗的天空,而寻找避难者的声音……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有没有——……找……到……你……啦……?……KYAHAHAHAHAHAHAHA。』

向人呼叫的那道叫声,转变为与从上空传来的笑同样的声音。

【黑天空亡 魔诺库珑】的笑声——超越天地间的距离与速度差的那道声音,没有任何攻击能力,也无法用于保护自己。

但是,这个技能不只是单单发出嘲笑而已。

是在三○○年前,为了引诱出躲在房屋与地下室的人们加以燃烧,而学到的……钓人用技能。

「啊……」

琉羿目击到热线从云端上朝着自己倾注而下。

接着琉羿感受到冲击与热度,也嗅到烤焦的肉与血的味道。

◇◇◇

□【圣骑士】玲·斯特林

「琉羿!你在哪?我来接你啰!!」

我在托尔涅村中来回奔驰,大声地呼叫可能躲在某处的琉羿。

但是响彻于村子的,只有房屋燃烧的火花声而已。本来还能听到的【魔诺库珑】的吵闹笑声,也不知为何从前一刻开始便听不到了。

即使我大声喊叫,也没有任何人回应。

「可恶!若是还能使用白银,移动的速度就能更快了说……!」

白银因刚才〈索尔危机〉的袭击而故障,现在还尚未恢复。

我现在是以自己的脚奔跑,但我的AGI不到五○○,速度非常有限。

「那家伙已经来到能够攻击的高度了啊……!」

上空的【魔诺库珑】已经回到了与最初的照射高度相近的高度。

没有时间了,得分秒必争地尽快找出琉羿才行。

「玲!」

就在这时,涅墨西斯从纹章中跳了出来。

涅墨西斯至今为止都在纹章中解析第三形态的技能,她现在跑出来就表示……

「涅墨西斯!你解析完了啊!」

「没错!完毕了!」

赌上我们能否对抗【魔诺库珑】的解析,已经产生了结果。

我奔跑着搜找琉羿,同时听涅墨西斯的报告。

「我就先说结论吧。用第三形态的技能对付那只【魔诺库珑】,是有胜算的。」

「……这样啊!」

「嗯。但是,这次也是要走险桥哪。我解析出来的技能详细内容为……」

我听完了涅墨西斯对第三技能的详细说明。

的确是有可能打得到【魔诺库珑】的一击,但也如涅墨西斯所言,是要走险桥的。

这个技能会让战斗演变成,我和那家伙比拼谁先到达极限。

「这一招可能打得到它,也可能打不到。全赖那家伙的攻击有多么……」

在涅墨西斯话讲到一半时——天空闪过了光。

来自上空的发光现象。

至于这意味着什么——于我们还在上空时,就已经彻底明白到令人厌烦的地步了。

也就是【魔诺库珑】发出照射热线时的信号。

是的,地面已经纳入它的攻击范围内了。

『玲!』

涅墨西斯变化为第三形态的圆盾,意图保护我。

然而,热线并没有朝着我们发射下来。

热线射下的位置,是离我们一公里远的石造风车小屋。

「难道……!」

这幕光景让我全身发寒,我拼命动着脚奔向风车小屋。

同时,也祈愿着琉羿千万不要在那里。

◇◇◇

□托尔涅村·风车小屋

琉羿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受到声音引诱而走出小屋,接着天空发光,感受到冲击与热度后,他就闻到了烧焦的肉与血的味道。

但在这过于唐突而目不暇给的变化之下,他连自己的状态都无法把握。

他现在勉强能明白的,就只有自己倒在地面一事。

不知是否被黑烟熏到,他的眼睛睁不开,唯独感受到地面透过背部传来的凉冷,以及擦过脸颊的热浪。

琉羿有生以来从未被火纹身过,他在脑里模糊地想着,那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可是……)

然而,不知为何……除了热浪以外,他还感觉到温暖。

琉羿是仰头倒在地面,但有某种温暖的东西包覆住他的全身。

而且那东西……隐约带着怀念的感触与味道。

(这个……是什么呀……)

琉羿以意识不清的脑袋,试着想出这个理应与自己极为亲近的东西。

至于答案,他马上就知晓了。

『GLUWO。』

「…………啊。」

覆盖住自己的某种东西,只发出了一声简短的鸣叫。

光是这样,就让琉羿立即明白对方是谁。

他本来模糊的意志变得清晰,急忙以手指擦掉眼皮里的黑煤。

琉羿睁开眼睛,看向那物。

「古灵盖姆……」

在那里的,是他本已消失的「家人」。

它遮挡于琉羿上方,以自己的身体为盾,在【魔诺库珑】的热线之下救了琉羿一命。古灵盖姆的背部现在依然承受着【魔诺库珑】的无数热线,但它吭也不吭一声,依然保护着琉羿。

琉羿之所以能活下来,即使被【魔诺库珑】盯上也毫发无伤……是因为有守护他的「家人」。

这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主宰〉持续未登入状态,于〈Infinite Dendrogram〉中经过半年后,【宝珠】内的生物就会被释放出来』,眼下刚好实行此一法则。

被释放后理应会回归野生的怪物,却凭借自己的意志,回到了过去与〈主宰〉一同生活的场所。

已经不受任何人驯化的怪物,却挺身保护人类。

这三种状况,都是在一般情况下不可能会有的事。

但不可能会有的事却接连发生……现在于此地保住了琉羿的性命。

能够用以形容的词汇……除了「奇迹」以外别无选择。

达成此一奇迹的……除了「羁绊」以外别无他物。

希吉玛在半年前离开了〈Infinite Dendrogram〉。

〈创胎〉朱诺与骑兽古灵盖姆,也随着他一同消失了。

即便如此……他们与家人间的羁绊也从未断绝。

「古灵、盖姆……」

琉羿流着眼泪,呼唤着家人的名字。

他泪流满面,仿佛找到已然失去的宝物。

『GLUWOO。』

古灵盖姆以短短的鸣叫声回应琉羿。它理应正在承受背部被热线焚烧的痛苦,但它却不让琉羿看到,就像过往般回应着他。

别离已久的家人,于此处再度重逢。

『KYAHAHAHAHAHAHA?』

然而,琉羿虽被古灵盖姆所救,但状况却完全没有好转。

【魔诺库珑】的声音响起,像是在嘲笑不闪避自己的热线而燃烧起来的「火把」……也就是古灵盖姆。

它的笑声是这么说道的:

『大大的「火把」与小小的「火把」都一同燃烧起来,展现绝望给我看吧。』

『GLULULULU……』

古灵盖姆没有任何方法能够对付想夺走琉羿性命的【魔诺库珑】。

它虽然是只强力的怪物,但毕竟是陆上的生物。

它的爪牙只能用于地上,而不及天空的高度。以生物的角度而言,古灵盖姆打不

倒【魔诺库珑】。

所以它能做的,就只有以胜过大象的体格覆盖住琉羿,以HP为盾,守住琉羿的性命。

是的,古灵盖姆无法打倒【魔诺库珑】。

纵使换成它的主人希吉玛,想必也是相同的结果。

他们已经束手无策。用不了多久,古灵盖姆将会死亡而化为光之尘埃,接着琉羿就会被火纹身。

这只是等死,如果「奇迹」不再次出现,他们便唯有一死。

所以现在此时,引发第一次「奇迹」的古灵盖姆如此祈愿着:

——啊,拜托了。

——即使要以我的性命为粮也无妨。

——所以,拜托了。

——请引发「奇迹」……

——守护住我的小小家人。

【魔诺库珑】像是要消弭掉它的愿望似的,朝着古灵盖姆的背部再度射下热线。

这束热线与至今为止放射过的热线比起来,储存了更多能量,而提升了贯穿力。

蕴含于其中的威力足以贯穿古灵盖姆的巨躯,连带烧死它所保护的琉羿。

『GLUWOOO……』

上空发出的能量气息,让古灵盖姆预测到这束热线与至方才为止的热线全然不同。

它在身上贯注力气以防备热线,像是在说「至少让攻击只停留在我身上」。

但这也将成为无意义的抵抗吧。

血肉构成的盾牌无法挡下【魔诺库珑】射出的这束热线。

古灵盖姆与琉羿都会确实死亡。

然而——

「——你的背部,借我一下喔。」

在【魔诺库珑】的贯通热线即将直击古灵盖姆时,说出这句话并跳上它背部的男人,手持着黑色盾牌。

他将那盾牌向天举起——挡住了倾注而下的热线。

热线没有贯穿盾牌,而是在表面扩散,使周围的建筑物焚烧起来,进而融化。

但在与此同时,男人的身体也被烤焦了。

盾牌承受着热线而高温化,在热传导与辐射热之下,他的肉体被烤焦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高举盾牌——持续守护着古灵盖姆与琉羿。

过了不久,热线的照射止住了。

他守住了古灵盖姆与琉羿的性命,使热线产生了不在预期内的空档。

这大概是【魔诺库珑】为了再度放射强力的热线,所需要的蓄力时间吧。

在这个空档,他开口道: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魔诺库珑】?」

【魔诺库珑】的笑声,现在依然于他的耳中回响着。

但不晓得他的声音是否能传达给【魔诺库珑】。

「你那从天空俯视一切的眼睛,真的在看着吗?」

就算这样,玲还是继续说着话,说着从自己的心灵中浮现的疑问——以及宣言。

「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件东西是你可以破坏的。」

他所谓的「这里」,是指他站着的地方吗?

还是被烧毁的托尔涅村呢?

抑或是,某个家族所引发的「奇迹」本身?

「我不会再让你夺走任何人的性命。」

本来过着安详时光的托尔涅村沉浸于悲叹之中,许多人都受了伤,琉羿与古灵盖姆的性命现在也正受到威胁。

但是他说,自己不会再失去任何一样东西。

所以他——玲·斯特林宣告出这句贯注了他所有思念的话语。

「——『来吧,怪物。奇迹之盾就在此处』。」

那是琉羿述说自己与希吉玛的往事时,曾言及的话语。

是在无法逃脱的「绝望」袭向琉羿与法莉嘉时,为了拯救他们的性命而挑战怪物大军的希吉玛说出的话语。

引发过「奇迹」的希吉玛所说的这句话语,玲刻意在向【魔诺库珑】挑起决战之前引用并予以宣告。

随同他的决心——如同过往的希吉玛般,打败意图夺走琉羿等人性命的天空绝望〈【魔诺库珑】〉。

以其宣言为开端——「不屈」之玲·斯特林与【黑天空亡 魔诺库珑】的最后激战,于焉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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